桃花颜色————玛雅
玛雅  发于:2008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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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鸢......"
发现了雪鸢眼神的躲闪,翊一时间无法开口,不明白该说什么?是先道歉,还是先关怀?
"对不起,我......有没有伤到你?"
怜爱的望着雪鸢脸上的疲惫,翊轻声的问,而雪鸢只是再度闭上眼,不看他,也不回答。
"对不起,雪鸢,是我不好,我忘了你的身体还那么弱,我......"
"够了......闭嘴......"
雪鸢用微弱的力气说着,但声音太小,翊根本没听清。
"你说什么?雪鸢你还在生气吗?那你尽管骂吧......我只是......没办法控制......"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你闭嘴!"
再也不想听,再也不想提起,再也不想会议那些可怕的感觉......被另一个人拥抱的感觉......
"雪鸢......"
翊失落的望着雪鸢扭开的脸,怯怯的伸出手去想要碰触他,却又最终缩了回来。
为什么?在黑夜还没过去的时候,他曾经是那么依赖的拥抱着他,那么热情的回应着他,而现在,翊却分明的感觉到他离他很远,很远......
为什么?
"翊......"很久了,翊才听见雪鸢用很轻的声音喊他的名字,而他的眼神仍旧没有看他,"你放我走吧......"
他说。
很轻描淡写的话,像是从天外传来,让翊几乎无法置信。
"为什么?!你要走?!你要离开,离开我?为什么......"
"我累了,翊。你已经得到过我了,可以甘心了,就请放了我吧,让我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里?那你要去哪里?你能去哪里?"
去......哪里?
雪鸢茫然的望着窗外,他并不知道他能去哪里他想要去哪里,只知道想不顾一切的逃开,离开这皇宫,离开落夕殿中这个人的怀抱,也许可以去到重楼之外,去一个有桃花的地方,不管是哪里,一个人安静的生活着,不用去承受那种承受不起的感情,不用去与另一个生命纠缠在一起......
"翊,我想去,没有你的地方。你说过只要我活下来,你可以答应我任何事的,那么,就让我离开吧......"
"不!我不答应!"雪鸢的话,犹如初春的溶雪般寒冷,流过翊的心底,连呼吸也似乎要,被冻结,"是!我是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无论你要什么生活我都能给你,但是,我决不会答应你离开我!"
是吗?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吗?可是他又是否知道,就有一些东西是他给不了的,而那偏偏,就是雪鸢唯一想要的。
"翊,算了,我不想要你给我任何东西,那只会让我觉得好累......"
"为什么?是因为,我不是那个人,不是你的焰吗?"雪鸢的脸在翊的视线中渐渐被模糊,他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是北狄战俘口中所说的那个誓死也要与北狄君王相恋的男子,是初见他时那个让他无端的想要去得到的人,还是在那含混的夜色曾亲口对他说爱他的人?"雪鸢,我的确不是那个人,就算我能重复他为你的每一件事,我也不会是他,所以我一直都知道我无法取代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但是,我遇到你后的每一天我却都在不由自主的奢望着,也许你永远都不可能爱我,但至少我能让你觉得快乐,让你不会离开我......雪鸢,你知道吗?当你允许我抱着你的时候,当你亲口答应我会爱我的时候,我几乎欣喜若狂,我以为......"
"不!没有!我没有说......那个抱的人不是你!我从未把它当作是你的拥抱......"
雪鸢痛苦的闭上眼睛,似乎不用看见不用听见就可以不再想起,然而却偏偏不被允许忘,翊的亲吻打断了话语,缠绵的流连于雪鸢的唇上,惹出那些熟悉得足以铭心的感觉来,无力拒绝,只能去感应着......
"现在,你还要说那个抱你的人不是我吗?!雪鸢你不要骗自己了,你很清楚那不是你的焰,那是我!抱你的人是我!可是为什么你还要逃避?还要离开我?......你要这样逃到北狄去吗?回那个人身边去吗?"
翊怅然的等待着雪鸢的回答,而雪鸢沉默了。
回北狄?回去焰的身边?不,他不会回去,从离开起,他就没有想过要再回去,他不想再受伤了,他要的不过是一份平静的余生......
雪鸢的沉默,在翊的眼中看来,成就了一种默认。
心很空,是被抽离了全部希望的那种空。
翊默默的离开雪鸢的身体,茫然的望着他,望了很久,然后,翊笑了,浅浅的,自顾的笑着。
"雪鸢?如果那个人不存在了,你就回不去了是吗?你就不回离开我了对不对?"将雪鸢的手放回丝被中,轻轻为掖好被沿,温柔的笑意弥散在翊眼底, "雪鸢,你等着我,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的养病。我明天就禀明父皇,带兵出征,我一定会去灭了北狄,去杀了焰,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九)
翊默默的离开雪鸢的身体,茫然的望着他,望了很久,然后,翊笑了,浅浅的,自顾的笑着。
"雪鸢?如果那个人不存在了,你就回不去了是吗?你就不回离开我了对不对?"将雪鸢的手放回丝被中,轻轻为掖好被沿,温柔的笑意弥散在翊眼底, "雪鸢,你等着我,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的养病。我明天就禀明父皇,带兵出征,我一定会去灭了北狄,去杀了焰,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什么?!你说什么!!你......"不顾身体的疼痛,雪鸢挣扎着要撑起身来,"你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那样不好吗,雪鸢?你看,都是因为那个人,他害得你这样伤心,他害得你要离开我......如果他不存在了,你就再也不会伤心了,就可以忘记那些以前的事,然后我我会陪着你,我们什么都不想,好吗?"
"不!不好!翊你不能这样做!"雪鸢惊恐的摇着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为什么!为什么竟会成这样!
的确,作为北狄的君王,也许焰最后的命运可能结束在战场上,但是,决不是现在,决不是因为自己,也决不能由翊来执行......决不能!
"翊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杀他!你一定是疯了......你怎么能这样......"
"不!我没有疯啊......"温柔却强势制住雪鸢,翊轻轻将他放会塌上,唇轻掠过雪鸢的发丝,"是你疯了......你看你,累成这样,以后再也不要了,要好好的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得胜而归的......那时候我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看着翊转身离开,雪鸢不顾一切的挣起来想要拦住他,但身体的无力让他最终跌在了地上。
"雪鸢?!"翊心疼的扶起他来,拢好他跌乱的黑发,怜惜的看着他眼中的虚弱,"怎么又这样不小心了......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出征?"
"那就不要去!不要去!"雪鸢紧紧的抓住翊的手,生怕稍一松手他就会走掉,去出征北狄,"求求你......翊......不要去!永远不要去伤害他......"
......心很痛!一想到他们之中的一个会死在另一个的剑下,雪鸢就觉得恐慌,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为什么明明是爱却一定要去用伤害来表达呢,为什么他只是想安静的逃开却也会伤害到别人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无论走到哪里,他也无法逃避开那种将要背负一生的罪责,伤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的罪责......
所以......
"我不走了!再也不离开你了......翊......我溟见雪鸢对你发誓,我此生永远跟随在你身边,永不再提要离开这落夕殿,只求你不要出征北狄,永远不要与焰交锋......永远不要......"
雪鸢紧紧的抓住翊的手,近乎哀求的望着他,一字一句,坚定而绝望。
看着眼前的雪鸢,翊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他吗?那是他苍白失血的唇中说出的话语吗?翊不自觉的紧握着雪鸢的双肩,似哭,又似笑:
"你不走了?不离开了?你不是一直想挣脱我吗?......呆在我身边,不是一直令你这样痛苦吗?......就是他,就为了不让我杀他,你 宁愿失去你一直想要的自由,你宁愿强迫自己留在我身边......雪鸢......他真的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连自己也不要......"
"不......"
也许吧,他曾经是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为他而失去一切,但是现在,已经不想再思考这样的问题了,已经不想再追究可以付出来交换的代价了,只是不想再受伤也不想再伤害人,只是这样而已。
"翊,你知道吗?你知道被伤害到的感觉吗?这样的感觉,再也不要有人来承受了......永远不要......"
雪鸢垂下眼去,合起的眼中,有翊永远看不懂的伤痛,空气在这一刻变得微薄起来,微薄得翊无法呼吸,而阳光却越发的刺眼了,明晃晃的刺痛了心底最后的一线希望。
该清醒了!该放手了!
曾经那么自信以为可以呵护着他,可以让他忘记受过的伤痛,可以让他能在意自己哪怕只一点点,就在短短的几秒钟前,他还在妄想着只要他不离开自己身边,就还有希望......
可是......该清醒了......
该承认了,无论做什么,无论可以用怎样的手段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他的目光也永远不会落在自己身上,翊知道了自己是得不到雪鸢的灵魂的,那从来就没离开过北狄,离开过那个人的灵魂,他永远也得不到了......
"好吧!我答应你......我不会去伤害你的焰,因为我不会伤害你,我再也......不会了......"
最后温柔的抚摩着雪鸢的脸,手一松,没防备的雪鸢跌在地上,似乎一下子,离得很远,翊站起身来,脚步踉跄的离开落夕殿。
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个还怔怔的跌坐在石地上的人,不去看他眼中的不解和忧虑,不去想抱他在怀的冲动,翊告诉自己,再也不要想了......
既然留在他身边,会令他如此痛苦。
既然只有另一个人,才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那,他惟有离开,哪怕会在思念中死去,哪怕会从此活得没有灵魂,他也要,给他他所想要的那种安宁!
这样,够了吗?
雪鸢,这样,够了吗......

(十)
落夕殿的黄昏是最美丽的,但在雪鸢眼里,却总是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寂寞,夕阳的光华在渐凉的晚风中越发淡了下去,而寒意却是越来越浓。
历过了一整个寒冬,雪鸢的身体在御医们精心的调养下恢复得很好,已渐不再如秋天时的虚弱了,脸色也好了许多,只是仍旧畏寒,宣安的严冬北风凛冽,而雪鸢却总不肯安分的留在生了暖炉的屋内,常是站在落夕殿最高的霄台上,一站就是好久。
无人能劝阻,也无人敢问为什么,连雪鸢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知道这里是落夕殿最高的地方,可以看得最远。
然而,想看的,又究竟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呢?
是那远在千里的北狄,是焰......还是......
风过,寒如薄刃。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却少了听见往常随之而来的那句"高台风大,别总在这呆着......",竟然 有些不大习惯起来。
已经有多久没听见这样的话了?已经有多久没见过这个说话的人了?雪鸢自己也不清楚,只记得从那天以后,几乎这一整个冬天,翊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来往的宫人们也只是默默的不断拿来他送来的东西,却小心翼翼的缄口不提他的名字,仿佛那是一个禁忌,是不能让他听见的......
这样......也好吧......
雪鸢笑了笑,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最想要的吗?想要的那种宁静的逃避......
初春雪夜,暖玉杯中的酒早已冷透,执杯的人却还是无法下咽,一个人偎着暖融融的紫金小炉,半睡半醒间,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或者,只是寂寞而已......
呵......寂寞......曾记何时,这感觉已早就死去,却又怎么,凭空的被忆了起来,被这以为已没有了灵魂的躯体忆了起来,原来在这温暖的地方呆得久了,这样的身体竟也有了些活着般的温度......
醒来,一夜雪止,碎琼遍地,门前那些溶雪,分明是那个人踌躇了许久留下的痕迹,他在这站了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是一夜?不敢进来,却有不忍离去,那是重怎样的心情?
何苦呢......该到收场的时候,还不懂得放手,究竟,是还在留恋着什么呢?
踏过一地残雪,雪鸢独自去到那微微的有了些嫩芽的桃林,平静的水面冻结了,凝了一层薄薄的冰面,指尖轻触,取了一块碎冰在手中,无视于那寒冷将手冻得通红,只是沉默着看那透明的晶莹在手中中融化,一点一点顺着冻红的指尖滴下,像眼泪,却没有任何温度。
俯下身,还要再伸手去取时,手在近水面处被另一双温暖的手掌捉住了。
"明知道我在看着你,你这又是何苦......一定要这样来让我心痛,你才如愿吗?"
"那么你呢,你又是何苦?"
缓缓的站起身来,不敢直视他眼中的憔悴,只好侧过脸去。
"不是已经放弃我了吗?不是已经不再来落夕殿了吗?为什么还会有心疼,为什么,又还要放不下......"
"你......你就这样不想见我?......你明知我放不下你......"
"这世上,没什么放不下的,只要殿下你愿意去放。雪鸢无意让你心疼,只是不想负你。冰晶虽美,却无法承受温暖,雪鸢也一样。"
话,说得容易,可要做起来,又是怎样的为难。
"愿意......去放?......"
翊苦笑。
怎么能愿意?
怎么狠得下这心......
"这么说......你从来,就没有过一丝希望过见到我,就没有一分钟想念过我?"
......
希望?想念?
有,何尝没有,只是......雪鸢从来就没有给过自己机会去认真的想过这是怎样的希望怎样的想念......
......
"好,我......知道了。"翊苦笑着摇摇头,放开雪鸢的手,"但至少允许我再为你做一点事吧,有一个人,我一直觉得,该由你亲自来发落,现在你身体康复了,我也可以放心让你见她了。"
"谁?什么人?"心中陡然一惊,难道他真的......
"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光线暗淡的天牢中,雪鸢费了好大劲才认出蜷缩在角落里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竟是北狄的王妃冰月寇。
"......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伸手想要扶起她来,却被她狠狠的一口咬在手上。
雪鸢吃痛的缩回手,惊疑的看着眼前这个优雅与冷静并失的王妃。
"雪鸢!!我早知道是你!!是你害我的!!我和宝宝不会放过你的!!!"
闪身躲过几乎是疯狂扑过来的冰月蔻,雪鸢转头看着一脸镇静的翊。
"是你把她抓来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放了她!"
"我不会放她的!你知不知道就是她下的毒,就是她害得你差点死掉!害得我失去你!"
"是......"
雪鸢转头看向冰月蔻怒视着她的眼睛,几乎不敢置信。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已经离开北狄了,不会再回去了,为什么你......"
"因为我妒忌你!你离开了北狄,可是焰他却总是在不停的提起你的名字,他根本就忘不了你!除非你死!"
没忘记?......仅仅只是没忘记而已......
雪鸢笑了,人真的是不知足啊,已经拥有了全部,却还想去奢求更多,到最后,只会连原本有的东西,也一起失去而已。
"如果我死了,他就能忘记我了吗?......你错了,他不会忘记我......就象他不会忘记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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