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颜色————玛雅
玛雅  发于:2008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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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叹息,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怅怅的难过......焰,他还是这样啊,毫不在意的说着谎话,却从不考虑到听者的心情......
焰......你一定要靠这样的欺骗,才能爱我吗?连想见我,也不愿意承认吗......
"你会回去吗?"
翊的声音有些担心,有些颤抖......
"你会让我回去吗?"
雪鸢抬起头来,飘忽的眼神掠过翊脸上的焦虑。回去?已身为这个人男宠的自己,还有资格回答这样的问题吗?
翊沉默了,雪鸢也沉默了,深泉映入眼中,漾漾的流着一种哀愁,翊皱着眉看着,他原本万亿毫 ,他是无论怎样也不会让雪鸢回去的,就算会招他怨恨,也决不放他离开自己,但是......在看见他的时候,在看见他在短短一刻间就经历了比和自己在一起几十天还要多的表情变化后,他沉默了......
他想他活着,活得拥有喜怒哀乐,而不是想一个漂亮的瓷娃娃,就算,是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如果你回去了,你会有笑容吗?"他问他。
"不知道,如果有呢?"
......笑容......那样的东西,他还可以有奢望吗?
风起了,有停了,最后的残花落尽,几点枯萎的颜色,飘零在水面,就这样,时间又静止了仿佛很久,雪鸢听见翊低低的说:
"不......我不想放你回去......我承认我自私,我最想做到的,不是你能幸福,而是能由我来给予你幸福......"
幸福?听起来像很遥远的东西了,雪鸢凝目望着翊,又或者望着他身后很远的地方,曾经他也伸出手去,以为可以抓住那看起来触手可及的叫幸福的东西,但最终等到经历过那种仿佛噬尽血肉的伤痛而缩回手时,空空如也的手中,只得到一手白骨森然......所以......再也不要了!要不起了!那种光想着都觉得沉重的东西......
"我......不会回去!"
很轻,而又很坚决的说,像是在回答翊,又像是在回答自己,更像是在对远方的那个人说。
不会,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去了,即使是你需要我......
焰身边的溟见雪鸢,已经死了,在你的反复无常中,在你对我如弃旧履的那一刻,我就死在了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爱"中......所以,请继续高高的坐在你的王位上吧,我的焰,我的君王,我最初的,也是最后的幻想......
抬起手久久的凝视着手中的足链,细小的水晶坠映着水光,冰的形状,泪的颜色......手指轻轻一松,银色的光影没入水中,一点一点的下沉,知道完全被吞没,再也看不见......
好累......
身子微微一晃,不小心跌入了一个紧紧的怀抱中。
"太好了......你没走......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可是等了好久,你都还在这儿,太好了......"
想要挣脱翊的怀抱,却最终没有动弹,雪鸢任由自己把疲倦的身心一并躲入他的怀抱中去,这个人给不了他幸福,他永远不可能爱上他,但至少......这个人不会对自己说谎......

(六)
热......好热......头热得像要燃烧起来一样......可是身体却好冷,好冰,冷得忍不住想要战抖......这是怎么了?心像被紧紧握住一般无法跳动,是什么压在胸前,无法呼吸......
好难受......
沉香木的床榻上,雪鸢张开苍白而干裂的唇大口的呼吸着,却仍旧感觉透不过气来,空洞的眼睛大大的睁着却什么都看不见......一室的宫灯发出辉煌的光芒,宫装的仕女不断捧着丝巾或水杯进入这内室为他拭去沾湿了黑发的汗水,在他干裂的唇上抹上薄荷茶,或是企图将汤药喂进他口中......但这一切皆是徒劳,不多时,刚换的衣衫又尽被汗水浸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厅里,面对着翊皇子的震怒,几位老御医谁都不敢开头,尽管这已是他三天来不知第几次这样发火了。
"不就是中了一点小毒吗?!都三天了还救不过来!你们是什么庸医!"
一整杯的"鬼魁"是小毒??!!几位御医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唯一知道的,是不该回答,免得像那重拳之下支离破碎的琉璃屏一样下场。
"殿下......不是臣等不救啊,实在是毒已攻心......"
"恩?!"
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刚一开口,立即招来两道杀人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救不活了?"
"不是不是......臣等已尽力了,溟见公子只能加以调养后,在静观数日......"这个架势下,谁敢言没救了?就是死人,也得把他救活啊......
调养......静观......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从雪鸢被发现中毒到今天都已三天了,不管怎么样救治,也未见一点好转,这样下去,那个单薄的身体,还能撑得了几天?一想到三日前发现他口吐鲜血气息微弱的躺在林中,一想到他牙关紧咬人事不省的样子,翊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揪心的恐惧......
"雪鸢!"
在无辜的御医身上发了一通脾气后,翊奔入内室,第一眼就看见了仍挣扎在生死边缘的雪鸢。
他的脸好白!那种桃花的颜色已经退去了,只剩下如同死人骨骸般的白,看得翊无比的心惊。
"雪鸢......别离开我!活下去......为我活下去啊!"
心疼的抱着这被冷汗浸得冰凉的身体,感觉到他是那么的瘦弱无力,仿佛随时都会离开自己的一样。
翊心碎的神情,雪鸢看不见,他睁着的眼中,只看见了黑暗,夜一般无际而深邃的黑暗,有什么声音,从这黑暗的背后隐隐的传来,那么真切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雪鸢......雪鸢......别离开我......
谁?是谁的声音?很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焰?是你吗?是你在叫我吗?
雪鸢努力的想抬起手,摸摸这个抱着自己的人的脸,但是身体却不听自己的使唤。
"焰......"
细若蚊吟的呼唤传到了翊的耳中,犹如冰棱一般的刺入心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那个人啊!......可是我要你活着!!"
明明知道不会被这个人所爱,却还是要紧紧的抱着他,不想放手,放不了手。
明明知道不会爱上这个人,却还是要任他紧紧的抱着,不舍离开,不愿离开。
那么就闭上眼吧,不去看清楚眼前的容颜,那么就塞起耳朵来,不去听清楚耳边的名字......吹灭那一室烛火,不用去管身畔的是何人,至少在这几乎死去一般的寒冷和黑暗里,还可相依......
那是雪鸢来到翊身边的第二年,那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

(七)
最终,雪鸢并没有死去,但是也没有任何一个医生敢保证他能活着,绝世的寒毒很很的侵蚀着这个原本就脆弱的身体,整整一个秋天,雪鸢的病情不断的反复着,持续的发着烧,而清醒的时间也如那渐渐被黑夜取代的白昼一样一天短过一天。
"翊......我会死的,是吗?"
青纱帐幔中,雪鸢无力的倚在翊身上,半闭的眼中,映出帐帘外忽闪的烛火,微弱得就像他的生命。
"不......你不会!我不会让你死!别说这样的话!"
翊的手臂收紧了,似乎就连死神也别想从他手中夺走这个孱弱的生命。
"也许......真的死了,还会好一些吧?......"
虚弱的笑了笑,不明白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需要坚持着活下去。
"不会!不会好!那样我也会死的,会活不下去的......"
"算了,这种话别再说了......听着好累!我自己的生命我最清楚......"一阵轻微的咳嗽,引得雪鸢喘息不已,"翊,那天我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我听见焰的声音,他在叫我不要离开他,所以,我活了下来......可是......叫我的人,是你吧?"
"......"沉默着,翊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知道,一定是你......因为那个人,他不会说这样的话......他不会要我不离开他,他不再需要我......翊......我好讨厌这个生命......一点用也没有!连自己最喜欢的人都会讨厌的生命......"
"不!不要说那样的!话不要讨厌你的生命......因为我喜欢!我需要......"翊垂着头,眼泪不能浸透层层的纱纺,却仍让雪鸢感觉得肩头一片灼热,"我求你了......活下去......无论什么我都可答应你,但绝不要放弃......"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雪鸢半掩的睫毛微微合上,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翊......好闷!我呼吸不过来......去把窗户都打开吧......"
"好!我去!我这就去!"
层层的纱幔被拉开,落夕殿中所有的门和窗户都打开了。
"雪鸢,好点了吗?"
再次返回到榻边,翊发现榻上的人已又一次的陷入了昏睡。
俯下身去,将雪鸢赖以续命的"逆天丹"送入到他口中,翊恋念的看了他许久,最终转身离去。
殿门外,夜凉如水。
雪鸢,我一定要你活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
岳垣。北狄之都。
身为北狄正妃的冰月寇从未像今天这样恐惧和绝望过。
火红的珊瑚珠帘背后,素来狂傲凌人的她正衣衫凌乱的被两个黑衣的男人押跪在地上,她的唇已几乎吓到白得犹如横在她脖颈上的薄刃。
而坐在她正前方的青衣男子,正冷冷的赏玩着他手中那瓶透明的液体,那是"鬼魁"的解药。
"冰月寇,你果然狡猾!耽搁了我这样久时间才把你查出来!"
那男子冷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就象他看她时的目光一样带着一种杀气,想到那种目光,冰月蔻不禁打了个冷战把头埋得更低了,那是她看过一眼后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目光,是她一生中从未见过的疯狂和愤恨。
"带她回宣安!我要她为雪鸢付出代价!"
抛下这句话,青衣男子看也没再看她一眼,握紧手中的水晶瓶自顾离去。
而一刻钟后,冰月蔻也从此消失于她的紫媛宫中。

"雪鸢!"翊握紧手中的水晶瓶,冰冷的感觉让他想起那个同样冰凉的身体,"我说过,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

翊回到宣安时,落夕殿中的雪鸢已近弥留,药喂不进了,任是多么高明的医术也无法再挽留这点点流逝的生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身体在毒药的侵蚀下慢慢变冷......
冷......真的好冷......从身到心,像是被置于在一个只有寒冷的世界中,看不见光也听不到声音,安静得如同死去......死?对啊,这就是死亡吧!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时刻,可是有什么,竟在心里隐隐的觉得不舍呢,是桃花的颜色,还是............
算了,不去想啊......都忘记了吧......
......
"雪鸢!"
冲进内室的翊一把抱起雪鸢,狠狠的吻在那冰冷的唇上。
"我回来了!......我把解药给你带回来了......"
含了一口药水在口中,抬起雪鸢的头,翊努力的将药水渡入雪鸢的口中,然后,再含起第二口......直到瓶中的药已去大半,翊才停下来,温柔的扶着雪鸢,拭去他嘴角残留的药痕。
"雪鸢?好点了吗?听得到我说话吗?你醒醒啊......"
焦虑的话语传到沉睡中那寂静的世界,雪鸢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
是谁?又是谁在喊自己的名字?好吵......口中被喂了什么东西?温温的,在身体里带来一种暖流,似乎不那样冷了......
无意识的,雪鸢的身体向翊的怀抱中靠去,想要寻求更多一点的温度。
感觉到雪鸢体温的回升,翊心中一阵狂喜。
太好了!他的雪鸢活过来了,不会离开他了!
"雪鸢......"翊紧紧的抱着雪鸢,泪水落在他渐渐暖和起来的身体上,曾经他想得到的只是这个身体,想驾驭着他的高傲,想欺凌于他的无助,而等到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做到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毫无理由的爱上了这个人......不清楚是为什么,只知道就这么爱上了,就从此离不开了......
哪怕他永远不会爱自己,哪怕会连自己一起失去......
"雪鸢......活下来......我爱你啊!"
......我......爱......你......
好苍白的话,好可笑的誓言,朦胧中,雪鸢觉得自己想笑,却又无力笑出来。
爱?又能怎样?能留住生命吗?能挽回时光吗?能让时间从此静止吗?......不能!谁都知道不能!但又为什么还总有人要说,总有人要信,一次一次,周而复始......也许,只是因为怀念吧......
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那个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只知道他说的话,是记忆中好熟悉的,只知道拥着自己的这怀抱中,有一种怀念了很久的温暖,只知道抱着自己的那双手,给了自己一种不会被遗弃掉的奢望......
身体不由自主的贴近那份渴求中的温度......
焰?是你抱着我吗?像从前一样抱着我吗?......不......是翊吗?......已经,无力思考了......只想被再抱得紧一些......
......
......

感受到雪鸢的回应,翊心中止不住一阵惊喜,就算知道他是无意识的,却也仍感到激动不己,抱紧微微战栗着靠近自己的身体,他竟是那么瘦弱,单薄,让他不舍......
低头轻轻用唇摩挲着那因失血而苍白的脸,惹起一点点桃花般颜色。
"雪鸢......爱我吗?你能试着去爱我吗?......"梦呓般的,翊在雪鸢耳边呢喃着这不知被重复了多少遍却从未被应允的话。
"恩......爱......我爱......"
听不清那是谁的声音,只知道那种暖暖的气息在召唤着心底最深层的期待,那种渴望能相爱着的期待......
所以,我会爱你......焰......只要你爱着我,我就会爱你,一直爱......
雪鸢努力的抬起手来想抱住这份不想失去的温暖,好无力,好累,但仍想亲手去触碰去拥抱,这种叫人安心的感觉......
"雪鸢......"
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不敢确信他听到的话,他等了那么久,终于听到了这连梦中也没敢去奢望过的话语,他听见了这个像把心都已和落花一起深埋成冢的人,亲口对他说爱他......
这是他的雪鸢吗?
是!这是!是他的手,他的眼......
雪鸢雪鸢雪鸢......
翊激动的抱着这擦黑懦弱的身体,亲吻落在那微温的颈间,肩上......被深深压抑了酗酒的欲望让他不顾一切的想抱他想要他,翊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无法在理智的离开这身体了......
空气中,有一种香味从装着解药的瓶中飘散而出,渐渐的在夜风中弥漫,似花香,又似酒香,柔柔软软的,带着一种迷醉,而账中榻上,沉醉在激情中的人,却谁也没有察觉......
那是梦一样的香味......

(八)
天亮了。
梦,醒了。
只是人,还不愿意睁开眼来。
也许是害怕看见那窗外太过明亮的阳光,也许是害怕面对梦境结束后的真相,早已恢复了意识的雪鸢仍旧紧闭着双眼,尽管晨风微凉,但那"梦中"的激情留下的余温还未褪尽,任谁也无法将之忽略成一段春梦,微微移动了一下身体,瞬即穿来的锐痛让雪鸢几乎倒吸了一口冷气,而这轻微的动作,早已惊醒了守侯在旁的人。
"雪鸢?你醒了?"
不得以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人憔悴得几乎变了样的脸,雪鸢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自己病了多久了?有多久没好好看过他了?怎么,竟会被累成这样......感受到翊目光中的炽热,梦中混沌的记忆涌上心来,雪鸢不由自主的侧过脸去,这样的时刻,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才是正确呢,无权责备,也无由回应,只觉得疲惫,也许,逃避会比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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