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魔祭————辉夜
辉夜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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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南表情木然苍白,身上微颤的余韵犹在,半点不想看那两个人所站的方向,只恨不能立刻回夙昔楼的书斋里,再不出来。忽然一旁的楚柔移近,凑在他耳边悄悄的问:"南哥哥,这两个人长得真好看,那个叫无忧的你以前见过吗?"
方南无语的摇摇头,楚柔眼睛眨了眨,心中已有了计较。
殷明将那冷豔女子拉到众人面前道:"爹娘,这位就是我在信中提到半年前在登封认识的苏姑娘,苏无忧,今趟陪我回来,是想见见你们。"
方南不自禁的看了一眼苏无忧,殷明这五年来并不是音迅全无,四年前他突然开始给家里写家书,由其是这三年信件来往频繁,写他的一些近况,无非是一些"我很好不用担心"的话,信中偶而提到方南也只是问候一下,一笔带过,从未特别提点,这让方南松口气的同时,却也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
二个多月前,殷明信中说的最多的就是苏无忧。

苏姑娘四方微福,到殷正风与阮琼玉身前时,深施一礼,笑意盈盈的说:"无忧拜见伯父伯母。"
殷氏夫妇见状相视一笑,同扶苏无忧,心中喜欢的不得了,忙道:"好好,名子好,人也好。"那一向对女子不太亲近的殷明,如今居然带了个姑娘回来,原因不言而喻,殷氏夫妇自然心中高兴,早已认定苏无忧是未过门的儿媳。
苏无忧豔光四色的脸上染上一抹动人的红晕,微笑道:"谢谢伯夫伯母夸奖。"说完瞟了一眼殷明,似隐含小小的得意,殷明回她一个宠爱的微笑,凤目中的温柔只为她一人而展。
方南只觉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他撇开脸看向别处,好努力平息自己心中的莫名的翻搅,他究竟是怎麽了?连气息都有些不稳。
殷正风捋著胡须笑道:"你们连夜赶路怕是累坏了吧,苏姑娘......"
苏无忧心道:"伯父伯母,叫我无忧就好。"
阮琼玉笑道:"好好,无忧。"分咐下人拿出一个极珍贵的美玉做见面礼,苏无忧客气的推却两回便面带喜色的收下。
楚柔粉唇紧抿,自言自语的小声说:"这女的怎麽这麽讨厌,虚情假意。"却忘了她收到见面礼时,也是异常开心。
她身边的方南刚好听到,心中竟隐有同感,然後又是一诧,自己是怎麽了?变得这麽奇怪,对於女子不是一向只有怜惜之情而无厌恶之意,为何这苏姑娘既没有惹到自己,甚至从头到尾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可他竟会觉得楚柔都比她可爱一千倍。这种感情是什麽?脑中如黑暗划过闪电般浮现两个惊心动魄的字──"嫉妒"
方南吓了一跳,嫉妒谁?苏无忧吗?为什麽会有这种感情?因为......殷明吗?不!方南慌张地推拒!好像这两个字会烫破他的心,他想大笑,表示这个想法有多麽的荒谬!却只有满嘴的苦意,惊恐的感到心里辛苦筑起防御的城墙,正像沙子一样坍塌,来不及了吗?他怕他,从没想过会生出另一种感情,方南仿佛又看到在一切恐怖的事都没发生时,两个少年在雪地中尽情玩闹的景像......那是他从没有过的快乐......
忽然身边的楚柔推推他,方南一震惊醒,"啊......"转头四顾发现大家已经都离开凤华厅了,独剩他和楚柔。
楚柔轻声软语的微嗔:"南哥哥,你发什麽呆呢?大家都去清风轩旁边一直空著的醉风阁了,说让苏姑娘看看她以後要住的地方,离你的夙昔楼也很近啊。我刚来时也很喜欢醉风阁,不过云姐姐说那个地方是要给殷府未来的儿媳住的,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挑了碧玉轩。你舅父舅母还说晚上要为苏无忧开接风洗尘宴呢。"语气中透出一丝又妒又羡。
未来的儿媳......方南脸色苍白,慢慢绷紧了身体。
楚柔挨近神游太虚的方南,忽然抓住他的手,拉著他就往外跑,"走,咱们赶在他们前头去。"杏黄色的裙裾一旋,裙上的小彩蝶上下翩飞,自有一种女儿娇态,她面上一片柔情,心中却得意的很,怎麽样?终於让我碰到你了吧。
方南心思绪乱,被楚柔奸计得惩的抓住手,竟忘了挣开,待赶到众人身边时,楚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顿了一下,偷瞄一眼殷明俊若天神的脸,她身後的方南因她的一顿,差点撞上楚柔的背,忙错身一闪,竟倾向旁边的殷明。
殷明刚好扶住他,两人接触的一刹那,似乎都震了震,方南抬头,盯著他的眼睛,一时竟脱口而出:"还记得你走时说过的话吗?"
"什麽?"殷明疑惑,然後有点歉意的微笑,"忘了。"
楚柔这时已拉著方南跑走,他们身後抱著小殷鸿的楚如云喊道:"小柔。跑什麽?这麽没规矩!"
楚柔吐了吐小舌,停下步子慢慢走,却没有松开握住方南的手。
方南任她抓著,没有反应,心中只翻来覆去那句淡淡的"忘了。"原来......他什麽都忘了,看他的眼睛就已明白,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什麽都没有,当初那种冰冷的狂暴已经逝去,能震碎人心的激情也已消失,一句"忘了"却让方南心中一直缠绕不能解脱的无情丝网,突然断了,但方南却再不能回到过去。是他让自己永不能遗忘,而他却先一步,头也不回的离去......真是可笑,刚才竟还有些期待,方南陷入谷底的心,用力的嘲笑起儒弱、无用的自己。

殷瑷其实也想跟上方南他们,但一看到两人手牵著手,竟发现自己有种插不进去的无力感,看著自己微跛的脚,心中沮丧,她其实是羡慕楚柔的,因为她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身边的殷明忽然问:"那位拉著南弟的姑娘叫楚柔?"
殷瑷一脸厌恶的道:"对啦,刚才不是在大厅介绍过了吗?那个楚柔最讨厌了,成天往方哥那跑,也不知道避嫌,还南哥哥,南哥哥的叫,又肉麻又恶心。(连我都不敢这麽叫呢)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其实骨子里最狡滑了,上次她将我送给方哥的砚台摔碎,方哥还护著她说不是她的错,真是气死人!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她!"殷瑷正数落著这个天敌的不是,就见殷明一语不发的看著前面不远处那两个人的背影。
殷瑷奇道:"明哥你怎麽了?"
殷明转头微笑著调侃:"我是被小瑷五年来上涨的火气给吓到了,而且似乎还闻到一鼻子的酸味......"
殷瑷被说中心事般又气又糗的羞嗔:"明哥,才没有!"双颊却变得嫣红,她急著掩饰把头低垂,所以没看到殷明狭长凤目中闪烁的异样光芒。
殷明若有所思的看向不远处的两人,当目光滑到两人紧紧交握的手时,像被粘住了一样,挣脱不开,有些不明白自己心底突然窜起的那股不悦感,而身後阮琼玉牵著无忧的手说说笑笑的声音再传不进耳,自己是怎麽了?他该在意这件事吗?难道自己对楚柔一见锺情?不可能的他心中升起的那股憎恶感正是朝楚柔发出的,而且憎恶中还夹著一丝更黑暗粗戾的感觉,殷明微讶,这......难道自己跟著慧圆大师天天吃斋菜读经书,是不是把脑子给弄坏了,打量了一下方南,不觉想起刚才扶起方南的异样感,衣料磨擦时带起的酥麻,针一样刺激著皮肤。怪!这是什麽怪感觉?自己对这个人是有一点印象,但经过五年的时间几乎连对方长什麽样子都快淡忘,只记得他跟慧圆走时前几个月来了一个素昧谋面的表弟,至於跟他聊过什麽,都五年了,又怎麽会记得,但看刚才方南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他有对他说过什麽话吗?怎麽想不起来?真是,头又有点痛......不过自己为什麽这麽急著回洛阳?急得恨不能把慧圆打翻,可他仿佛又忘了想赶回洛阳的初衷,只是为了让无忧见见父母吗?不期然的又望向前面走著的两个人,对自己心中不减反增的不悦感微慑,怎麽回事?殷明疑惑。


危情魔祭 第八章 嫉妒(下)

晚上风华厅摆宴款待苏无忧,为殷明二人接风洗尘。
众人围在圆桌酒席上,殷正风左手边是阮夫人,下面依次是苏无忧、殷明、殷瑷、方南、楚柔,楚如云照顾著坐在有扶手大椅上的小殷鸿,一圈围过来她在殷正风的右手边。
苏无忧在席上尽显大家风仪,每每说话又及贴阮琼玉与殷正风的心,直夸殷明好眼光,找了位这麽个聪慧可人的美姑娘。
殷明只是笑而不答。
楚柔暗暗不屑,想瞪人又不好太明显,便改投身边的大木头,谁知这一看之下心中一愣,只见方南手执玉杯,还有些不稳的洒了些琼液出来,脸色因酒劲上涌而变得酡红,星眼流波,长睫似垂非垂,以是醉态蒙生,当下娇呼:"南哥哥,你喝醉了!"
这边殷瑷早就留意方南,当下夺过酒杯,微嗔:"方哥,别喝了,再喝下去对身体不好,我扶你回去吧。"
方南因心中烦郁,便一直在那喝闷酒,他虽不是那种沾酒即醉的体质,但也架不住多,喝得多了只觉身上燥热,脑子晕乎乎的,到没什麽心思去想那些让人心底难受的事,不觉一杯接著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这时被殷瑷抢去酒杯,愣愣的看了一会殷瑷,便想伸手去拿酒壶,突然中途被一只手掌握住,只听一个低沈的噪音在耳边轻喃:"我送你回去吧。"
方南舌头有点麻麻的,好委屈的说:"可是......我还想喝......"
耳边极好听的声音似乎有了笑意,接著他就被人扶了起来。
酒席上的众人都有些奇怪方南今天这是怎麽了,他平常不会这样失态的。阮琼玉本来是想吩咐下人送方南回去,是殷明突然站起要扶那个喝醉的人。
苏无忧这时也注意到这个气质纯朴容貌平凡的少年,她曾听楚如云提到过方南的身世,早年丧母,身世堪怜,不过似乎没什麽才能,跟舅舅学做生意,到最後也只能在药辅给人抓药打下手,天生没有生意人的精明干练劲,心中原是不屑的,可如今见殷氏夫妇面上似乎有些紧张关心这个小子,少不得也是要搞好关系,便忙吩咐仆人熬碗醒酒汤,给方南送去。
殷氏夫妇见了更加喜欢这个周到体贴的未来儿媳。

殷明扶著步伐虚软的方南朝夙昔的方向走去,後者还醉醺醺搞不清东南西北,嘴里吐字不清的要酒喝,还想返回酒席,殷明硬拖著他走几步是几步,最後被他缠的有些不耐,便敷衍道:"跟我走的话,夙昔楼就有酒喝。"同时心想:他就是为了搞清楚心中的感觉才扶方南回去,如今看来白天果然是错觉,自己怎会因这种人产生怪心思。
方南一听夙昔楼有酒,便睁大因酒意而染上些雾气的黑眸,看著眼前这个模糊的人影轻轻的怕吵醒谁一般问:"真的吗?有酒喝?"小孩子一样的眼神,冀求著得到肯定的答案。
殷明借著月色看著这双仿佛会发光的眼睛只觉心弦一紧,忙抚平心绪耐著性子道:"有酒喝,跟我走吧。"
方南马上欢呼一声,扑入殷明的怀中,"快带我走,我要喝酒,酒真的很好喝......"
殷明忙搂紧怀中的方南,怕他脚软滑下去,手掌抚到方南的背脊,心中又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什麽东西在身体最深处裂开,某种更黑暗的欲望正挣扎欲出......
方南抬起透著红晕的双颊,星眼略带稚气的看著殷明,"走啊?喝酒去......"
殷明的心似乎被撞了一下,盯著方南妃色微张的唇,口有些干,忙撇过头去。自己究竟是怎麽了,见到方南这样的表情竟会产生出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殷明冷静的分析著,而且似乎还多了一种熟悉感?仿佛在什麽时候他曾......肆意轻尝。
见方南迷迷乎乎的样子,殷明不认为他们这样可以轻松的走回夙昔楼,不得已将方南背起,幸好一路上没有碰上仆人。
方南环著殷明的脖子,还为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殷明的颈窝处,嘴里湿热的呼吸全喷洒在殷明的耳朵、脸颊上。
殷明强忍著要将他扔下的冲动,并非是因为厌恶,刚好相反,他是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吻上方南诱人的红唇,他虽然一向尊从自己的感觉行事,苏无忧也是因为她那张脸不讨厌,而且性格也不是那麽粘人,才喜欢的,但眼前来的太突然也太莫名了,让他有种危险的感。
终於到夙昔楼时,殷明松了口气,发现窝在自己颈中的方南已昏昏欲睡,殷明背著身上的醉鬼上楼,进卧室後将他轻轻放在床上,谁知还是弄醒了他。

方南睁眼一看自己魂牵梦萦的殷明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还以为身处梦中,他一把抱住殷明轻声的叹息,"天呐......"眼中的雾气凝结成泪,双眼婆娑的望著殷明,"我知道了自己的心,我喜欢你,好喜欢,求你不要不理我......"我好嫉妒那个站在你身边的女人,你对她那样温柔的笑......想到这,眉头皱的都快拧起来了"我的心好难受......"
殷明的双眸沈了沈,以为方南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他喜欢的人是谁?殷明发现自己心中的憎恶之情更浓了,是谁可以让方南这样的爱她?是楚柔?还是殷瑷?楚柔有很大可能,今天上午就见他们手牵手,殷瑷也说方南护著楚柔......
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醉鬼,竟大胆的捧著殷明的脸,喃喃道:"你让我永远都不要忘记你,可为什麽你却先把我遗忘呢......"方南闭上眼睛将柔软燥热的唇贴在了对方冰冷的嘴上,殷明不悦的心想他们已经发展到这种关系了吗?心中虽厌恶,可感到那轻颤的唇似要离开,竟禁不住虏住醉鬼的唇瓣,舔吻,欲罢不能的灵舌启开他的牙关,滑入对方微有酒香的口中,不断吸吮。
方南有些呼吸困难的呻吟了一声,浑身无力的瘫软在殷明火热的舌下,两人渐渐气息狂乱,正难分难解之际,忽听楼下门响,殷明猛然惊醒,发现方南双眼迷蒙,衣衫皱巴巴领口微松,露出诱人的锁骨与小片泛著红晕的蜜色肌肤,神思一荡,但马上收敛心神,将方南扶著躺好,努力不却注意醉鬼上下起伏的胸膛,然後将床上的幔帐放下。时间刚刚好,就听见敲门声传来。
殷明清了清变得有些沙哑的噪子道:"进来吧。"
侍女春晓端著一个托盘上面放著一碗黑乎乎的汤汁。她不敢抬头看著黑暗中俊美如神的大少爷,虽奇怪屋内为什麽没燃灯,也只轻声道:"这是苏姑娘刚才吩咐熬的醒酒汤。"
"嗯。放著吧。"殷明这才想起还有苏无忧这个人。
春晓将醒酒汤放在八仙桌上,轻声道:"大少爷,还有什麽吩咐吗?"
殷明面向床铺道:"你下去吧。"
春晓福了福便推门而去。
殷明看著桌上的醒酒汤,呆了半晌(你也有今天啊),然後端起碗走向床铺,一撩帐幔,发现里面的人儿早撑不住睡著了。
殷明看著方南的睡颜竟舍不得移开目光,最後终於将帐幔放下,转身出了夙昔楼,楚柔吗......一个灿烂的微笑浮上殷明的俊容,而且越发炫目,不知怎的却让人觉得比夜还寒......


危情魔祭 第九章 记忆(上)

清晨,方南起床时觉得大头下沈,还好殷府的酒都是温厚绵醇绝不上头的好酒,不然的话昨天喝得那麽多,今天早上会痛的很惨,不过尽管这样还是有些不舒服。方南发现自己衣服没脱就上床睡觉,又想起昨夜喝醉後的丑态,真是羞愧欲死,一会得到邂雨楼向舅舅、舅母请罪。
回想昨夜有没有太失态的地方,只记得头顶摇摇晃晃的朦胧月色,与一副......温暖的背,是谁呢?方南手指不觉摸向自己的嘴唇,忆起昨夜那个梦,脸上烫热,天!那个梦太真实了......方南猛甩头,想甩掉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感觉,可是却突然想起一些让人不愉快的记忆,殷明已不想再记得他,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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