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魔祭————辉夜
辉夜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关灯
护眼

接下来的日子,方南独自换药包扎左臂的伤口,他隐藏的好很,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臂伤,但也正因为如此,伤口复元的不是很好,药也是他自己偷偷摸摸出去买的,哪里敢给大夫看他那形状奇特的伤口,只说被狗咬到吱唔过去。好不容易等伤口结痂,解开纱布就会看到那排触目惊心的牙痕,方南苦笑,殷明太低估他自己了,就算他没有咬破他的手腕,他也会永远记得这个人的存在,他的邪恶、他的美丽、他的疯狂、他的恐怖都以深深的烙印在心,铭刻与骨。每当他想到殷明这两个字都会害怕的浑身冰冷,以及自己的血沾到他唇时的邪魅模样,永生难忘。
随著时光的流逝,殷府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头一件就是殷明走後第一个春天,殷正风娶了一个侧室,楚如云。
喜事当天,殷府人声鼎沸,前来道贺的宾客多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唱名的仆人嗓子都快喊哑。到处贴满了红红的喜字,鼓乐声、爆竹声连成一片,简直喜翻了天。
据说楚如云的娘家原来是个贵族,现在家道中落不比从前,这楚如云能诗会画到有些才名,也便有点读书人那种持才傲物的脾气,听说嫁来之前是经过家里人的百般劝解还哭了好几场,但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又岂是她一个女儿家能违背的,楚如云父母图的也是殷府的财势,而殷正风也不知是著了什麽魔,自从与楚家小姐偶然相遇後,惊为天人,居然沈醉与小他二十多岁楚如云的如花美貌。
而阮夫人也风风火火的帮著殷正风张罗,指配喜事的大小事宜,办的之隆重可比她嫁入殷府的情景,殷正风也很感激他这个贤惠夫人,阮琼玉更是得到了众宾的赞扬,都说殷正风好福气不仅新娶一位才女做侧室,还有一个识大体的好妻子。
南知道阮夫人的悲哀,殷瑷曾悄悄对他说过,娘亲不知为这事偷偷哭了多少场,整天人前欢笑,背地垂泪,面对夫君还要夸那楚如云的好处,默默地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她不能让人戳她的脊梁骨,她担不起妒妇的骂名,她在意夫君的心更在意别人的眼光,她永远是殷府最高贵的当家主母。
方南对阮夫人只能寄予无限的同情,每当看到阮夫人那纤弱的身影,指挥著仆人忙碌的准备婚事,他就觉有些心酸,也很想说些什麽去安慰,但自从殷明走後有次他去请安时,刚站在门外答话,就听屋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半晌阮夫人才有些虚弱的冷冷道:"麻烦你了,我有些不舒服,请不必挂怀,若以後没有什麽重要的事就不要再来请安了。"就这样方南被拒之门外,他敏锐的感觉到阮夫人态度的变化,刻意的疏远,方南心中难受,像被丢弃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自此以後除了节庆外几乎再没见过阮夫人。
楚如云刚嫁到殷府时日日以泪洗面,感伤自身命运不堪,但渐渐的过上锦衣玉食的舒适生活,又见殷正风年龄虽大,但风度儒雅温存体贴,一点都没有商人的市侩庸俗气,便慢慢地好转了,与阮夫人姐妹相称,倒也相安无事,就这样殷府又回归平静。
一年之後,楚如云为殷家喜添一子,取名殷鸿,这小娃长相精灵可爱,马上成为殷府的新宠儿,可这小殷鸿也只听他降生时第一声啼哭,竟再不曾哭过一声,表情冷淡,对谁都不理不睬,但自从方南抱过他一回後,竟粘上方南,只要逮住方南的衣袖就不放,而府内人人都知方少爷素来不喜与人亲近,但小殷鸿是个例外,他极喜爱这个不大点儿的小表弟,随时欢迎小殷鸿的出现。
殷瑷的脚伤好的很快,必竟年轻,经过两年的休养,以经差不多痊愈了,开始时驻著拐杖,後来弃了拐杖走的也很好,只是右脚微跛,一看便知曾受过伤。殷瑷经历了这样的灾难性的打击,现在除了脾气古怪,情绪波动异常外,却越发的显出一种惊人的美丽,所以当她到了及笄之年上门来提亲的不光是觊觎殷府的财大势大,也有看中殷小姐的美貌想一箭双雕的,但这些都被殷瑷拒绝,理由是她不想害人娶她这个残废,决定终身不嫁,坐愁红颜老,而殷正风夫妇早就以经打算养这苦命的宝贝女儿一辈子了,所以虽希望她能找个如意郎君,但也由著她的性子,只要女儿高兴就好。
独方南知道殷瑷的心思,这个聪慧的女孩哪肯将终身托付给那些觑视她家产业,垂涎她的美色一无是处的草包公子哥为妻,对那些纨!子弟殷瑷跟本不屑一顾,所以她要嫁就一定嫁给真心喜欢她,不嫌弃她是个跛子,不贪图她家财产的好男子,但这世上这样的好男儿岂不是凤毛麟角,所以殷瑷宁缺兀滥。


在人们感叹时光的无情中,转眼五年过去了,此时恰是春神刚至,万物复苏的好时节。
方南在这五年里曾找过私塾旁听,读了不少书,唐诗宋词,杂记话本,努力使自己的心神集中在书本上,充实自己,日日遨游在书海之中,倒也清静无忧,悠然自得。手臂上的伤早在四年前就已结痂脱落,露出新肌,形成一线浅浅的白痕,至今已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了,但是每当洗完澡或情绪激动时这个牙齿的印痕就会便红,清楚易见。
楚如云有个表妹叫楚柔,经常来殷府探望她表姐,有时一住就是半个多月,她被安置在离楚如云梅香楼较近的碧玉轩。楚柔从小住在南方,三年前才举家迁到洛阳。她容貌清秀,举止得宜,说话总是细声细气带点南方人的软语轻哝,很是好听,看似性子温柔,实际上还有点孩子般的狡慧小聪明,很受殷家两位长辈的喜爱。楚柔名义上虽是来探望表姐,可实际上却三不五时的往夙昔楼跑,心中所思昭然若揭,无非是想找个好夫婿,定下终身,最好还能当个少夫人,她的表姐楚如云也有意搓和,但方南却像根木头般迟迟没有反应。楚柔表面不动声色,但实际上暗地咬牙,方南长相本就一般,她还觉得有点屈就呢,何况自己不论容貌、性格、女红凡是女孩家应该会的她随便拿一样都比人强,就算家世比殷府差一些,但底子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方南怎麽就这麽木头。
方南虽有些木讷却也不是傻子,楚柔这一来二去,他又怎会不知道她的心里想的是什麽,但他向来为人宽厚,对女子又是很温柔怜惜,在他眼里,这世上没有讨人厌的女子,只有心肠恶毒的女子,所以虽然楚柔一天到晚来这窜门子,但方南总是以礼相待,温和应对,从未表示出一点不耐,但也因为客气而疏离,敬而远之。
楚柔怨方南的不解风情,不管她明示暗示,不是没有反应就是以言语差开,最多的时候是温温吞吞的笑,仿佛什麽都不明白的继续看书练字,有一次楚柔有点急了,假装起身时脚扭到,身子一歪,就要扶上方南的手臂,却见方南脸色微变,竟然闪开了,楚柔僵在那,气得指尖打颤,故意一拂方南桌上的砚台,使之掉地上摔个粉碎,然後娇呼对不起,我真是不小心。方南虽心疼那个砚台,但也认为是自己不好,少不得略加安慰。楚柔心中小出一口气,便恢复常态继续努力。她这边热热闹闹增近感情,殷府到有一位看不过眼了,那就是殷瑷,每次这两人若是碰巧聚到一块,准保气氛诡异的让方南头上冒冷汗,两人似乎打从一开始就不对盘,虽然两个大家闺秀从未脸红脖子粗的吵过,但一个安安静静的笑,轻声细语的闲聊,一个浑身火焰燎绕,气势惊人的嘘寒问暖,却更让方南觉得恐怖,两人经常笑容满面的互刺嘲讽,从衣服到饰品再到脸上画的彩妆,大大小小暗中已不知过了多少招。而方南只有苦笑,暗暗明白何谓天敌。

这天晚上方南身心俱疲再次发誓绝不在楚柔与殷瑷同时出现的地方呆,这种事情简直比抄三十遍经书还累人,不过她们同时出现的地方似乎只有夙昔楼,难道要换个地方住不成,方南叹了口气,揉著肩膀从浴桶里出来,用毛巾擦著黑发上的水迹,看著五年来又长长了一大截的乌发,心中再一次动了要不要剪掉的念头,一个大男人留这麽长的发,未免怪异,而且这五年来他的身体健康,不需要再有这样什麽头发长长命也长长的精神寄托。
方南坐在铜镜前,看了看镜中那张略微苍白的平凡脸孔,不觉伸手将身长发拽到眼前,拿起旁边的剪子,动作轻柔,像怕惊动什麽似的就待剪下,脑中突地窜出一个声音......
"你的头发为什麽留得这麽长?"
"......很漂亮我喜欢......"
方南像平常一样放下手中的剪刀,容颜平静无波,这五年来,在刻意的忘记下,他几乎以经想不起来恶魔的那张脸了,渐渐成为模糊的影子,看,原来忘记是这麽容易。
不经意的瞄到袖中左臂的伤痕,看著那淡淡的红色印记,因变冷的体温正在渐渐消去,平静的表情终於有了裂痕,一丝丝血红色的感情从缝隙中透出,一点一点交织成网再次无情的缠住泥沼中苍白的身躯,殷明......方南猛地摇头,不!你永远不要再回来!

第二天,小殷鸿一大早就让仆人抱到夙昔楼的小书斋玩,方南在书桌上给小殷鸿铺上宣纸,用毛笔蘸了点黑汁,任小殷鸿在纸上天马行空。
方南则坐在一旁看选了本游记边看边喝茶。
根据以往的经验,昨天两人都出现在夙昔楼,今天就不会来了,两人都需要平息一下昨天被天敌挑起来怒火,所以今天应该是一个难得清静的日了。才想到这,就听楼下传来殷瑷清脆的叫声,"方哥!方哥!大喜事!喜事到!"
方南嘴里的一口香茶都差点喷出去。
接著就听楼梯一下重一下轻有节奏的咚咚响,方南知道是殷瑷上来了。
然後门一如往常的被轻叩了两下,殷瑷就是这点让方南佩服,她不管有多麽重要的事总是不会忘大家闺秀的雅范,但他还是要在心里加上一句:如果不是先前那一噪子破坏了的话。
"瑷妹进来吧。"方南叹了口气,看来又没得清静了。
殷瑷喜滋滋的推门进来,她的脸红扑扑的似乎很兴奋,一旁的小殷鸿也睁大了一双乌溜沈静的眼睛看著自己露出鲜有情绪的姐姐。
方南奇怪的问:"瑗妹,什麽事让你这麽开心?"
殷瑷笑著说:"方哥你猜猜看。"
方南摇头叹笑道:"我猜不到。"
殷瑷早迫不及待的公布答案,"我明哥他回来啦!"
方南一听,脑中先是空白,接著心头一颤,脸色刷地变了,手中的茶杯也握不住掉到地上,拌著杯盏碎裂的声音是方南干涩的惊疑:"你说什麽?"

 

危情魔祭 第八章 嫉妒(上)

风华厅

方南一踏进门槛,入眼就见大厅中央,围站著六个人,其中一人身长玉立白衣胜雪,正与殷正风、阮琼玉朗声谈笑。
殷正风笑声中掺杂著几声难以自持的哽咽,颔下胡须不住颤动,自己最骄傲的儿子终於回了家,五年那......眼眶微湿,满心的喜悦冲淡了多年沈郁的心情,旁边的阮琼玉虽是满脸泪光却也是极慈蔼欣慰的笑著。
楚如云与楚柔在见过殷明後,便一直呈现出一种呆滞的状态,她们一生自负容貌生的好,如今一见,居然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公子比了下去,怎能不暗捶心肝,叹老天为什麽把世上所有的光华都集中在一个男子身上!难怪洛阳人人传说殷府的大少爷是个神仙下凡般一等一的美男子,五年前离开洛阳不知哭碎了多少未嫁女儿心,初时不信,如今看来竟真有其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听说这大少爷的生母董夫人,就曾有洛阳城第一美女之称。
! 楚如云回神见方南抱著小殷鸿走进来,忙站起迎过去,方南放下小殷鸿想让他奔入母亲的怀抱,却不想小殷鸿抓著他的袖子冷著一长小脸不愿过去。而楚柔一双似羞似怯的温润杏眼,却大胆直接的半点不肯离开白衣人,竟没发觉她一直努力想增进感情的人进来了,殷瑷不屑地送了她的背影一个大白眼。
方南神情紧张地进厅,一眼就看到那身刺眼的白,和他身边穿著紫色罗裙的陌生女子,这女子玉骨冰肌,豔色凝寒,不比楚如云诸女逊色,而且眉宇间还多了股英气,腰间佩著一柄嵌著碧玉的宝剑,神态倨傲冰冷,但每当她的美目看向殷明的时候,立时溶霜化雪流露出一种酥媚入骨的美态,可见其对殷明的蜜意浓情,这女子显然与殷明关系非浅。
方南战战兢兢的心,瞬间出现一点裂缝,仿佛正叫嚣著疼痛、恐惧的惯有的节奏突然击空,虽仍若无其事的继续敲打,但那点空白,那个莫名的停顿,永不能抹煞。
手心一暖,低头看却是被小殷鸿抓住。方南心神微松,让你担心了吗?
众人此时都已发现方南,阮夫人神色一僵,但马上消失,她笑道:"小南快过来见见你已五年多未见的表兄。"方南看到这样的脸色,微讶,阮夫人在担心什麽?
殷明抬头,看向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的方南,笑道:"南弟好久不见,看来,这五年过的还不错?"口气虽亲热,却让方南感到一种陌生,殷明就像对一个很多年未见谈不上感情深的普通亲戚一样客气,他的眼神同样没有在方南身上停驻多久,马上又看向方南身後的殷瑷,似是极为高兴的道:"小瑷!"
殷瑷叫了声"明哥!"眼泪扑簌的掉下,一头扑入殷明的怀中。
那陌生女子神色一变,但在被介绍那是殷明的亲妹妹後,脸容马上和缓,化作暖阳。
殷明眼神流露出疼爱,抚著妹妹的头,低沈的声音似也有了温情的变化,轻轻地说:"小瑷,五年未见你变漂亮了,也长高了......"
"明哥──"殷瑷哭得梨花带雨,多年的思念之情此时全部得以宣泄。
殷明柔声安慰:"乖,小瑷,别哭坏了身子。"
一旁目睹这一切的方南,感觉怪异绝伦,眼前的殷明仿佛真的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但当年正是这个好哥哥亲手将自己的妹妹送到车轮底下,使她原本健康的右脚有了残缺,几乎葬送殷瑷一生的幸福。但刚才殷明看自已的眼神是客气而疏离的,难道五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是慧圆大师破除了他身上的魔气?让他悔过自新,後悔曾经所做的恐怖事件?
殷瑷终於渐渐止住哭声,殷明见了笑道:"这麽大了还哭鼻子,也不怕人家笑话。"
殷瑷听了嗔怪的看了一眼殷明,跺足说:"谁敢!"
殷明朗声大笑。
方南看著他,经过五年岁月的洗礼,殷明已蜕去了少年的纤细秀丽,变得成熟稳重,皮肤也不与似当年那样诡异的白皙,微沾了些阳光日晒的浅色,身形越发的挺拔俊秀,长臂蜂腰,气质儒雅不温不火更加内敛。柔和的五官显出一种极至的魅力,让人不经意的一瞥就感到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撼,如果说五年前他还是笼里的金丝雀,那麽五年後的今天他已成为天上最耀眼夺目的皇凤。狭长眼角微挑的眼如水底黑曜石,清澈沁凉。这双眼睛在看到方南时没有一点波动,甚至还点头客气的问著近况,方南磕磕巴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是,还好,嗯。"的低著头小声的回了几个字就再不言语了。
楚柔皱著柳眉暗瞪方南,心道:真是云泥之别。
方南暗中长吁了口气,一切都以结束,左臂的疼痛渐消,紧绷的神经也缓和下来,在他的眼中看不到自己的身影,那人已经不在意自己了,曾经毁灭血腥的疯狂已成为过去不堪的回忆,只要不碰触便不会在心中出现,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可心中空荡荡的难受,仿佛丢了什麽重要东西一样不舒服的感觉,又是怎麽回事? 但他明的了一件事,原来所有的故事早在五年前就有已了结局。


危情魔祭 第八章 嫉妒(中)

殷明笑声中招手唤过一旁的陌生女子,"无忧,来。"
女子举止从容,落落大方的走了过来,与殷明并肩而立,两人站在一起当真如明珠美玉般相映成辉,那种华光使满室之人皆暗,直叹一对碧人!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