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匪首————珊朵拉
珊朵拉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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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开元盛世,国泰昌隆,自开国皇帝玄重统一全国,玄天王朝一直兴盛不衰,这一切都是玄姓氏族为百姓所造之福。玄氏并不立嫡为君,而是选贤举能,即是长子嫡孙,如若无能,同样不能入主东宫。
  数百年来,玄氏宗族每代必出明君,不论立长立幼,都不曾发生兄弟越墙的事件,在百姓间引以传颂。到了十五代,也就是这一代,皇帝玄风膝下只有一子,国不可一日无君,只得在召令天下后,立为太子。
  皇帝玄风,四十许岁,浓眉大眼,眉梁挺直,生来一副贤君模样,对待事物一丝不苟,深受百姓们的爱戴。
  太子玄珏,年方十六,正是青春年少之时,但生性好动,顽皮精灵,皇帝都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要打,玄珏的母亲又是玄风最宠爱的皇后,自是打不得!
  不管吧,但他又在宫中四处惹事生非,连朝中的大臣都不肯放过,胡乱拿来戏耍。朝臣们倒并不在意,均以其年幼,少年心性为其搪塞过去,弄得皇帝哭笑不得,只得作罢,任由他去了,想来这独子本性纯良,倒不失为未来的明君,或许到了弱冠之年,心性定下,也就好了。
  偌大的玄清宫中,只有皇帝与皇后两人相对而坐,对着棋盘互奕,宫女侍卫们恭敬的随侍在侧,全都静悄悄的,连掉根针都听得到。
  两人看似专心对奕,其实皇帝的心早已飞到宝贝儿子的身上,正为他的出格行径忧心不已。思索着是否该为儿子找位太子妃,好安一下他的心,省得他胡作非为,整个东宫都不得安宁。
  昨日,他又拿大臣们开玩笑,这次竟然对新科状元出手,借着状元向他行礼之际,把一条假蛇塞入状元衣袖,还故意指着衣袖大叫有东西,吓得状元脸色惨白,大叫着跳入荷花池,待人把状元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只有出气,幸好没有闹出人命,要不然他真不知道如何向大臣们交待。
  “皇上,您又在烦恼什么?”坐在玄风对面一位三旬左右女子轻拧柳眉,不悦道。
  此女乃皇后戚婧,也是太子玄珏的生母,举着手中的黑子,始终不肯落下。
  玄风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心思放回到棋盘上,但满个棋盘已布满黑子,他手中的白子倒不知该放在哪,只好执在手中,蹙起浓眉。
  听说宰相府中有一幼女,年方十七,秀外慧中,端庄大方,正待字闺中,与玄珏倒也般配,一动一静。
  只是不知道珏儿是否满意,若是不喜欢,朝中大臣们府中定还有年纪相仿的少女,到时办个选妃晏会,相信各位必定准时到场,还怕珏儿跑掉?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满脸不悦的戚婧,抢过玄风手中的白子,丢在棋盘上,鼓起一张俏脸,年近不惑的她保养的很好,看去只不过三旬左右。
  “皇后,一大把年纪,还耍小性子,不怕珏儿、青儿看着笑话?”玄风无奈的摇摇头,并没有发怒,只是咧着嘴角笑了一笑。
  他算是知道了,珏儿的性子跟爱妻一个模样,而比珏儿晚半个时辰的性子则酷似自己,要是两人的习性能换一下,该有多好?
  戚婧瞪着杏眼,不高兴的嘟着红唇,道:“好啊,我就知道你嫌我老了,是不是想娶侧妃回来?没问题,我这就收拾包袱回娘家,省得碍你的眼。”说罢,扭着纤腰,作势走人。
  玄风哪里肯舍得,伸手去拉,却只抓住一阵风,刚才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就算是爱妻老的头发都白了,他也绝对不会看其他的女人一眼。
  其实戚婧也不就此离开,难得夫君空闲,找她来下盘棋,要不是他老是走神,她也不会发作,看他模样,多数是为昨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烦心。也难怪,珏儿也是需要人管教一下,如此胡天胡地,只怕将来不好收拾。
  遂她又转回来,倪了玄风一眼,旋身坐了下来,翩然道:“妾身知道夫君在为珏儿的事心烦,妾身刚才过了,望夫君恕罪。”她素来识大体,自然是主动认错。
  玄风一把扶过爱妻,搂在怀中,在她那白皙的脸颊上亲了一记。
  “父皇母后,倒是恩爱的紧,可怜我跟青妹无人搭理。”
  一阵旋风刮过,吹得两人的衣角都飞了起来,只见一个杏眼朱唇,满脸笑意盈盈的俊秀少年出现在大殿中,一笑还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玄风苦笑了一下,宝贝儿子总是人未到声先到,而且总是出现的不是时候,他已经领教到厉害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请师父进宫教他武功,这一来,真是毒上加毒,想要在宫中找他都不容易,除非他自愿出来。
  “玄珏,向父皇母后请安。”少年转了转灵活的大眼,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一身湖绿色的锦袍显得他格外机伶。
  暗地里还吐了吐舌头,他好像总是来的不是时候,每次出现,父母都在温存,他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父皇真的动了火,关他几天,好动的他根本就承受不住,所以近来也是收敛许多。昨日,他不过是看到迂腐呆板的状元爷实在太无趣,想找他玩玩,哪叫他那么不经吓,竟然穿着朝服跳进花池,这也怪不得他。
  看父皇模样,应该不会在母后面前发火,何况他刚才已经搬了救兵,只怕现在快要到了。
  “起身吧。”玄风板着脸孔,大手一挥,看不出他心中想着什么。
  有了台阶自然顺着下,玄珏俐落的起身站到一旁,那双不安分的大眼还四处张望,看有什么好玩的,可惜父皇宫中的人都是一副死板板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玩,哪像自己宫中的那些人,已经被他训练出来,行动有速。
  “昨日--”果然,玄风开了口,脸色有些不好看。
  “回父皇,昨日宫中一切太平,除了新来的状元爷‘不慎’掉入水中外,再无任何事情发生。”
  精明如玄珏,怎会不知道父皇要问些什么,自然是接了下来,这套说词其实早就想好,只待父皇问起,再说往日这种“意外”也时常发生,在母后的安抚下,多算平息下来,这次多数没问题。
  同时,他把求救的眼神递给了素来痛爱他的母后,光看那双相似的眼,就知道他们是母子。
  母子连心,戚婧自是看不得爱子受苦,靠在玄风身上,轻声道:“可能状元高中头名,太过兴奋,所以一时无意掉入水中,妾身看状元也没什么大碍,此事就算了。”
  不慎?亏他说的出口,爱妻也是,总在为珏儿说好话,玄风冷着张脸,从鼻孔出气,真是慈母多败儿!
  父皇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还是应乘早溜之大吉,免得被父皇责罚,到时想跑都来不及。脚底一滑,玄珏准备开溜。
  “站住,看你什么样子,堂堂太子,竟像小偷一样偷偷摸摸,没个样子。”玄风气的吹胡子瞪眼,早晚有一天会被顽皮的儿子气死。
  玄珏的背立刻挺的直直的,却不敢回头面对父皇的怒气,忽然,他的眼前一亮,他最后的王牌出现了。
  “父皇,青儿有点事想请教一下太子哥哥。”莲步走来一位清丽少女,浓浓的眉毛,剑目星眉,一脸的英气,倒有几分神似玄风。
  女儿的出现,玄风像没了脾气的老虎,摸着自己的胡须干笑,他就知道最后出来救场的肯定是酷似自己的青儿。
  玄珏自然不会错过大好的逃跑机会,拖着玄青,三步并做二步,跑了出去,边跑边暗自庆幸妹妹来的及时,再来晚一点,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应付。
  他跑的顺风顺水,没曾想到他会轻功,可妹妹不会,等他回到太子宫中时,才发现妹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不禁有些歉意,毕竟她总是在危急的时刻救他。
  回到自己的地方,自然是熟门熟路,立刻叫宫女们送上凉茶,亲自端到妹妹手中。
  “这还差不多。”玄青也不客气,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没有了父皇在,她肆无忌惮多了,其实她只是外表像父皇,内在还是跟哥哥一样,只是性子沉稳一些,没有玄珏那么随性,不过只要是好玩的,她绝不愿错过,昨天发生的事,她也算参了一脚,出手救人也是应该的。
  玄珏自然知道好歹,不仅找来侍卫给她扇风,还命宫女端上她最爱吃的小点心,这么好的救星理应好好慰劳。
  他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歪着脑袋,神游太虚。
  近来,宫中也挺无聊的,几乎所有人的都被他下过毒手,而且对于他的恶作剧全都只一个反应,就算是惹火了他们,也会看在他太子的身边,不与他计较,根本就不好玩。
  记得前不久听太子傅说过全国各地的风俗习惯,他是非常的感兴趣,琢磨着也是时候出去透透气,外面的世界应该比宫中有趣多了。
  喘了口气,玄青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见玄珏一脸的若有所思,弯腰把脸凑了过去,问道:“又在想什么好玩的?快说。”
  被她吓了一跳,玄珏回过头来,正好对着她的脸,勉强的笑了笑。他哪里会不知道妹妹心中所想,要是出宫的念头被妹妹知道,八成也会缠着他一起走,到时候可麻烦了,父皇肯定不会放过他。
  打个机伶,眼珠转了转,好主意来了:“暂时还没想到,不过有个好点子,你不是研究了很多药粉吗?借我用用,如果效果好的话,我再带你一起去玩。”
  早知道妹妹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粉啊,末的,他是没这个天份,这次计划出宫,带点身上整人倒是不错的主意。他记得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他抢了她的木偶,她竟然对他丢出一包莫名的粉末,过后他混身红疹,整整庠了一天,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从此他再也不敢抢她的东西,甚至有好玩的还拉着她。
  玄青狐疑的望着他,有些不太相信,但又看不出什么破绽,想了想,从怀中掏出几包东西递了过去。
  “拿好,这是我刚做出来的,这包是‘美人恨’,这包是‘娇娥醉’--”
  她刚想介绍一下药性,却被玄珏打断,抢过来塞在怀中,硬把她推出门。她虽百般不愿意,但也无奈,东西都已经给了出去,收不回来。
  真是罗嗦,跟母后一个样子,要是再被她继续纠缠下去,只怕有露出破绽,还是乘早赶人的好。
  总算是把好事的人送走了,玄珏命人看守住大门,自己则跑到卧房中,收拾东西,即日起程。
  满屋子的东西都非常精致,记得小的时候,父皇向宫中内侍交待过,只有最好的东西才能往他宫中送,这下可好,琳琅满目,都挑花了眼。
  思考片刻,他拉下桌上精致的桌布,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些贴身的衣服,卷在一起,包在里面,转身望向房中。
  东看看,西瞧瞧,从未出过门的他真不知道要拿什么好?!
  瓷枕?挺重的,好像用不着!
  花瓶?中看不中用,带着反而碍事!
  就这个了,玄珏看中了挂在柜子上的金锁,太子傅说过外面都要用银子买东西,不像宫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若不带个值钱的东西傍身,只怕玩都不尽性,再摸些小碎物带在身上,应该足够了。
  对了,还有整人的一套用具千万不能忘了,那可是他的命根子!
  假蛇,假老鼠,对了,对了,还有好不容易从妹妹那里偷来的庠庠粉,全都塞在包袱中。
  收拾停当,他环顾四周,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随身携带的,只好放弃,挥着手跟自己的房间道别,背起包袱,眼珠一转,“咻”的一下,飞了出去。
  猫着腰,快速的在宫中各座大殿上飞檐走壁,临走之前,他还想去看看母后,毕竟这一趟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的,如果玩的高兴,或许几个月后才会回来,只怕母后为他的离去伤心落泪。
  轻巧的落在屋檐下,倒挂着望向屋内,不仅母后在,父皇也在,他赶紧缩回脑袋,竖起耳朵,小心翼翼的贴在墙壁上。
  由于站了远,也听的不太仔细,只是隐约的听到些片断,但这些已经足够明白一切了。
  “珏儿也十六了,听说宰相府中有个小女儿今年十七,只比珏儿大一岁,沉稳大方,与珏儿倒是很班般配。”
  “是啊,臣妾也觉得是应该找个人管管珏儿,他太胡来了。”
  听了片刻,大叫不妙,父皇竟然要给他找个太子妃,母后竟然也不反对,实在是太糟糕了!
  他不过才十六岁,娶妻也太早了,看来这次出宫是势在必行,留在宫中,只怕会被父皇押着娶个老婆回来,那真是亏大了,他可不希望多个管他的人。
  不敢再多留,纵身一跃,飞了出去,只留下一阵轻风。
  “外面好像有人。”
  坐在殿内与爱妻议事的玄风,眼尖的看到有个黑影,大喝一声,匆忙跑出去,哪里还有什么,玄珏早已离开。
  戚婧也跟了出来,扫视四周,并无可疑,道:“哪里有什么,只怕你是老眼昏花吧。”捂着小嘴轻笑一声,把一脸莫名其妙的玄风拉了进去。
  难道他真的眼花了?刚才明明有个影子闪过,或许真的是一时眼花!
  算了,还是正事要紧,他摇着头,跟着戚婧一起回到房中,继续议论玄珏的婚事,却不知事情的主角早已离宫出走了。
  玄珏伸了个懒腰,兴奋的举起双手,欢呼雀跃,爬到宫门外的一棵大树上,大声疾呼。
  “我出来了--”
  是啊,他终于出宫了,不禁暗自庆幸,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一路上风平浪尽,想来这宫中守卫也应该训练一下,他都能轻易从宫中出来,别说世上有众多高手,只怕把皇宫当作无人之境,来去自如。
  兴奋劲过后,他开始烦恼了,这天下之大,应该到何处去呢?
  嗯--对了,江南应该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还有漂亮的小姑娘,听说那边的小吃也挺有名的,定下了,先去江南,再做下一步打算。
  首次出宫,玄珏对什么事物都感到非常新鲜,特别是路边叫卖的小商贩,尤其好奇,只要有看中的必定会拿在手中玩赏一番。
  好漂亮的泥娃娃!宫中从来都没有见过,玄珏不禁赞叹道,手工不错,颜色也很鲜艳,而且笑的也很可爱,跟他有些相似,特别是两个小酒窝,出神的很。
  “老板,这个多少钱?”虽然没买过东西,但他还是学着老客人的模样,收敛起非要不可的模样,把娃娃握在手中,皱着眉头打量。

  没吃过猪肉至少见过猪跑,听宫女们说,每次她们出宫买东西,都是要装做常客,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才买下来,他这样子应该不会错了。
  卖货的小贩果然以为他是老手,价钱给的很公道--五文钱。
  五文钱?是多少?玄珏为难了,摸摸怀中的细软,哪个值五文钱?半天也找不到答案,急得满头大汗。
  小贩见他手在怀中摸来摸去,脸色有些发白,半天又不回答要还是不要,急道:“客官,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要,要,我当然要。”情急之下,他随意摸件东西递了过去,抓起泥娃娃返身就跑。
  “客官,您的--”小贩急忙叫道。
  玄珏已经跑的影子都没有了,小贩眼睛瞪的老大,无奈的摇摇头,没见过买五文钱的东西,竟然给了一把金匙钥,想来定是富家公子,不知道柴木油盐贵,胡乱败家。
  跑了半个时辰,玄珏终于停了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下,不停的喘气,胡乱的擦着头上的汗珠,一张俊脸胀的通红。
  幸好他的跑得快,太丢人了,不知道那东西值不值五文钱,幸好小贩没有追过来,要是被追到,那可是丑到家了,传出去多难听,堂堂太子买东西竟然不付钱。
  自从发生这件乌龙事件后,玄珏更加小心,见到令他心动的东西,都要仔细问清楚,直到住在一家客栈中,好心的掌柜告诉他,五文钱是多少时,他才后悔不已,早知就不应该跑那么快。
  几日后,他终于坐在马车上到达了江南,一下车,立刻被满目的美景震住了,瞪大着杏眼,愕然的张大嘴,都可以吞得下一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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