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由 自 在 “我认识你白叔是在九年前。我那阵子被仇家追杀,受了很重的伤,逃到这里,然后你白叔救了我。我的运气也实在好,如果遇到别人,不一定能久得活我——就算救活了我,也不一定能替我当掉后面的追兵。” 我有些惊讶,忍不住道:“帮你当掉追兵?怎么帮的?” 舅舅笑了笑道:“你不知道吧,你白叔除了医术好,武功也是一流的。” “什么?”一起住了也有四年了,我虽知道白叔会武功,却也没想他能有多厉害,因为他从来只教我医术,不教我武功。 “你白叔的武功……”舅舅苦笑道:“你可知当今武林的三大高手?” 我点了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江南柳府柳晨风是一个,现任武林盟主陆天齐是一个,燕云山庄庄主元淼是一个。 “你白叔的武功只比他们好,不比他们差。只是……唉,他一生救人无数却从没害过任何人,纵然一身的绝世武功,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当初因为我身上中了好几种难解之毒,他甚至以自己的身体炼制解药割血让我喝。我的毒解开了,他却只剩下半条命了。” 听到这里,我倒抽一口凉气,打断舅舅的话问道:“白叔……他可是在寻死?”白叔我是很了解的。他对待病人一想和蔼体贴、尽心尽力,但那是有个度的。如果他把命赔进去救人,那边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人是他的挚爱;第二,他自己不想活了。当初他也肯定刚认识舅舅,不可能爱上他,所以…… “不错,他当时就是在寻死。你白叔本就被柳晨风那小子伤得体无完肤,虽然后来他碰到了自己的孪生兄弟白清平,让他重拾了一些快乐。但他回谷以后却发现自己的义父——柳莫环已经病死。他自己又是中毒之身,所以那一阵子,他几乎失去所有对或者的渴望。”舅舅说到这里,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只是我又怎么能见他这样去送死?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也不能知恩不报吧?不过现在想起来,那是我们的小命都能保住简直就是奇迹。我一直庆幸我们都活下来了。如果没活下来,我便不能跟你白叔在一起了。这些年……也是你白叔教会我用正常的心态去生活的。” 舅舅这一句话说得我心头一颤,白叔阿白叔,你自己心底有多少伤多少痛?你不恨吗?你如何还能去教会舅舅用正常心态生活? “成凯,雨峰!”白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寻声望去,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成凯,你想知道什么来问我,不要欺负你舅舅啊。”他走近我,在我面前蹲下身,目光柔和,但略带责备。 冤枉!怎么是我欺负舅舅?明明是他现象从我这里套出什么的。 我叹口气,抓抓头,想解释又一时不知解释什么,心里开始着急。“不是,白叔……我……” “你什么啊你?”白叔轻笑,又回头对舅舅道:“雨峰,你先去后院帮我把剩下的柴劈了,好么?” “好,好。”舅舅飞快的起身,往后院去了。走前还不忘抽口他的烟袋。 此时白叔已坐在我的身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成凯,你是不是觉得白叔……很可怜?就像个悲剧的主角那样?” 我一愣,发现自己确实是这样想的。于是只好低下头沉默。 “成凯,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还有你舅舅。你舅舅甚至将灭门的深仇大恨放在了一边陪我,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很幸福了。” 我被白叔说得呆住了。我从没想过我那一点也不温柔,甚至脾气也不怎么样的舅舅,其实也撑着半个家!白叔,也并不如我想象得那么有悲剧色彩啊!至少,他还有舅舅陪着。 我笑了笑,高兴地从地上跳起来,拍掉身上的土,问白叔:“白叔,我可以出谷么?” “怎么……怎的想要出谷?”白叔皱起眉来问。 “当然是去找帮白叔留住舅舅的办法。”其实我是想去寻翼沁蓝,让他再试试给白叔做解药,不行的话只要能找到活命的方法就可以了。只要白叔活着,舅舅就不会去寻仇。我认为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哦?”白叔有点不相信的看着我,目光逐渐变得沉郁。“成凯,你……出去也好,只是自己要小心。冬天要回来。回不来就往南走,千万别碰上下雪……” “白叔?你不希望我出去?”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却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白叔?”我见他不理我便再次叫他。 “啊,啊?”他终于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你不希望我出去?”
自 由 自 在 “不……”他叹息一声,摆手道:“你去吧。我帮你跟你舅舅说。” 他起身,拍落一身的泥土笑道:“你前两天不是害怕我哄你走的么?怎么变得这么快?” “我也长大了。”我浅笑,“今年已经十七了,该是出去走走的时候了。” 我的第一目的地是扬州。白叔原本还担心我在谷中呆惯了,一个人在外面可能应付不来。但事实证明,使他过虑了。我从出生到十三岁,还不是在那种扭曲的环境下长大的?这人世间的事,也多少会懂一点。白叔的担心,本源于他自己初入江湖是没有阅历吃的亏。我还好,还没在谷中养成不食人间烟火的活神仙,再加上我本来就是白叔口中的“聪明孩子”,所以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到了扬州,我就直奔白府找白清华和翼沁蓝。不料这两个人竟有事在外,要过三、四天才能回来。看门的杂役问我要不要在府上等他们,我说还是不用了。在白府待着多闷?有四五天的时间不如出去玩。 据白叔的说法,瘦西湖的景致最好。我找了家客栈安顿好,隔天就去了那里。 不过,到了瘦西湖我就觉得上当了。原本想看湖,没想到看到的是条河。我闷闷的坐在廊子里,倒头一觉睡过去。 “喂,这位小兄弟,别睡了……” 声音很好听,但是我刚睡着,不想醒。 “别睡了,谁这里会着凉的!” 着凉就着凉,我自己就是大夫,没关系。 “喂!” 这人真真烦人,翻个身,不理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恼人的声音没了,代替它的是一阵箫声。婉转、哀凉,流露着无限的神情,却也承载着无数的懊悔。这曲调、这旋律…… “白叔!!”我蓦然从梦中惊醒。坐起身的时候竟发现一个青衫的男子站在一旁吹箫。我脑中突然想起白叔的话来:“一抬眼,他一身青衫,含笑而立,我一时间还以为看见了什么神仙,于是看了第一眼就忍不住看第二眼、第三眼。”白叔说过,天下能揍出这曲子的也不过几人,屈指可数。而今时今地,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一定是柳府主人——柳晨风! 箫声止,柳晨风垂下手,有些无奈地看向我道:“这位小兄弟,你在这里午睡倒也是件雅事。只是对我来说你就有些煞风景了。” “煞风景?”我明知故问。他若真是柳晨风,那他在此吹箫会不会是来纪念白叔的? “是。”他说话时简直是在叹气。“我每天都要来这里吹箫,来纪念……来纪念我一位去世的朋友。” “哦?”我觉得他这种行为好笑。他害了白叔还有什么脸来怀念白叔?于是我故意揭他伤口道:“这位老兄,你这曲子可不像是纪念亡友的,倒像是纪念情人的。” 他脸色一变,微怔半晌,旋即苦笑道:“对,小兄弟你说得对,他确实是……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我听了他这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柳晨风,你还爱着白叔么? “小兄弟,你我能在这里相识也是缘分,你又一口道破我的心事,萍水相逢,我来讲个故事给你可好?”柳晨风此刻竟满脸都是苍凉。 “好。”
自 由 自 在 其实我也想听听柳晨风的说法又是什么。我想知道,当年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做出选择的。 “我跟晓寒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那天他坐在岸边吹箫,我一开始是被箫声吸引住了,因为那首曲子是我家家传的,原本应该不会有人会吹——何况就连家中唯一会吹那曲子的爷爷也吹得没有这么好听,所以我便循声找到了他。当时见到人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怎么也想不到吹箫的人会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清秀、灵逸,我觉得他好像工笔画里的人物一般,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结果箫声一停我就不由自主地上去找他攀谈,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把他带回府上了。 “后来,我一个劲儿告诉自己,自己只是为了弄清他的曲子才接近他的,可是我似乎还是骗不了自己——我的确被他吸引。正当我不知怎么办,越来越烦躁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晓寒手里拿的玉箫竟然是我家的传家宝!这支玉箫在我爷爷失踪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我不能理解它为什么会在晓寒身上。所以我就几次三番的试探晓寒,还暗地里派人去调查,但始终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我看见父亲拿着几张纸和管家说什么晓寒是爷爷收的义子我才恍然大悟。可天天跟晓寒在一起,他却从没有提过这件事。我可以肯定那只箫是爷爷给晓寒的,但他似乎并不知道爷爷将箫传给谁就代表着谁继承了我家的家业。我知道父亲一定会想办法将玉箫抢过来的,但我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提醒晓寒。我犹豫着,一方面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晓寒;另一方面也确实希望父亲能采取什么行动,这样我也可以借机制住父亲,将家里的产业控制在我手里……” “等一下!”我故意打断了柳晨风的话,皱眉问道:“晓寒是你父亲的义子,是男的?你爱上了一个男子?” “……是的。”柳晨风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僵,但随后又马上换上安然的表情,甚至微笑起来,“晓寒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我爱他,不管他是男是女。” “哼。”我冷笑一声,接着质问:“你既然连他是男是女都不在乎了,那干吗还要在乎你家的家产?你既然知道爱人重要,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金银财宝也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 “不是的……”柳晨风的严重染上一丝痛苦,“当年,我觉得将家业掌握住那是我的责任。我们家家产庞大,可父亲却昏庸无能,只知道挥霍,当时我如果不将父亲赶出家业的控制核心,那就不知有多少人要失去生计流落街头。我以为那是我的责任……我以为自己的爱情跟这些比起来不算什么,所以……所以最后就连知道了父亲下毒,试图毒杀晓寒,我也没有出声。” 我以不知该说什么好。柳晨风……更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在听到他讲这些以前,我从没想到过他竟是为了这样的理由背叛白叔!可当时他为什么不说清楚呢?如果他将这些对白叔坦诚,白叔一定会很乐意将玉箫交给他啊!……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柳晨风啊柳晨风,你说爱情不重要,那你可以随便牺牲别人吗?就因为白叔爱你,就因为你爱白叔,白叔就得乖乖地让你牺牲掉性命? 然而,我却无法责怪他。柳晨风严重的沉痛、悲哀、懊悔,让我不能怨恨他对白叔的所作所为——毕竟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结果,尽管我小心翼翼的掩饰,晓寒却还是发现了我知情不说得事实。那天我跟父亲在屋里吵架,急了就口不择言,什么都说了。我没想到的是当时晓寒其实就在门外。当他听到真相时,推门就进来了。我还记得他脸色铁青,看着我仿佛就想看着仇人一般,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他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其实那是我本来已经准备好,等父亲给晓寒下的慢性毒发作的时候就趁机先将玉箫拿过来,然后再请替父亲制毒的那个大夫给晓寒解毒,然后就可以掌握住大局了。我……太自以为是了,我计划的这些全都没来得及发生。晓寒那次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当场毒发,倒在我怀里,吐了好多血。我那时才知道,我竟然也会这么的害怕。我发着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名字,可是大夫没赶到他就已经死在我怀里了。那一年我二十一岁,晓寒只有十六岁。” 说完,柳晨风长叹一声,用双手捂住脸,半天,不动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的坐着。 我抬起头,盯着天上的白云,突然想出一个问题问他:“鱼和熊掌不可得兼,若从你的愿,谁去谁留呢?” 他放下手,满脸都是悲戚的神情,重中的叹息道:“是啊,鱼和熊掌本是不可兼得的……如果现在再让我选择……我只选我爱的那个人。” “可惜晚了。”我冷冷地提醒他。 “我知道。”他黯然垂眸,“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过去的……已然留不住了啊。你知道吗?后来我还碰到过晓寒的孪生兄弟。那人不愧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人,连到了扬州第一件做的事情都和晓寒一样。” 和白叔一样?白清平吗?我有些好奇,问道:“他们都作了什么?” “游瘦西湖。”柳晨风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我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要知道我也是第一先上这里晚儿来啊……总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那个人叫清平。和晓寒长的一模一样,要不是晓寒死在我怀中,我还真以为是他回来了。可是后来想出时间长了,我就知道清平跟晓寒其实完全不像。虽然是一样的脸,相似的气质,但我就是无法对他产生那种感觉。三个月前,清平也病死了。我……最后还是什么也不能做。现在后悔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柳晨风叹息着站了起来,忽又看了看我道:“小兄弟,我很喜欢你,做个朋友怎么样?” “不好不好。”我摇头,“你连姓名都不告诉我,我怎么能跟你作朋友?万一什么时候跟你一起出去,有人问我你是谁,我总不能回答不知道吧。” “啊,抱歉。我的名字叫柳晨风。”柳晨风笑得一脸歉意,又问我:“不知小兄弟你怎么称呼?” “丁成凯。”我笑道,“我就住在城里最大的那家客栈,你可以来找我。”说完,我转身离去。 想一想,这瘦西湖虽没想象中的有趣,但碰到了柳晨风,也算是挺有收获。至少知道了他对白叔是认真的,至少我帮白叔找到了一些可以原谅他的理由,至少……他仍记着白叔,不曾遗忘。其实到最后,白叔被伤得体无完肤,柳晨风又何尝不是呢?自作孽,不可活。是九年还是十年了?白叔都已找到了就就陪伴他,而柳晨风却不得不守着这份遗憾一世不得解脱,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我想,也许有这些年,便也够了。我开始有一点点同情他……他也是个可怜人。如果可以,但愿他也能找到一个可以与他相伴终生的人吧。 我回到客栈,白清华和翼沁蓝却已找了过来,说是回来得比预定的早,听说我去过白府,便来找我。 “你……真的是晓寒的朋友?”白清华将信将疑的看着我,大概是觉得我年龄太小,做不上白叔的朋友吧。 我笑笑,回答:“不,准确地来说我要叫他一声‘白叔’,我舅舅是他朋友,目前我们住在一起。” “你舅舅是……?”白清话显然有些不放心,但他流露出来的对白叔的关切却又是那么真诚,让我恼不起来。 但是,我还是不能说出舅舅的身份。
自 由 自 在 “我们三人已经一起生活四年,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我舅舅的身份,我不方便讲。”我顿了顿,见对面两人脸上没有明显的不快,便毫不客气的直接切入正题道:“我来这里是听说白叔身上的毒是这位已达数研制的,我希望能找到彻底解毒的方法。白叔的身子这两年越来越差,我怕他会出事。” 顿时,两个人的脸都沉了下来。我知道这是对翼沁蓝来说很尴尬,但我不得不提——为了白叔也为了舅舅——况且翼沁蓝本身也应有一份责任。 “晓寒的毒可以用内里逼出来,但是不能是一般的内力。毒本身属性很杂,半阴半阳,半寒半暑,必须用特殊的内力方能催出毒素。”翼沁蓝缓缓解释道:“要一种阴阳、寒暑中和得很好的内力,才不至于损伤晓寒原本就不好的身体。普天之下,只有一家的内功心法能练出这种内力,可惜啊,这家人早已惨遭灭门,内功心法也一起失踪了……” 翼沁蓝这话说了也等于没说,我简直想叹气了。刚在心底想开骂,却见他又开口似乎还有后话,便耐下性子听着,谁知他却转到不相干的事情上去了。他问我:“你叫丁成凯对吧?丁雨铃是你什么人?陆天齐又是你什么人?” 我一愣,心里觉得生气。我不喜欢别人提起我父亲和母亲,而且他又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我跟这两个人有关系呢?我不说话,两眼瞪着翼沁蓝,他却笑了。 “你果然跟丁家有关!丁小弟,你可知我说唯一一家可以就晓寒的,便是丁家。如果你真的和丁家有关系,那晓寒的毒或许就能解了。” “丁家?!”怎么会……既然这样白叔为什么没有让舅舅帮他解毒?或者白叔不知道就就可以帮他?不,不会的,凭白叔的医术他怎么会不知?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 “小兄弟,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们。”白清华打断了我的沉思问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陆天齐早年失踪的长子陆鸿飞?” “不要跟我提这个名字!”这回我真的动了气,站起来低吼道:“我来这里是为了白叔,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你冷静点!”白清华见状谈了口气,也站起来,走到我面前道:“陆天齐一直在找你,也在找你舅舅丁雨峰!但是丁雨峰已经是唯一一个能帮晓寒解毒的人了是不是?我不是要管别人的家务事,而是你现在的身份非常敏感。多少年不见踪影,现在又突然出现,你以为别人注意不到你吗?” 我一时语塞,见不出话来。待愣了半晌才突然想起来问:“你们怎么认出我是陆鸿飞?” “因为长相,还有名字。”翼沁蓝笑了笑道:“你和陆天齐长得很像。而且……丁家满门惨死的血案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内幕,大约听过你有丁成凯这样一个名字。还是称还好,陆鸿飞这名字和你不相配。” 对,是不配,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从来不用这个名字。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白叔的事。我不离这个话茬儿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白叔的事到底怎样?你们知道舅舅能救白叔,白叔自己也应该知道,可是舅舅不知道,白叔他从没说过!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傻小子,你还真以为有了你舅舅,随便在哪儿都能解毒啊?”翼沁蓝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来,“要逼毒得在离这儿三天路程的一个药泉里,你舅舅的身份又危险,他仇家一直盯着他,他只要一从藏身的地方出来,陆天齐恐怕就会发现。晓寒大概是顾虑着这个才一直不提解毒的事。” “你知道我们的仇家是陆天齐?”我惊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