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山颂
山颂  发于:2023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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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温言书的妈妈确实是七中的数学老师,平时在家拼了命地给温言书做辅导,在班里,对待学生也像对儿子这样近乎变态的严苛。
  眼前这个家和温言书的母亲一样,维持着近乎强迫症的整洁,衡宁衡宁点点头,落落大方地换了鞋,走了进去。
  此时,温言书正穿着一身睡衣,手足无措地站在母亲身边,除了显得无措得有些可怜之外,并没有看到有别的皮外伤。
  衡宁背着书包把人往房里推,刚想顺手把房间门关上,就听他妈妈冷冽道:“不许关门。”
  衡宁便也跟着窒息了。
  似乎是想考察衡宁的真实水平一般,在他给温言书讲上课内容的时候,温言书的母亲始终在这附近来回走动,应当是在听他到底说得怎么样。
  衡宁倒也不怯场,更是抱着自己再复习一遍的心态,落落大方地讲着。
  温言书显然精神很难集中,垂着脑袋一会儿就开起小差来。
  这要在平时,衡宁定是会直接拿笔杆子敲他脑袋了,但这回外面他妈盯着,衡宁并不想让她知道温言书开小差了。
  于是他就当没事人一样,在温言书有口无心的“嗯嗯”声中,讲完了今天课程的大体内容。
  门外,温言书的妈妈听课显然比他儿子认真几百倍,刚一说完数学,她走进来,指出了衡宁方才讲的那道例题,还有更简单的思路。
  衡宁虽然很不喜欢温言书的妈妈,但不得不承认,这人的课讲得确实很好,和老谢详尽的解题风格形成了互补。
  可惜温言书并不知道珍惜,心思又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温言书妈妈很显然有一套对付他的绝招,只随手将方才题目的数值一改,加了个额外条件,让他继续在原有的选项中选。
  这时候浑浑噩噩的温言书终于回过神来,他在书桌边闷了一整天,脑子都快炸了,眼前这一幕更是直接往他脑袋里扔了个噼里啪啦的炮仗。
  眼看着女人的目光又沉下来,一边已经心算成功的衡宁赶忙在温言书的腿上轻轻画了一笔。
  温言书机敏地开口答道:“选C。”
  女人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在她问出那句“怎么解的”之前,衡宁急中生智地打岔道:“我想问一下,这一题的第二步是怎么一下导到第三步的?”
  女人身上老师的天性瞬间被唤醒,转眼就忘了问温言书推导过程,回答衡宁的问题去了。
  这一晚,衡宁从他家离开的时候,温言书已经因为身体扛不住,早早就要上床休息了,他倒是趁机问了温言书妈妈好几个问题,好好把握住了向市优秀教师提问的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忘了自己今晚是来救温言书的了。
  回去的路上,衡宁背着书包,踩在石板路上,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如果家里稍微宽裕些就好了,他想去报优质的补习班,想请这样的优秀导师为自己解惑,想把课下的时间都满满当当地安排上……
  可是他连这一晚免费的时间都是用打工费换来的,想要达到别人补课轻而易举就能达到的高度,就意味着他自己钻研,需要成倍的精力和时间。
  要是能有钱些就好了,要是可以不用打工就好了,要是可以专心致志地去读书就好了,衡宁时常会这样想。
  眼看着班里很多同学,在课下补习班的冶炼之下成绩突飞猛进,衡宁自己却因为学习时间紧,整个生活几乎被压缩成一块无法回弹的海绵,精神也紧绷到了极点。
  这是他第一次在学习上感到焦虑——尽管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人超过他,但他总是会做一些被人狠狠碾压的噩梦。
  直到那一天,温言书小心翼翼地跟自己搭话,问道:“衡宁,你想来我家补课吗?我妈想让我多跟你这样的好学生相处……”
  尽管他知道这人肯定会跟自己提条件,也知道自己选择补课,就注定会失去打工的时间,尽管他回答温言书的是“我今晚回去考虑一下。”
  但他此时却莫名有种被救赎了的感觉。
  自己还有得救啊。
  作者有话说:
  温言书:你们上课,我好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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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的回忆篇主要是以衡宁视角为主,缺氧那边这两人的Part则是温言书视角更多,写过的剧情我会尽量不重复的,尽可能两边都呈现出最佳阅读体验!
 
 
第52章 匆匆那年03
  决定去温言书家补课的事情, 衡宁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要耽误打工的时间,家里给爸爸看病的钱,本身就很吃紧了。
  衡宁爸爸却答应得很干脆, 他告诉衡宁, 今后再遇到这样的机会,不要因为金钱的问题有任何犹豫。
  “你能读书是爸爸最大的心愿。”衡宁爸爸说, “我现在努力治病, 也无非就是想多看你几年。”
  第二天清早, 衡宁给了温言书答复——自己只要帮周末偷摸出门的温言书打个掩护, 就可以换来长期高质量一对二的小班教学补课。
  为了更好的读书,衡宁可以起早贪黑,也可以帮忙撒谎圆谎。
  他模仿温言书的声音接了他妈妈的电话, 还帮温言书写掉了他的那份作业, 两个人里应外合, 倒是打得一手默契牌。
  他把学习时间和资源利用到了最大化, 在学习上也更加自信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 他觉得自己真的前途无量起来。
  细细回想起来, 那段时间大概是他们整个高中生活里最快乐顺心的日子——温言书有着一位称职的掩护,终于有了可以偷摸着出门喘息的时间,衡宁则暂时从高压的生活中逃离,成为一个单纯为梦想奋斗的高中生。
  因为补课的缘故, 两个本来就坐在一起的少年距离更近了。
  不知不觉中, 温言书跟衡宁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他说他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听歌,只是小时候爸妈吵架的时候, 他不敢听, 就悄悄把耳机戴上, 在被窝里一缩就是一晚,久而久之,耳机就成了他逃避现实的一处避风港。
  他说爸妈离婚的时候在法院闹得很难看,他在法庭上吓得哭了半天,还是法官叔叔一直安慰他,他才坚持到了结束。
  他还问过衡宁无数次,有没有觉得自己太娘了、嫌他没有男生该有的样子,衡宁不好意思跟他说,他倒是觉得蛮喜欢这样温温柔柔的男孩子,相处起来像是清清的流水一样,舒服极了。
  衡宁知道他这样的顾虑是有原因的,尽管他没有说过,但是他能明显得感觉到,温言书并不是很讨同龄人的喜欢。
  如果温言书拿自己当朋友的话,衡宁心想,这人在班里唯二的朋友,应该只有自己和他那位名叫佟语声的、身体不太好的发小了。
  后者还是个性格开朗的海王,一活跃起来整个周围都是朋友,温言书一看那一群人围得层层叠叠的,便也很自觉地不敢往里挤了。
  一开始,衡宁只是觉得温言书可能不太合群——有些人天生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他自己也是不爱凑热闹的一类人,便没多注意。
  直到他亲眼看见有人往他的水杯里倒粉笔灰。
  衡宁没见过这种事情,第一眼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你们在搞什么?”
  搞恶作剧的是班里比较刺儿头的几个,本身就和衡宁这样的好学生合不来,一听这话立刻嗤笑起来:“你他妈天天跟那家伙走那么近,不怕他怀孕啊?”
  这句恶俗的玩笑立刻引来了周边小范围的一阵哄笑,起哄的有男生有女生,有成绩好的也有成绩差的,似乎全班都默认温言书是这样的一种角色,听得衡宁恶心得要命。
  他刚把温言书的水杯从抽屉里拿出来,想要拿去洗干净,就看那人匆匆而狼狈地从班级门口钻了进来。
  似乎是对这样聚集的场面敏感又熟悉,温言书朝自己座位上瞥了一眼,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衡宁定睛一看,这人从头发到裤腿儿,全身都是湿漉漉的。
  和衡宁对视的瞬间,温言书便躲闪地垂下目光,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剥开人群来到自己的桌子前。
  他看见自己的水杯在衡宁的手里,便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里面……”衡宁话还没说完,那人就伸出手急匆匆抢回了自己的水杯。
  然后低着头颤着音小声道:“我知道,谢谢你。”
  在四周一片戏谑的、嘲弄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里,湿淋淋的温言书抱着自己的水杯又冲出教室,洗了整整一节下课。
  接下来的那堂自习,衡宁翘了十分钟,准确说是请过了假的,却倒也是他唯一一次请假,他回了一趟家,给温言书拿了一套干衣服。
  他回来的时候,温言书还穿着那一身湿淋淋的校服,目光涣散地坐在位子上,既不写作业,也不看书,也没有想象中哭哭啼啼的样子,就这样愣愣地坐在原位,一动不动,麻木得像个死人。

  衡宁气不过,一把直接把他从位子上拉走,把自己的干校服塞进他的怀里去。
  整个班里只有班长在看自习,这一出动静不小,立刻引发了一阵颇有歧义的唏嘘。
  温言书也茫然失措起来,几乎是被衡宁整个直接拖拽到了卫生间。
  最里面的隔间还有一地没有清扫的水渍,旁边还有方才一并用来充当作案工具的水桶和拖把,温言书不敢往里看,抱着衡宁的衣服就匆匆掩上了最外一层隔间的门。
  他受了刺激,显然不敢轻易锁门,却又支支吾吾道:“你能不能不看我……”
  衡宁本来站在门外帮他拿衣服,根本没有想看他,倒是被他这么一出问得有些恼火:“谁要看啊!”
  一听他生气了,温言书立马哆哆嗦嗦道歉:“对不起……你别走……”
  烦死了,又不给走又不给看的,衡宁立马就想回班刷题了。
  好半天,这人终于磨磨蹭蹭换好了衣服——衡宁的校服比他大很多,松松垮垮坠在身上,还拢着袖子,不干练,到却显得他更加娇小瘦弱了。
  那时候已经深秋了,温言书换好衣服的时候还冷得发抖,脸到嘴唇都一片苍白。
  衡宁又接了些热水给他喝,好半天,温言书才缓过神来,开口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要不要找老师换个位置坐啊?”
  温言书的眼睛是乌黑的,蒙上水杯腾起的水蒸气时,像一片哀伤的黑色宝石。
  衡宁被他问得发蒙,甚至根本来不及生气:“你什么意思?”
  “跟我坐一起很烦的吧。”温言书勉强地笑了笑,“你也会被我连累的。”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什么老套谍战电视剧的台词,衡宁没理他,只叫他换好衣服就回班看书,那人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袖手跟他一起回了班。
  两人一起坐回座位的时候,周遭起哄的声音就更大了,甚至课还没结束,他们俩的绯闻就在班里传了个遍——
  老古板学霸和怂包死娘炮在谈恋爱,一对死基佬。
  衡宁听了只觉得是无稽之谈,但后来总会有人恶意地把温言书往他怀里推,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在一旁瞎起哄,还有人直接在衡宁面前称呼温言书为“你老婆”……
  有一点奇怪的感觉便在衡宁心里扎根了。
  但衡宁很努力地没有表现出异常——他知道温言书和自己待在一起会有安全感,就尽可能多得和他待在一起,他知道温言书一个人待着害怕又孤单,就在学习完之后找他聊天。
  他继续给温言书讲题、和他做体育课的搭档、甚至还找勤工俭学的老板接到了自行车,每天接送、和他一起上放学。
  他还记得温言书第一次坐在他自行车后座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他:“衡宁?我可以抱你吗?”
  但是他觉得别扭急了——其实直接上手搂完全没问题,可他偏要问那么一句,软软糯糯的声音擦着他的耳根子飞过去,差点把他的龙头都打飘了。
  最后他还是让温言书抱着了。
  那时候他们的车晃晃悠悠穿梭在无边的树荫之下,叶间的光斑像雨点一样扫过他们的肩头。
  温言书的脑袋抵在的他的后背,热乎乎的,整个人像是要悬空起来一般。
  林荫道下的路是衡宁骑过的最平坦顺畅的路——路上没有拦腰出现的欺凌者,也没有扑面而来的贫穷,他们总能在那里暂时忘掉学习、生活、人际……
  这是一条只属于他们的、空白的时光隧道。
  一直到那年入冬,衡宁的爸爸病情恶化,而同班的天赋型选手吴桥一也在学习成绩上、靠着诡异的天资压了衡宁一头,到手的特等奖学金也眼看着就成了泡影。
  那段时间,一向心态平和的衡宁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虑。
  他难以言喻地嫉妒起来周围的人来——嫉妒他们有学习的天分、嫉妒他们有幸福的家庭、嫉妒他们有富裕的家境……
  他一度怀疑自己放弃打工去补课到底有没有意义,或许多赚些钱给父亲治病远比花时间补课来得更值,他一次又一次地自我怀疑,直到圣诞节的那场班级晚会,同学们都在欢乐,而他依旧绷紧着神经,在喧嚣吵闹的班级里刷题。
  其实他一点儿也写不下去,烦躁得只想掀了桌子,直到他抬起头,正正巧对上温言书小心翼翼的目光:
  “送你的,圣诞礼物。”
  那是一支躺在丝绒布上的“英雄牌”钢笔,一支陪伴了他十多年、至今仍被他当成宝贝的钢笔。
  “衡宁哥,谢谢你帮助我这么多,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
  温言书说话的时候,鼻尖被冻得微微泛红,像一只圣诞夜里可爱的小驯鹿。
  “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衡宁怔愣着接下那支钢笔,细想起来,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对这个男生有了心动。
  作者有话说:
  佟语声:谁是海王?
  吴桥一:谁诡异了?
 
 
第53章 匆匆那年04
  衡宁正视并仔细分析了自己这番突如其来的心动。
  一方面源于周围人的起哄, 那潜移默化的浸润和渗透,就像是慢性中毒,给这场喜欢做了一个充分的铺垫。
  另一方面, 大约也在于温言书对自己的那份崇拜和依赖——衡宁的人生太低微了, 只是这样一份简单的情感,就能让他感到自己确实是被需要的人。
  所以就是喜欢上了, 喜欢温言书。
  衡宁很坦然地向自己承认了这一点。
  对于自己有了喜欢的人,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是个男生, 对于自己喜欢的男生就是自己的同桌, 衡宁采取的唯一措施,就是没有措施。
  当时他们才堪堪高一,过不了多久, 大家就会随着文理分科流入不同的班级里。
  那时候衡宁单纯地觉得, 这人在自己的生命里也终将成为一个“曾经喜欢过的人”, 这样一个缥缈的符号。
  他们会很快分开、很快开启新生活、很快将彼此遗忘……
  剩下的和温言书待在一起的一个学期, 算是衡宁整个高中最轻松快乐的时光。
  他发现温言书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爱哭,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老实。
  他很会撒谎——装病逃体育课、联合衡宁跟他妈演戏、偶尔还会偷摸摸捉弄一下欺负他的人。
  他还是个思想很不纯洁的家伙——他能秒懂一些很内涵的笑话, 上课还会面无表情地躲在抽屉里、用借来的MP5看黄片儿。
  有一次, 衡宁正巧抓包了他开荤的现场,本来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结果就看那人耳朵一红,把MP5塞进抽屉里, 但依旧一脸清心寡欲:
  “我看的不适合你,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帮你找。”
  衡宁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恼羞成怒地给了他一板栗, 温言书捂着额头, 终于不情不愿地掏出作业写了起来。
  但衡宁倒是觉得怪怪的——他怎么他看的不适合自己?难道自己喜欢男生的想法被看出来了吗?
  于是衡宁便把这份感情藏得更深了, 甚至还打着幌子骗他,自己曾经有喜欢的女生,自己喜欢女生。
  温言书便真就把他当成一个直男看待了。
  带着这份情感,衡宁终于熬过了高一。他和温言书分在了两个不同的理科班,两间教室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
  他不再在温言书家补课,因为他们家穷得已经连每天的饭钱都快要付不起了。
  得知今后将分开之后,温言书似乎是哭了。衡宁没有去问,他知道,忽然重又回到了孤身一人,这家伙肯定扛不住。
  但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父亲开始新一轮的化疗。
  他忍痛花钱买了两部老年机,只要父亲一有情况,就拨通他的号码,他便从离家很近的学校赶回去,照顾他的身体和起居。
  那段时间,衡宁一晚也只能睡个三四个小时。
  过于分散的精力让他始终无法突破学习的那道天堑,曾经傲视群雄的金字塔尖,在那位奇才吴桥一的碾压下,变成了笑话一般的万年老二。
  学习、打工、照顾父亲,所有的事情齐齐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段时间,衡宁的脾气也变得差极了。
  他不会搭理任何来问他问题的同学,还和牵连着一起骚扰他的霸凌者们动过手,他觉得自己压抑得像快要爆炸一般,他不敢细想自己的人生——倘若父亲病逝、倘若高考失利、倘若贫穷一辈子……
  一切糟糕的如果都在没日没夜敲击他的头颅,让他憋闷不已。
  直到那一天,他回学校拿试卷的路上,恰巧偶遇再次遭到欺辱的温言书。
  对方算是他们的老熟人了,带头的名叫方铭昊,三番五次对温言书动手动脚,这次直接把人推倒在地面上,准备脱他的裤子拍照。
  在那之前,无数事情冲刷着衡宁的大脑,让他误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对温言书的喜欢。
  直到他看见这人的衣服几乎被撕成一团破布条、被人骑在身下满脸惊恐地泪痕,那破破烂烂的样子一下让衡宁失去了理智。
  以少对多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衡宁只知道自己的脑袋、肩膀、后背都被人打得生疼,但对方也不好过,直到温言书假装报警,才把那群鼻青脸肿的家伙彻底赶出了小巷。
  直到对方消失在他们的世界之后,方铭昊的那句叫嚣才在衡宁的脑海中扩散开来:
  “你知不知道他做梦都想被你操啊?你不嫌恶心吗?!”
  他靠在墙上,好半天才想起这句话——他猜又是那群家伙拿温言书的温和当作话柄,便把哭得几乎昏厥的温言书搂进怀里。
  他私心有些贪恋这样和温言书拥抱的机会,直到那人挣扎着将他推开,狼狈地哭噎道:“你别碰我,我真的很恶心。”
  那家伙像是一捧透明的玻璃,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了一地。
  “我真的喜欢你啊,衡宁。”悲怆的告白在衡宁的耳畔回荡起来,“我是个同性恋啊。”
  温言书说他是个同性恋,他说他喜欢自己。
  衡宁的脑子在一瞬间乱成一团,却并没有顺势而为地表明心意,只道:“没关系的。”
  仿佛是宽恕了他冒昧地喜欢一般,虚伪得要命。
  那天晚上,满身伤痕的温言书怕被母亲责怪不敢回家,衡宁便帮他撒了谎,把人背回自己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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