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的抑郁情绪有很明显故态复萌的趋势,吴桥一无数次提醒过佟语声,让他盯着这家伙,省得他做傻事。
佟语声看他又开始难过,连忙拿起手机:“陪你打会儿游戏吧,做点别的事情开心一下,转移一下注意力。”
温言书没有打游戏的兴致,摇摇头,窝进沙发里对他说:“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想不开,我的命是衡宁的八年换来的,我不能浪费。”
事实上,从十年前那一刀落下,温言书便感受到自己的人生已经叠加了另一个生命的重量。
他努力拼命、考好成绩、去大城市、见大世面,一部分是为了麻痹自己,另一部分也是自欺欺人地、想要替衡宁的那一份也做到。
直到自己熬过一夜一夜、无数次在崩溃中又重新挣扎起身,温言书才知道,衡宁除了教会他做题,还潜移默化地教会了他很多。
“我一直觉得衡宁真他妈牛逼。”温言书吃了些抗抑郁的药,脑袋不清不楚的,“他那日子过得,够我自杀八百回、抑郁一千次了。”
那都是什么日子啊……温言书想想都有点儿反胃了——
这人从小没妈,被一个病歪歪的老爸养大,日子过得本来就苦,结果初中的时候父亲直接得了癌,没有医保、医药费直接让他们家连房子都没得住。
衡宁跟他说过,老爸确诊的时候他刚上初三,心态崩了几天之后就爬起来出去打工了,怕别人嫌他岁数小,就去那些不太正规的店里打.黑工,自然也就被黑过很多钱,但一直忍着,花更多时间精力去弥补。
但日子也就那么过了——他很快适应了半工半读的生活,还顶着高压考了全乡镇第一名,带着他苟延残喘的老爹一起来了渝市城区。
他在那里租了靠近学校城中村最烂最便宜的房子,继续勤工俭学,在那里遇到了始终压他一头的吴桥一,还有温言书给他带来的无数霸凌的病毒。
父亲一次次病发、他一次次家里学校两头跑,每天睡两三个小时是常态。
他整个人生目标也就是高考了,温言书糊里糊涂想着,他的全部希望,押上了全部身家的最大的赌注,基本只要坐上高考考场就能稳赚不赔的路子,居然离奇的在一个大雾细雨的日子里,以那么一种荒谬的方式,彻底画上了个悲剧结尾。
温言书设身处地想了一下,自己要是他,真的早就想不开了——或许是在父亲确诊的时候,或许是在被黑心老板囤钱的时候、或许是饿了几天吃不饱饭烦躁不堪的时候,或许是被牵连着霸凌的时候,或许是梦想破碎的那一瞬间……
再后来的人生也实在不怎么样,蹲了八年号子,出来便是时光变迁看不懂的新社会、和时光带不走的旧债恩怨、容不下他的华丽大都市、看不见期盼的茫然后半生……
贫穷和绝望,一直就没离开过他。
这人到底怎么活下去的?
“他真牛逼,不仅没想过死没得抑郁,还壮的跟头牛似的。”温言书昏昏沉沉地骂道,“大爷的,那天晚上差点把我*死了,你不知道,他……”
一听温言书开始详尽展开那些少儿不宜的内容,佟语声赶忙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别说了。”
温言书被他阻止了,便就乖乖闭了嘴,像滩泥一样软在原地。
佟语声明显是在注意客厅里办公的吴桥一,等温言书不说了,才压着声音凑过去:“衡宁……很行吗?”
“操!”温言书回想了一下,骂道,“那可太行了,你也不看我第二天是什么鬼样子,我他妈……”
“佟语声!!”客厅传来吴桥一的怒吼,“你管别人行不行干嘛!!”
佟语声再一次熟练道:“Sorry~I love you,Joey~”
那么敏感啊?温言书回头看了看吴桥一的方向,疑神疑鬼地问佟语声:“难道吴桥一不行吗……?”
“艹,我觉得挺行的。”佟语声心虚道,“我一直觉得他没发挥全部实力,每次结束之后他还会去厕所自己整一会儿,但我不管那么多,我舒服就行了——”
说完还红着耳朵装作大义凛然地看着远方强调了一遍:“确实是舒服的。”
孤家寡人的温言书听不下去了,拿抱枕摁住了佟语声的脸,连夜从他家大别墅潜逃了。
一直回到家,温言书还是难免去想——佟语声和吴桥一两个人的学术交流真是温和又礼貌啊,反观自己和衡宁,从十年前开假车的时候就狂野得不行。
那时候哪怕没真刀真枪,自己也经常被他的粗暴弄得浑身疼痛,前不久那一次绝望末班车更是让他体会到了这人掩藏多年的真正实力。
自己当时真怕那人把自己捅个对穿了,温言书一想到那画面还是怕得双股发颤,但想想,居然又按捺不住地兴奋起来。
压抑的环境和情绪让他们从最初交往是,就需要更多的释放和缓解。一沾上荤腥,衡宁就变得粗俗而暴力,而温言书也变态似的喜欢被这样粗鲁地对待。
他每次都会疼得直哭,但每次都无比地享受。
他们俩就跟有病似的,温言书心想,能互相满足的疯子和变态,这不就是天作之合吗?
想着这些,温言书又忍不住缩进那个被他和衡宁弄湿过被子里,打开那陪伴他无数单身时光的小玩具。
何思怀就在外面看书,门的隔音效果一般,温言书捂着嘴,把细碎的呼吸吞回腹中。
听着门外哗啦啦的翻页声,温言书拧着被角轻轻颤抖——这种随时可能被撞破的刺激,暂时抵消了对衡宁那份轻度暴力的渴望。
但假的到底是假的,许久无果后,温言书擦了擦额头的汗,难捱地翻了个身。不仅没得到纾解,反而更让他难受了。
看这样子,自己是真的忘不掉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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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都是夜归人04
等温言书浑浑噩噩起床的时候, 门外的何思怀早就已经早起和男朋友连麦了。
他坐在床上缓了半天,出租屋里逼人的寒气又让他冷得一颤。
温言书花了好半天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衡宁都走了, 自己还要委曲求全住在这么一个小破屋里, 直到他拼命往前回想,才想起来自己搬出来本是为了避难的。
只是和衡宁待在一起的时间让他模糊了重点、忘记了恐惧。
一想到这个, 温言书又开始怅然若失萎靡不振。他磨磨蹭蹭在床上赖了十几分钟, 终于在快压不住上班时间的时候, 披上衣服下了床。
刷牙的时候, 正好听到何思怀对着电话说:“今年过年别给我买礼物了,你来北京陪陪我就行。”
温言书叼着牙刷,好半天才愣愣的扭头问何思怀:“都要过年啦?”
何思怀的脸还怼着屏幕, 好半天才回头看着温言书:“下星期啊, 小温哥工作废寝忘食啊。”
温言书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手机, 这才惊觉居然真的快要过年了。
这段时间因为身体和情绪, 断断续续没怎么回单位上班, 和同事也几乎没有交流, 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重要的日子快到了。
他看着手机日历上被标红的时间, 怔愣了几秒,又转念想——这又算什么重要的日子呢?过年唯一的价值就是阖家团圆,但他并没有值得回去的家,没有要千里迢迢要看的人。
自从衡宁出事之后, 温言书就彻底和母亲划清了界限。尽管她表达了忏悔和服软, 尽管她一次次道歉和流泪,但一想到那些窒息的过往和衡宁的悲剧, 温言书还是做不到和解。
所以他尽管在母亲退休之后会定时打钱回去, 但过年从不会回渝市那个家, 不会打电话问好,他过不去那道坎,并且也没有迈过去的打算。
细算起来,来北京的每个年都是在北京草草度过的——去人多的地方凑个热闹聚会狂欢、到同样北漂的朋友家蹭吃蹭喝、或者干脆连网打一晚的游戏通宵过年……
他木木地打通佟语声的电话,那边接到他的电话都条件反射地紧张起来:“又怎么了书书?”
温言书愣了愣,说:“没事儿,我就问问,你俩今年打算怎么过年啊?”
前几年,佟语声在北京的家是温言书除夕夜最大的避难所,三个人其乐融融的,也就把这需要隆重对待的节日应付过去了。
“啊,我们打算回渝市诶。”佟语声有些为难道,“我奶奶说特别想我,Joey的grandparents也从英国回来了,所以这趟肯定是要回去的……”
温言书一听,忽然鼻子有些发酸,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委屈,又难受起来。
那边很明显领会到他的意思,道:“你跟我们一起呗?到我家吃年夜饭?你也好久没回去了。”
渝市对于佟语声和吴桥一来说,是充满了美好回忆的地方,但对于温言书和衡宁来讲,除了和彼此相伴的时光之外,那里停留着的只有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温言书想也没想就强颜欢笑地婉拒了:“不用啦,我就问问!我也有人约了!你们玩得开心啊!”
佟语声那边犹豫了一下,温言书赶忙道:“回去带点儿辣椒酱给我啊,挂啦,上班呢!”
电话那边还在含含糊糊应着,温言书深吸一口气,就挂下电话了。
此时他正和何思怀坐在上班的公交上,那边正戴着耳机听早间新闻,他撑着脑袋,片头看着窗外,眼睛红了一圈。
或许他本该可以和衡宁凑在一起,有个简陋的、可以一起吃团圆饭的家的。
这大概是他第九百次后悔那晚自己戳破了他们中间的窗户纸,温言书闷闷地想着,要是那晚自己什么都没说就好了,至少他们的关系可能保持下去,他们还能勉强凑一桌饭菜过年。
车到站的时候,温言书的眼睛已经被眼泪泡得通红了——这种不敢出声的憋屈的哭实在伤人,他走到单位的时候,觉得胸口憋闷得都快要炸掉了。
何思怀终于摘掉了耳机,问他:“你没睡好?眼睛都肿了。”
“嗯。”温言书带着浓重的鼻音回答,加快了步子,不想再多说半句话了。
他快速来到工位前,拿开笔记本,企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凝滞的大脑。
他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文字,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的Word界面上,只有一排密密麻麻的“衡宁”。
他痛苦地删掉那一排字,把脑袋埋在臂膀里,脑子里不禁发问——衡宁,你到底去哪儿了?
分开的那一天,衡宁随便买了张即将发车的火车票,朝着个他没去过的地方驶去。
事发突然,他完全没有做好要去哪里做什么的规划,只知道,离开是他唯一的目的。
下了火车他才知道自己到了徽省庐州,一个没有北京那么繁华的省会城市,也没有北京白马桥那般接纳追梦人的地方。
他去找了几个零工,七七八八把时间填满,随机挑着便宜的地方住下。
衡宁没有在庐州久留的打算,只是短暂躲避一下温言书的追踪,和一切先行告别罢了。
昨天,打工的奶茶店里来了两个穿着隔壁庐州一中校服的少年人,一个戴着墨镜、嘻嘻哈哈揽着身边人的脖子,另一个一丝不苟扣着校服扣子的男生,脖子涨得通红,似乎生怕被人看见他们的动作。
衡宁垂下目光,不用看也知道,他俩是刚在一起没多久的同性情侣。
一进门,搂人的男生就把墨镜摘下来,在手里绕了个极其装逼的花式弧线,道:“颜知晓!我今天要是猜对了颜色,你就跟我回村过年!”
没等他臂弯下的少年有什么回应,他就伸手指着最抢眼的招牌读道:“剔透水晶玫珑!这绝逼是红色!”
方才还有些紧张的扣子少年闻言,冷笑起来:“玫珑是一种哈密瓜,不是玫瑰,是绿色的,你猜错了。”
墨镜少年听完还一脸震惊地抬头看衡宁:“帅哥?他是不是在骗我?不想跟我回家过年?”
衡宁冷漠地瞥了一眼疑似色盲的墨镜少年,实话实说道:“绿色。”
接着俩少年就开始滋儿哇地吵闹起来,衡宁没啥兴致去听,满脑子都是那男生想带他的对象一起回家过年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而自己却还在居无定所地漂泊着。
衡宁想到就难受,握住口袋里的那支“英雄牌”钢笔,指腹来回摩挲着笔盖。
第二天清早,他拿到了日结的工资,又买了一张回渝市的车票。
十年的变迁,渝市居然从曾经的旧色回光返照一般,变得崭新起来。
衡宁站在漂亮的火车站,好半天才做好心理预期迈出了步子。
这是他出狱之后第一次回来。
不是繁忙的北京,也不是陌生的庐州,是生他养他又毁掉他的渝市,一个他又爱又恨的地方。
衡宁没出息地挑了个远路,绕过了曾经的事发地点,又搭了个黑车、在一座荒山上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一座残破得有些歪掉的墓碑。
因为自己当年没有能第一手操办,这墓碑甚至是随手拿了一块光滑的石头刻字、随意立在一个土包上,上面写了“衡志文之墓”。
眼前,那石碑已经起了青苔,字迹早就不清晰了、那小土包边荒草丛生,和眼前这荒山融为了一体。
衡宁本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瞎逛到这里,直到看清“衡志文”那三个字,他才“扑通”一声跪在土堆面前。
“爸爸……”衡宁低声而无奈地低语道,“我没做到。”
“学业、工作、金钱……”他的脑袋磕到了地上,声音似乎弹回了耳边,也传到了地底,“还有喜欢的人。”
“当年跟您许诺的,我全都没能抓住。”
作者有话说:
1.买奶茶的墨镜色盲少年叫戚随(攻),不愿跟他回家过年的男票叫颜知晓(受),他们是预收文《色盲》里的主cp啦~
2.之前有收到读者宝贝的提醒,北京二环内摩托车是限行的,衡宁的小车车是进不去的!这里就当做一个叛逆老板的叛逆行为好了!感谢读者小天使认真严谨的态度!大家要注意交通安全!不要违反交通规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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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11-25 23:56:09~2021-11-28 02:0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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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都是夜归人05
这么多年来, 他从未为那刺下的一刀感到后悔,唯独深深觉得对不起父亲。
母亲生下自己难产去世之后,他们父子俩便相依为命。父亲在生病前是当地乡政村的一个文员, 日子不富足, 却非常注重对衡宁的教育。
印象中父亲是个非常乐观且温和的人,和衡宁年少老成不同, 这个男人哪怕到了三十多岁, 也依旧像个清澈单纯的少年人。
他教会衡宁最基本的做人的道理, 告诉他先成人在成才, 还会在他闷头学习太长时间的时候,强行拉着他去野外钓鱼爬山、翻墙去学校打球跑步。
同样,他也尊重衡宁的愿望——在重病时依旧支持儿子暂停打工去补课, 在衡宁生日的时候送他一块学校门口文具店便宜的手表。
父亲没能给他带来富裕的物质生活, 却给了他坚定而善良的灵魂, 告诉他人可以清贫但不能低贱。
他对衡宁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衡宁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 可惜事到如今, 父亲对他唯一的期许都没有达成。
衡宁在坟前跪了许久, 直到腿快没了知觉, 才缓缓起身。
他扫了碑上的灰,拔掉了土坡边的杂草,心道,等把债都换完, 一定要给他换个好看的碑。
衡宁头脑发麻地走下山, 漫无目的地在附近溜达了几圈。
他其实很少出于冲动去做一件事情,但这次回来渝市, 偏就是头脑发热做出的决定。
他理了好久才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 去街上挑选了些品相看起来还可以的水果, 拿着出狱时收到的地址,敲响了那户人家的门。
那栋楼房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同样苍老的还有房间的女主人。
衡宁拎着果篮,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看着满眼错愕的女人:“嬢嬢。”
这是衡宁的姑姑,当年父亲生病时卖了房子接济他们一家,还为此和丈夫离了婚,唯一的儿子也不愿意认她,为此,衡宁心里非常愧疚。
看见衡宁的一瞬间,姑姑并没有认出他来,凑过去打量了好半天,才惊呼一声,苍老的脸上爬满了泪痕:“幺儿哦……”
“嬢嬢。”衡宁觉得喉头有些发堵,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在北京赚了些钱,顺便带来换给你们。”
衡宁出狱之后能在北京立足,也多亏家里的亲朋好友出力——红豆网吧是家里人托关系才租来的,衡宁的二手摩托车也是叔叔拿去翻修成了新的送给他的。
他们照顾衡宁的自尊,几乎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去北京找他,但却在他背后默默出力,力所能及地帮了衡宁所有的忙。
姑姑见到衡宁,情绪激动得有些收不住,衡宁觉得难过,却除了看着她流泪,说不出半句话来。
“幺儿,留下来过年吧?”姑姑好不容易说出个完整的句子来,苍老的手在他掌心摩挲着,“叔叔伯伯们都很想你。”
事实上,出狱这之后,衡宁无数次想着回渝市,却总被那磨人的自尊心阻拦了——他始终觉得自己没脸回来,没有办法以一个杀人犯的身份去见曾经对他殷切期盼的家人们。
所以他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每个月定时往回还钱,却从不敢迈出归家的一步。
但这一回,叔叔伯伯们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来姑姑的手机上,急迫而激动地询问着衡宁的情况,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远征归来的英雄,全家人都为他自豪地接风洗尘。
很难受的感觉,却又非常温暖。
“好。”衡宁终于说道,“我给家里帮帮忙,过完年再走。”
说着要等到过年,家里亲戚听到他的消息,几乎是全员连夜出动,把姑姑家的小破屋子挤得水泄不通。
衡宁虽然内向,却早已经习惯了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他一个一个回答着亲戚们的问题,仿佛在接受一场热闹的记者招待会。
不得不说,家里人都真的善解人意,没有人再提当年坐牢的事情,只是问着衡宁在北京的生活,问着大城市的繁华和新奇。
最后,开了那个口的人还是衡宁。
他微微笑着,仿佛在说个轻描淡写的故事:“我老汉儿当年留给我最大一笔‘遗产’,就是那一千块的高利贷,这一千块还得比十万八万还累,倒也让我一直惦记着我老汉儿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