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山颂
山颂  发于:2023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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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言书双手扒在桌边,眼睛跟着自己的笔尖儿转着,像是一只盯着玩具聚精会神的猫。
  但没写几步,猫的眼珠子凝滞住了,衡宁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开始发直,就知道他的思维又飘到了八百里以外天马行空去了。
  他只要一发呆就这样,他只要一听自己讲题就必定会发呆。
  笔杆儿在衡宁的指尖上转了个漂亮的弧,下一秒轻轻敲在温言书的脑门上,那人骤地一惊,瞳孔差点儿缩成一条细线。
  “我走神儿了?”温言书喃喃地摸着自己的脑袋,恍惚道,“对不起,我以为我听着呢,上了班之后完全没高中学习的状态了。”
  衡宁倒是不恼,耐心问道:“要我重新讲一遍吗?”
  温言书立刻点点头,转而又问道:“我可以录个音吗?我要是讲不出来,干脆直接放录音给她听。”
  衡宁点头默许,接着问:“你不是要表现吗?放我的录音还怎么展示一把?”
  温言书笑道:“是我花功夫找到你,我没功劳也得有苦劳吧?”
  衡宁看了他一眼,目光稍稍柔软了下去。
  温言书身上的橘子香味实在好闻,经历那一晚之后,这样的的味道总会引起衡宁的一些遐想。

  而此时,这人仗着有录音帮忙,整个人开始明目张胆地开起小差。
  他一会儿用手指去玩衡宁袖子上的衣扣,一会儿用嘴巴去叼放在手边的水杯,东摸摸西戳戳,最后该玩的玩了个遍,就干脆趴在桌上,睁着眼睛眼巴巴盯着衡宁看。
  衡宁被他的头发扫到手背,低头看了他一眼。
  趴着的动作让领口敞得更开,雪白的皮肤让衡宁一阵恍惚,更过分的是这人的眸子,朦胧的水汽里荡着一丝波纹,懵懂又带着叫人心动的缱绻。
  看见自己骤地停下讲题的声音,这人非但没有收手,反而轻轻咬了咬下唇,变本加厉地抬眼看他。
  以前,温言书每次想要接吻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衡宁的脑子里率先闪过那句充满暧昧和暗示意味的“思怀明天不在家”,紧接着就是那晚只属他们于两个人的“不可告人”。
  他感觉屋里的暖气忽然升温了,思维也逐渐混乱,下一秒,那人轻轻半仰起头,那橘香味的漩涡瞬间将他整个人吸了进去。
  那一刻,他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只顺遂着本能就轻轻俯下身去,他感觉到那橘子的香气已经直接抚上了他的鼻尖。
  温言书也轻轻闭上眼,睫毛在轻颤,似乎正在悄然等待着他的靠近……
  “砰”,一声推门的脆响,两个人几乎是瞬间直起身来,一人拿起笔纸,另一个人端起空水杯喝着。
  接着传来的便是男生大大咧咧的呼唤:“小温哥,我回来拿个东西,马上就走啊!”
  下一秒,就听那人惊讶地唤了一句:“哟,衡老板也来了。”
  从橘香味里骤然抽身的衡宁没有回头跟他打招呼。
  他手里捏着的笔发出咔咔的碎响,只觉得脑袋都跳得生疼。
  妈的。衡宁在心里恨恨地咒骂起来。
  他妈的。
  作者有话说:
  何思怀:开门!查寝!让我看看你们在搞什么鬼登西!
 
 
第38章 新房客05
  何思怀进门的时候, 其实还是有隐约感觉到气氛不对的。
  但他没兴趣琢磨是怎么一回事,便决定装傻到底,快速冲进房间里, 头也不回地装好要拿的材料, 目不斜视地走出房门。
  可那位衡老板的煞气实在太重了。
  何思怀就算竭力屏蔽了两个人的目光,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刀扎一般的压迫感。
  于是他绷着脊梁骨, 在极度恐怖的沉默中迅速撤离。
  他想起来温言书说过, 衡宁这人恐同, 再加上那俩人之间也有股诡异的剑拔弩张, 那一刻,何思怀觉得自己似乎想通了。
  于是他夹着手机紧张兮兮往楼下跑,惊魂未定地拨通了江北的电话。
  “喂?北哥?我有那么明显能看出来是同性恋吗?”何思怀紧张地问他, “我感觉我要被反同势力暗杀了!”
  房间内, 温言书被突如其来的一遭直接吓垮在了桌边, 好半天, 脑袋抵着桌面爬也爬不起来。
  而身边的衡宁也拄着笔, 轻轻闭上眼,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突如其来的破门而入差点儿直接让他迸出个脑溢血, 那直冲脑门的愤怒在他体内疯狂撞击了好半晌,险些在何思怀飞跃过他身后的瞬间化成结结实实的一拳,但他忍住了。
  内化不良情绪非常伤身,他完全可以理解一边的温言书此时为何一脸肾虚, 待到心情平复时, 他也完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觉得其实这样也蛮好的——什么都没发生, 算是及时止损, 要是光天化日又来前天晚上那么一遭, 他可就真再不能骗自己一切都是意外了。
  挺好的,衡宁劝自己,何思怀这狗崽子他妈的干得漂亮。
  终于,衡宁重又拿回了温言书放在桌上的录音笔,重振旗鼓,一鼓作气录完了讲解的音频。
  从头到尾,温言书都蔫巴着趴在桌子上,看样子是久久无法释怀了。
  办完公事,失去欲望的衡宁一脸正义凛然地起身打算离开。
  死了很久的温言书终于复活了,他像跳上岸的鱼一样挣扎着起身,因为起得急,一个没站稳还把桌子碰得哗哗响。
  刚受过刺激的衡宁又惊悚地回过头。
  温言书感到愧疚万分——今天万一给那人整不|举了,那可真是天大的罪过。
  但那人还好,看起来稳住了,至少表面稳住了。
  “你稍微等我一下……”温言书小心翼翼地道,“我换身衣服就下楼出门,不会再打扰你了。”
  衡宁显然已经不想说话了,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像个没有灵魂的等人机器,木木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进屋。
  人精神疲劳的时候是完全没法控制自己的视线的。
  比如现在,他的目光只能捕捉到面前唯一一个走来来走去的温言书,看着他抱着一堆出门的衣服,看着他站到房间里背对着自己,看着他哗地一下掀掉上衣。
  白得晃眼的皮肤终于让衡宁的瞳孔收缩回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直愣愣看着人家脱衣服了,一瞬间整个人又紧张起来,下意识往后撤步,结果把手边的椅子碰出轻微的声响。
  那边正脱得一干二净的温言书敏锐地回过头,正碰上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对视了好几秒。
  温言书虽然穿上衣服看起来精瘦的,但因为有刻意去锻炼,身上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还挺养眼的,完全和学生时代的白斩鸡是两种生物。
  那晚衡宁刻意无视了这件事情,但现在面对面,衡宁想不看都做不到。
  细看,这人身上还有一些细细的疤,深浅不一的,有的是高中那会儿就有的,衡宁记得每一根的走向和纹路,还有很多陌生而新鲜的,根根分明、无一不在提醒衡宁,他们之间已经相隔了整整十年。
  于是这些遐想,又让衡宁忘了收回目光,直到那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好意思”,那人身后的门,才把他的光裸的后背和自己直白的目光相隔开来。
  衡宁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在干些什么,转过身不再对着他的房间,恼羞成怒地低低骂了一句。
  操,衡宁烦躁起来,怎么越活越跟个变态似的!
  此时,屋里传来了清晰的布料摩擦的声音,衡宁几乎可以分辨出他在脱什么穿什么。
  他努力想把自己从变态的道路上拉回来,但不料这么一想,就脑补着温言书穿完了一整套。
  “好啦。”那人推开门,穿着简单休闲的冬装,手里提着笔记本电脑,脸上红扑扑的,“谢谢你,昨晚那个样子,我还是不太敢一个人呆家里,所以打算回单位待一会儿。”
  衡宁讷讷地转身,送他下楼,把他送到出租车上,看着他摇下车窗朝自己挥手道别,看着那小车在白马桥的巷尾撩起一串白烟。
  终于走了,衡宁松了口气,整个人比干了一天重活还要累个千八百倍。
  他心情复杂地拿起手机,发现打开的页面便是这段时间是不是刷新的同城招聘。
  毕竟前不久刚还掉表姨家的三万块,房租也是一把交了个半年的,今早买豆浆的时候,手机银行已经提醒他的余额开始紧张。
  日子变得更加捉襟见肘了。
  衡宁手插着口袋,慢悠悠从住宅区走出来。
  上了年头楼房瓦房七歪八扭地挤在路两侧,静悄悄把衡宁从这头送到了路那头。
  路口,两个拖着行李箱的青年站在路边骂骂咧咧,骂狗日的老板没良心,骂没钱的日子该他妈的怎么熬。
  衡宁皱着眉从他们身边掠过,转弯便是白马桥最大的劳务市场。
  这里有没良心和有良心的老板,熙熙攘攘挤着更多的,就是排着队等着赚钱和等着被骗的劳工。
  衡宁很熟悉这边的套路——那些所谓的老板就是项目承包人,承包人之上可能还有无数个承包人这样大娃套小娃,本就不多的薪资经过这么层层筛漏下来,拿到劳工手里的,可能只够一顿饭钱。
  玻璃展板上贴满了各色各样的招聘信息,人们也站在琳琅满目之前,很容易产生一种自己有很大选择空间的错觉。
  这里就像是一根结实的树干,将一段段人生宛如枝干根系一般,送往万千不同的世界去。
  这里以前也是衡宁的老巢,是他最困难时期的避难所,也是将他的生命分割成了无数个千奇百怪片段的屠宰场。
  “收保安啊,月入三千包吃住,身体条件好的优先!”
  “物流配送招人!!按件儿算啦嘿!”
  “工地日结,速来啊!!”
  一声声吆喝里,人们也就像是血管里的氧气,被红细胞运输到全身的各个位置。
  唯独衡宁像是钉在地上一般,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在流动的世界中相对静止。
  他看着那一群灰扑扑的人,听着那些粗俗的叫骂、听着有些人甚至文化程度低到没法正常讲价,听到老板一本正经地信口雌黄……
  此时他的脑海里想的却是,温言书对何思怀说,做记者会接触到很多不同的人,让他记得多学习,记得他说他认识搞金融的朋友已经去了美国华尔街,他还记得他对何思怀讲,清北毕业生月薪过万是常态,让他赚了钱不要忘了走出去多看看……
  他们口中的世界和眼前的喧闹形成强烈的反差,那一瞬间,理想生活照过来得光,几乎逼得活在漆黑角落里的衡宁无处遁形。
  衡宁再次为靠近温言书的生活后悔不已——眼前这些辛苦简单的劳动已经陪伴过他无数个日夜,却在这一刻变得让他陌生而排斥。
  他最终没能拗得过自己,悻悻地转身,没有成功找到任何一个工作。
  这一天下午,他放纵自己昏睡在出租屋里,这样的行为类似酗酒,梦梦醒醒,总会消磨掉一些怅然若失的时间。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没有专门买的睡衣,只穿着内搭的长袖衫,但这是他第一回 感觉到这样穿有些冷,他想起对面那间屋子就没有这种感觉。
  自己必须要远离温言书了,衡宁心想,就连这人家里的暖气片都能让他产生不切实际的妄想。
  他撑在床边,眼前是白马桥糟糕的夜晚,耳边是对面淅淅沥沥的洗澡声。
  人已经回来了。衡宁此时没有兴致,想到这里便就非常自觉地打住了。
  良久,他才缓慢地拿起手机——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调整好心态,明天还得出门去找兼职,不要再由着性子挑三拣子了。
  屏幕亮起来的时候,他发现温言书给他发了条信息,他一点也不想去看,但手指头还是很叛逆地点开了。
  Temperature:“衡老板,在家吗?我有两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衡宁知道自己应该冷却掉,但是抬眼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回复了:“什么事?”
  过了不久,那边洗澡的水声停止,衡宁静静等待着,等那人换好衣服、等那人拿起手机发现自己回复了,等对面传来一声“咔哒”的轻响。
  他收到一条消息:“我出来了~在你家门口。”
  衡宁便推开门。
  走廊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亮堂堂的,看样子是这人自己找人换了感应灯,这下两人在过道里聊天要方便多了。
  但那人显然不是要说这个。
  眼前,温言书穿着一身崭新的睡衣,样式看起来是很便宜的款,大小却刚刚好,再不会像之前那样耷拉下来一个肩膀,一不留神锁骨全露了。
  接着,他递过来一个袋子,笑着说:“我今天在楼下大市场买了睡衣!之前的好贵我舍不得扔,我觉得差不多是你可以穿的码,也不知道你嫌不嫌弃……”
  衡宁此时正穿着临时充当睡衣的长袖衫,好半天才伸手接过来。
  “你要不喜欢,可以瞒着我偷偷扔掉。”温言书道,“但你得扔远点,我看见了会很心痛的……”
  温言书施舍善意的时候,总能恰到好处照顾到别人的自尊心。
  他从头到尾强调自己抠门舍不得扔掉,也同样给了衡宁选择拒绝的机会。
  衡宁自然是更舍不得扔了。
  这是第一件事情,衡宁看着他,那人杏仁一样的眼睛亮了亮,显然是一个更好的事情:
  “今天我把你的音频发给我们主编了,他女儿说你讲得很好。”
  衡宁松了口气,别人的肯定让他感到了安心,但他也猜到这人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讲。
  “先提前说了,我只是帮忙带个话,如果你觉得不妥我立刻帮忙回绝掉,保证不会对你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温言书小心翼翼地打了个预防针。
  “我不知道你最近忙不忙,有没有时间做个兼职。”温言书道,“我们主编想问你愿不愿意帮他女儿补补课,大概五百一个小时,可能要准备全科辅导的内容,对讲课质量稍微有些要求,但薪资待遇真的不差,你看你有兴趣试试吗?”
 
 
第39章 新房客06
  温言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手心都紧张得直冒汗。
  明明就是天大的好差事,但他莫名对这件事情没什么把握,究其原因, 大概是很久之前, 衡宁也同样在“天上掉的馅儿饼”面前犹豫了很久。
  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邀请衡宁来家里免费补课,温言书的妈妈可以保证全方位高质量的教学资源, 唯一的要求就是让衡宁帮自己打个掩护, 他想周末趁老妈不在, 偷偷出去陪佟语声去医院看病。
  当时温言书以为像他这样痴迷学习的书呆子, 绝不会放过这样难得的好机会,甚至会求着自己带他一起补课,没想到这人居然没有立刻答应, 只是忸怩作态地告诉他, 自己还要再好好考虑一下。
  那时候的温言书完全不能理解, 只觉得这人的性格真是糟糕透了, 永远不喜不悲, 像个冷漠死板的机器。
  但后来他们敞开了聊天他才知道, 衡宁为了这样难得的补课机会, 推掉了课下排得满满的勤工俭学——那段本就贫苦的日子,终究还是为了他的梦想和求知欲让了路。
  所以此时此刻,温言书再不敢对自己的提议有着绝对的自信——每个人都难免有着难言之隐。
  果然,衡宁看了他许久, 目光让他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堂下课。
  “让我好好考虑一下……”衡宁的嗓音有些发紧, 他的眼神里有期待,却更多的是惶惑和紧张, “我……”

  温言书知道这人在纠结些什么——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 五百一小时的一对一补课真的不算什么, 但对于衡宁来说,绝对是根本无法拒绝的巨大诱惑。
  但毕竟他的学习生涯也就止步于高中。
  北京的教培市场竞争尤为激烈,连何思怀这样的Top2院校的本科在校生,最吃香的时候也仅限于刚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
  放眼看去,能在北京教培市场占有一席之地的,要么是积攒了多年教学经验的名校老教师,要么是985高校研究生甚至是博士。
  曾经的衡宁是绝不可能在学习方面产生自卑的,但现在,学历却成了最让他喘不过气来的桎梏。
  温言书一看他犹豫,自己就更慌张起来,连忙道:“是他们先相中你的,主动权在你,你想去就去……”
  不想去就算了,这后半句,温言书硬是憋了半天没讲出口。
  他真的很希望衡宁可以珍惜这个机会。
  他看见衡宁轻轻攥了攥拳头,便知道这人是打心底里想去的,于是又趁热打铁道:“高考北京卷难度不大,你要有空可以回去翻翻书,有感觉就去试一下,我主编最近因为请家教的事情头都烦秃了,难得有他女儿满意的,你去了就真的帮大忙了……”
  衡宁抬头问道:“他女儿是……成绩不好吗?”
  成绩不好的他反而更不敢教,毕竟基础这种东西,还是有经验的专业老师教更好,万一自己教导无方,这个世界上就会再多出一个像他这样的社会底层无业游民。
  但温言书摇摇头,实话实说道:“她学习非常好,在人大附中读书。”
  主编的女儿名叫杨梦圆,按何思怀的话讲,她之前已经准备好出国读书的材料了,托福考了一百多分,已经收到美国好几所高校的Offer,结果现在突然不知道怎么想的,坚持要回来参加国内高考。
  “她底子很好,基础知识完全不需要你帮忙梳理,只有偶尔遇到像之前那道的难题,可能需要有个人和她思维碰撞一下。”温言书说,“而且她可能现在也到了叛逆期,坚持要找个老师陪她一起学,否则作业也不做了课也不听,考试也故意考烂,总之很让她爸头疼……”
  孩子她爸就是温言书的主编兼老师杨文武,一代雷厉风行的高知新闻人,最近因为突然叛逆期的丫头操碎了心,温言书这段时间眼睁睁看着杨文武每天抹着精致发蜡的发型逐渐松散开来,黑发浓密的颅顶也渐渐看清发从下的道道沟壑。
  他尝试着请过以前在学校教课的退休老师、有过专业高中授课经验的北师大研究生、还有刚刚高三毕业的当年高考状元……都在进家门后不久,就被自家小祖宗“辞退”了。
  正当杨文武走投无路之时,温言书拿着衡宁的录音去“面试”,居然奇迹一般撬开了小祖宗的嘴。
  “与其说是家教,不如讲是找个人看着她好好读书。”温言书说,“你这么凶,绝对镇得住她。”
  温言书这么一说,衡宁身上的压力似乎就稍微减轻了些——只是陪读的话,或许对学历要求就没那么高了吧。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发哽,话不敢随意说得太满,只又重复道:“我回去好好考虑。”
  但这回,温言书在他的眼神里找到答案了。
  看对方如释重负地朝他笑起来,衡宁心情微动,诚恳地道:“非常感谢。”
  “谢什么呀!”那人明朗地弯着眼睛,“是你自己争取到的机会。”
  头顶才安装的感应灯,让冰冷的楼道里充盈着柔和的白光,温言书的五官也在着光里变得温润极了,像一朵拉了丝的云,轻轻飘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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