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解释衡宁实在挑不出毛病来了,接着那人又说:
“我还问了吴桥一,那边给我稀稀拉拉写了一个结果没给过程,屁都看不懂。”
接着,那边又发来一张照片,中间七歪八扭画了个颇具抽象艺术的疑似过程的图,最后一步给出了结果。
衡宁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那结果,确认自己得到的答案和他一样,这才骤地放下心来。
但很快,他看着吴桥一的答案和名字,那种许久未有的怪异的感觉又翻涌上来了。
于是,似乎是真的有些不服输了,他跑去书桌边对自己的答案和过程拍了张照,发过去。
Temperature立刻感叹道:“卧槽!你也太靠谱了!!”
然后连着又发一条过来:“我先看看,明天何思怀出门买东西,如果我没懂,可能还要问问你。”
衡宁盯着那句话,没弄明白问自己问题跟何思怀出不出门有什么关系。
这样怪怪的想法一产生就收不住了,于是他息了手机,没回一个字,打算就这么睡觉了。
闭眼前,手机又亮了一下,弹窗显示对面发来的消息是:[我爱你]。
衡宁整个一大脑空白措手不及呼吸困难心脏骤停,昏暗的灯光下,他解锁解了好几遍才打开手机屏幕。
一戳进去,发现那人只是发了一个小猫咪比心的表情包。
是Temperature同志聊天常用表情包之一,表达感谢的时候不分对象不分时机不分场合,永远是一只比心小猫猫。
原来这表情包的名字叫“我爱你”,衡宁还是第一次在消息弹窗看到它。
搞什么啊?衡宁不爽地又关掉了手机——乱发这种语焉不详的表情包,这什么坏习惯啊?
作者有话说:
一会儿瞧不起王者农药、一会儿看不上表情包,衡宁你是什么封建余孽!(划掉)
第36章 新房客03
衡宁又一次失眠了。
平日里, 他自认为是个心态十分健康端正的三好青年,哪怕被要债的砍进急诊室,也从没影响过情绪健康和睡眠质量。
但温言书出现之后, 他已经断断续续好几天彻夜难眠了——在他家借宿失眠、和他一起打王者失眠, 被他问了个题又双叒失眠……
由此可见,温言书远远比要债的恐怖太多太多。
衡宁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双眼渐渐适应了夜色, 楼下某些店的烂俗灯光隐约擦墙而过, 给周遭的空气染上了一抹暧.昧的红, 这红色逐渐扩散开来,和他脑海中那人脸上的潮色慢慢重叠。
他又瞥了一眼那人还晒在自己家阳台、今天刚收回来的被子。
衡宁觉得自己逐渐被那小橘灯也染了个通黄,也或许是最近吃太饱, 俗话说得好, 饱暖思那什么……
他妈的, 衡宁偷偷咒骂着, 就听见远远也传来了一声:“他妈的!”
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的心声跑出来了, 仔细竖耳朵听才又接过来一连串粗俗不堪的辱骂。
叫骂声不大, 传来这边已经被距离削弱了大半, 衡宁便猜到,约莫三条街外又有人聚在一块儿干仗了。
当初他选择住在顶楼的原因有很多,吵闹声小就是其中之一——尽管他自己也住在这里,但他必须承认, 住这一片儿很多人素质不可恭维, 晚上大排档喝多了操酒瓶掀桌子的比比皆是。
衡宁翻了个身,却觉得那本应原地熄灭的吵闹声越来越近了。
偶尔也确实会发生这种情况, 打着打着转移阵地, 从一两个单挑成一片儿互殴, 反正这里是白马桥,傻逼事儿永远不嫌多。
衡宁习惯了,打算起身拿耳塞认真培养睡意,就听门外传来吱呀一声,然后就是一个人蹑手蹑脚跻着拖鞋的声音。
他站定在了门边——温言书肯定又被吵吵嚷嚷的声音扰醒了。
听脚步声,衡宁确定出门的只有温言书一个人,他还刻意压低了脚步声,似乎是生怕把那两个人吵醒了。
他本应该装作没听见的,但是停顿了良久,他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温言书现在一个人在外面。
他不害怕吗?衡宁忍不住想着,万一又跟早上似的出了事怎么办?大冬天的栽在走廊外面,第二天一早肯定就只剩冻尸一条。
正想着,门外又传来轻轻拧开铁门的声音——他知道这人打开那扇“顶楼隔离门”往下走了,应当是去楼下窗子边了。
大晚上乱跑干什么?当记者的都喜欢凑这种热闹?衡宁感到一阵心烦,但转而又觉得自己揣度错了——这个人对危险环境这么敏感,楼下有人打架能睡得着才出鬼了。
门外,温言书确实因为这嘈杂声感觉到强烈的焦虑。
这声音让他想起他第一次跑暗访,一起去的摄像大哥暴露了身份,两个人被整个污水处理厂的人追了半个村子,身后的叫骂声就像眼前这般恐怖。
细胳膊细腿的他被揍得浑身淤青,小腿还有轻微骨裂,摄像大哥个头大目标也大,脑袋挨了血呼啦几的一闷瓢儿,回头直接辞职不干了。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一直到现在,恐惧的感觉还是实打实的。
何思怀应该是戴了耳机,在房里睡得没有一点儿反应,他不好打扰,又真的好奇又害怕,便悄悄一个人打着电筒摸到了楼下的窗台边。
这一天下来,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害怕独处的事情,完全顺遂本能去看楼下出了什么事儿。
一阵穿堂风从楼道内逃逸而来,温言书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除了身后那扇窗,楼梯上、楼梯下,都是巨大如猛兽巨口一般漆黑的深渊。
当即他便渗出一身冷汗来。
他想逃回房间,但那区区一段楼梯尽头却是无尽的恐惧。
他应当快速逃离的,但他甚至根本迈不动腿。
顶楼,漆黑的猛兽如坍塌的大厦一般朝他压来,楼下,恐怖的夜晚像是汹涌的海水迅速涨潮,窗外,疯狂的叫嚣更似双双巨手要将他一同拉进地狱狂欢。
一些幻觉想象逼进他的大脑,他感觉那些企图伤害他的人又拿着棍棒和刀枪伺机而动。
无路可逃,温言书觉得呼吸困难——他快要被杀死了。
不知是不是恐惧真的能具象化,他响彻着嗡鸣声的耳朵真的捕捉到了一声清晰的开门响。
他觉得喉咙都要被勒断了——他应当跑,但他只慌乱地扑腾了一下,碰到了堆在楼道的饮料瓶,发出一阵更让人焦心的动静。
温言书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快要断片儿了,直到那熟悉的声音轻轻钻进他耳朵里:
“别怕,是我。”
温言书第一反应完全没明白他是谁,只知道这声音醇厚踏实,像是一双手一般将他即将崩溃的情绪稳稳托住了。
下一秒,混乱的思维才慢慢解冻——是衡宁。
那人出门披了件外套,冷冽的面部线条在黑夜里更显得黑白分明。
是衡宁。温言书攥紧的拳头终于放松了开。
衡宁走下楼梯的时候,对面那人的目光还有些失焦——他应当被自己吓到了,衡宁心想,但自己还是得来的。
月光下,那人苍白的脸印在楼道的拐角,似乎是紧张过了头,大冷天里,额头都渗出一层细汗来。
衡宁怕他出事,又问了一句:“还好吗?”
温言书很明显地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整个人都复苏过来:“没事……好了……”
但身后的叫骂声还在继续,温言书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衡宁二话不说,转身往楼下走去。
还没走两步,身后的温言书便急匆匆跟来:“我跟你一起,别丢下我。”
这话听起来太可怜巴巴了,衡宁没吱声,走到楼下,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温言书的身上,又将人摁了摁,意思是站在原地等他。
“注意安全啊……”那人又急又怕地喊了一声,衡宁的心差点就乱起来了。
这么多年打打杀杀过来的,还从没有人跟他说过注意安全。
那群人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温言书站在走廊里也能看见他。
衡宁扫视了一眼眼前那十几个畜生崽——有几个熟面孔,年纪都不大,最小的可能还在上高中。
这便让衡宁更恼火了——
好生生的人事儿不干,半夜跑到他枕头底下排队等着挨揍。
那群人打得用心,分毫没有注意到已然有人从楼上下来。
衡宁扫视了一眼周围,抄起一个啤酒瓶子,面无表情。
接着,“哐当”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玻璃碎渣飞在墙缘边,陡然升起一片带着月光的刺目的晶莹。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场短暂的寂静中。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看向衡宁砸瓶子的位置,下一秒,这凶神恶煞之人就举起手上剩下的半截啤酒瓶子,尖锐到足以杀人的利口遥遥指着他们的脸。
但衡宁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冰冷却不暴躁,似乎在跟他们认真商量着什么:
“是谁他妈的半夜急着投胎?”
那一瞬间,战争双方几乎是瞬间凝聚成一股力量,变成了一阵紧张无措的沉默。
终于,方才叫嚣得最凶的红毛儿颤巍巍喊了一声:“衡老板……?”
接着有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低低骂了一句:“我操……”
衡宁没什么大动作,只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锋利的半截啤酒瓶,又抬头瞅了他们一眼。
下一秒,一群人立刻识相地一哄而散。热热闹闹的街头又恢复了让人安心的宁静。
一转头,温言书正扒拉在门框边悄悄瞅着他,目光晶亮亮的。
衡宁转头把玻璃瓶子丢进垃圾桶,面无表情地作无事发生状:“回去吧。”
方才还紧张兮兮的温言书立刻兴奋起来,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衡宁第一次帮他赶跑霸凌者的时候,那人也差不多跟个小鸡仔一样滴溜溜跑在他身边,仿佛终于找到了靠山,整个世界都有着落了。
“你刚刚好帅啊。”温言书由衷感叹道。
衡宁脖子僵了一下,知道这人夸人不打草稿,就逼迫自己照单全收了。
事情一解决,冷却下来的脑子又告诉衡宁自己多管闲事了,于是他硬着头皮道:“快回去睡觉吧。”
温言书方才还激动得发抖的声音立刻软下来,可怜巴巴道:“你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我现在睡不着……”
衡宁不知道这人嘴里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他很清楚对方捏住了他的命门——他确实看不得这人卖惨的样子,他就是吃这一套。
于是他放慢了步子,意思是答应了。
两个人慢慢走回楼道里,停在方才那扇窗边,一起抬头,望着被破烂霓虹染红的天。
白马桥的晚上单调却也斑斓,没有市中心那般灯火通明的繁华,却有着永远预料不到的千奇百怪。
衡宁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么沉默着——毕竟那人只是要自己陪着,陪着和陪聊是两码事。
那人似乎也将就着自己的节奏,不吱声,裹着自己的衣服往自己身边凑。
像是冬天里贴在火炉边的小猫。
因为这个人不要脸的次数多了,衡宁逐渐对他脱敏,好半天才后知后觉,那人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早开始打瞌睡了。
衡宁拧起眉,拍拍他,不容拒绝地命令道:“快回去。”
温言书这才骤地清醒过来,像上课睡觉被老师抓包一般一个激灵。
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衡宁在心里念叨,手掌坚决地把人往回推。
这回,温言书也没拒绝,轻飘飘地在他的推动下上了楼,临关上门前,又悄咪咪探出个脑袋,用气声道:“别忘了明天来给我讲题呀~”
衡宁看着他弯弯的眼睛,忍不住想伸手把他的脑袋摁回去。
那人又贼心不死地补了一句:“明天思怀不在家~”
衡宁“咔哒”一下帮他合上门,转身闷闷回房。
干嘛老是强调何思怀不在?衡宁烦躁地想。
搞得跟偷情似的。
作者有话说:
何思怀,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多余!
第37章 新房客04
整个临睡之前, 衡宁满脑子都是那句:“思怀明天不在家。”
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本不想再跟温言书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交集的。
第二天早上,生物钟照例五点半就把他催起了床, 一套洗漱完成下来, 他约莫看了有几十次手机。
妈的,衡宁骂自己, 你他妈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心不在焉地下楼跑了步, 跑了两圈刚要上楼, 迎面遇到了一家早点小推车。
这车看起来颇有些年头, 事实上在这一片也待了相当一段时间了,但唯独这一次,衡宁多看了它一眼。
太像了, 衡宁的目光跟着推车走了几步, 高中的时候自己每天也就在这样的小车前, 给温言书买豆浆和豆沙包, 十多年过去了, 地点从渝市走到北郊, 这样的小推车除了加了个比较有排面的牌匾之外, 居然也没有任何变化。
回来的时候,衡宁的手里就多了两杯豆浆和两盒蒸饺。
一自己居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买了早餐,还是两人份。
正想着一份当早餐一份留着中午热热吃,门口风风火火跑下来一位男大学生。
一股青春洋溢的风吹过来, 衡宁不用抬头, 就知道是那位“今天不在家”的何思怀。
那人飞一般从自己身边略过,正当衡宁为两人没有语言交流的擦肩而过松了一口气, 那人居然小跑着退了回来:“早上好啊衡老板!”
衡宁看了他一眼, 欲盖弥彰地把双人份的早餐往身后收, 面上冷漠道:“嗯。”
何思怀虽然是个小四眼儿,但显然眼神活得很,立刻对上了他藏到身后的双人份豆浆和蒸饺:“豆浆这么好喝?小温哥刚刚也说要下楼买。”
衡宁脑子一紧,皱着眉没回答他的问题:“你不赶时间吗?”
何思怀便立刻飞走了。
衡宁提着两份早餐,面色严峻地往楼上赶——温言书正好想喝豆浆,自己又正好买多了,所以完全是正正巧,谁也不想浪费这个钱。
临走到温言书家门口,衡宁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报个备,于是打开手机强壮冷漠地发消息:“起来了?”
对面应该也是听见了脚步声,“哗”地一下拉开门。
两人面对面站着,温言书松松垮垮穿着掉到肩膀下面的大号睡衣,脑袋上翘着一根头发,嘴里还叼着根牙刷。
身后,前不久还光秃秃的毛坯房已经迅速生长成了一片亮堂简洁的小窝,防盗窗、窗帘、壁纸、小沙发、桌椅、储物柜……
一边的热水壶还腾腾冒着热气,真就像一个崭新又温馨的小家。
衡宁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安心的归属感,甚至眼前这惺忪懒散的人,也成了这小家最画龙点睛的一笔。
但他还是稳住了,举了举手上的袋子道:“刚下楼碰见何思怀,听他说你也要买,我就顺手给你带了点。”
他刻意颠倒了时间线,还着重强调了“顺手”两个字,就怕人想多。
那人抬头看他,先弯着眼朝他笑起来,伸手关好门,接过早餐放在然后吧嗒吧嗒跻着拖鞋跑去漱口。
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那人一边洗脸一边道:“你这也太客气了,我麻烦你帮忙,你还花钱请我吃早饭。”
衡宁又刚正不阿地强调:“顺便。”
温言书没回答,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家已经装好暖气片儿了,一进门暖和得很,那人便也就穿这个敞领的薄睡衣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本来衡宁已经对他这副样子有所免疫了,但当他看见客厅那不属于温言书的一片书桌,这才骤然想起,这人现在还和另一个男的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他就这么随随便便敞着领子、在家遍地遛着他的锁骨,不止衡宁看得清楚,何思怀肯定看得更清楚。
于是衡宁忍不住多嘴道:“衣服大成这样不难受吗?”
温言书好半天才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肩头,伸手将衣服又提溜上来:“有一点儿,总掉。”
衡宁差点被他的回答气笑了——明知道穿着不舒服还硬穿,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他转而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去教育温言书,毕竟他自己更是连一件像样的睡衣也舍不得买的。
但温言书很快撇走了这个话题,慢悠悠去厨房倒了碗醋,放到桌子边,“啪嗒”掰开竹筷子,笑眯眯道:“起床就有饭吃也太幸福了!”
衡宁看了他一眼,许久才撤回目光,和他一起埋头吃起来。
高中的时候,温言书就喜欢边吃饭便呜哝呜哝地说话,很显然,现在这个毛病也依旧没有改掉:“衡老板,你平时早上也在外面买着吃吗?”
衡宁实话实说道:“我自己做。”
今早确实属于特殊情况,自己脑子抽了下去买早餐,平时衡宁几乎不在外面买着吃——自己简单炒个饭,或是煮些粥、下点面条什么的,总比这一片儿的地沟油食品吃得叫人安心。
虽然衡宁自认为事业和学业已经救不起来了,但父亲的经历让他在健康方面丝毫不敢懈怠,他坚持锻炼身体、早睡早起,生活方面的自律严苛到有些不近人情。
正因为穷,才更要保护好身体,否则身体突然垮了,连看病的钱都不一定拿得出来。
“你真厉害。”温言书诚恳地夸赞道,“我一熬夜就起不来,别说自己做了,起得急我都来不及买。”
所以看着眼前这个多少有点病歪歪的家伙,衡宁又控制不住当爹又当妈:“好好吃饭。”
温言书没跟上节奏,看着手中的筷子,抬头道:“吃着呢,可认真了。”
沟通失败,衡宁只能硬着头皮补充道:“我说平时。”
温言书了然,垂下眼皮子,乖乖应了一声:“我努力。”
这顿早餐的气氛对于两个人来讲已经相当和谐了,温言书看衡宁又忍不住要帮忙收拾桌子,连忙把他摁下来:“我来我来,你去看题。”
然后转身,一阵娴熟地清起了桌子。
衡宁坐到一边的沙发上,这样的画面让他想起电视里经常看见的,晚餐后,妻子忙忙碌碌收拾起餐桌,丈夫便被支去书房,辅导孩子写作业。
他母亲走得早,小时候念书也不用父亲操一点心,自然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但看着温言书忙忙碌碌的样子,忽然对这样的生活产生了一点点小小的期待。
很快,温言书把桌子收拾了干净,转身吧嗒吧嗒跑去房间,拿出来笔纸凑到他身边坐下。
“妻子”的角色又很快转换成了“同桌”,但那一丝温暖的归属感并没有消失。
在那人飘过来的橘子香里,衡宁稍稍走了点神,又很快拿起笔。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的,正是这么多年来最讳莫如深的事情。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甚至看到高中生都心烦,对于学习的事情他总是避之不及,每年六月的高考都会让他焦虑烦躁。
但现在,他在纸上清楚地列出昨天自己一步一步推出来的公式,从题干一点点抽丝剥茧,有条有理地讲出自己揣摩了一整夜的解题思路,轻松自在得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