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山颂
山颂  发于:2023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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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他讶异时,那人又发了一句,尽管没有面对面交谈,但从措辞和标点符号上,衡宁读出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温言书牌小心翼翼:
  “抱歉,忘记征求你的同意了,你介意我找个新室友吗……?”
  衡宁皱起了眉——他和温言书之间最多也就是对门关系,自家房东都不介意,还轮得着他一个邻居介意吗?
  难道他觉得昨晚那什么了就需要跟自己报备?衡宁不爽地想着,脑海里却就脱了缰地驰骋着昨晚的事情起来。
  好半天才悬崖勒马,衡宁手指搭在键盘上,觉得回什么都不行,干脆直接不回了。
  他刚要强行退出和Temperature的聊天界面,那人又发来一条:“实在怕影响到你的话,先把门锁一下吧,以后你不同意的情况下、我是不会敲你的门的。”
  那边表述完三句话之后就再没动静,衡宁盯着手机看了好几分钟,确信那人不会再跟他发消息了,就把手机面向下卡在桌面上,眼不见心不烦了。
  现在应该跟新室友聊着呢,一个念头闪过,衡宁再没心思去看手里的东西了。
  半小时之后,楼下传来两个人不大清楚的交谈声,衡宁装作不在意一般,站起身、朝楼下瞥了一眼。
  只见温言书正和一个打扮干净清秀的高个子男生肩并肩走在一起,初步判断两个人交谈氛围非常融洽。
  衡宁皱着眉,坐回桌子前不再看,耳朵却企图竖着去听——可惜人走进楼道里了,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
  “你不要在对门那户面前提你有对象的事情。”温言书一边上楼,一边真真假假危言耸听道,“据我观察,他可能有点儿恐同。”
  何思怀打小就弯,也知道周围人对待同性恋是什么态度,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点头答应,接着又问:“那他恐你吗?”
  温言书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觉得有点儿,可能怕我喜欢他吧。”
  何思怀“啧”了一声,似乎深有感触:“怎么总有这种人?现在直男也自信过头了吧?”
  温言书连声附和道:“对,我也觉得。”
  怕隔墙有耳,这两人提到对门的时候音量就开始有意降低,衡宁自然半点儿没听见。
  耳边揉成一团听不清的摩斯电码让他非常不爽,他忽然想抽支烟,便掏出打火机——
  他平时抽烟都会去自己阳台,今天不知抽了什么风,推开房门,走到六楼走廊的通风口处开始吸起来。
  衡宁的脑袋一片空白,直到他看见那两人终于慢悠悠从下方楼梯口爬上来,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架势看起来像是特意跑到楼梯口堵人一般。

  但是高情商的温言书同志并没有拆穿他,只是装作平常道:“嗨!衡老板!”
  被点了名,衡宁不得不回过头看过来他。
  这会儿,他终于看清了温言书身边这位新朋友——个子比自己稍矮一些,但也已经非常高挑了,五官属于斯文挂的,戴着一副一看就属于知识分子的眼镜,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长得确实不错,而且非常年轻有朝气。
  “这位是何思怀小何,我带他来看房子。”温言书介绍道,“是我们单位新来的实习生,清华大学新闻系的高材生,非常优秀。”
  衡宁怔了怔,手心忽然有些冒汗了。
  高挑、斯文、年轻、戴眼镜、头脑管用……至少十年前的温言书的审美标准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位是衡宁衡老板,就住对门儿。”温言书的声音嗡嗡地在衡宁耳边响起。
  介绍到此就戛然而止了,没有方才那么多华丽漂亮的后缀,单薄得有些窘迫。
  对面的高材生何思怀伸出手,非常礼貌地跟他弯着眼打招呼:“您好。”
  衡宁有些烦躁,但还是敷衍地和他握了握,点头回屋了。
  他关上门,半天杵在客厅没动,就听见门口那两人的对话。
  温言书说:“我不收房租,其实就像找个人陪我一下,闲的时候聊聊天儿就行。”
  这时衡宁才慢慢反应过来——
  温言书要有新室友了,这样就有人一直陪伴着他防止他发作,在他不舒服的时候也可以搭把手,他再也不用大费周章开两扇门去找自己寻求帮助了。
  自己从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存在,衡宁怔怔地想着,怕不是从此刻开始,温言书便再不需要他了。
  可这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好事吗?衡宁安慰自己道,是好事啊。
  那你他妈不爽个什么劲儿呢?
  作者有话说:
  那你他妈不爽个什么劲儿呢?
 
 
第32章 暧昧13
  抛去和温言书沾边的关系, 衡宁其实并不讨厌何思怀,相反,他能从这人身上看见自己当年的几分影子。
  ——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的学生, 总难免会盲目相信“学习”的力量。
  似乎成绩好了、考上好的大学, 所谓的贫穷、窘迫、苦难就都会离自己而去,自己的人生就会因此而彻底坦荡起来。
  自己当年就是这样恪守着“知识改变命运”的信条, 把所有的期待都孤注一掷地压在“高考”上。
  所以他后来的人生崩溃得这么彻底。
  也所以他如今羡慕死了这位何思怀——他显然是赌赢了的那个人, 自己所没能拥有的, 他全都有了。
  门外, 看衡宁面色不善地进了房间,温言书弯弯眼,没吱声, 扭头去看这位新来的小实习生:“不好意思, 他脾气不太好。”
  “有啥, 江北脾气更烂。”衡宁吓死人的表情完全没有刺激到何思怀, 甚至没有影响到半点儿干活的动作。
  ——他并不是没看见, 这明显是看见了没往心里去, 又或者本身对这种事情就不敏感不在意。
  蛮自我的一个人, 温言书无奈地想,这种性格真的适合干记者吗?
  他把何思怀带回家里,那人看了看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破空间,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条件可能比较简陋。”温言书道, “不过暖气片在路上了, 至少我们晚上睡觉不用挨冻。”
  何思怀看着这一个人住都嫌挤的房子,开始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住:“我觉得……”
  温言书又不紧不慢地打断他:“毕竟朝阳区稍微好点的房子月租就得五六千了, 我最近穷得很, 就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如果你经济条件好的话, 可以完全换一个更好的,毕竟好的生活环境也有利于工作学习嘛。”
  一提钱的事情,何思怀的话风立刻回转:“我觉得这儿挺好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温言书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两个人窸窸窣窣开始收拾何思怀的行李,那人终于忍不住问温言书:“小温哥,市中心那套房子是你自己的,那你干嘛不住?还非得拉着我一起挤小房子……”
  温言书知道这孩子心里什么都清楚,瞒也瞒不住,只能把自己遭遇到的一切,剔掉了和衡宁有关系的部分、原模原样地和何思怀说了清楚。
  “我劝过你不要当记者的。”温言书无奈道,“明明是和平年代的人,偏偏要走战争年代的路,这就叫自讨苦吃。”
  但何思怀似乎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依旧冷静地坚持道:“可我和北哥能拥有今天,就是因为当初你的那篇报道。”
  那两个人是自己从那地狱魔窟里逃出来的,但把恶魔的真面目昭然于众人的,却是温言书。
  当初宁昌异校背后的势力买通了很多记者,编写洗白的通稿、打压舆论的热度,温言书也收到过那些人的“礼物”,只不过他当年还抱着“维护正义”的一腔热情,坚决将事情的真相披露出去。
  “谢谢你当初选择做记者。”何思怀说,“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温言书看着何思怀,情绪忽然满满地哽在喉头,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才笑着瞪了他一眼:“真犟。”
  何思怀便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了,转而又问他:“那你呢?当初选择做这行有没有什么契机?或者是受了什么人的影响?”
  “跟你差不多吧,也是被热血冲昏了头,想要帮助有需要的人。”温言书含糊其辞道。
  他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何思怀大约没有必须要帮助的对象,而温言书心中却自始至终拥有着那么一个执念。
  只不过,他似乎是来迟了。
  收拾完行李,何思怀嚷嚷着要请温言书和对门吃一起个饭、认识认识邻居,接着就开始跟对象连麦汇报情况。
  温言书跟江北打了个招呼,便也就低头打开了手机:
  “衡老板,思怀想请咱们仨一起出来吃午饭,你来吗?”
  这是自再见面以来,除了那顿草草了之的早餐以外,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吃饭。
  衡宁原本下定了决心,有了何思怀陪同之后,他就不会再赴温言书的约了,但这会儿这人的话术又一次让他失去了戒心——
  这次不是温言书请客,他只是帮忙那位高材生传个话而已,自己也没必要搞得那么此地无银三百两,衡宁想,去也不亏,主要是想考察一下这家伙靠不靠谱。
  于是他端着架子回道:“成,出门喊我。”
  十分钟之后,温言书的出门信号放出,衡宁先一步出现在楼道内,等锁门的声音落下,对面的门也轻轻打开。
  这人真的很注重细节,衡宁心想,他知道自己不想被人看见家里,特意等到自己关门了才出现。
  “衡老板?”温言书弯着眼,他换了一套长风衣,围着一条浅亚麻的围巾,微微笑着跟自己打招呼。
  衡宁看着他愣了愣。
  这样斯文矜贵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着沾满烟渍的楼道里,一手搭着沾满铁锈的门,和他这样灰扑扑的人生产生碰撞。
  紧随其后,何思怀也出了门。
  衡宁没胃口看他,何思怀的漂亮五官没有半点儿引起他的注意,在他脑海里盘旋的,只有那人鼻梁上的那副黑框眼镜,那份知识和努力的衍生品。
  曾经的自己也是戴眼镜的,因为读书需要看黑板,花了他半个月的打工钱配了一副最便宜的眼镜。
  现在那副眼镜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衡宁闷闷地下着楼——现在的他再也不需要戴眼镜了,不是因为近视好了,而是因为再也不需要了。
  面前,两个人肩并着肩、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他们始终在聊实习和专业方面的事情,衡宁听不太懂,干脆不听。
  温言书比何思怀稍微矮上一小截,却都拥有着文化人□□笔直的身形。
  出现在何思怀的身边时,温言书便不显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格格不入了。
  他们才是同类——有文化、有理想、有未来。
  面前的两人先一步从楼道的阴暗里跨出来,一道明线的明暗交界划在衡宁的面前。
  今天的阳光热烈,一直闷在房间里的衡宁被光线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他有一瞬间想转身就走了,但温言书在太阳下驻了足,回头忘了他一眼,似乎是预料到他即将跟丢了。
  于是衡宁只能硬着头皮,从阴影中迈了出来。
  这个点儿巷子没什么人,衡宁加快速度融进他们两个人的步子里,四周便回响起他们干干净净的脚步声。
  在温言书的推荐下,何思怀选择了这附近一家好吃又卫生的面馆。
  衡宁不记得自己带温言书来这里吃过,或许是胖子他们带他来的。这时衡宁才后知后觉,这人在白马桥的生活,并不只是围在自己身边转悠的。
  面馆老板和衡宁挺熟,看见人来便打起招呼:“衡老板!带朋友来吃饭啊?”
  衡宁点点头,没做过多的解释,只走过去,跟老板悄悄把账结了:“多退少补,不要收他们的。”
  老板便了然地比了个OK的手势。
  何思怀消费并不铺张,点的是价格中等的炸酱面,温言书则嚷嚷着要好好坑何思怀一顿大的,点了个牛肉面加煎蛋加鸡腿加卤干子,衡宁没作声,点了个最便宜的素面就回了位置上。
  他自己平时从来不吃牛肉面,价格是素面的两倍多,但温言书的话,衡宁心想,这人平时吃饭不认真,这样反倒让他安心起来。
  难道和何思怀在一块儿他连胃口都好些了?衡宁坐在他们对面,心里不是滋味儿。
  “你打算考研吗?”餐桌上,温言书继续着他们方才的话题问何思怀,“我看你带了不少书。”
  “不一定。”何思怀说,“我其实能拿到保研资格,但目前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读。”
  衡宁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但却又咽了回去。
  “那些书到不完全是专业课内容。”何思怀解释道,“我打算利用空闲时间考个注会,明年的目标是和北哥一起备战法考,每年都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吧,我反正肯定是闲不下来的。”
  温言书点点头,颇为欣赏道:“是啊,就算脱离了校园的环境也是要继续读书,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停止学习。”
  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衡宁,那人显然听见了,此时正掩饰似的垂着头玩手机,半晌手指也没任何动静,睫毛似乎因为触动轻轻颤着。
  此时,热腾腾的面条已经端上了桌,面前袅袅的热气将对面人的表情遮盖住了。
  温言书觉得应当适可而止了,便掰开竹筷子:“我好像点多了,分点儿给你们吧。”
  说罢,把那煎蛋铺在何思怀的面上,鸡腿则夹给了衡宁,自己草草留了个素干子。
  半晌之后,衡宁收到面馆老板退回来的红包:“牛肉面的那位小哥扫过钱了。”
  衡宁看了一眼面前大半碗素面贵的卤鸡腿,半晌才低下头开始吃。
  算了,就这样吧,衡宁心想,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什么事情妥协了。
  作者有话说:
  看给孩子穷成啥样,对这个鸡腿儿emo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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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努力二更!!
 
 
第33章 暧昧14
  整一场见面, 衡宁说话不超过三句。
  他全程听着他们聊着自己听不懂的话题,自己闷头吃着面,不到一会儿见了底, 却根本不知道难得开的一次荤是什么味道。
  临走前, 何思怀才知道面钱被人抢付了,滋儿哇吵着怪温言书不给他面子。
  “哪儿轮得着你请。”温言书摆摆手, “是我牵线让你俩认识, 没有人比我更合适请客了。”
  他连找理由都十分小心——不是因为经济能力和他们之间悬殊, 而是因为自己和他们都认识。
  何思怀确定要搬来这边住, 便转而要折回学校拿东西。
  临走前他才想起来温言书不敢一个人待着,便问道:“小温哥跟我一起去吗?”
  “我回家了。”温言书道,“不用担心我一个人。”
  对于何思怀的性格来讲, 问出这种话更多是出于礼貌, 而远不到担心这一层。
  但他心思粗, 察觉不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便放心走了, 反倒一边的衡宁开始阅读理解, 觉得“回家”和“担心”两个词来得暧昧。
  他不确定何思怀对这人有没有想法, 只知道温言书这家伙和谁讲话都这样暗昧,似乎和谁都想发生点什么似的。
  自己并不是特殊的,衡宁知道自己应当庆幸,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此时天已经一片漆黑了, 何思怀速度消失在了身后, 和温言书肩并肩的人变成了衡宁。
  “你今天心情不太好。”温言书半张脸藏在围巾里,不疾不徐地问, “怎么了?还是不喜欢有人住你隔壁吗?”
  衡宁没吭声, 把手插进口袋里, 径直要往回走。
  “散散步吧。”温言书看了他一眼,道,“刚吃完饭,立马坐着也不好。”
  衡宁特别烦他总是把让人难以接受的邀约说得那么轻描淡写,让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契机,甚至会因为产生抵触心理而愧疚起来。
  都怪他说的太轻松了,衡宁脚下的路线已经跟着温言书的想法改变了。
  衡宁看着那人埋下头轻轻跺了跺脚,又开始往手心呵热气,立马道:“冷就回去。”
  “回去也冷啊。”温言书倒是不否认,“不如在外面走热了再回去。”
  拗不过他,衡宁叹了口气,心想着那人穿的明明也不薄,手上却把自己的外套脱了递过去。
  温言书被裹在大衣里,抬起头,双眸晶亮地看着他:“你好暖和啊。”
  衡宁“啧”了一声,大步往前走,温言书就小跑着跟在后面,张嘴“啊呼啊呼”地呼着热气。

  像个小火车。
  衡宁手插在口袋里,一路沿着橘黄色的光走。温言书就把自己埋在衡宁的大衣里,迈着步子踩他的影子。
  衡宁走路一直就比自己快,温言书想到高中放学的路上,这人总背着书包埋着头走在长长的巷子里。
  这人一有心事就会下意识走快,低着头,像眼前这样飞快地走着。
  而只要温言书稍稍小跑起来,让他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或是等他自己发现我也是不在他身边了,便就会后知后觉地顿下步子等他。
  就像现在这样,衡宁走到巷口,骤地回头,等着温言书的到来。
  地上斑驳的雪像是没有长齐的青苔,一片一片的,不太好看。路两边的门面大多关了门,只有一两间亮着打烊前恹恹的灯火。
  温言书小跑两步,抬头,看着脱下外套的衡宁,问:“你怎么都不怕冷。”
  衡宁没吭声,温言书就自问自答道:“因为你是恒温动物。”
  这对白熟悉过了头,衡宁脚步顿了顿,眉头又一阵紧锁。
  这句话直接加快了两人的行进速度,温言书感觉自己快跟不上了,就呼哧呼哧喘着气。
  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巷子里——白马桥的人口并不稀少,只是衡宁喜欢抄人少的小道。
  他一直都是这样。
  正走着,忽然听见岔路那头传来一阵动静,温言书下意识扭头望那边看,却直接被衡宁折回来一把拉走。
  接着,他就听见那边传来一声灼人的叹息声:“啊……”
  温言书便懂了,笑着没说话,跟着衡宁小跑着逃离了这一片幽暗的小道。
  以前在渝市的时候,每次温言书跟着回衡宁家的路上,总会路过一片站着浓妆艳抹男女的巷子,有人会朝两个人发出甜腻腻的邀请,衡宁就会伸手捂着他的耳朵,带他一股脑儿冲出那段路。
  尽管他知道温言书是个从里黄到外的小橘灯,但每次看见这样的画面,总忍不住要带他火速逃离了。
  温言书跑在风里,似乎逆着风跑得足够快,时光就又回到了从前一般。
  他停下来,等着衡宁拉着他的手给他讲题,但恍惚过后,只有两人狂奔后留下欲盖弥彰的呼吸。
  今晚的天空没有星星,只有一块儿指甲盖大小的坑坑洼洼的月亮。
  温言书好几次想找衡宁聊聊,但这人显然是真的不打算跟他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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