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GL)——顾徕一
顾徕一  发于:2023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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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童迎着那光,慢慢走出腐败的胡同,风不够强,身上浓浓的酒味走了很久也散不掉。
  那小小的酒瓶就装在她的双肩包里。
  和她新买的盲盒手办在一起。
  和她印满了兔子图案的笔盒在一起。
  和一盒铺满曲奇碎屑的草莓味pocky饼干在一起。
  季童抓紧双肩包的带子想:这是一场没有归途的冒险。
  沈含烟,你可千万不要让我输啊。
  ******
  秦菲在傍晚又给季童打了个电话:“化个妆,打扮成熟点。”
  季童小声说:“我不会。”
  秦菲嗤了一声:“那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挂了电话,季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学美术的手,怎么可能不会化妆?
  只不过今晚,她对自己的打扮风格另有打算。
 
 
第59章 
  季童待在自己的卧室,她今晚需要的风格,其实不必另外准备,只要做平时的她自己就好。
  白色无钢圈的小背心,包裹着两只雏鸟。季童是那种小骨架,虽然瘦,但骨头都被细细嫩嫩的肉包着,锁骨的形状一点不分明。
  往下是细细的腰,并不像成熟女人那样凹凸有致,反而像豆蔻年纪的少女。加上那内裤的选择,白色纯棉,一圈细小的蕾丝花边,腰中间一个白色蝴蝶结。
  但是,季童的眼神慢慢往上移。
  若不去过多关注这些细节,而从整体打量的话,她到底过了十八岁、马上要上大学了。
  也就是说,是个准备好的女人了。
  她又对着镜子里看了看,给自己套上翻领的白色小衬衫,和浅卡其的格纹小短裙。
  最后,是给双脚穿上一双纯白的短筒袜。
  走到双肩包边,拉开拉链,把里面那没有任何标签的小酒瓶拿出来,揣进裙子口袋。
  拉开门出去了。
  ******
  本来该打辆车直接去秦菲告诉她的酒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呆呆站在路边。
  风吹起她小男孩一般的短发,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她剪短发几天了?两天了?到现在还没适应。
  就像直到现在,她对剪短发那天发生的事也还没适应。
  像一双无形的手,迫不及待把所有人往前推。
  她有耐心让沈含烟慢慢等她长大,终究是不能。
  这时,一个小摊主蹬着三轮从她面前骑过:“杏仁豆腐!宫廷奶酪嘞!”
  季童望过去。
  这种随街走的甜品小摊,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了,季童依稀记得她小时候有很多,不知怎么今天突然又冒出一个来。
  季童几乎把这当成一种命运的暗示,拔腿就追了过去。
  “喂,等一等,我要买杏仁豆腐!”
  其实后来想想,那天就算没有神奇的出现那个甜品小摊,季童也会给自己找到任何一种信号作为暗示。
  比如突然落下的一片叶子——夏天怎么会有落叶?
  比如偶然路过的一个小男孩——他的气球为什么是蓝色而不是粉红?
  季童追着三轮车,越跑越快。
  她需要的不是甜品。
  她需要的是在冒险之前,再见一次沈含烟,让她心里更有底气。
  摊主被她狂追的姿态吓了一跳,立刻刹车:“小姑娘你跑慢点,我听到了。”
  季童在小摊前撑着双膝气喘吁吁:“要、要一盒杏仁豆腐。”
  ******
  打车到R大门口的时候,季童给沈含烟的实验室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居然就是沈含烟,清冷的声音传来:“喂?”
  季童愣了愣,把这又当作一个命运积极的暗示。
  她小声说:“是我。”
  沈含烟那边也沉默了一下:“什么事?”
  从那天在酒店开始,她们的关系就变得这样奇奇怪怪了。
  季童:“我在你学校门口,能出来一下吗?”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袋子,以至于袋子又像剪头发那天一样起了褶。
  她太怕沈含烟拒绝她了,怕到她现在像刚跑完三千米一样,心在胸腔里狂跳,嗓子眼里一阵生疼。
  终于沈含烟那边说:“等一下。”
  然后把电话挂了。
  ******
  每次等沈含烟的时候,季童这里的时间概念都是完全失效的。
  她或许等了五分钟,或许等了五年,直到一个修长清丽的身影,缓缓从校门里向她走来。
  那一瞬间季童竟然有点想哭,拼命抿着下唇,在心里说:好久不见了,沈含烟。
  有奚玉在场不算见。
  有季唯民在场也不算见。
  有骆嘉远在场同样不算见。
  直到现在,校门口只有季童和沈含烟两个人了,其他来往买晚饭的大学生退化成模糊的背景,天地间只剩她和沈含烟两个人在默默对视。
  好像一切都没改变。
  好像那些乱七八糟牵涉她爸或她妈的事都没有发生。
  但沈含烟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手机修好了,你以后找我可以打手机。”
  季童握着紫色手机的手一紧。
  那个沈含烟冷漠拒绝了她送的手机、头也不回跟着季唯民走掉的夜晚,一瞬被拉回眼前。
  她和她紫色的手机一起,被沈含烟抛在身后。
  她几乎瞬间偃旗息鼓下来,哽在唇边的话语,失去吐露的勇气。
  那个心里的疑问又冒了出来:她真的了解沈含烟吗?

  会不会她觉得沈含烟对她的喜欢,真的都是错觉?
  她呆呆站着,任凭夜风拂过沈含烟的长发和她的短发。
  沈含烟的长发多美啊。
  可现在的她失去了一头长发,落在沈含烟眼里,是不是像个傻乎乎的小男孩?
  沈含烟忽然开口:“手里拿的什么?”
  季童似弄丢了自己的舌头,紧张的情绪让她根本没法开口说话,只能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沈含烟打开看了眼,把那盒杏仁豆腐拿出来:“你是来给我送这个的?”
  季童盯着地面,脑子里想着在酒店的那晚,沈含烟跟着季唯民走了,她一个人在酒店房间把杏仁豆腐狠狠扔进垃圾桶,发出“咚”的好大一声,除了她自己,却根本没人听到。
  淡淡黄色的半固体流出来,在垃圾桶黑色的袋子里,刺眼又狼狈。
  如果沈含烟不在意她,那就是她的下场。
  孤独又狼狈。
  沈含烟拿着那盒杏仁豆腐,脸还淡漠着,季童想,她应该快点找回自己的舌头,然后有气无力说一句:“不想吃就别吃了。”
  或许她就是错了。
  或许沈含烟就是不喜欢她。
  但沈含烟又一次开口了:“到路边来吧。”
  她还是呆呆站着,直到沈含烟把杏仁豆腐的盒子打开又看了她一眼,她才明白沈含烟的意思——总不能站在学校大门口吃吧?
  她向着沈含烟走过去,看着沈含烟把一口杏仁豆腐喂进嘴里,脖子那么纤长,像一只干净的天鹅。
  季童想,如果她会弹钢琴的话,指间流露的,一定就是沈含烟喉头微微滚动的韵律。
  那么美妙,以至于她不自禁的喃喃说出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沈含烟没听清。
  伴着她开口,一股清淡的奶香味从她嘴里迸发出来。
  季童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她重复了一次,用沈含烟能听到的音量:“我喜欢你,沈含烟,而且,我不要等以后了。”
  沈含烟的神色一瞬变得很复杂。
  季童几乎以为她笑了一下,很轻,但那是一个真正开心的笑。
  但那个笑在她脸上转瞬即逝,随即她的眼神变得很悠远,像看到了很久之后的未来。
  季童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在沈含烟的双唇翕动之前,她猛地转身就跑。
  不要,不要拒绝我,沈含烟。
  其实她也不知沈含烟是不是要拒绝她,她只是紧张到无法现在就承担那个结果。
  她拼命的挥动双臂,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可她那一头栗色的长发已经剪短,再不能像鸟的翅膀一样高高扬起。
  她越跑越喘,剧烈的呼吸声中,心中那句祈愿,振聋发聩般越发清晰起来——
  不要让我的冒险失去意义。
  ******
  告别沈含烟后,季童走进秦菲约她去的酒吧,引来无数人侧目。
  她初中小男生一样的短发,她的白衬衫和格纹裙,她素颜未施粉黛的一张脸,都与这灯红酒绿的环境格格不入。
  终于人群的侧目,引得酒吧老板向她走来:“姑娘,看一下身份证呗。”
  季童怔了怔:“我没带。”
  这时一只手软软的搭上了季童的肩,是秦菲。
  秦菲揽着季童笑着对老板说:“谁来酒吧玩还带身份证啊?放心吧,这我朋友。”
  她扑闪着老长的假睫毛对老板抛个媚眼。
  老板笑道:“菲姐朋友啊?那误会了,特意打扮这么嫩的吧?”又问季童:“喝什么?我这儿多烈的都有。”
  季童刚要开口,秦菲抢在她前面说:“给她来杯奶。”
  老板一愣。
  秦菲:“人家先润润嗓子,不行啊?”
  老板笑:“行行行,玩开了再慢慢喝。”
  老板一走,秦菲立马就把搭在季童肩上的手撤开了,还嫌弃的抖了两抖:“你是故意穿这样来的吧?让我都不好意思灌你。”
  她一手拎着酒杯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桌子:“看见他们没?我k巨能喝,待会儿你就喝奶,不管他们怎么劝你都说你酒精过敏。”
  季童问了秦菲两个问题:“酒吧老板以为你多大?”
  秦菲咧嘴一笑:“二十。”
  季童:“你今晚喝了多少?”
  “不不不多。”秦菲大着舌头说:“也就半瓶洋酒,纯的,还挺辣。”
  这时那桌人已经在对着秦菲叫:“菲姐,过来啊。”
  季童:“你别去了。”
  秦菲大着舌头说:“那那不行,我跟他们打了个赌,要是我今晚一个喝翻他们三个,以后这一片再有熊孩子欺负流浪猫,他们都管。”
  她悄悄跟季童说:“你别看这些混混看着不着调,其实靠谱着呢。”
  一嘴的酒气,季童皱眉,她微微退开一步:“那过去吧。”
  秦菲拉了她一把:“你就老实喝你的奶,就说你酒精过敏,听到没?”
  季童:“秦菲。”
  秦菲:“干嘛?”
  季童小声说:“你话真多。”
  她自己捏着一盒奶走了过去,秦菲在后面拎着酒杯直瞪她。
  三个小混混看着季童笑:“菲姐,你妹妹啊?”
  秦菲:“我朋友。”
  小混混:“一样大?不能吧,看着也太嫩了,真跟没断奶似的。”
  三人一通哄笑。
  他们连灌季童酒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又开了瓶洋酒对秦菲说:“菲姐来,咱们继续。”
  秦菲打了个酒嗝。
  头晕是真的,眼前的季童都有两个重影,但想赢也是真的。
  秦菲刚要张口说“来”,就看面前的两个季童把奶放下了。
  妈的,她是真有点喝飘了。
  然后又看着两个季童把洋酒瓶拿了起来。
  秦菲赶紧扯了其中一个季童一把,一扯一手空:“疯了吧你。”
  三个小混混也愣了下:“你要喝?”
  “小妹妹,这是真洋酒,挺烈的,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低度数糖水。”
  季童没什么表情的说:“我喝赢了你们,你们跟秦菲的赌约也算吧?”
  “哟,小孩儿说起大话来了。”小混混笑着:“算啊,不算那不成欺负你们了么?”
  季童不再多说,直接倒了满满一整杯,一仰头,就灌了下去。
  三个小混混都愣了:没见过谁把洋酒杯倒那么满还一口闷的。
  其中一个忍不住劝:“咳你慢点,都跟你说了这不是糖水……”
  季童不为所动,直接连干三杯。
  其实她觉得洋酒比啤酒好,没那么胀肚子。
  她放下空酒杯,一脸平静的看着三个小混混。
  三个小混混默默看着她,等了几分钟。
  咦,这小姑娘怎么还没上头呢?一张脸在酒吧乌七八糟的灯光下还能看出白净净的,连耳朵尖都是白白的。
  其中一个小混混眨眨眼:“你,没事?”
  季童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语气:“能有什么事?”
  这时秦菲已经彻底不行了,季童推了她两推:“秦菲?”
  秦菲迷迷糊糊喊:“妈!我的旺仔小馒头翻天娃辣条和咪咪虾条呢!”
  季童:……
  不是拽姐人设的吗?
  她对三个小混混说:“你们等等,我送她回去再来。”
  小混混:“你不会跑吧?”
  季童瞥了她一眼:“你不跑就行。”
  她扶秦菲出去,还好秦菲还能说清自己住哪,季童又喊她给她妈打个电话,秦菲打通了对着手机喊:“妈,我回来吃咪咪虾条了!”
  季童拿过手机:“秦菲喝多了,我现在送她回来。”
  电话那端问:“你是季唯民的女儿?”又警惕起来:“你别送了,我离得不远,我马上来接她。”
  季童挂了电话,扶着秦菲站在门口,一直到秦菲她妈匆匆赶来:“菲菲!怎么喝成这样?”
  又瞥季童一眼:“你可别带坏我女儿,季唯民那么不是东西,能教出什么好的……”
  季童目送她扶着秦菲上车,小心翼翼的姿态,倒也不是不令人羡慕。
  她的手指垂在裙子旁蜷紧。
  嗯,到了现在,她何尝不清楚季唯民不是东西呢?
  吹了会儿风,她返回酒吧,问三个小混混:“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
  她建议:“还是一起吧,这样节约时间,我待会还有事。”
  三个小混混:“哟呵,口气真不小。”
  其实这场战局结束的很快。
  当三个小混混眼看着季童又连干了三轮洋酒、依然没任何感觉时,他们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有胜算。
  其中一个小心翼翼问:“你一点都不晕么?”
  季童平静的摇摇头。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跟水喝多了一样,撑得慌。
  三个小混混彻底服了:“行行行,今天算你们赢,转告菲姐,她的要求我们会照办。”
  其中一个小心翼翼问季童:“姐,你能帮我们一个忙么?”
  季童心想:姐你妹啊。
  她没什么表情的问:“什么?”
  “就是另一个区的混混,总找我们麻烦。你知道我们都是搞酒桌文化那一套嘛,是真喝不过他们呀!姐你能帮这个忙么?”
  季童一盒没喝完的奶还摆在一边,小混混们却一口一个“姐”叫的毫无心理障碍。
  “可以。”季童说:“但你们也要帮我一个忙。”
  ******
  季童给沈含烟打完电话后,跟小混混们打了三圈斗地主。
  她了解沈含烟,沈含烟知道这个点打车来酒吧会很堵,为了节约时间,一定会选择地铁。
  所以季童能很精准算出沈含烟到的时间,提前十五分钟掏出裙子口袋里的小小酒瓶,倒进一瓶洋酒里。
  一个小混混问:“这什么?”
  季童:“止咳药,所以你们别喝这瓶酒了,喝其他的去。”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就一口闷了。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混混都看傻了:“吃药还有这么野的吃法?”
  她今晚用到的这瓶私酿酒,卖给她的价钱不便宜,不过确实有用,烈是真烈。
  对季童这种从来喝不醉的体质来说,那是她人生第一次体会醉酒的感觉。
  她以前总听人说醉酒后头晕、燥热、浑身出汗,她从来想象不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无论她喝的再多,总是一点事都没有。
  怎么发现自己拥有这个怪异技能的呢?大概是九岁第一次看到季唯民跟别的女人在她书房乱缠,她没哭也没叫,只是一脸平静的下楼。
  她记得当时家政阿姨还问她,那么小个孩子,总冷着一张脸干什么?
  季童心想我什么时候冷着一张脸了,季唯民总是说我很乖。
  她到季唯民的酒柜里,翻了一瓶他珍藏许久的洋酒出来,她记得他说过很贵,相应的度数应该也很高。
  家政阿姨走了以后,季童干了那瓶酒。
  她躺在啊沙发上,双手交叠于自己的小腹,等待着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直到季唯民和那女人下楼,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到季童躺在沙发上,吓了一跳问她:“你怎么了?”
  季童没什么表情的坐起来:“哦,没事。”
  她竟一点都没醉,季唯民也就没机会发现她内心的波折。
  她唯一一次有可能向季唯民表露她不满的机会,就这样因为她奇怪的天赋而错失了。
  那瓶酒也再无人问起。
  季唯民酒柜里的酒那么多,少了一瓶又怎样。
  ******
  所以这时,季童才第一次因喝酒而踉跄了两步。
  她有点站不稳,扶着沙发依然觉得天旋地转,便默默坐在了沙发上。
  她口干得感觉能喝下一升纯牛奶,嗓子里像有团火在烧,一直烧到她的胃,再返上来,连带着她的脸都烧红了,耳朵尖都在发烫。
  身体就是这般燥热着。
  季童眯了眯眼睛。
  这时连三个小混混都看出不对劲了:“没事吧你?”
  季童很平静的摇摇头:“没事。”
  局势并没有失控,一切都未脱离她的预计。
  她已经知道这三个小混混不是什么不靠谱的坏人,酒吧有一个要来查她身份证的老板也是正经酒吧,还有,沈含烟就快来了。
  季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就是要让自己醉。
  她问三个小混混:“刚才拜托你们的,没问题吧?”
  小混混们点点头。
  季童发现人在一种醉酒的状态下,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放大,在酒吧震天响的音乐中,她竟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事后想来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感觉再怎么灵敏,怎么可能在那么嘈杂的环境里听到脚步声。可当时季童坐在沙发上晕乎乎一抬头,真的看到沈含烟匆匆向这边走来。
  眼睛里的担忧是真的。
  眼睛里的怪责也是真的。
  季童呆呆的想:沈含烟是在关心她吗?
  那多好,那她的冒险,就有成功的可能。
  沈含烟走过来冷冷对三个小混混说:“你们知道她多大么?”
  小混混嬉皮笑脸:“知道啊,成年了。”
  沈含烟转头先查看了一下季童,手落在她发烫的额头上那么轻柔:“你同学呢?”

  季童:“走了。”
  “我们也走。”沈含烟说着就想扶起季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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