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GL)——顾徕一
顾徕一  发于:2023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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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沈含烟的手机响了,她摸出来看了一眼,走到窗边接起:“喂?嗯,好,我马上出来。”
  她收起手机指指自己的脸,面色已如平常一般淡然没什么表情:“谢了。”
  她往房间门口走,季童一瞬错愕,从梳妆台前站起来:“你去哪?”
  少女回家后换了条白色的睡裙,比夏天厚不少,但依然有那种带点英伦宫廷风的滚边,这让她像古堡里远离凡尘的公主,也许不老不死永远停留在十七岁的年纪,嘴上一层耀眼的红色口红却在提醒,她离成年不过一线之隔。
  沈含烟此时无比庆幸:“骆师兄在楼下等我。”
  季童动了动涂着口红的嘴:“骆嘉远?”
  “我不是说了要出去吃饭么?”沈含烟说:“我和骆师兄约了,去同门师兄师姐的婚宴。”
  她嘱咐季童:“阿姨会来做晚饭,我走了。”
  脚步声响起得比平时更匆忙。
  季童握紧了拳:是因为骆嘉远在楼下等她么?
  呆站了半晌,季童忽然跑到窗边,远远看到沈含烟一个修长的身影走出了院子,拉开铁门,跟骆嘉远说了两句话,就一起走了。
  季家这片墅区视野很好,季童站在窗口,能一直望到沈含烟和骆嘉远并肩的身影,顺着她家院子的红色砖墙,走过了木芙蓉,走过了蒜香藤,绿色的灌木枝桠落在沈含烟的肩头。
  季童忽然打开衣柜随便拿了身衣服,连窗户都来不及关,背对窗口匆匆换好,蹬蹬蹬就往楼下跑。
  跑到院子门口,还好左边是一条直路,沈含烟和骆嘉远走了一会儿了,季童追出来还能看到遥遥两个身影。
  季童跟了上去。
  ******
  沈含烟和骆嘉远应该是要去坐地铁,与季童每天早上走的方向相反。
  这段路是沈含烟每天早上坐地铁走过的路,季童其实对这条路也很熟,因为在沈含烟来季家以前,她不知多少个傍晚,在这里无所事事的游荡。
  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每次路过自家别墅,都会抬头望一眼那扇半开的窗户。
  这样的距离看不见人影,也听不见女人故意压低的喘息,一阵阵的像被掐住咽喉的动物,让季童想逃。
  那是季唯民带回家的第多少个女人,季童刚开始还数一数,后来就不数了。
  直到走得双腿发僵,季童实在走不动了,就蹲在自己院子门口。
  有路过的好心人看她小小一只:“小妹妹,迷路了吗?”
  季童点点头。
  那人又问:“爸爸妈妈的手机号记得吗?我帮你打个电话。”
  季童摇摇头。
  这时院子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季唯民带着一个口红几乎全脱的女人走出来,惊讶的问:“季童?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季童就那样蹲着,仰起一张小脸看着他,像只流离失所的小动物。
  好心的路人很警惕:“小妹妹说她迷路了。”
  季唯民愣了一瞬,一脸尴尬的把季童拉起来:“她说着玩呢,这就是她家,我是她爸。”
  路人问季童:“小妹妹,是吗?”
  季童垂头站着,不说话。
  季唯民更尴尬了:“这孩子从小胆小,估计吓坏了。”
  他轻轻摇季童的肩:“说话呀,这是不是你的家?你不想要你的家了吗?”
  季童终于开口:“是。”
  路人这才放心走了,季唯民松了一口气,他叫季童:“快进去吧,我送阿姨走了就回来,来跟阿姨说再见。”又炫耀一般对身边的女人说:“这孩子从小最听话了。”
  蹭花了口红的女人俯身冲她笑:“当然听话了,听话爸爸才喜欢呀,是不是?”
  季童在心里说:需要你告诉我么?
  那年她不过八岁,却已明白这道理明白了很多年。
  于是她小声说:“阿姨再见。”于是季唯民满意的笑了:“我就说这孩子听话吧,你放心。”
  那女人挑起唇角,伸着长长的红色丹蔻就要来摸季童的头,季童一躲。
  季唯民说:“这孩子就是胆小。”
  司机已经开着车在院子门口等了,季唯民送女人走到车边,季童没有先进去,而是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季唯民。
  季唯民接了个电话:“好,我就来。”
  他转头看着季童小小的身影,一个人站在夕阳下,只有影子被拖得老长,孤单得有些可怜。
  季童小声的开口叫他:“爸爸。”
  你回不回来。
  季唯民开口:“我有事要去一趟公司,你快进去,让家政阿姨做好吃的给你吃。”
  说完季唯民跟女人钻进同一部车,呼啸着开车走了。
  季童总觉得在车门关上以前,听到了他们互相调笑的声音。
  但季童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忽然而起的一阵风,席卷着地上的枯叶,发出嗑啦嗑啦的声音。
  扫过季童被夕阳拖得老长的影子,向更远的地面滚过去了。
  ******
  总而言之,现在沈含烟和骆嘉远走的这条路,季童是很熟悉的。

  她知道哪一块方砖有点松,如果下雨天踩上去会溅一脚泥。
  她知道会路过一间小卖部,附近的小学生最喜欢在这里买卡牌。
  她知道地铁口秋天会聚集起卖菠萝的小贩,有个梳辫子的大姐卖的比旁边男人的更好吃。
  这会儿地铁口就聚集着两个卖菠萝的小摊,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个梳辫子的大姐和她旁边的男人。
  骆嘉远停下脚步,好像在问沈含烟要不要吃。
  季童在心里说:买梳辫子那大姐的,别买那男人的。
  可沈含烟摇了摇头,并不要吃。
  喔对了,沈含烟怎么会吃零食呢。
  骆嘉远可真傻。
  可这小小的窃喜像一丝烛光,只在季童心里闪了一闪就快速熄灭了。
  因为无论骆嘉远怎么傻,现在走在沈含烟身边的是他,而季童只是一个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后、人群中面目模糊的影子。
  季童觉得沈含烟就永远不会是这样的影子。
  她个子高,脸又白得发光,就连坐个地铁,都无数人往她身上瞟。
  骆嘉远在沈含烟身边,好像在问下楼梯的时候要不要扶她,因为沈含烟前阵子扭伤了脚。
  沈含烟摇了摇头。
  季童混在人群里全神贯注盯着沈含烟,都没注意自己身边挤得不行,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少女洁白的皮鞋上一个肮脏的鞋印,踩她那人慌了一下:“对不起!”
  少女理也没理,像只灵巧会钻洞的兔子一样钻到人堆里去了。
  ******
  邶城的地铁,好像永远只分人多的时候,和人更多的时候。
  挤上地铁时忘了锁屏、下地铁时微信被挤卸载了这种段子,在这里好像是会真实发生的。
  季童这会儿却很喜欢这样的人多,她跟了沈含烟一路,胆子越来越大,在人群中悄悄挤近沈含烟,近到可以看到沈含烟脖子上那颗痣的距离。
  沈含烟依然不能发现她。
  地铁终于来了,季童跟沈含烟和骆嘉远挤上同一节车厢,缩在沈含烟背后的一个角落。
  其实她们离得多么近,近到她可以闻到沈含烟身上的洗衣粉味。
  她对着沈含烟的背影伸出手。
  旁边的大妈不乐意了:“小姑娘你干嘛呢?人这么多你就别乱动了。”
  “哦。”季童垂头丧气的放下手:“对不起。”
  看似那么近的距离啊。
  她一伸手,却还是触不到沈含烟的背影。
  无论多么微小的距离,五厘米?十厘米?可差了,就是差了。
  站在沈含烟身边的人,不是她。
 
 
第30章 
  就在这时地铁一个急刹,车厢内广播响起:“现在是临时停车……”
  旁边抱怨声四起:“怎么又临停?”
  “二号线最近总这样,说在调试设备什么的……”
  季童痛恨这次急刹,因为骆嘉远心明眼亮的在沈含烟胳膊上扶了一把:“小心。”
  沈含烟点点头:“谢谢。”
  沈含烟站稳后,骆嘉远的手就撤开了。
  可季童又爱着这次急刹,因为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倒去时,她跟着人群往沈含烟那边倒,有那么一瞬间,她扬起的发丝触到沈含烟的毛衣袖子。
  按理说沈含烟是不可能有感觉的,可车停稳以后,沈含烟就是往这边看了一眼。
  季童吓得一下子转身,钻入人群里避开沈含烟的脸。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还能听到骆嘉远在问沈含烟:“怎么了?”
  沈含烟摇摇头:“没事。”
  不一会儿,地铁继续往前开了,又不一会儿,沈含烟和骆嘉远下车了。
  这一站下车的人不多,季童怕被发现,挤在人群里磨磨蹭蹭,直到车门关闭前最后一秒才冲下车。
  旁边大妈直咂嘴:“现在的年轻人啊疯得来!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
  季童心想:就是有了不得的大事。
  她出了地铁站,远远跟在沈含烟和骆嘉远身后,数着两人的步子。
  两人都很高,但男人的步子到底更大一些,骆嘉远走两步,沈含烟走三步。
  季童个子没沈含烟高,腿也没沈含烟长,可她控制着自己的步频,跟沈含烟保持一次。
  一步。
  两步。
  三步。
  很好她做得到,季童咧嘴笑起来,跟在沈含烟身后再来一次。
  沈含烟走在月光洒下的第一缕清晖中,她走在红砖墙挡出的阴影里,秋天的第一锅糖炒栗子经过沈含烟的鼻子过滤,才慢悠悠飘到她身边。
  一步。
  两步。
  三步。
  可是。
  就算她与沈含烟的步频一致,走在沈含烟身边并肩的人,依旧不是她。
  心一乱,步子就乱了,乱七八糟跟在沈含烟身后胡走一气,眼睁睁看着沈含烟和骆嘉远钻进了一家酒楼。
  季童呆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到这时节,夜里的风已经有些凉了。
  这时季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季童接起来:“喂。”
  电话里是一个机械般礼貌的声音:“季小姐,请问您和您朋友什么时候到店?”
  季童:“到不了了。”
  对面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我店的双人生日晚餐为特别定制,如您不能按时到店,是不退不换的……”
  季童打断她:“不用退,算了吧。”
  对面的声音依旧维持着机械的礼貌:“好的季小姐,我店全体员工恭祝您生日快乐……”
  季童把电话挂了。
  凉丝丝的夜风吹在身上,她今天因为急着出门,胡乱抓了件长袖T恤套在身上,这会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什么嘛,她在心里嘀咕,哪有这样祝人生日快乐的,半点真心都没有。
  可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这时已经晚上七点过了。
  也就是说,在她十八岁生日过去十九个小时零八分钟以后,她收到了第一份生日祝福。
  虽然是这样冷冰冰的机械的语调。
  又站了会儿,也许过了五分钟,也许过了十分钟,也许过了五十分钟。
  季童连摸出手机看时间的心情都没有了,她觉得双腿发僵,夜风一阵阵吹来让她忍不住抱住胳膊,抬头向酒楼的二楼望去,那是沈含烟和骆嘉远去吃婚宴的地方,此时金碧辉煌,亮着暖黄的光。
  看上去,可比风扫着落叶的街道暖多了。
  沈含烟有脱掉她的外套毛衣、露出那条很好看的裙子吗?
  季童冻得跺了两下脚,觉得脚趾尖跟手指尖一样,也麻了。
  腿也是,在夜风里哆哆嗦嗦站不住,她吸吸鼻子,闻到一阵香甜的烤红薯气味。
  季童走过去:“有烤白薯吗?”
  烤红薯的大叔挺热情:“有哇,红的白的都有,可甜哩。”
  “帮我选个烤白薯。”季童交待:“千万别选成烤红薯了,我只爱吃白薯。”
  “你这个女娃娃奇怪得很。”大叔笑:“别的女娃娃都喜欢吃红薯,红薯比白薯甜哩。”
  他选了个白薯递给季童:“这个行么?”
  季童又确认了一次:“是白薯吗?”
  “你放心哩嘛。”大叔忽然催她:“不好城管来了,女娃娃你快付钱。”说着就把二维码往季童面前递。
  季童被他的节奏搞得紧张起来,匆匆忙忙扫了码,大叔把三轮车骑得跟风火轮一样,一瞬间就没影了。
  季童拎着她的烤白薯走回酒楼楼下,抬头望了一眼,二楼的灯光太晃眼,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不停晃动。
  其中有没有一个,是她的沈含烟。
  又站了一会儿,季童的腿更酸了,她不得不蹲在地上,打开烤白薯的袋子,大叔还给了她一个黄色的塑料小勺子,被她叼在嘴里。
  “祝我生日快乐。”季童在心里说。
  空气里有淡淡烤鸭的香气,油润油润的,不知是不是从沈含烟吃婚宴那一家飘出来的。
  “小姑娘。”
  季童暂停剥白薯的手抬头。
  跟她说话的是个面善的女人,看着她的脸愣了一下:“你一个人蹲在这里,小小一个,我还以为是个迷路的小孩。”
  季童这才想起自己嘴上还带着沈含烟给她擦的口红,蓝调丝绒红,让她比平时看起来成熟不少。
  其实从客观上来讲,过了今天,她也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大人了。
  可此时头顶一盏路灯,拽着她脚下的影子摇摇晃晃,好像她八岁那年站在家门口等季唯民,季唯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最终跟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上了车。
  十年过去了,八岁的她走到十八岁的岔路口,可她仍然一个人蹲在路边,对着自己的影子。
  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季童觉得那把塑料勺子已经被她咬出了浅浅的牙印,她慢慢把那勺子从嘴里抽出,仰脸冲女人笑笑:“谢谢,我没事。”
  “那就好。”女人匆匆走了。
  天地之大,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奔赴的地方。
  而她一个人蹲在这里。
  这时,她忍不住把手机摸出来看了一眼,静悄悄的没任何人联系过她,她点进通讯录季唯民的那一栏,手指顿了顿,最终还是退了出来,把手机塞回口袋。
  她又把塑料勺子塞回嘴里咬着,双手开始剥白薯,一点点撕掉皮。
  季童傻了——
  怎么是红薯啊?!
  ******
  沈含烟和骆嘉远一起走进宴会厅,陈骞穿着身西装站在门口迎宾,戴着平时那副眼镜,但看上去明显比平时紧张。
  他先看到的是骆嘉远,走上去在骆嘉远肩上锤了一下:“兄弟,来了啊。”
  然后他很快看到落后骆嘉远半步的沈含烟,明显愣了一下:“沈含烟?你也来了?”
  “怎么,不欢迎么?”沈含烟笑了一下:“恭喜了。”
  “谢谢谢谢,怎么可能不欢迎?就是没想到。”陈骞摸着头发笑。
  毕竟沈含烟是R大最高冷的女神,著名的高岭之花,从不参与集体活动。
  他只想到唯一一种可能性:“你俩谈了?”
  骆嘉远立刻在他肩上反锤了一下:“说什么哪?”
  陈骞呵呵笑:“行行行,那就当祝福,祝福哈。”
  骆嘉远抓了把喜糖塞给沈含烟:“别听他胡扯了,我们先进去吧。”
  陈骞看着他俩的背影笑。
  坐进宴会厅,婚礼开始的吉时还有一段时间才到,中央长长的走道已经被洁白的铃兰装点一新,穿成小花童模样的小孩在上面跑来跑去。
  骆嘉远看了一圈,看到他们同门所坐的那张桌子,和沈含烟一起走过去。
  众人一看骆嘉远和沈含烟一起来了都在笑,其中一个师姐“哦哟”一声。
  骆嘉远的脸又红了,汗津津给沈含烟拉开一张椅子。
  沈含烟倒是很淡定:“谢谢。”
  两人一起坐下后,众人又对骆嘉远挤眉弄眼了一阵,但沈含烟素来高冷,自带一股气场,众人也不敢随便跟她开玩笑,过了一会儿,也就玩手机的玩手机、聊天的聊天了。
  骆嘉远一看没人注意他们了,才低声开口:“那个。”
  沈含烟看着他。
  骆嘉远清了清嗓子:“你今天挺漂亮的。”
  沈含烟:“谢谢。”
  骆嘉远悄悄瞟她一眼:“你化了妆?我都不知道你会化妆。”
  “我不会。”沈含烟说:“我妹妹给我化的。”
  骆嘉远:“小骑士?”
  沈含烟点点头。
  骆嘉远:“她不还是高中生么?她会化妆?”
  沈含烟解释了一句:“她是美术生,层次阴影这些原理跟化妆都是相通的。”
  骆嘉远总觉得沈含烟说起她妹,话好像比平时多那么一点,他提议:“下次叫小骑士一起吃饭吧。”
  沈含烟未置可否。
  骆嘉远紧张起来,又清了清嗓子:“那个,他们今天乱开玩笑说我喜欢你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
  沈含烟看向骆嘉远:“所以,其实你不喜欢我吗?”
  沈含烟这么一问,骆嘉远反而愣了。
  他挠挠头,温吞道:“你觉得呢……”
  这时宴会厅内音乐响起,照耀着走道和主舞台的射灯暗下,刚在门口还稍微能嬉皮笑脸的陈骞,这时站在舞台一端,随着主持人发出上台的邀请,同手同脚的走上舞台。
  大家都笑。
  骆嘉远悄悄看了沈含烟一眼,这时主舞台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放幻灯片了,沈含烟的一张脸就随着不同照片变换颜色,照片放到水族馆时她是淡蓝色,照片放到夏威夷时她是浅黄色。
  平时白净如雪的沈含烟,在这组幻灯片的照耀下变得多彩起来。
  耳边是温馨的情歌,唱着美好的未来:
  “这个世界,随时都要崩塌,
  我没有其它的愿望,
  假如明天将消失了,趁现在我爱着,
  只想记得,被你抱着,温热的感受……”(注)
  沈含烟在幻灯片的背景音乐中开口:“不说我觉得,只说我希望。”
  她看着骆嘉远,难得在笑:“我希望你有一点喜欢我,但又别太喜欢我。”
  骆嘉远一愣:“什么意思?”
  沈含烟笑着望向舞台方向,这时幻灯片已播放完毕,许彤在她爸的搀扶下出现在走道一端,一脸笑容但眼中有泪,一身洁白的婚纱也如铃兰绽放。
  沈含烟低声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突然响起的结婚进行曲,盖过了沈含烟说话的声音,而这句由沈含烟悄声说出的话,坐在她身边的骆嘉远却听清了。
  舞台上的许彤正由她爸牵着,由花童陪着,走向幸福的未来,好讽刺。
  沈含烟那轻轻的一句话盖过了响彻整个宴会厅的音乐,让骆嘉远彻底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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