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GL)——顾徕一
顾徕一  发于:2023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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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含烟没说话。
  季童笑了笑,把沈含烟喝空的牛奶杯拿走了。
  走出书房,她靠在墙上站了一会儿。
  走廊里还是按沈含烟节约的习惯关了灯,暗暗的,只有莹莹一缕灯光从书房门缝里泄出来。
  如果竖起耳朵凝神去听,能听到沈含烟在里面打字,啪嗒啪嗒啪嗒,像夏夜小虫围绕着灯泡拍打翅膀的声音。
  而描述那一幕的那个成语,叫做“飞蛾扑火”。
  季童蹭着墙,又往书房门口挪了挪,借着书房门缝里泄出的一丝光,举起手里的玻璃杯看了看。
  牛奶被沈含烟喝完了,但残存的奶液还挂在杯壁上,一滴两滴的奶白色,连成一片难以描述的形状。
  那形状让人联想起沈含烟刚刚喝奶的时候,微微仰头,修长的脖子拉出好看的线条,随着吞咽,喉头微妙的一动一动。
  季童咽了咽喉咙,捏着玻璃杯,轻手轻脚走开了。
  ******
  周日早上,季童和沈含烟坐在餐桌边吃早饭的时候,季童开口:“上次你喂的那只流浪猫。”
  沈含烟:“嗯,怎么?”
  季童:“如果它愿意跟你回家的话,你会给她洗澡么?”
  沈含烟没明白这莫名其妙的话头:“什么?”
  季童:“就是说你愿意给流浪猫洗澡么?”
  “如果有机会的话。”沈含烟说:“没什么不愿意的。”
  季童咧嘴一笑:“知道啦。”
  周日下午三点放学,是苦命的高三学生唯一没课的小半天。
  季童推开门:“进来吧。”
  丁央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季童瞟她一眼:“不用那么紧张,我家没人。”
  丁央问:“你爸和你姐都不在么?”
  季童:“季唯民去出差了,沈含烟去学校了,本来我外婆应该在家的,但她这段时间身体不怎么好去疗养院了,家政阿姨今天晚上才来做饭,所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丁央看上去松了口气。
  季童问丁央:“要喝什么吗?”
  丁央:“水就行。”
  季童点点头往厨房走去。
  丁央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
  季童家很大,重点是,季童家很漂亮,那种精致像是一个盛放娃娃的匣子,也是她到邶城以前从来没见过的。
  季童的画架放在客厅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前,对着一个同样精致的小花园。
  丁央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季童端着一杯水走回来的时候,看到丁央正站在她的画架前。
  季童快步走过去把水杯往丁央手里一塞:“不准看!”
  丁央吓了一跳:“我没看。”她又解释:“我是想看来着,但我没看。”
  季童瞟了她一眼,那双玻璃一样的眼珠里没有任何情绪,让丁央想到她家乡高山上的海子,透明得几乎没有任何颜色,太阳照进去就是太阳,阴霾照进去就是阴霾。
  家乡的老人说,海子是最无情的。
  如果丁央没被季童那双海子一样的眼睛看得震了震,她就会早一点发现,季童对自己的画这么紧张是件有点奇怪的事。
  丁央没想惹季童不高兴,毕竟季童算是她转来邶城后对她示好的第一人,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有点不好亲近。
  丁央说:“我们来复习吧,下周考语文你准备好了么?”
  季童:“我不是叫你来学习的。”
  丁央呆呆看着她。
  季童:“你把衣服脱了。”
  丁央傻了:“啊?”
  她突然想起三班那两个女生每次走过她们窗前,班上总有人议论:“txl。”“听说睡过了,不知道真的假的。”
  可可可,丁央想,在她们家乡没有这样的事呀!
  眼前的女孩手长脚长,皮肤白得像牛奶一样,身上也有种很清新的奶香,不是她家乡那种带点膻味的牦牛奶香,而是一种混杂着蔷薇花香的清甜的味道。
  倒是不惹人讨厌。
  丁央明明端着一杯水,却有点口干舌燥起来。
  季童没什么表情的自己在画架前坐下:“浴室在楼上,二楼左转,有个大浴缸的那一间。”
  丁央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季童拿起画笔,看都没看她:“搓澡巾给你放旁边了,还有沐浴露,多泡会儿,不泡到手指起皱不准起来。”
  丁央这才慢慢反应了过来——季童这是叫她来洗澡来了?
  难怪之前季童说,她一转来邶城就被人欺负,是因为她身上有味道。
  丁央红着脸说:“谢谢。”
  季童已经开始对着画架上一张白纸打草稿了,一张乖巧的小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不是为了你。”
  丁央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季童把铅笔打横握在手里:“你快去吧。”
  丁央上了二楼,找到季童所说的那间浴室,白色雕花的瓷砖,很像她小时候看过的一本童话书,里面公主所用的那种。
  丁央犹豫了一下,脱了衣服泡进去。
 
 
第26章 
  季童给丁央选的沐浴露,也有种带花香的牛奶味,不是丁央自己平时会用的那种。
  她静静泡在浴缸里,在逐渐变白的水下看着自己的皮肤。
  其实丁央的身材很好,常年在山区的生活让她不用额外健身,也有一种豹子般的矫健,全身的线条格外紧致,平滑的腰线连接着饱满的腿,而不像有些一直坐在空调房里的少年人,年纪轻轻腰间却有一圈软软的肉。
  丁央看着自己黝黑的皮肤在牛奶一样的水面下露出来,不禁想到,季童的身材又是什么样的呢?
  那女孩手长脚长,因为纤瘦,笼在大垮垮的校服里甚至有种比例不协调的感觉。每次看到季童,丁央总忍不住想到山巅上最柔嫩的那种雏鸟,被藏在软枝筑成的窝里,在吹过来的风中微微发颤。
  那样的雏鸟只能被捧在手心里呵护,手指轻轻刮过那软到没骨头的小身子,又会引起一阵微微的颤栗。
  丁央被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拿起季童放在浴缸旁的搓澡巾。
  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轻轻一搓,身上的泥就被搓下来,泡沫屑一样粘在皮肤上。
  丁央:……
  原来有这么多泥啊。
  她好好把全身搓干净才从浴缸起来,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后有一种浑身轻盈的感觉。
  她从二楼往下走,远远就看到那个雏鸟般的身影坐在画架前,傍晚的夕阳从落地玻璃透进来,有一种柔化一切的效果。
  季童栗色的长发在那样的光线中变得更浅了一点,变成丁央脑中那种雏鸟、第一次长出一层绒毛的颜色。
  明明是个静谧的黄昏,一丝声音都没有,丁央耳边却听到“咚咚”两声。
  后来她发现,那是自己的心跳,莫名其妙的。
  她走过去,发现季童面前画架上的一张纸,又变为崭新的空白了。
  也就是说,季童把刚刚画的一张画已经收起来了,现在她只是坐在画架前发呆。
  丁央不禁想:季童刚刚画了什么呢?是落地玻璃前的那丛蔷薇么?
  正胡思乱想着,季童却突然凑了过来,小兔子一样粉嫩的鼻子微微抖了两抖。
  丁央一下子退了半步,她黝黑的脸颊上是带点高原红的,这时不惹人注意的加深了一层。
  季童并没在意丁央的这些小动作,只点点头说:“勉强及格,不过,上个八十吧。”
  丁央呆呆看着她。
  季童点点自己的脖子:“这里还有一点泥,还有,再多用点沐浴露。”
  丁央顿时有种老周在检查她作业的感觉。
  季童说:“再上楼洗一次吧。”
  ******
  等丁央第二次洗完下楼的时候,季童点点头:“可以了。”
  丁央松了口气。
  “其实不是你的错。”季童坐在画架前的高脚凳上,一下一下晃着纤细的小腿:“不过你要想融入她们,就要遵守她们的游戏规则。”
  季童看着她说:“今天你身上的味道基本算是去干净了,以后每天回家洗个澡就行。”
  丁央问:“你呢?”
  季童:“我什么?”她从画架上拿了支铅笔在指间转着,动作并不流畅,应该不是她自己做惯的动作,不知最近跟谁学的。
  丁央:“你为什么让她们一直欺负你?”
  明明很清楚她们的游戏规则。
  明明可以更早一点反击。
  季童无所谓的耸耸肩:“因为我以前真的不在意。”
  丁央这次抓到了关键:“现在为什么又在意了?”
  季童她居然笑了一下。
  然后丁央反应过来,季童不是对她笑,而是望着打开的大门方向。
  丁央顺着季童的视线望过去,那里站着一个清丽的人影。
  逆着光,并看不清细节,但剪影一般被勾勒出直角肩,纤细的腰和修长的腿,在暖洋洋的暮色中透出一股清冷。
  丁央想起上一次见季童姐姐的那张脸,那是一张好看但疏离的脸。
  好像不想跟世界上的任何人产生联系。
  季童已经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雏鸟一般飞了过去:“姐姐。”
  丁央站在原处看着,觉得季童几乎要扑到那人怀里了,却在最后两步刹了车,慢慢踱步到那人面前,双手背在背后,格外乖巧。
  那人对着屋里望了望:“你同学呢?”
  季童:“在里面。”
  那人跟着季童走了进来:“你好,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沈含烟。”
  丁央觉得自己看得没错。
  从小在山里长大赋予了她一种本能的敏感,让她知道——
  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就是不想跟世界上的任何人产生联系。
  这时季童的手机在口袋里呜呜呜震动了起来。
  季童摸出来看了一眼,莫名撇了撇嘴。
  沈含烟说:“接啊。”
  季童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起来,慢吞吞走到一边去:“喂,季唯民。”
  一时之间,画架前只剩下沈含烟和丁央两个人。
  沈含烟看了眼空荡荡的画板:“季童刚才在画什么呢?”
  丁央老实说:“我不知道。”她鼓起勇气问:“季童平时都画些什么?”
  季童跟其他美术生不一样,从来不用学校的画室。
  沈含烟说:“以前大多是一些植物素描,不过,我也很久没看过她的画了。”
  丁央脱口而出:“为什么?”
  沈含烟瞥了她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季童也可以有。”
  丁央的脸瞬间红了。“当然。”她小声说。
  其实季童的姐姐看起来没比她们大几岁,但十八岁的分界线,却让她被划为了完全意义上的大人。
  长相上,行为上,想法上,就是感觉比她们成熟了好几个等量级。
  其实丁央有点怕沈含烟,默默不说话了。
  不过沈含烟真长得挺好看的,是和季童不一样的那种好看。从落地窗洒下来的夕阳,刚才柔化了季童的轮廓,这时却把沈含烟的侧脸雕琢得越发精致,从额头到鼻尖,再到下颌线,处处线条利落。
  让丁央想起她家长开在悬崖上的花,有多美,就有多高不可攀。
  但沈含烟对着她们,好像有一种成年人面对孩子的义务感,她自己本身话少,这会儿丁央不说话了,好像她自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想了想,伸手往自己的单肩包里摸去。
  摸出一颗大白兔递给丁央。
  丁央心想——来了。
  成年人对着孩子最典型的社交手段来了——给吃的。
  但沈含烟善意的示好还是让丁央心生感激:“谢谢。”
  她伸手打算去接。
  这时,沈含烟冷白突出一小块尺骨的手腕,被一只手一把握住。
  沈含烟愣了一下,和丁央一起望过去。
  季童带着一点笑站在那里,那是一种很乖巧的、像兔子一样的笑容,只是季童这时的眼神,却让丁央又一次联想到家乡的鹰。
  展翅掠过山巅,世界在她羽下。
  丁央飞快的瞟了沈含烟一眼,某种意义上,人成年的过程,就是直觉逐渐退化的过程,她觉得沈含烟应该是没有她这份敏锐的。
  沈含烟只看到了季童的笑容。
  季童笑着说:“姐姐。”
  “我给你的,你不能给别人。”
  沈含烟:“你不是不爱分享你的零食吗?上次家政阿姨带她孙子来,你还把你零食都藏起来了。”她的意思是:“只能我拿糖招待你同学了。”
  虽然这是她帮季童搞定暑假作业那一次,季童给她的“贡品”,一直被她放在包里。
  但季童到底已经给她了,就是她的了。
  季童瞥了丁央一眼,撇撇嘴:“怎么说这些……”
  沈含烟笑了下,觉得自己是有点像那种讨人厌的家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季童面前紧绷了很多天,但现在这种“家长”的感觉,让她一下子放松下来。
  她喜欢这种感觉,笑着对季童多说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季童转身就跑。

  不一会儿,抱了一怀的薯片跑回来,稀里哗啦往丁央身边的长几上一放,丁央被那阵势吓了一跳,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袋子,荔枝味樱花味青柠味各种都有。
  季童慢慢挪到沈含烟身边,看了眼沈含烟尺骨突出的手腕,但没有再去抓,一双手背在背后,食指扭七扭八的扣着另一手拇指。
  季童说:“我可以分享我的零食啊,但是。”
  她小声而不容置喙的重复了一遍:“我给你的,你不能给别人。”
  沈含烟低头又笑,把手里的大白兔低低抛了两抛。
  “好吧。”她把大白兔塞回了牛仔裤口袋。
  季童笑了,这时丁央再看过去,她眼里已经没有那种鹰一般的光了。
  沈含烟说:“对了阿姨给我发了信息,她今天下午要帮忙看孙子,所以晚饭她做好了直接送过来。”
  她问季童和丁央:“你们不饿吧?”
  季童乖巧的摇摇头。
  丁央犹豫了一下:“我要回去了。”
  “为什么?”沈含烟说:“今天不上晚自习,就在这吃饭吧,季童应该很少带同学回家吧?很难得。”
  季童慢吞吞跟着说:“是呀,就在这吃饭吧。”
  丁央却本能的感觉到,季童并不想她在这吃饭。
  她默默站着,季童和沈含烟在她对面,沈含烟疏离但一脸温和,她却莫名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让她想逃。
  她坚持道:“我要回去了,我妈在家等我。”
  季童笑了:“好吧。”她带着丁央往门口走:“那我送你出去。”
  ******
  季童送完丁央回来时,看到沈含烟正在摆碗筷。
  沈含烟节约的习惯没改,客厅的灯关着,只有餐厅一隅亮着暖黄的光。
  沈含烟清冷的背影在这暖融融的情景中,难得也透出点暖意。
  直角的肩温柔了一点,紧致的腰温柔了一点,因低着头而从肩头垂下的头发也温柔了一点。
  那一圈光晕柔化了沈含烟的背影,大抵也柔化了季童的视线,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让她小鸟一般快速向着沈含烟的背影冲过去。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家里客厅这么大的。跑了几步呢?大概很长一段距离,跑到她的一颗心,都扑通扑通直跳着,像只失了魂的兔子。
  好像有根莫名的绳索,一端吊着她的心脏,一端连着沈含烟的纤腰。
  季童跑到离沈含烟没两步的时候,很想冲过去把沈含烟的腰抱在怀里,脸贴在沈含烟的背上。
  沈含烟那么瘦,她大概还能感受到沈含烟脊骨上一节一节的突起。
  可是,她止住了脚步,变成缓缓走过去。
  对待沈含烟她好像总是这样,越想抱,反而越是把双手藏在背后,拇指和食指纠结的缠在一起。
  沈含烟回头看了她一眼:“饿了?”沈含烟放下手里的筷子:“等阿姨送饭来就可以吃了。”
  季童笑嘻嘻走过去。
  她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下,在校服裤子口袋里摸了两摸,粉白的掌心摊开来:“我有这个。”
  是一颗糖。
  是她上次化学考及格后、沈含烟给她买的草莓糖。
  沈含烟也在季童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季童心想,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一幕了,从沈含烟开始躲着她开始,至少到今天丁央来家里以前,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一幕了。
  这时沈含烟坐在她身边,神色难得有一种放松。
  外面的天开始泛起淡淡的蓝紫了,正是最奇妙的天色。刚才季童出去送丁央的时候就看到了,黯蓝色这一边有了莹白月亮的影子,浅紫色夕阳那一端好像还缀着残存的夕阳。
  日月同辉的天色,是昼夜交替的天色。
  什么在缓缓流动,什么在静静更迭。
  沈含烟的脸色在这样的天空下,变得更柔和了一点,看在季童眼里几乎有种可以被叫做“温柔”的东西。
  沈含烟一手勾着牛仔裤绊带,靠在椅背上笑着问她:“怎么不吃呢?不喜欢吗?”
  季童摇摇头:“只是我一个人吃,吃得慢。”
  她冲沈含烟晃晃手里的糖:“你看,你给我的,我没有给别人。”
  她觉得沈含烟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啊,居然对她伸出冷白的手掌:“连我也不给么?”
  居然逗了她一下。
  季童把糖纸一撕,飞快的扔进嘴里,浅粉的小嘴嘬着糖,兔子般一下一下的抖动起来:“不给。”
  沈含烟短短的笑了一下。
  她仍是那种带点懒意的样子,侧头看着季童:“就是很护食的。”
  季童把那颗草莓糖用牙齿抵在上颚,草莓甜丝丝的味道就溢满她整个口腔:“什么?”
  沈含烟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季童当然不知道沈含烟是在说兔子。
  她只是借着窗外的天色,呆呆看着沈含烟纤长的睫毛,挺立的鼻子,连人中那一条浅浅的沟壑都像清浅的小溪。
  看似透明的溪水里,可以藏着醉人的酒,也可以藏着致死的毒。
  季童在想,沈含烟今天为什么一下子放松了呢?
  就因为她带了个同学回家么?
  她试探着开口:“你觉得丁央怎么样?”
  沈含烟想了想:“看上去人不错。”她说着居然又笑了一下:“我说这话是不是像个讨人厌的家长?”
  她好像很喜欢自己显得像个家长。
  在明确季童有同龄朋友、她自己可以显得像个家长之前,她在紧张什么,又在躲避什么。
  这时季童和沈含烟的两颗心里,还没有能提炼得那么明确,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如外面很难分清昼夜的天色一般,不尴尬不尬的卡在分界线上,暧昧模糊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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