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江色暮
江色暮  发于:202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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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员外又说:“老弟是从繁华地方来的,也难怪家里备下的东西如不得老弟的眼了。”
  钱贵说:“不是的。”
  谭员外看他。
  在员外的注视之中,钱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前面白、梅等人教他的台词说出口。
  “是与我同行的几位江湖客,”他面不改色,“他们在老哥家转悠的时候,发现了几处被做了标记的地方……老哥,你这家里,怕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啊!”
  嗯,假的。
  但这足够引起谭员外的关注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晚)见啦~
 
 
第48章 准备
  仍然是后罩房。这一次,一众外来者中多了个谭员外。
  他满脸焦色,与白、梅等人确认:“大侠们说得可是真的?我们家当真是让人盯上了?”
  明明是刚编出来的谎言、自己留下的标记,白争流却能面不改色,道:“正是。员外若有不信,可以亲自去外间查看。标记就是在前门处做下的,两个套在一起的圆圈,意思是‘此户人家有肥羊,又无防守,可以尽取’。”
  “怎会如此。”谭员外面色发苦。
  梅映寒看他,温和问:“员外不妨想一想,这段时间,可有接触外人。”
  “外人?”谭员外苦笑,“自从文哥儿生出来,也不光是摆宴这几天了,只要有人从我家门前经过,我都要散些糖馒头、红鸡蛋出去。要说外人,是,其中是有颇多陌生面孔。唉,难道我就是这么给自家招了祸?”
  他神色沉痛,旁人看在眼里,只觉得不似作假。
  这么看来,谭员外在“留下钱贵一行”上或许有些作为鬼怪的直觉,可他的思维逻辑还是按照死前运转。
  ——他们说服对方的概率很大。
  “依照标记的意思,山匪过来,约莫就在这两天了。”白争流有意给自己的话里留了些余地,“员外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吧。”
  “对!”心绪煎熬中的谭员外一个激灵,“报官。对,我要报官——可今日已经是这个时候了,赶去城中怕是已经傍晚。纵然真能说动官兵,等他们来了,也已经入夜!”
  白争流缓缓“唔”了声,说:“还是要让人去就一趟。只是不能光想着依靠官兵,若是今晚山匪就来了……”
  很好。铺垫到这里,谭员外已经在用充满期盼渴望的目光看众人。
  白争流眼神微闪,趁势提出:“员外留我等招待,我等自然知恩,不会坐视不理。”
  谭员外大为感动,“白大侠!”
  白争流却又摇头,说:“可我们毕竟只有六人……钱大哥没有武艺在身,他不作数。员外这边,却有病弱的秋哥儿、刚刚生完孩子的孟娘子,另有一个文哥儿。我只担心护不住你们。”
  谭员外犹豫了,“这?对,还有亲家的几人,我这就把他们叫来商量。”
  白争流轻声说:“正该如此。孟家三叔、四叔皆是习武之人,大伯与堂兄也颇强健。不如把报官之事交托给他们,以他们的脚程,兴许还能早些到呢。”
  谭员外听着这话,似有心动。但还是踟蹰,道:“他们有四个人呢,倒也不必全都出去。”
  白争流想了想,倒也没反对这点,“也是。事不宜迟,不论有几人去,他们都是走得越快越好。这样,员外你先去与孟家叔伯、兄长说明此事,等到有人出发了,我们再商量后面要怎么办。”
  谭员外凝重点头。再看刀客一行时,他眼里的感激更胜一重:“多亏有几位大侠在!否则的话,我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白争流听着这话,安静了片刻才回答:“我等行走江湖,路见不平,铲奸除恶,原先也是分内之事——没有时间耽搁了,员外快去吧。”
  谭员外匆匆离开。
  他走了,又只留下外来的几人。
  钱贵还是担心:“把孟家几个人留下来,当真可行吗?”
  白争流捏捏眉心,道:“谭员外说得也对,直接把他们四个全都打发走,未免太奇怪了。就让其中一人或两人离开,去给山匪通风报信。剩下的,大不了咱们多盯着点儿。”
  钱贵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白争流朝他笑笑,不再说话。
  后面就是等谭员外回来,这期间,刀客抱着二十八将长长出神。一直到有人将一杯热茶放在白争流面前,他才转回心思。
  抬头一看,面前正是梅映寒。
  “拿咱们的水烧的。”梅映寒道,“茶水也是从外面带来,可以喝。”
  白争流听着他温和平静的语气,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宁静下来。
  ……原来在这之前,他还曾焦灼过吗?
  白争流忍不住一叹。
  他没拒绝梅映寒的好意。说了句“多谢”,便捧起茶杯。
  行走江湖多年,风餐露宿、吃冷嚼干对刀客来说都是寻常。他并不觉得辛苦,可在这种危险时候,有一杯热茶在手,也真的是件非常舒服的事儿。
  白争流想:“该说梅兄不愧是‘大师兄’吗?这般体贴……”唇角露出一个隐约的笑容。
  被他们带进来的水毕竟不多。梅映寒给每人分了一小杯茶,水壶就再次空空如也。而这么一小杯,众人喝得再怎么珍惜,也还是迅速地见了底。
  也是这个时候,谭员外带着孟家大伯、堂兄赶回。将门推开,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三弟、四弟已经去了!诸位大侠,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白争流脸上的宁静褪去,重新摆出一张严肃警惕的面孔,先问:“员外可曾把事情告诉秋郎与玉娘?”
  谭员外一愣,回答:“不曾。”说着,又开始愁苦,“要如何与两个孩子说?他们身体都不好,万一听了这个信儿,惊厥过去……”
  白争流安慰他:“您考虑得很是。这等危急大事,原本也该由咱们这些身体康健的来撑起。”
  谭员外:“那,如今?”
  白争流终于说出重点:“我看今日来的宾客,里面倒是有很多身强体健的郎君。员外不妨请他们留下,与咱们一同护卫家里。”
  谭员外瞳仁一缩:“竟然还能如此吗?”脸色却是一点点亮了,“正是,山匪人数再多,也不会有我谭家庄人多!待众人齐心协力,定能将那些恶徒驱逐!”
  白争流应和他:“合该如此。”
  谭员外擦一擦额头细汗,又说:“多亏白大侠提了这么个主意。如若不然,我惶惶乱乱,怕是只能想到往外间山林躲去。”
  “……”白争流心想,“那就和聂前辈说的一样,身边就有五个山匪在,你们躲到哪里都没有用处。”

  口中则说:“若是秋郎不是如此状况,玉娘也不曾怀孕产子,这倒是可行。可这夫妇二人,加上一个孩童。真躲出去,指不定怎么受罪!大人倒是好说,就怕孩子有什么不妥。”
  “白大侠说得对!”谭员外非常赞同。
  白争流微微一笑:“倒是咱们自家,还能提前防备起来。这样,员外不妨这就去宣布此事,再请人帮忙。我们哥儿几个呢,就商量一下晚上具体要如何做。”
  谭员外疯狂点头。
  他要离去,孟家大伯、堂兄原本也要和他一起出去。但这时候,一直在旁边不显山不露水的梅映寒开口了,还是他那副平平静静的样子,道:“还请孟家伯父、兄长留下。”
  两人一起看他。
  钱贵和君陶在一边搓胳膊。前面没发现这两人就是山匪时,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知晓了他们的真正身份,两人一个眼神过来,他们就觉得孟大伯、堂兄心怀不轨。
  梅映寒倒是完全不被两人的神色影响,显得镇定又从容,道:“既然三叔、四叔都有习武,想来两位也曾练过一些。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就请和我们一起参谋吧。”
  两个孟家人听了这话,眼底似有什么闪动。
  最终道:“好,是该如此。”
  梅映寒便笑:“还还请教,两位擅长什么兵器,练了多少时候?”
  孟大伯面皮抽动一下:“与这位白大侠一样,孟某长于用刀。”
  孟堂兄则说:“我更擅长用棍。”
  “刀、棍啊。”梅映寒在心里将两人与晚上的山匪对应,“都是好兵器。”
  可惜今天晚上,你们是用不到了。
  ……
  ……
  得益于儿子、儿媳早早回了房中休息,直到确认过留下的人数,谭员外都没把事情透露给两个小辈。
  他直接来和白争流一行汇报:“……老者、孩子都让回去了,留下的都是些青壮。山匪真来了,就不单单是我谭家的事儿,村里其他人家也可能遭受牵连。这个道理,大伙儿都懂得。我一说起,就都响应了。”
  白、梅等人点头。
  谭员外继续汇报:“拢共能留三十人,都先回家拿上锄头、铲子一类的兵器。”
  白争流:“好。山匪手上有家伙,咱们的人也要有。”
  谭员外短促地笑了一下,看起来还是非常紧张焦灼,问:“那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白争流道:“把人分开。后院留上十人,前院留上十人。再有就是正院,员外一家,我们七人,加上孟家大伯、堂兄都在那里,防备山匪们从各路墙边翻入。另有十人,到时候看哪边出了状况,就让他们去哪里。”
  是个灵活的安排。谭员外点点头,“我这就去与他们说!”
  “莫急。”白争流把人叫住,“还有一件事儿。趁着如今天色还亮,咱们细细地准备起来……”
  说着,他低声在谭员外耳边说了几句。谭员外听得不住点头,“是该如此!”
  白争流说:“只是如此一来,员外少不得破费。”
  谭员外:“这有什么?只要我一家都平平安安,村中其他人也都平平安安,就是最好的状况!”
  说着,他再度匆匆离开,按照白争流的吩咐开始安排。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今天是想到明天开始又要上班了就好忧郁的江江
  还好有小白小梅的互动来安慰我心(。
 
 
第49章 齐聚
  白争流和谭员外说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都说了要防备山匪们翻墙进来,那不在墙头做些手脚,岂不是浪费了这份“先见之明”?
  至于究竟怎么防备,也十分好办。寻些破碎的瓷片,把锋利处朝上,用泥巴混着糯米、稻草粘在墙上。
  等谭员外走了,白争流看看屋子里的孟家人,到底没把那句“早知如此,就应该把山匪弃置的武器取回来用上”说出来。
  他只道:“总不能光由员外一人忙碌。这样,咱们也去帮把手。”
  这个过程中,当然要牢牢看准孟家人,绝不让他们做任何一点多余的事情。
  如此一来,就出现了以下情形:
  孟大伯靠近门边。
  钱贵闪身过去,引得身后君陶再与自家兄长嘀咕:“真人不露相!都说钱大哥没有习过工夫,怎么他动作快成这样?”
  君阳扫一眼弟弟:“下次师父让你勤练身法,你练是不练?”
  君陶:“只盼着还有见到师父的时候。”
  君阳:“……”
  这时候,钱贵已经和孟大伯搭上话。
  他灵活又不失隐秘地用自己庞大的身体挡住孟大伯的去路,说:“孟大哥!还有件事儿,要与你打听。”
  孟大伯皱皱眉毛,脸上分明有透出不满,却又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这份变脸的功夫,看得钱贵是叹为观止。不过,他自己也不遑多让就是了。
  钱贵笑呵呵:“经历了这档事儿,我也想着练些武艺。哪怕不能退敌,也是强身健体了。可惜前面请教与我一路的几位小友,他们都说自己是童子功,怕是没法儿给我提什么意见。我便想着,不如来问问孟老哥你。”
  理由毫无破绽,态度也完全没问题。
  孟大伯深吸一口气,“钱老弟这个年纪再说习武,是有些晚了。不过,我还真知道一套拳法,平素施展一番,总能让身形灵活些许。”
  钱贵振奋:“还请老哥教我!”
  孟大伯:“好、好吧。”
  这边两人开始教学,另一边,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父亲与钱贵吸引,孟堂兄也开始慢吞吞朝着门口方向挪动。
  没挪成。
  又有人挡过来了,这回是君陶。
  君陶走的是和钱贵截然不同的路子,上来就道:“孟大哥!咱们比划一下,你看如何?”
  孟堂兄:“……”这一群人,到底是个什么辈分啊?
  “好啊。”他点头。
  这么配合,反倒是让一直关注各方的白争流颇感意外。
  还是梅映寒点醒他。天山大师兄把注意力从正在搅拌的泥浆中抽出来,朝着孟堂兄与君陶所在方向轻轻一扫,道:“早晚要交手,不如趁现在,谁都没反应过来,试试咱们的深浅。”
  要是试出来的结果是“深”,他们就还是与谭员外亲如一家的孟大伯与堂兄。要是结果是“浅”……山匪也不是傻子。还真等着村里人过来,把他们堵在屋里吗?自然是改变行动时间,当场就把江湖客们与谭家人料理了。如此一来,他们自己还能多分得一些银钱。
  意识到此节,白争流长长一叹。
  “幸好是我们。”他说。
  梅映寒略有意外地看他。
  “若是我们能像是‘常宅’那样,直接把这个地方毁掉。”白争流又道,“后面再有人来,就都不用遭殃了。”
  话音入耳,梅映寒微微笑一下,“白兄这么说,倒是与许多人不同。”
  白争流:“‘许多人’?”
  梅映寒:“至少我已经听钱大哥念叨了几次,为何是自己这样倒霉,偏生落入如此境地。”
  白争流客观:“嗯……毕竟钱大哥当真没法子自保。”
  梅映寒:“有办法自保,就宁愿自己入虎口,好渡他人吗?”
  白争流瞅他:“梅兄又是如何想。”
  “我嘛,”梅映寒轻声道,“倒是与白兄想得一样。”
  只是在世人听来,这样的考虑,怕是有些傻吧?
  梅映寒知道这点。所以在听说白争流与自己是同样心思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
  惊讶完了,又变成理所应当。既然那个人是白兄,就没什么好意外了。
  两人对视,彼此脸上都又浮出了浅笑。
  这副场面映入不远处的聂清娥、卢青二人眼中。正在处理瓷片的夫妇二人下意识地去看彼此,在发觉妻子的头发已经汗湿,黏贴在脸颊上时,卢青顺势抬手,替她将头发拢在脑后。
  聂清娥唇角勾起,又是感怀,又是惆怅:“阿青……”
  卢青说:“这么些瓷片,怕是还不够呢。我再去取些碗碟来,你也小心,莫要伤到手了。”
  聂清娥点点头,咽下自己原本想说的话。
  ……
  ……
  院子里动静这么大,谭俊秋、孟玉娘到底不是傻子。两人很快出门询问,得到答案之后,反应又有不同。
  谭俊秋是又怕又忧,和昨晚一样,提出要妻子带孩子先离开。孟玉娘则是和昨晚一样的坚定,绝对不走。
  这个过程中,就连旁观的白争流等人也发现,她几次朝孟家堂兄投去了目光。
  孟家堂兄全程都没有回应她。可这副反应落入谭秋郎眼中,已经让他神色暗淡起来。
  众人便懂得:为什么谭俊秋觉得妻子与她堂哥有点什么?……孟玉娘与堂兄背负着同样的秘密,哪怕她已经在朝夕相处中对谭家人产生感情,等两边坐在一起,她与堂兄之间仍然会有一种只有他们两个才能明白的气场氛围。而对于身体不好,本身就自卑的谭秋郎来说,这自然成了“妻子果真更爱堂兄这样的英武郎君”的铁证。
  众人对此心情复杂。有其他人在,言语沟通都做不到,只能用眼神来向彼此感慨这家人之间的阴差阳错。
  不远处,谭秋郎和孟玉娘还在重复:“你走!”
  “我不走!”
  这时候,前面回家里拿农具武器的谭家村人一个个回来了。
  马二也是其一。他腰间照旧带着白争流给他的水囊,再看院子里的一行江湖客,眼神非常难以言说。
  君陶与他离得近。又从白、梅两人口中听说过两边打过的交道,看到这一幕,竟是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勇气,与他搭话:“马大哥,你看我们这些准备还齐全吗?”
  说着,给马脸男人展示自己一行在他们来之前准备的泥巴瓷片。
  马二看在眼里,慢慢抽了一口气,道:“兴许有用。”
  君陶眼神登时亮起。
  马二又严厉道:“切莫掉以轻心!那些山匪……我是说,山匪惯来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若是真来了,那咱们所有人都是要与他们拼命的!”
  君陶跟着深吸一口气,肃然:“这是自然。”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天色也越来越暗。
  谭俊秋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妻子,只好抱着孩子,默默愁苦。
  孟玉娘看着丈夫,心情难言。再转头看一眼堂兄——哦,她转头的瞬间,丈夫正好抬头看他。这下子,又是一桩“我妻与其兄有情”的铁证。
  谭俊秋:“咳咳——咳!”
  孩子:“哇哇——哇!”
  孟玉娘:“……”
  与这对小夫妻的混乱相比,其他人倒是都严阵以待。
  尤其是在天色彻底暗下之后。青壮们按照白争流前面的安排,分散在前院、后院。如此一来,虽然谭家之内的人数已经超过四十,但还是并不显得太过拥挤。
  对于有可能到来的山匪,人们是既怕又忧。
  白争流等人听到最多的议论就是:“……当真会来吗?”
  “说是那几个江湖人看出了山匪留下的记号。”
  “员外就是太心善了。我前面就说,他那么散钱散东西,迟早要出问题!”
  “呸,你这会儿吃的难道不是员外给的馒头?”
  “我这不是来帮忙吗?没听员外说的,山匪凶残!若是真来了,咱们便是要与之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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