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江色暮
江色暮  发于:202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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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当时周围人太多,他又对自己眼下的实力心头有数,这才不曾从柱后绕出。
  到现在,白争流没了顾忌。
  他看一眼梅映寒,见梅映寒也朝自己点头,心下一定。
  两个“孩子”悄无声息地从柱后绕出,一点点接近雷重五。
  其中,白争流还抬起了自己的衣袖。
  原先用来制服猴脸男人的血阵已经没了。为了不让它产生更多影响,白争流把整块布料直接撕掉。
  这会儿,他手臂上直接是坦荡的中衣。沾了许多脏污,看起来不算干净。可底色毕竟是白,这会儿重新沾血在上面涂抹,飞快地显出一个新形成的血阵来。
  雷重五对自己背后的状况尚且一无所知。
  昨夜输钱的愤懑、今天一整日都没赚到多少银两的憋屈、前头被同伴嘲笑的恼火……这会儿,被他一股脑地发泄给滚在地上的杂毛犬。
  听对方只是痛吟,半晌发不出别的声音,雷重五心中更是厌烦,干脆走上前去,一脚踩在杂毛犬肚子上。
  得嘞,这下终于安静。
  他威胁地扯出笑脸,低声道:“总不会一句都背不出来吧? ——若真是这样,恰好,我近来正好想吃狗肉锅子。”
  他没留意到,随着自己的话音,杂毛犬的眼神明显往外偏移了一瞬。
  看到了正悄悄靠近的白、梅两个。
  一瞬间,杂毛犬又是吃惊,又是茫然。更多的,却是担心。
  又有两声“呜”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紧接着的,却是:“人之初,性本善……”
  男人脚底下的杂毛犬,竟当真像拐子们前头对话中的一样,背起了《三字经》!
  雷重五听着这一句句,眼睛轻轻眯起。
  他是个粗人,没读过书,其实根本没法分辨脚底下的狗东西背的是对是错。
  不过,他原本就是要泄气。对方说对了、说错了,倒是关系不大。
  “错了!”在杂毛犬背到“苟不教,性乃迁”的时候,男人猛地呵出一声,脚上用力,近乎要踩碎杂毛犬的骨头。
  杂毛犬原本就被他踹出腹伤,此刻再被折磨,更是承受不住。
  可是……
  狗皮之下,一双混沌的眼睛看向已经近在雷老五背后的两个孩子。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他们不应该被关着吗?
  也不光是他们,自己当初也在那间小屋里待过。只是没待多久,就被拖到了另一个院子……
  杂毛犬喉咙都是腥甜的。但只是稍微缓一缓,就开始继续往下背。
  “教之道,贵以专……”
  “我说,错了!”
  雷重五的脚又抬了起来。
  杂毛犬痛苦地闭上眼睛。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始终没有到来。
  相反,雷重五身体开始颤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有一点。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自己背后贴上了某个冰冰凉凉、细若无骨的存在……
  身上的力气像是开了闸的水流,拼命朝背心那一点奔涌。
  雷重五身子一晃,极困难地转过头,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在自己背后。
  奈何不等白、梅的面孔入眼,他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308章 接连不断
  一直到雷重五倒下去,白争流都提着心。
  倒不是怕对方再度暴起。用了那么多次血阵,白争流对它能起到的效果心中有数。
  唯独在意的,是不知道男人会不会发出叫喊,引来其他拐子。
  好早不曾。
  白争流松一口气,闪身躲开,不让自己被雷重五砸到。
  又麻利地抽出对方衣带,像前面对付留守的三个拐子一样,将眼前男人手脚捆住。
  如此一来,纵是后面血阵力量消退了,雷重五照旧无法逃离。
  做完这些,白、梅终于有精力去面对地上那只“杂毛犬”。
  当下,不光白争流,梅映寒也已经看出“杂毛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心头巨震。哪怕之前有所猜测,当真看到的时候,从心头涌出的愤怒,还是险些将天山大师兄淹没。
  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在“杂毛犬”身前蹲下。手指轻之又轻地抬起来,放在杂毛犬身上。
  紧接着,白争流拧起眉毛。
  “肋骨已经断了。”他低声对梅映寒说。
  梅映寒皱眉,掌心向下滑动一些,摸到“杂毛犬”腹部。
  他只是轻轻一碰,“杂毛犬”就抽了一口气。
  梅映寒问:“这里疼?”
  “杂毛犬”微微呜咽,混沌的眼珠上沾了水色。
  可后面开口,他却不是呼痛,而是说:“你们快走……”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为什么不直接离开,而是留在这儿耽搁时间?
  “杂毛犬”心中焦急,也顾不上自己的伤了。他尽力抬起头,拿脑袋去顶白争流的手臂。
  白争流心情更加复杂,低声说:“现在不行。二花说了,外头的人虽然不是这边拐子的同伙,却也是同行。咱们这么出去,定会被他们感觉。到时候,怕是又要被抓住。”
  “杂毛犬”:“二花……?”
  白争流说:“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姑娘,你认得她吗?”
  “杂毛犬”茫然。
  乡里村中,喊一声这两个字,起码要有五六个女孩儿回头。
  她们多半还会有一个叫“大花”的姐姐。父母懒得起名,便拿排行来称呼。
  若是再偷懒一点儿,直接叫“大丫”、“二丫”也是有的。
  所以,就算听过这个名字,“杂毛犬”也不能肯定对方说的是自己知道的那个。
  再看看眼前两个孩子的年纪,能被他们称作“小姑娘”……
  摇一摇头,“我不认识。”
  白争流说:“没事,待会儿就认得了。”
  杂毛犬微微点头。
  白争流又道:“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来着?——对,现在不走,但后头还是得走的。等剩下四个拐子也没了,咱们再好好琢磨接下来怎么做。
  说话的时候,白争流一下一下地抚着“杂毛犬”的脑袋,另一只手却依然按着“杂毛犬”的肋骨。
  他继续说:“你也看到了,我们已经放倒一个。悄悄告诉你,这群坏人回来之前,留守的那三个也被我们关在笼中。现在,还有四个……”
  说着,他手上忽地用力!
  “杂毛犬”只觉得胸口又是一痛。只是和此前的疼痛不同,这一次,他痛过之后竟开始舒服。
  他愣愣地看着白争流,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白争流再摸摸他,不知不觉,嗓音都比平常柔和很多,“我给你把肋骨正回来了。”
  “杂毛犬”:“呜……”
  梅映寒:“你器脏怕是也被伤到,”所以只是稍微碰一下肚子,“杂毛犬”都会疼痛难忍,“现在没办法给你治,只能先忍耐些时候。”
  他说着,皱起眉毛,对眼下状况颇懊恼。
  “杂毛犬”却已经知足,“前头那会儿,我还以为自己要被踹死。”
  白争流笑笑:“你若是想,可以在恢复之后踹死他。”
  “杂毛犬”没有回答。
  他虽沉默,可白、梅看着他的表现,能浅浅猜出他的心思。
  被抓的时候,他只是不知事的孩童。在这身犬皮里待久了,依然会懵懵懂懂明白很多。
  自己这副样子,就算坏人们死了,又能怎么样?
  与终日被关在后院的那些孩子不同,当了“杂毛犬”之后,他就能被带出去了。
  在外总会碰到人,为什么拐子们不担心他趁机求助或逃跑?
  “杂毛犬”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直到此刻,自由近在咫尺,他才意识到,恐怕是因为拐子们不断朝自己灌输的那些话音吧。
  “你这幅样子,就算把你送回家里,他们也只会当自己碰到了能吐人言的狗妖。”

  “高兴儿子回来?怎么可能!要是我家让人知道有这么个狗儿子,不得没脸见人。”
  “哈哈,那不得干脆乱棍打死?”
  被爹娘……乱棍打死吗?
  认真说来,“杂毛犬”已经不记得自家在哪、父母是什么样子了。
  他很难生出对“爹娘”的感情。相反,被拐子们念叨了一阵子后,光是想到这两个字,“杂毛犬”就有种由心底生出的恐惧。
  就算身上的锁链没了,精神上的锁链也一直都在。
  白、梅把他这份忧虑看在眼里。心中仍有怒意,更多却是因对方境遇而有的悲凉。
  “你不说话,难道当我们是瞎讲吗?”虽然思绪很多,刀客的语气却显得寻常,“我们可不是一般人。”
  “杂毛犬”的眼皮颤动一下,抬起眼,看向上方的两个孩子。
  “我当前面那拐子被我拍一下,便倒在地上的时候,你已经知道这个了。”白争流说,“坚持住,和我们一起出去。
  “之后,我俩自然有办法帮你脱掉这身狗皮,变回原样。”
  他们不知道拐子们究竟在这些孩子身上使了什么手段。但有一点,只要能找回身体、用上灵气,任何伤痛都不会成为横在白、梅眼前问题。
  白争流说得从容又笃定。“杂毛犬”听着,喉咙又有“呜呜”的动静。这一回,却不再是因为痛苦,而是时隔日久,再度升起希望。
  白争流又道:“好啦。接下来,你便在这儿歇歇。我们把你藏在不显眼的地方,等我俩回来。”
  “杂毛犬”:“好!”
  白、梅说做就做。
  前院空旷,藏个人不容易,藏条“狗”还不简单?
  他们把“杂毛犬”放在角落的杂草间。细看时,是能看出其中的身影。可宅子已经乱了,那些拐子接下来只有逃命的心思,哪里还有余力观察周遭?
  安置好“杂毛犬”,白、梅转回柱后,拿出留在这儿的一碗血。
  他们守在门口,自然不是为了看拐子们是如何归来。两人的主要目的,在于封住他们的腿略。
  用上从留守拐子们身上取来的血,白、梅在宅门处画下最后一个阵法。
  他们的身影落在草丛后的“杂毛犬”眼里,后者目光中带出一点茫然。
  这么多血……
  他们是从哪里取来的?
  自己被从所有孩子聚集的屋子里挑走那天,也曾见过这么多血。
  再之后的东西,“杂毛犬’已经记不清了。光是去回忆那天的场景,他都会头痛欲裂。
  可在眼前画面的刺激下,还是有一些细节在他脑海中复苏。
  “杂毛犬”微微瑟缩一下,觉得有两个声音在自己耳朵旁边打架。
  左耳的声音说:“他们方才帮了你啊!定是好人。”
  右耳的声音说:“可他们现在的样子……好可怕。”
  ……
  ……
  白、梅自然不会知道“杂毛犬”的想法。
  布置好宅子入口的血阵,他们正要松一口气,便听到从后院传出的惊叫。
  两人瞳仁一缩,当即迈开步子,朝声响传来的方向跑去。
  宅子边缘的走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白、梅赶到的时候,恰碰到一个拐子从笼院冲出来,惊惶地要朝外间跑。
  没跑两步,就一脚踩进门旁的血阵,“咚”一声倒在地上。
  听到动静、正准备躲避的刀客和剑客:“……”
  两人重新站直,蹲在地上的男人身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不过和前头其他拐子一样,被血阵抽干了力气。
  白、梅还是将他捆住,这才朝院内走去。
  此时已经完全入夜,一轮明月挂在天边。
  月色之下,院中一切逐渐映入白、梅眼帘。
  笼堆里的三个男人,徘徊在笼外的几只黄毛、黑毛“大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拐子们,还有……
  白争流惊诧:“二花?”
  拐子旁边,一身乱糟糟的女孩儿转过身。见到白、梅,她一下子露出笑脸:“你们来了!”
  白争流却皱眉:“你之前一直在院里?”
  二花点头:“对!”
  白争流头疼:“不是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你们还是躲在屋中。”
  二花随意道:“可我出来也没事呀!这些坏人一个接一个,‘砰’‘砰’,全都倒下来了!”
  白争流:“万一你受伤了……”
  二花:“不会,不会!”
  白争流深呼吸。
  看二花这样态度,他只好转入下一个问题。
  “这边地上两个,外头还躺着一个。只有三个拐子进院子吗?还有没有更早逃掉的?”
  “对,”二花想了想,回答,“他们先发现笼子里有东西,三个人一起凑过来看。结果还没站稳呢,就有一个人倒了下去。
  “另一个人过来扶他,结果也跟着倒了。
  “第三个人见了两个人的那副表现,先是愣住,紧接着大喊了一声‘有鬼’,这才开始往外跑……”小姑娘朝白、梅摊手,“然后,你们俩都知道啦!”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309章 去处
  两个待在小孩儿身体里的青年看看二花,再看看被五花大绑、倒在一旁的男人。
  知道……嗯,他们确实知道。
  梅映寒心念微转,“这边三个,加上前院那个,共有四人。”
  二花一愣:“这么说,还差一个?”
  按照前面的审讯结果,晚上应该回来五个拐子。
  她脸上露出紧张。白争流看在眼里,安慰:“另一个人也在,只是进了主院。”
  二花眼睛眨动,慢慢应道:“原来是这样。”
  梅映寒想了想:“外头这么多动静,其他人又迟迟不回院中,余下那人迟早也要觉得不对劲。这样,咱们去看看——”视线落在小姑娘身上,“我们去,你留在这儿,守着这些坏人。”
  说前半段时,二花的表情略带严肃。到后面,则成了郁闷。
  她尝试争取:“你们能做,我也能啊!”
  白争流:“我们没法看着这里的坏人,万一他们醒来了,还把身上这些解开了呢?”
  他的表情十分诚恳。
  “所以,这些都要靠你了。”
  二花:“……”
  小姑娘神色勉强,却到底还是点了头:“好。”
  白、梅看在眼里,总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就放下心。不过,人家都答应了,自己也不可能直白地说不信。
  两人略带担忧地走了。倒不用再绕回前院,后院这边本身有一条通道,可以让他们直接进入主院。
  担心余下那个拐子就待在院中,两人一露面就被他瞧见,这一路,白、梅走得极是谨慎。
  好在到了院内,拐子不曾露面。
  刀客、剑客先是松一口气,紧接着,再度提心。
  两人的目光落在周遭的屋门、窗子上,视线寸寸扫过。
  当下来看 ,最好的情况,是那拐子进了某间屋子。如此一来,他们只需要瓮中捉鳖。
  可若拐子并非进屋,而是又去了前院,怕是少不得一番麻烦。
  白争流低声说:“先找找。”
  梅映寒点头。
  为提高效率,两人暂且分开,各自走向一面窗户。
  将手指含在口中弄湿,再在窗户纸上轻轻一戳……来了,其中的画面!
  白争流:“……”情况比自己预想的麻烦一点。
  天黑的情况下,他们是能凭借月光看到些模糊的建筑轮廓,却也仅此而已。
  屋内的一切,对他来说根本是一片漆黑。再怎么瞪大眼睛,都看不清其中细节。
  不欲让情绪影响行动,白争流深呼吸,把心头那股憋闷压了下去。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沿上摩挲,做好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在所有屋子门口布阵。等到明天一早,无论拐子身处何方,都要中招。
  正琢磨着,忽而听到轻轻一声:“争流。”
  白争流抬头去看。
  见梅映寒站在一扇门前,一只手压在门上,要将其推开。另一只手则朝白争流挥动,示意他朝自己看来。
  白争流眼前微亮。
  看来不必那么麻烦,映寒已经有发现了!
  刀客心情一定,连忙向情郎所在方向赶去。没一会儿,两个“孩子”会和。
  梅映寒低声朝白争流解释:“我虽看不见里面的场面,却发觉这边门微微开着。不出意外,那拐子就在其中。
  “再有,你听——”
  听?
  白争流略有意外,但在情郎笃定的嗓音之下,他还是凑近了门缝。
  随后,青年瞳仁微缩。
  没错了!虽然动静不大,可正值夜间,周遭再没有其他动静。一片静谧里,本应“不大”的声音,变得分外清晰。
  屋中正传来的,可不就是最后一个拐子沉重的呼吸声?
  白、梅对视。如今环境里,其实看不清另外一人的表情。但下一息,两人手上便同样用了力,将身前屋门推开。
  “吱呀——”
  两个“孩子”轻手轻脚,进入屋内。
  白争流有意没有反手关门。饶是如此,月光还是没照出屋内场面。
  他忍不住叹息。还真是失去之后,才知道自己原本的身体有多好用。
  好在就算失去视线,两人依然可以凭借声音,找到最后一个拐子。
  他上半身躺在床上,下半身却依然踩着地面。像是正在床头坐着,困意突然袭来。还没来得及踢掉鞋子,人已经倒了下去。
  梅映寒还是压低嗓音,“争流,有酒味。”
  白争流说:“还有烧鸡的味道。”
  两人一起松了口气。看来这拐子虽没踩中厨房的血阵,却吃了一肚子迷药。短时间内,不会成为威胁。
  为防万一,两人还是给他身上盖了个衣袖版血阵的戳。等到男人力气尽失了,才气喘吁吁地将人捆住。
  第三次弄错男人手臂的位置,白争流:“……映寒,咱们为什么不点灯?”
  梅映寒恍然:“对,眼下倒是能让屋中亮堂些。”
  他去摸桌子的位置,白争流留在床上等。
  等着等着,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门外小院,心想:“这些拐子自己吃穿都挑好的,对那些孩子,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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