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江色暮
江色暮  发于:202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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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像是自己,可不就中招了?
  意识消失之前,白争流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情郎回来的时候,能够察觉到那“小孩儿”的不对。
  比不过,从眼下环境来看,刀客不得不悲观地做出预计。恐怕不光是自己,映寒那边也有中招。
  话说回来,映寒呢?
  白争流扶着脑袋,晃晃悠悠地起身。
  他始终在看四周。可惜不管怎么看,映入眼帘的场景都是一片黑色。
  白争流简直疑心,自己进入了一团阴气。可要是这样,他的丹田一定会给出反应。而不是像当下,明知道自己有危险,身体却一片平静。
  就是疼了点儿,饿了点儿。
  白争流揉了揉肚子。
  好吧,不是“点儿”,他真的好饿啊!
  被师父捡到以后,刀客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感受到现在的饥饿了。毫不夸张地说,他认为自己能吃掉至少三只鸡。
  唉,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一次之前的茶摊,再请老板、老板娘露一手。
  刀客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揉揉眼睛,预备先探索一下周围环境。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与情郎会和。
  “映寒。”他低低叫了一声,“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
  白争流皱皱眉毛,也不气馁。
  他尝试着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黑就黑吧。多走走,总能碰到线索。
  抱着这样的念头,白争流一步一晃悠。
  走了两步之后,他开始有点儿分不清,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是因为那张阴符的残留效果,还是因为饥饿。
  像是身体意识到了主人的苏醒,每动作一下,他的胃就抽搐一下,作为给自己的提醒。
  白争流又走了一步。
  “哎哟!”
  这一次,他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刀客立刻蹲下来,伸手去摸眼前的存在。
  不得不说,眼下的感觉,对他来说实在有几分陌生。
  有多久没没有感受过“伸手不见五指”了?开始修灵之后,纵然是再黑的地方,自己总能看清点儿什么。
  不像是现在……唔?
  摸来摸去,白争流逐渐意识到,横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小孩儿。
  他的手指在小孩儿脸颊上揉了两把,又根据对方的骨骼,做出一个“这孩子应该也就是五六岁大”的预计。
  白争流心中发沉,正在琢磨眼前孩子与前头那个约莫被夺舍了的孩子的关系,就听到轻轻一声“唔”……
  他立刻收回手,意识到,是这躺着的孩子醒了。
  刀客一动不动,不发出一丝声音,守在对方身侧。
  他大胆估计。既然自己看不到对方,对方很有可能也看不到自己。既然如此,应该能从对方苏醒之后的反应当中看出一些事情。
  抱着这样的心思,白争流屏息以待。
  就听到小孩儿和自己前头一样,先是摸索着坐了起来,然后……
  “争流?”
  他轻轻叫了一声。
  小孩儿身边,白争流猛地收缩。
  “不在吗……”
  小孩儿站了起来。也是脚步不稳,走两步就差点摔倒。
  不,纠正一下。虽然白争流没摔,他面前的“孩子”确实实实在在跌了一跤。
  听着前面传来的动静,白争流大脑微微空白,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将前面的“孩子”扶住。
  对方明显惊诧,身体都紧绷起来。这时候,听到白争流开口:“是我。”
  梅映寒:“……”
  白争流也意识到:“映寒,咱们的情况不太对劲。”
  话音落下,就觉得前面伸过来一只手,试探似的在自己脸上揉了一把。
  白争流:“……”忍耐。我前面也干过一模一样的事。
  梅映寒语气复杂:“你现在……变成小孩儿了?”
  白争流缓缓吐出一口气:“对,你也一样。”
  梅映寒喉结滚动,手收回去,在自己身上摸了摸。
  初醒的混沌一点点散去,理智回归两人脑海。
  “难怪我什么都看不见。”白争流干巴巴道,“这不是咱们的身体,咱们恐怕一点儿灵气都用不了。”
  梅映寒没说话。
  他还在适应当下情况。情郎把“变小孩儿”的事戳破之前,倒是没太大感觉。可听对方说完,违和感便一下子涌了上来。
  不光是原先的身高没了。还有双手双脚的力气,手上因练武而来的茧子……梅映寒试探着超前方空处挥出一拳,动作软软绵绵。
  白争流虽然看不见,却听到了其中动静。自然,那“滴答”“滴答”的声响一直伴随着二人。
  “二十八将、镇星也没了。”白争流想起什么,补充,“前辈们虽然能自由活动,但不知他们能否能找到你我。”
  或者就算能找到了,又能认出他们吗?
  梅映寒听着,再度吐出一口气。
  情况比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严峻。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297章 关押
  “先弄清楚咱们在哪里。”
  揉了揉现在瘦巴巴、没有一点儿力道的拳头,梅映寒提议。
  白争流点头。脑袋低下去,又想到情郎这会儿多半也看不到自己。便又抬头,道:“先去看看水声传来的地方?”
  梅映寒赞同。
  白争流:“再有,映寒,你现在是一点儿东西都看不到,还是能看到些许轮廓?”
  梅映寒:“……前者。”
  白争流喃喃说:“我也是。”
  梅映寒听出他话音不对,“争流?可是想到了什么。”
  白争流:“我小时候,也有一段这样的日子。”
  他一面讲话,一面和梅映寒相互搀着,小心翼翼朝水声所在走。
  “当时年纪不够,还以为人人都是这样。一到晚上,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白争流继续道,“后来懵懵懂懂地知道,旁人仿佛不是这样,我还想不通呢。”
  梅映寒听着,心头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争流……”
  两人遇到之前,他心爱的人,仿佛吃过很多苦。
  他为此难过,白争流倒是不以为意,“后来遇到师父,能填饱肚子,就再不会这样了。”
  梅映寒听明白了:“你是说,咱们现在看不见,也有可能是因为饿?”
  白争流:“对。不管你我现在在哪里,总归不会是什么好去处……哎哟!”
  嘴巴里念念叨叨的小孩儿,一个不留神,就直接撞到墙上。
  白争流的脸一下子皱了起来,脑门、鼻子,哪哪都在发痛。
  不过,疼是一方面,振奋是另一方面。
  “总算摸到墙了,”他一只手揉着鼻子,另一只手在眼前墙壁上摩挲,“太好了,是泥砖。我只怕咱们被扔到地窖,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话音落下,感觉自己面颊上多了一只手。
  白争流动作微顿。
  前面刚和映寒“相认”时,情绪的动荡压过了一切感知。他理智上知道情郎也换了身子,却也仅仅如此了,未有心思感受换来的身体与原本的情郎有什么不同。
  直到现在。
  贴在自己面颊上的小手没有情郎原本的茧子,却带着这个年纪不该存在的细小伤疤。在白争流被撞到的地方旁侧碰了碰,动作很轻,透着慎重。
  白争流一下子就笑了,说:“映寒,这都算不上‘小伤’吧?哪里就让你这么在意了。”
  梅映寒嗓音闷闷,回答:“还不知道你我如今是什么样。”
  对原先的他们来说,撞一下,不值一提。可现在的两人,本来也不是原先的样子。
  万一就给情郎撞出事儿了呢?梅映寒是一点这样的可能都不愿意有。
  白争流听在耳中,心头一片暖意。就连对当下环境的担忧,也一时被压了下去。
  他没再针对自己的状况说些什么,而是岔开话题:“有墙,那就肯定有门。咱们顺着摸摸,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梅映寒叹气,“好。”
  两人还是顺着“滴答”“滴答”动静传来的方向走。没一会儿,掌心果然碰到一片触感截然不同的地方。
  是一块木板。
  丝丝缕缕的凉意透过木板渗到两人身上。他们虽然看不见,脑海中却一点点勾勒出眼前场面。
  一道门,门外有水声……有了,不光是门外,就连门最下方与地面的空隙,都带着潮湿的痕迹。
  白争流轻声说:“这儿才下过雨。”
  梅映寒说:“咱们昏迷了多久?”
  白争流:“不知道。”一顿,“前头吃茶时,天气可还好好的。现在这样,要么是咱们昏了一天以上。要么,此地已经不是咱们中招的地方。”
  无论哪种答案,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白争流尽量克制住心头的焦躁,和情郎商量:“映寒,那咱们现在要如何做?”
  梅映寒知道,对方会这么问,很大程度是因为心乱。
  他不就提出方案,而是帮白争流梳理眼下状况:“想办法出去,或者留在这儿。”
  白争流顺着情郎的话音思考:“咱们都在门边儿了,按说外面定是有光的。”星光、月光,一丁点光亮都算,“可还是看不到。就算真能出去,多半也是这样,还说不定要打草惊蛇。”
  梅映寒缓缓说:“那就只能留下了。”
  白争流:“留下……”停一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梅映寒说:“很饿。也有些疲惫,不过姑且还能活动。”
  白争流苦笑:“我也一样。”叹气,“好,留就留。歇过这晚,等天亮,咱们再做打算。”
  两个外观都是五六岁的孩子,就这么相互扶持着在门口坐了下来。
  外头毕竟有些凉,地上又有水。两人选择了距离屋门仍有数尺的距离,也没躺着。而是就近靠在墙壁上,又紧紧贴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按理来说,这会儿情况未明,他们不该阖眼。可小孩儿的身体,到底不足以支撑两人坚持太久。
  前面探索环境时尚且不觉。现在坐下来了,倦意一下子涌了上来。
  白争流很快变得迷迷糊糊。脑袋一歪,直接靠在梅映寒的肩膀上。
  梅映寒原本正努力克制,好让自己不要打呵欠。被缩小的情郎这么一压,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呼气,吸气。
  保持清醒……呼,呼呼。
  没一会儿,梅映寒也低下脑袋。和白争流肩膀贴着肩膀,一同进入梦乡。
  一门之隔,前头积在瓦片上的雨水还在“滴答”“滴答”落下。
  ……
  ……
  睡醒是数个时辰之后的事。
  比起“醒来了”,于白争流而言更加鲜明的是腹中的饥饿。
  半夜那会儿,他尚且觉得能够忍受。到现在,却觉得整个胃部都在被火烧灼。
  饿啊。
  他喉结滚动一下,模模糊糊地,感觉嘴唇触碰到了什么。
  很柔软,一口都咬不完……啊呜!
  梅映寒:“……”
  白争流:“……咳、咳咳!”
  小孩儿坐直身体,尴尬地看着情郎脖子上的口水印。
  两人微微沉默。既是因前面的小小尴尬,也是在用这个时间,观察彼此的新身体。
  昨夜白争流的感觉并没有错。眼前这个面容陌生的孩子,最多也不会超过六岁。看面容,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小孩儿。家里人把他养得颇好,脸上虽然沾了些脏污,可还是能看出底子不错。
  梅映寒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看完心上人现在身体的脸,他还拉起白争流的手,在他手指、掌心上摸了摸。
  “是读书人家的孩子。”梅映寒道。
  昨夜争流摸他脸时,他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想法。现在确认一遍,果然在拿毛笔的地方摸到了细细的茧子。
  痕迹不重,小孩儿的家人只是希望孩子上进,又不是要虐待孩子。但光是这“不重”的痕迹,也可能说明问题。

  六岁是该开蒙,什么人家有条件给这么小的孩子置办笔墨?
  白争流喉结滚动一下,轻声说:“那这孩子,现在在哪儿呢?”
  梅映寒没说话。
  白争流看着沉默的情郎,心脏跟着沉沉下坠。
  他不愿意直接考虑最糟糕的结果。但是,一个身体当中,可以容纳两个魂灵吗?
  现在,他们因为某种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使用起这两个孩子的身体。那么,这两个孩子本人……
  白争流扶着墙壁,站起身子。
  借着白日终于投进室内的光线,环顾四周。
  他先看到了昨日自己与映寒摸到的门。走过去,试着推一推,明显感觉到外头有锁。
  白争流并不气馁。会这么做,原本也只是想要做出确认。
  现在,他心头有了答案,当即便转身,看向身后——
  在这间关住他和映寒的房子的另一边,墙根处,五六个与他、与映寒如今模样一般大的孩子,正蜷缩着身体,又惊又怕地看着他们的动作。
  白争流闭了闭眼睛,很快又将两眼睁开。
  脑海里快速闪过“这里竟然还有其他人……”“要是原先的身体,我和映寒哪怕看不到他们,定然也早早听到他们的呼吸声。哪里像是现在,竟然到此刻才有所察觉”“不过,要是原先的身体,我们原本也不会看不见他们”一类心思。
  面儿上,倒是一直维持冷静镇定,仿佛从昨夜至今,和情郎低声说了很多话的人不是自己。
  他开口讲话。和前面与梅映寒对话时不同,这会儿,刀客的语气已经变得颇强硬。
  他问那些躲在墙根处的孩子:“你们对现在的情况了解多少?”
  没有人回答。
  孩子们都十分沉默。不单单是安静,仿佛还对白、梅站在门边的行为有几分惧怕。
  白争流看出端倪,有意伸手在身后门板上轻轻一推——
  “住手!”几个孩子里,年纪最大的那个当即喊出声来。
  他的面色在白争流动手的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冷汗不断从脸颊滑落。好像白争流并不是个与他一般大小的孩子,而是某个会吃人的恶鬼。
  白争流眼皮一跳。看着他,也看着周边其他几个小孩儿。最终,他确认了。
  首先,这里面好像真的没有像他和映寒这样,被强行塞进小孩儿皮囊的大人。
  其次,几个小孩儿一定见到过某些事,让他们把“离开”和“恐惧”联系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298章 二花
  意识到这两点,白争流却没有停下动作。
  不仅继续推了两下门,还摘下自己腰间的系带,想要把带子从门缝中塞出去。
  看到他这番动作,那个年纪最长的孩子险些喘不上气,“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白争流心头涌出点“你一个大人,竟然这么欺负人家小孩儿”的愧疚。手上动作却不停,还随口道:“外头应该是被栓子拴上了。我试试看,能不能拿衣带缠在上面,把它拉起来。”
  “……”小孩儿眼睛一翻,看起来差点儿晕倒。
  “不要,你不要!”再旁边,另外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孩子也忍不住开口。只是碍于岁数,说了半天,还是没法清晰表达自己的意思。
  白争流看着、听着,心头失望。
  原本是觉得朝被吓过头了的小孩儿们问话太难,他们时间又紧张。当下可不像是自己与映寒曾经经历过的那些鬼境,就算进入其中之后不吃不喝,两人也能凭借灵石扛下来。
  现在,他们会饿,会渴,会疲惫,更会担心自己原本身体的状况。
  能早一息解决问题,都是好事。
  因此,白争流才决定“吓唬”几个孩子一下。没想到,目的还没达成,人就快被他吓到崩溃了。
  他慢吞吞地从门缝里抽回衣带,一边重新将东西系回腰间,一边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时候,对面儿一群孩子的边角,竟然有人开口了。
  “前面也有人想出这个法子。”她说,“也的确跑出去了。结果,她被外头那些人抓住,直接被打死在屋门口。”
  白、梅一怔。
  两人转过视线,去看讲话的女孩儿。
  对方头发乱糟糟的,半张面孔都被遮住。身上也脏兮兮,穿的东西比起“衣裳”,更该说是“破布”。
  其他孩子哭的时候,她没哭。年纪最长的孩子叫的时候,她也没叫。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墙角,以至于白、梅最初都没有留意到她的存在。
  ……说到底,还是这个身体的问题。
  江湖客们心头叹息,面儿上却十分认真凝重,“你说‘外头那些人’?那你知道,外头大概是些什么人、有多少个吗?”
  小姑娘没说话。
  白、梅心头略有失望,却不直接灰心。而是语气更柔和一些,鼓励地问她:“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们。我们听了,才能想办法。”
  听到两个人的话音,旁边那些孩子里,原本在哭的几个哭声更大。已经勉强从晕乎状态里出来,不再像前面那样濒临晕倒的年长孩子,也眼睛再度一番,像是又要晕过去。
  小姑娘则拿谨慎、疑虑地目光看了白、梅一会儿,才问:“你们不害怕吗?”
  白争流说:“怕……自然也是怕的。”
  小姑娘抿抿嘴巴,眼中疑虑更多。
  白争流说:“但你知不知道,咱们继续留在这儿,会怎么样?”
  小姑娘听着,明显哆嗦了一下。
  白争流看在眼里,心头略略松一口气。
  对方知道就好。
  毕竟他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只有小姑娘心里有数,两边的对话才能继续下去。
  不过,从对方的反应来看,答案恐怕不太美妙。
  也能想见。什么人会把这么多孩子集中着关在一起?又在其中一个孩子逃跑时当场将她打死,吓得其他一同被关的小孩儿光是发觉余下的人有逃离的意思,就被骇成现在这副样子?
  “可是,”虽然听进一些白争流的话,小姑娘依然显得很犹豫,“可是,被打死也很疼啊。”
  白争流说:“留下也会疼的。”
  小姑娘:“还是被打死更疼一点。”
  白争流:“……”这就让人没法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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