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宗室矫诏那事,兴许后来也不会出那么多乱子。要立就该早些立,拖着没有任何好处。
元熙叹口气:“也是……”
玉珠告诉过他元鸿的结局,投湖自尽。具体的玉珠不清楚,他也能推测出些来。他一直是想着,自己在有生之年统一南北,为元鸿扫除所有障碍,元鸿只需要宽仁爱民,休养生息就好了。他总觉得自己年轻力壮,什么事都能慢慢来。
结果就是他一死,元鸿稳不住局面,大魏只能四分五裂。
“朕过些日子,就把鸿儿过继到朕这里,让他有个明明白白的皇子身份。”元熙凑到高怀瑜脖颈间轻蹭,顿了顿,突然发疯道,“要是卿能给朕生个孩子就好了。”
高怀瑜:“……”
为防皇帝继续胡言乱语,高怀瑜决定堵住他的嘴。
……
皇帝也不好天天往宫外跑,在清河王府腻歪一天,就换了高怀瑜每日往宫里跑。
一切毫无预兆,回京几日,皇帝突然犯病辍朝。高怀瑜得到消息还诧异,明明昨日去宫中,皇帝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就病了?
他心中忧虑,便赶去宫中探望,皇帝给过他特权,他到皇帝跟前并不需要等人通报。
元熙在床上躺着,也没睡过去,知道他来披散着头发就坐起身下了床,脸色有些不太好。
“陛下!”高怀瑜看他就穿着件寝衣,忙要叫他回去躺着。一旁玉珠及时给人披上了外衣。
元熙自己拉了拉衣襟,眸光往他那里一转,轻笑道:“偶尔犯病而已,你宽心。”
高怀瑜却宽心不了,皇帝这情况显然不对。
以往就算犯病,他也是神采奕奕,看着十分精神,现在却难掩疲惫。这可不是单纯犯病那么简单。
元熙没跟人说,他这两日晚上睡不好,一直梦魇。
梦见的不是他亲哥元烈的死状,就是他被软禁,差点只能一根绳子吊死。前几天睡不好也没什么,他精神好,根本不是儿。昨晚一犯病就撑不住了,一下子病来如山倒。
缓缓坐下,他揉着有些昏沉的脑袋。高怀瑜给他倒了杯茶,便凑过来轻轻帮人按额头。
恰好韩尽忠也进来了,行完礼先抬眼瞧了瞧高怀瑜,等着皇帝示下。元熙张眸瞧他一眼,没让别人回避,直接道:“说吧。”
韩尽忠这才道:“回禀陛下,杨家人最近老老实实,没什么动静。不过近来京城里疯传,说安华寺闹鬼呢……”
元熙微眯起眼:“闹鬼?哪个鬼?”
韩尽忠有些难开口:“是……魏国公世子。”
元熙极为不屑地嗤笑一声,道:“怎么说?”
韩尽忠头冒冷汗:“说是……快七月半了,鬼门关要开,世子向阎罗王申冤,回了阳世来讨公道。”
“他有什么可冤的,还申冤还魂来找朕讨公道?”元熙闻言冷笑,“朕为人皇,阎罗王也管得到朕头上?”
他慢悠悠喝了口热茶,道:“是后宫那几位不安分,还是朕的几位叔叔闲得慌?”
有人在搞鬼,他清楚。
安华寺原先是魏国公府,元熙一手安排亲爹受禅登基之后,那地方就成了潜龙邸,不好再住人。后来便被元熙下令改建成寺庙祈福。
三年前的七月十六,他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元烈。再过几天,正好就是元烈忌日。这会儿传安华寺闹鬼?
怎么看都像有阴谋。
第70章 小鱼:不许欺负我男人!
这天底下还会有谁整天抓着皇帝杀元烈的事不放?平民百姓也就是拿这事当个谈资, 当个故事听。真正会拿这事对付他的,无非就是他的“家人”们,不是元裕给他找的几个后妈, 就是元裕的几个兄弟。
上辈子的元熙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个合格的政治机器,他那么喜欢高怀瑜, 也一直留着一手防备人, 别的事上更是冷漠理智到近乎无情。
元熙对付跟在太上皇身边的那几家,可没拿高怀瑜封王的事做文章,毕竟上辈子的高怀瑜到死都是安阳侯。从前是元熙没给他封,后来元熙死了, 是他自己坚决不要晋封。高怀瑜自己也有分寸,若是元熙要封他, 他也就接受了,可惜元熙没来得及封他为王, 换了元鸿他就不能接受。
元鸿跟元熙不一样,元熙是个成熟的皇帝, 元鸿却还是太年轻太弱势了。为了扶元鸿继位,高怀瑜把宗室都砍了一半, 剩下那些原本安安分分的宗室也被吓破了胆,都觉得他如今挟持幼主, 早晚会篡位。他若不拒绝封王表个态, 人人精力都花在对付他身上了,不知道还会乱成什么样。
而这辈子元熙一来就给高怀瑜封王,找借口收拾杨家,是宠信他, 也是有自己目的, 他没必要拒绝。
但从前的元熙此时对高怀瑜没有太多的信任, 是绝对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打压太上皇身后那些旧勋贵的。
元熙当初是一点点挑拨离间,让他们自己崩溃,都不用他正面出手。如今换了种方式,就一下子把人逼急了,自然引起了对方警觉,这就开始拿元烈的事来攻击他了。
无非就是想让天下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坏,太上皇多么可怜,再找个机会让别人住进紫极宫 ,这个人可以是元裕,也可以是随便哪个宗室。
“往朕宫里送的东西,膳食、香料、衣服……全都细细查一遍。”元熙冷笑,“在朕身上下药,是想弑君不成?”
元熙一病就容易阴郁暴躁,这种暴躁又不外露,只会表现为极致的冷漠阴鸷。比他平日里怒了就发脾气可怕多了。
韩尽忠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皇帝说有人给他下药,还一句话就把这事定性了。弑君啊,那么重的罪名。
东西送进紫极宫,都得往他眼前过一遍,查出来他也有份,失察之罪,就看皇帝怎么想了。皇帝用的东西都查不仔细,伺候不好,皇帝要他脑袋都不过分。
他战战兢兢跪下叩首道:“老奴失察,老奴死罪!”
“宫里的有一个算一个,谁干的事查清楚了,证据确凿直接绞死。”元熙语气淡淡,“去吧,明日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也不必在紫极宫伺候了。”
韩尽忠领命退下,高怀瑜这才柔声安慰道:“陛下息怒……”
元熙合上双眼,缓缓吸气呼气,胸口的闷痛并未缓和。
他这两天睡不好总是梦魇,总不可能真是元烈鬼魂回来找他索命。先前让太医来看了,没发现什么不对,他只以为是自己精神不太好。加上前几日有人提给世子追封,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总梦见些从前的事。
可如今京中还有了闹鬼传闻,也太巧合了。定然是有人动过手脚,让他生出幻觉来。
提追封的人上辈子也在这时候提过,毕竟他已逝的几个兄弟里,除了元烈都已经追封为王。就元烈一直被晾着,再不追封一下,未免显得他太小气。反正人都死了,追封也就是做给活人看一看,对他而言没什么损失。
他不觉得提给世子追封的人有问题,不过是有人在借题发挥罢了。
高怀瑜看他难受,便轻声道:“陛下先好好歇会儿吧。”
元熙脑子有些昏沉,实在没精力与人交谈,便点了点头。
高怀瑜扶人回床边躺下,轻声道:“臣守在床前,陛下安心睡吧。”
元熙笑了笑,朝他颊边一吻,终于撑不住,躺下去合上了眼。
噩梦又开始纠缠他。
这次他梦见的却是五哥元照。
元照与元熙是一对孪生子,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只不过元照十五岁就病逝了,梦里的元照也还是十五岁的样子。
十五岁的元照,没有现在的元熙那么高大英伟,面容也要稚嫩柔和些。元照身体不好,面上总有一种病态的苍白,要比整日往军营跑的元熙瘦弱许多。
元熙从前也与他一样,病殃殃的,可后来就总是他一个人在生病。
元熙慢慢好了起来,练武时不再动几下就喘。他开始往军中走,日日开弓骑射,身姿愈发英挺,甚至连皮肤都晒成了健康漂亮的蜜色。
而元照越来越苍白虚弱,终日缠绵病榻,每天清醒的时候屈指可数。
元熙若是个小太阳,元照便是与他相反的月。活泼起来的元熙逐渐被宠得无法无天,元照却依旧温柔沉静。每次元熙惹了什么事,便跑到元照这里躲着,躲过父母还要跟元照寻求安慰。
可这个好哥哥十五岁就病逝了,如今已过了十二年。
元熙都快记不得元照长什么样了,也记不得自己十五岁时是什么样。
如今他骤然看见自己十五岁时的样子,还有些恍惚。
元照就坐在榻上,低头咳嗽。
“哥……”元熙瞧着那张脸呆了许久,忍不住喊道。
虽然很像,但那不是他,他没有那么孱弱苍白。
元照无力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温柔地笑道:“回来了……”
“哥!阿照!”元熙上前去抱紧他,好像抱住了另一个自己。
“六郎今日去骑马了么……”元照低咳两声,语气温和。
元熙脑袋抵在他肩膀上,不住点头:“阿爹教我射箭,我射得可准了。”
元照笑了笑:“小熙射得很准,一箭就射中大哥脑袋了。”
元熙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慌张后退,难以置信地望向他双目。
他在说什么?
元照笑得很温和,元熙却仿佛看见了讥讽与嘲弄。
“阿照?”元熙梗着脖子道,“你说什么?”
元照突然口吐鲜血,染红了原本苍白的嘴唇。
他盯着元熙,淡淡道:“你害我。”
元熙惊讶摇头:“我没有。”
“你害阿爹,害大哥……”
元照呕出的血已经染透整片胸襟,血痕斑驳,触目惊心。
“我不是……”元熙紧紧抓住他肩膀不肯放手,身体却不停颤抖着。
“阿照,我差点就只能死了你明白吗?”元熙摇晃着元照,不停解释,“阿爹让人把我关在院里,要我乖乖‘病死’。他叫人给我送饭,还要多给一条麻绳,他是什么意思?”
“你听我说!”
元熙双眼通红:“他烦了,他要我自行了断。我为了他和大哥四处征战,他给我一条绳子要我自己去死!”
元照只是望着他,目中毫无波澜。
他百般委屈,几近疯狂,元照却无法感同身受。
“要不是燕陈联合攻过来,无人能出战,我便只有困死在那座院子里了。”
“可我也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胜算并没有那么大……阿爹总觉得我能摆平一切,可我是在给他们拼命!我知道我就算能赢也不一定能回来,我都没有防着他们,他们若是要我死在战场上我也认了……”
他没说下去。
元照看他的眼神太阴冷了,仿佛他说的一切都是在狡辩,根本不想再听下去。他面对着这样的目光,也难再开口。
两人之间只剩沉默。
半晌,元照幽幽地道:“那你去死啊。”
元熙猛地坐起,紧抓住身上薄被大口喘息。
又魇住了。
“陛下?”高怀瑜听见动静便赶过来,此时正担忧地望着他。
他深深吸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去。
“梦见五哥了。”元熙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双手。
阿照不会那样。
元照待他这个只晚出世几刻钟的弟弟很好,明明就差了那么点时间,可元照一直都很有兄长气度,小时候很是照顾他。
高怀瑜倒了杯水,捧到他嘴边。
他低头就着喝了几口,缓缓朝后靠去。脖颈间的汗珠顺着锁骨线条往下淌,滑入被寝衣掩住的胸膛。
“陛下,睡不好便睁着眼躺会儿……”高怀瑜柔声道,“臣陪着陛下。”
元熙缓了缓,伸手将他搂过,在他鬓边细细亲吻。
舒坦多了,被自己拥在怀里的这个人才是真的。
高怀瑜柔顺万分地伏在他怀里任他亲,一言不发,只轻轻用动作安抚。
“怀瑜……”元熙垂眸望着他,喉头微微滑动一下,“我想要你。”
他们两人磨合了这段时间,高怀瑜早已不似初时那般羞耻,给皇帝侍寝早已是如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事。听人这样直白地说要,高怀瑜也没太大反应。
他难受成这样,高怀瑜也心疼,能不给吗?
皇帝头一次在这事上没什么掌控欲,只想躺着让人来,没他那么激烈地与高怀瑜相争,高怀瑜便也极尽温柔。
……
长乐一直在宫外等着人回府去,一直到太阳快落下了才见高怀瑜出来。
“王爷可算出来了。”长乐有些忧心,今天只是来探病,又不是以往被召进宫看折子,怎么待了那么久。
“守着陛下睡了会儿,出来得晚了些。”高怀瑜知道她担心,便解释了一句。她点点头,没再多问。
两人走到车驾前,高怀瑜登上车,吩咐道:“先不回府,去趟安华寺。”
他倒要去看看闹的什么鬼。
自己男人都被欺负成这样了,真是元烈鬼魂来他也要把元烈塞回地府去。
第71章 小鱼: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此时日暮, 安华寺里少有来进香的香客,四下安静,偶有几个僧人行走。
高怀瑜记得, 安华寺的住持法号净意,太上皇元裕信奉佛教, 当年与之私交甚笃。元熙将魏国公府改为寺庙后, 元裕便让净意到寺里做住持。
到底是父亲的要求,元熙能满足就满足了。元裕如今还时常让净意进宫,为自己讲解佛法。
净意就是太上皇的人,又能常常入宫去, 元熙还不怎么管,完全就是在给太上皇留个密谋之地。高怀瑜觉得元熙留那么个宫中宫外通气的地方很不好, 不过上辈子净意也就是暗中散布些不痛不痒的谣言中伤元熙,没掀起什么浪来。
这点谣言, 元熙根本懒都懒得看一眼,由着他上蹿下跳蹦跶。真有心思管了, 他一句话就能把净意拿住,妖言惑众可以直接打死。
因为一直没闹出什么事, 安华寺在高怀瑜这里也没了什么存在感,后来连他都懒得提醒元熙这住持成日出入宫禁, 可能会帮着太上皇传递消息。
“王爷, 那有禁军的人。”长乐小声提醒。
往里多走了几步,高怀瑜才发现有一队禁军模样的人在,他们将一处院落围住。刚刚在外见到的几个僧人,也都在往这处赶。
皇帝下了令要查, 宫里有韩尽忠在查饮食衣物, 外边自然也有人会来这传出闹鬼传言的地方看看。不过显然皇帝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没直接让禁军把整个安华寺围了,只是派了点人过来盘问。
高怀瑜径直走向那院落,立马吸引了院内的所有人。守在门口的两个禁军士兵正要开口询问,院门内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见了他,便上前抱拳:“见过清河王殿下!”
这人高怀瑜认得,是薛平手下常青。
高怀瑜淡淡笑了一下,道:“刚从紫极宫来,担心陛下,便到安华寺看看。”
一听紫极宫,常青便以为是陛下派他过来瞧瞧情况,忙道:“寺里僧人都已经带到,正盘问着,有劳殿下过来一趟。”
净意此时也被两个年轻僧人扶着出来,一脸惶惑:“将军,这是发生何事,为何要盘查我安华寺僧人?”
常青抱拳施礼:“常某奉圣上之命查案,请安华寺诸位大师协助调查。”
净意满脸惊讶,道:“圣上要查案?老衲这不过一座小庙,如何能牵扯什么案子……”
高怀瑜深深看他一眼,心道这老妖僧还真是能装糊涂,安华寺闹鬼的传闻都在京城百姓中传开了,住在安华寺里的人还能不知道?
常青道:“近来京中盛传安华寺闹鬼,这些风言风语一旦传开,总是会让百姓心中惶恐,陛下想了解些情况罢了。”
净意便点点头道:“这几日确实有些传言……不过老衲也不曾真的见过什么鬼怪。”
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僧人立马就把目光投向院中站着的一个小沙弥,道:“清远,那日不是你跑来说见到鬼了么?”
众人目光一下子齐齐转了过去,那个叫清远的沙弥一下子愣住了,支支吾吾地道:“我……那天是见到个人影,从来没见过的,不是寺里的人。”
常青道:“小师父仔细想想,在哪儿看见的?什么样子?”
清远定了定神,想了片刻才道:“我住在澄静院,那日半夜起来去茅厕,便远远瞧见有个白衣人影,看身形是个高挑男子。寺中无人会作此打扮,我奇怪便上前问询,那人也不搭理我。我正想再问,就见他……他往前面飘!”
他似是觉得当时场面太渗人,咽了咽口水,才继续道:“我一下子就吓精神了,可他去的方向就是般若堂,那可不是能随便去的地方,我怕他是想去偷盗般若堂的宝贝,便回去叫醒几个人,一起追了过去。而后他又开口说话,说什么‘六弟何在’,什么他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我问他是来找兄弟的么,然后他就答应了一声,说他找六弟,六弟明明就在这里怎么不见人,让我带他去找。他转过头来,竟然脑门上有一个大洞,还在往外冒血,血流得满脸都是!我……我们几个人都被吓着了,就转身跑出般若堂,去了佛堂……”求佛祖保佑去了。
“我说的澄静院僧人都能作证,大语阎′家都看见了!”
他说完,旁边有几个僧人也都点点头。有人道:“确实瞧见了……后来大家白日里谈起,可能叫来进香的香客听了去……”
高怀瑜眸中顿起怒色,般若堂原本是魏国公家里那位成平侯,也就是当今圣上元熙居住的院落。天子龙潜之处,怎能再给僧人居住,自然是放上珍宝好好供着。
一个说要找自己六弟的鬼,往元熙当年的住处跑,脑袋上还有个洞,谁能不往元烈身上想?不传皇帝的大哥回来找自己六弟才奇怪。
常青听得汗毛耸立,一半是因为清远的叙述,一半是因为这话实在不好给皇帝交差去。
他对当年的事了解不多,也听得出这里面有对皇帝满满的恶意。这些话要是如实呈上去,皇帝必定是要发怒的。
“这几天晚上,那鬼怪一直出现,可除了澄静院,大家都不信。我们实在害怕,便与住持说了。”清远望向净意,“住持让罗汉堂的几个武僧来守着,也都瞧见了。”
净意点头:“老衲派去的武僧,也说瞧见了鬼魂。故而老衲虽未亲眼瞧见,也信了几分……”
高怀瑜冷冷道:“住持能不信么?”
他这话攻击的意味太明显,净意诧异道:“殿下……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