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目光朝他一瞥,道:“谢老体病,你们小心送谢老回去。”
“是。”
看着面色灰败的老人被扶出去,元熙这才拈起高怀瑜给他剥的葡萄,往嘴里丢。
“陛下……”高怀瑜微微皱了眉,“陛下真的不打算让谢陵帮忙了?”
“谢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谢陵。”元熙轻笑,“都七老八十来见朕都走不动了,他还是好好在家养病吧。”
手上也拿了颗葡萄,剥干净递到高怀瑜嘴边。
高怀瑜迟疑了一下,凑近咬了。元熙低低一笑,仿佛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
这实在不是一个臣子该有的举动,可是皇帝就喜欢这样。君为臣纲,既然皇帝喜欢,那他迎合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陛下……”刚刚宽慰完自己,高怀瑜又有了点罪恶感。
他来这里也没跟皇帝说多少正事,就光陪人聊天给人剥葡萄了。
这是正直臣子该做的事吗?
不该啊!
可是一想想昨天高璋把当年在建平“沉迷酒色”的事捅到了皇帝面前,他就觉得后果很严重,皇帝肯定很生气。只不过皇帝的确很在乎他,所以隐忍不发,没对着他发脾气罢了。
皇帝都没怪他,装不知道,那他更该有意无意地讨好皇帝一下,给皇帝顺顺毛。
皇帝对他有点心思,他也不反感,顺着皇帝意思亲近一些,不也挺好的……
为什么不会反感呢……明明当年太后想逼他进宫陪伴,他厌恶得很。皇帝其实不也是馋他身子,怎么他就反抗都懒得,甚至还有点喜欢?
高怀瑜垂眸,真就只是因为他救了自己么?
“霍将军的衣冠冢上月已经建成,卿得了空便去看看吧。”皇帝终于坐正了身子,“这边诸事都有众臣打理,卿不必为此过于操劳。”
高怀瑜回过神来,哑声道:“逝者已矣,一个衣冠冢也没什么好看的……徒增伤感而已。臣更愿在陛下身侧,效犬马之力。”
衣冠冢里只埋了当年霍飞回他拜师礼的一把金刀,霍大将军早已尸骨无存。他若是想告慰霍飞在天之灵,在哪儿不是一样,何必非要去那衣冠冢。
元熙看他神色恹恹,轻声问道:“不喜欢建平?”
高怀瑜没有回答,元熙忽地调笑道:“那……朕把建平毁了如何?”
高怀瑜这下诧异了:“陛下意思是……”
“毁城。”元熙道。
因为你不喜欢,所以我就把你不喜欢的地方给毁了——这应该是萧淙会做的事。
元熙不是萧淙,他的意思也不是这个。他方才那话不过是调戏调戏高怀瑜,开个玩笑罢了。
他所说的“毁城”,也不是那种把城拆了人杀光的毁。不过是拆毁皇宫,除掉不合建平此时身份的规制,除掉旧燕高家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拆下来的各类资源还可以再拿去造别的,充入国库也不少了。
灭一国后“隳旧都”,历代帝王做的也不少,并不是多稀奇的事。国都乃是一国中心,天子之地,大魏已经有了一个国都玉京,就不好再有一个建平。
皇帝只有一个,国都也只能有一个。正统只能在大魏,国都便也只能是玉京。大魏既然已经灭燕,便要再做得彻底一点,毁去旧燕象征,让旧燕臣民慢慢忘记燕国。来日若灭了南陈,他也一样要拆毁南陈国都的。
而且如今情势燕地纷乱,一个没弄好就要有人起来造反,到时若占据了建平,就对大魏十分不利。虽然上辈子没出过这种事,燕地造反的人没一会儿就被压下去了,但这是一篇后世的小说里。他都能为了高珩变成一个暴君了,谁知道作者在其他地方有没有乱写什么,给他来一个悍勇无比的反贼头子,直接打到建平。
建平皇宫,早拆早好。
他没直接住进旧燕乾阳宫,也是因为这个,皇宫早晚得拆,他住里面去干什么?
“拆乾阳宫,高玮还没建完的宁华宫也一并拆了。”元熙从一堆文书里面抽了一份出来,边看边道,“乾阳宫中的珍宝也不知道得清点上几天……这些东西拿出来,先收买一批人心,这个便得劳烦卿去办。”
高怀瑜颔首:“是……”
乾阳宫毕竟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现在因元熙一句话,便要尽数拆毁,他不免伤怀。
元熙凑近了些,轻声道:“难过么……”
高怀瑜叹息:“臣只是想……乾阳宫中的凤凰花该是开了,只是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了。”
凤凰花……盛开时艳烈似火。元熙记得高怀瑜很喜欢这种花,连安阳侯府上都种满了,一到夏季落了雨,就是一地的红……没想到却是这个缘由。
元熙声音愈发温柔:“卿若喜欢,朕便往清河王府里种上许多。待花开时,卿可要记得邀朕共赏。”
凤凰花开,邀君共赏……高怀瑜脑海里忽然冒出许多记忆里不曾拥有过的、皇帝与他共酌花下的画面,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他轻声道:“谢陛下。”
元熙又拿一颗他剥的葡萄,忽地想起来什么,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光芒:“玉珠,下次把这葡萄换成樱桃。”
还有些恍惚的高怀瑜顿时抖了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
怀瑜:皇后式端庄.jpg
元熙:昏君躺.jpg
谢陵:为什么我得连他一起拜!
第42章 清河王这是特意过来撒娇的?
《清河王集》里那些艳情诗词都是好久之前写的了, 高怀瑜当初也只是随手写来骗高玮的,自己写完就忘,大多数内容他自己都不记得。
然而他才知道高璋昨天多了几句嘴, 为此心中忐忑,此时皇帝突然提起“樱桃”, 一瞬间让他想起来许多露骨词句, 脸都红了几分。
“臣想起成亭侯托臣帮忙……臣先行告退。”高怀瑜决定先溜。
“好。”元熙对他依然笑得温和,“记得来吃樱桃。”
高怀瑜:“……”
……
一日之内,从成武帝朝便得势的谢陵,被大魏天子召见训斥的消息便传到了建平各大世家耳中。
当年权倾朝野的谢陵, 如今被大魏皇帝几句话赶回老家,灰溜溜地退出建平,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大多数人都与谢陵想的一样,以为元熙还得倚仗谢陵的名望来笼络人心, 怎么说谢陵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燕国宗室到了玉京,被杀了几个, 剩下的都得了优待,高怀瑜封了异姓王, 连高璋也被启用。照这样看,皇帝应该是会对谢陵礼待的, 到时候谢陵入了玉京, 他们跟着表个态,照样是世家高门。
中原大地乱了那么百年,燕国这一片也不是第一次换主了,皇帝换了又换, 他们这些世家可没倒几个。以前的新皇帝不都是这样放下身段尽力笼络世家高门的么, 尤其谢陵这种前朝老人, 更是能得礼遇。他一句话,就代表了身后几大世家,皇帝难道不需要这样一个人帮自己稳定人心么?
结果元熙就没按他们想的来,几大世家震惊之后,回过味来反倒是一阵狂喜。
大魏皇帝不要在大燕有极高威望的谢陵,连他身后能影响大燕朝堂的谢家都不要。这些年一直压了他们一头的谢家没机会了,他们的机会不就有了?
随后被元熙召见的人,个个都在向元熙示好。高怀瑜和高璋几日之内访遍建平勋贵,就没遇上什么阻碍。
于此同时,皇帝下令拆毁建平的皇家宫殿。
万间宫阙,一声令下都被拆毁。从前花了十几年时间建起来的宫殿,拆毁不过花了几日,如今只剩了一堆断壁残垣。建平百姓却在一旁鼓掌叫好,日日聚集了一大批人在旁围观。
元熙干脆直接让人在旁边搭了棚子接济流民,一副大魏皇帝把高家皇宫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分给百姓的模样。
燕地百姓被高玮折腾得太苦了,国都尚且如此,难怪各地常有流民暴动,连官员都能被杀。
元熙这日骑马到了乾阳宫正门,里面宫殿都已经被拆了个七七八八,这道门倒是还算完整。光一道门都是金碧辉煌极尽奢侈,不知当年费了多少民力。
元熙领着人入宫,第一次进到旧燕皇宫里,看到的就是一片废墟。刚来的时候不看,现在下令毁宫,都快拆干净了又要来看看。
“这几株凤凰花,拔了也是可惜。”元熙立马驻足,朝身旁的高怀瑜道。
乾阳宫的凤凰花是开了,不过周围宫阙不再,一地碎红全都落在了废墟之上。
两人跳下马背,高怀瑜叹息道:“种在宫里,也有百年了吧。”
他才说完,便听到一声极轻的响动。
直觉告诉他这声音不同寻常,几乎是在察觉到危险的同时,他便脱口而出:“陛下小心!”
一支箭从斜上方倏然飞出,元熙侧身一避,电光石火之间抓了马上挂的弓箭,回身直接一箭反射了回去。
一箭射出,自然暴露了那刺客位置,元熙反击的这一箭太快,那刺客还没来得及移动便已中箭。
而后身旁护卫羽箭齐发,朝空中射去,冷箭来处一声惨叫,黑衣人从树上坠下,已是被射成了筛子。
周围护卫将元熙围住,几队人得令后立马动身在四周搜查追捕。另有一队人冲上去查看,片刻后回报道:“启禀陛下,刺客已毙命。”
元熙看着远处那刺客尸体冷笑。
高怀瑜与他同样是身经百战的习武之人,高怀瑜能发现不对,他自然也一样,顺手便取了旁边马上的弓箭。
他十八岁时便已练成了闭目盲射的绝技,何况这一箭已经为他指明刺客来处,他想要中,那刺客就不可能避开。
护卫戒备许久,不见再有什么动静,高怀瑜才动身朝前。
他过去一看被元熙避开的羽箭,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是暗辰司的手笔。”
皇帝出行,布防绝对严密。元熙要去的地方,都要先清查一遍,明里暗里都要有人负责护卫,能突破如此防线在一旁偷袭刺杀的刺客,多半就是出自暗辰司,他发现有刺客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他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建平是燕国都城,这里留了不知多少旧燕势力,皇帝就那么跑到建平来,被那么多人盯着,怎么可能不危险。
这样的刺杀,绝对不会只有一次。这还是有机会动手了的,不知道没能下手的又有多少次。
元熙对此见怪不怪,暗辰司在原文里就是这样一个让人防不胜防的存在,一般刺客还真不太可能找到机会动手。
高怀瑜却是心里直犯嘀咕,暗辰司首领令牌在他手上,他没下令,玉金风不会妄动。看来是另一批暗辰司之人终于冒头了。
“全力搜捕!”护卫领队脸色铁青,让刺客有机会出手就是他的失职。方才若不是皇帝反应快还能反击,恐怕那刺客都还没那么容易就死。
元熙倒是没怪罪,领队却直接跪在了他面前:“陛下,此地危险,请陛下恩准卑职护送陛下回典客署!”
“回去吧。”元熙叹口气,有些遗憾地看向高怀瑜,“没吓着卿吧?”
高怀瑜心说自己遇到的刺杀也不少,哪里会被吓着。不过他也习惯了皇帝这种关心,便只摇了摇头。
他满怀心事,回到住所便悄悄召来暗辰司的暗卫头子玉金风。
皇帝一遇刺,护卫便把乾阳宫和附近的几条街给翻了个底朝天,抓了两个一击不成便撤退的刺客。动静闹得那么大,玉金风也已知晓,不待高怀瑜开口便道:“主人,暗辰司并未擅自行动。”
高怀瑜皱眉不语,不是他手上的暗辰司,那就真的是另外一股暗辰司势力了。
“主人,元熙若在建平遇刺身亡,主人可趁机自立。”看他许久未发话,玉金风沉声提醒道,“此时便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她所领的暗辰司没动手,但此时的确很适合动手。
这边的军队大多是被收编的燕军,就算元熙不死,真要有个人领头反了元熙,元熙身处建平便会极为被动。
燕军被高玮折腾一通,已经是对燕国朝廷失望至极。投降之后大多都安安分分,但若是高怀瑜出面要复国,那他们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响应。
高怀瑜是霍飞最出色的学生,燕国双杰之一,在燕国军中声望极高。当年若非高玮一心要他死,寒了底下将士的心,也不会败得那么快。
高家有头有脸的人因霍飞一案被元熙杀了大半,若现在还有人能振臂一呼便得百应,光复大燕,那便只能是高怀瑜。
但想“光复大燕”的人,却有很多。
魏国能灭燕,却无法一口就把燕国旧地吃下去,燕地治安混乱流民众多,旧燕勋贵势力盘根错节。魏国一时吃不下,当然会有别人想抢食。燕国早已失了民心,可这民心凭什么就一定是魏国的?
燕地可以不姓高,同样也可以不姓元。
“去查,今日行刺之事是谁指使。”高怀瑜沉默了半晌,开口吩咐,“直接清理干净,不必再来请示孤。”
他没有回应玉金风的提议,反而是让玉金风去杀了建平暗辰司背后之人。
玉金风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颔首:“是。”
她本对高怀瑜的回避很是疑惑,不过转念一想,也许高怀瑜只是想先除掉与他相争之人罢了。暗辰司如今四分五裂,建平这里已经有了新主,高怀瑜这个手拿暗辰司首领令牌的人怎能容得下。
她心里是在隐忍潜伏,等待光复大燕的清河王,此时想的却是别的。
高怀瑜坐在美人榻上,蹙眉思索。
他在想,他以后还用不用得到暗辰司。
暗辰司也就适合拿来搞搞暗杀,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是个很好的杀人工具。
但这个杀人工具,只为愿意复国的人效忠。暗辰司想暗杀元熙,玉金风三天两头劝他对元熙动手,而他并不能如暗辰司的愿。夜黄昏已死的事也总有一日会暴露,到那时,他手上的暗辰司也不可控了……
烦了,都弄死了吧。
……
元熙正要睡下,外边来报高怀瑜求见。他都没披外衣,直接让人进了寝室。
“那么晚了……卿这是有何事要见朕?”元熙杵着下巴,有点疑惑。
虽然他是很开心高怀瑜过来,但这个时间有点不寻常,得是什么急事?
“陛下……臣担心陛下安危。”高怀瑜有些吞吞吐吐的,仿佛很不好意思开口,“请陛下准许臣为陛下守夜。”
当然,他是故意吞吞吐吐欲说还休的。
居然就因为这个?元熙奇道:“卿这是被刺客吓到了?”
高怀瑜颔首低眉:“臣担忧……还请陛下准许臣留在陛下身边。臣才能安心……”他的声音十分软和,带着点乞求的味道,仿佛不能待在元熙身边就会万分伤心。
高怀瑜知道自己有些过于做作了,但是元熙看出来也不会觉得他是别有所图,或者看出他别有所图也不会拆穿。
他的确是有点恃宠而骄了。
元熙听得忍不住笑了笑:“清河王这是特意过来撒娇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元熙:为什么不是过来自、荐、枕、席
怀瑜:=///=
第43章 怀瑜:演员已就位
撒、娇。
高怀瑜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这个词是在说自己吗?
他的确是故意矫揉造作一番,想央求元熙同意他留下,可是……撒娇?
皇帝如此自然地就说出这个词, 好像他常对皇帝撒娇,皇帝已经见怪不怪了似的!
元熙轻笑道:“整个建平城都已戒严, 此处更是防护严密, 其实卿在不在一旁护卫,都没有任何区别……卿应该明白。”
高怀瑜低下视线道:“臣明白……”
“只是卿实在担心?”元熙直接把他要说的话也说了,“真就那么担心?”
被人抢了话,高怀瑜莫名又有些脸红了:“暗辰司毕竟是高家死士……并非寻常刺客。 ”
那可是一堆从小就被洗脑的疯狗, 功夫一流什么事都敢干。要不是被高玮那堆正常人都想不出来的操作弄得想换主人,现在他手上这几个人可能都还是效忠高玮的。
他们如今不效忠高玮了, 却还效忠高氏皇族,有着复国野心。玉金风如今肯听他号令, 不过是因为他姓高,他最有可能复国。
一旦她发现他只是在利用他们, 而没有半点复国之意,她所带领的暗辰司不可控了, 元熙和他都会很危险。
所以他必须想个法子让玉金风和建平这股暗辰司势力自相残杀起来,他现在过来还真不是来撒娇的, 而是要给玉金风下套。
他不想身边再留着这样一个随时会爆的火药桶, 即便暗辰司还算得上好用。费了点心思拿过来用用而已,该丢就丢,他可不会心疼。
元熙没有再多问什么,只吩咐人道:“再取一床被褥, 外面的小榻一并搬进来。”
小榻被两个人搬进寝室铺好被褥, 正正放在皇帝那张床旁边, 便是高怀瑜今夜睡觉的地方。
皇帝坐回床边,道:“朕不要卿守夜,在一旁陪着朕便是。”
“是。”高怀瑜也默默对着皇帝坐下。
元熙其实有点难受。
喜欢的人临睡前突然跑到自己面前来,死缠烂打今晚要留在自己身边,这谁能没有点心思。然而他有心思也只能想想,面前这个人只能看,不能动。
看来是要彻夜难眠了……
而高怀瑜很是忐忑。
来的时候他已经计划好了,反正皇帝喜欢他,那他只要做出点姿态来,皇帝肯定会答应他的请求。那夜在御林苑,他也是这样要求为皇帝守夜的。连话都说的一样,他不信皇帝想起来能拒绝。
可真来了,他又有点为自己利用皇帝这事不安。
他利用皇帝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夜黄昏那次,高玮那次,皇帝也都看得出来,可是皇帝好像很乐意被他利用?
这样一想他更有些惭愧了。
于是两个人对坐片刻,谁都没开口。
元熙先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时候不早了……卿早些睡吧。”
“陛下……”高怀瑜看得出皇帝眸光中的暧昧,有些不解,“陛下憋得不辛苦么?”
他问得很直接,皇帝想亲他,想抱他,为什么要忍着?
早就挑明了对他有心思,为什么却从不越雷池半步……除了喝醉的时候。
元熙挑眉:“原来卿不是来撒娇的,是来自荐枕席的?”
高怀瑜脸瞬间红了,道:“臣不是那个意思……”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刚直”。皇帝待他极好,他看得出皇帝的真诚,若皇帝真要让他做个伴,甚至侍奉床笫,他也不会觉得是羞辱。他分得清什么是玩弄,什么是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