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这位上任还不到是十天的副统领,压根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
既不吃酒,也不收礼,礼物都整整齐齐堆在营地门口放着,口吻极其强硬地要求诸将领把手下士兵全部集中,给他检阅。
他命人点燃了一根足以燃烧半个时辰的粗香,但凡没有在香燃烧完毕前,传令所有士兵集合的将领,统统军法处置。
这可把禁军诸将气坏了,但人家身为副统领,走马上任要求点兵,倒也不算出格。
众人无奈,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招呼心腹集合士兵。
本以为,对方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借此竖立一下军中威望,让大家低头服从他这位空降来的副统领。
不曾想,秋朗手里拿一本名册,竟当真派人对照名册逐个点兵,半点也不通融,更不讲究所谓人情世故。
这还得了?虽说吃空饷、喝兵血是人人皆知,从上到下,从中央到地方普遍成风的行为。
除却贪欲作祟,人在官场,有时也需走动上下打点关系,才能拿到更好的装备,更多的兵额。
毕竟朝廷经常拖欠粮饷,不挪扣一些,连自己都要喝西北风,哪里还能养兵?
但人人都做,却不代表,可以任由这个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吃掉的空饷,也不全由将领们收入囊中,大头更多的孝敬了朝中大员,甚至宫中,这要是捅了出去,要牵连多少人?简直不敢想象。
众人急得火烧火燎之际,全无顾忌的秋朗已经开始拿禁军开刀了。
第一营在籍士兵一万,实查士兵仅七千人不到,一个都统、三个指挥使全被他当场拿下。
第二营更离谱,实查士兵仅占在籍人数六成,几乎吃掉了一半,从都统到指挥使,也全军覆没,统统被抓。
秋朗掌管着红衣卫和昭狱,恨不得立刻就要将这些家伙下狱拷问。
剩下的几营,所有的军官顿时傻眼,几乎人人自危,这样查下去,他们还有活路吗?
大营之内,几个将领军官聚在一起,吵吵嚷嚷的声音几乎把营地掀翻。
“那个秋朗是要干什么?我们禁军跟他什么仇什么怨?怎么就抓着我们不放呢?”
“他到底想要什么?钱?权?给他就是了,他要我们奉他为主,我们也没说不配合啊!”
其中最年长的将领姓徐,祖上曾是跟随过启朝开国皇帝的从龙功臣,身上甚至还有荫得的爵位。
他年逾四十,与宗室郡王有姻亲关系,根本没把秋朗这个来历不明的空降上司放在眼里。
徐都统沉声道:“这个秋朗,乃是陛下心腹。这次清查禁军,很难说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他自作主张,借着皇帝的虎皮狐假虎威。”
他手底下的指挥使左手只有四根指头,小拇指因护卫徐都统意外折断过,人称外号左四。
左四皱着眉头道:“那万一是陛下的意思,怎么办?我等可是刚刚从燕然大军手里,血战了几天几夜,才保卫了陛下和京城。”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对皇帝强烈的不满:“可不是嘛!我们为陛下和大启出生入死,这才几天呐?陛下就要过河拆桥不成?”
“大家都是给朝廷卖命的苦命人,每天日子紧巴巴的,一点粮饷还经常拖欠。吃几个空饷怎么了?大家不都这么干?”
“前几日城墙血战,我可是几天几夜都没合眼,亲自带人杀了好几个燕然军呢!”
其他人翻起白眼:“你就吹吧你,难道你不是待在后面,指挥底下士兵往前冲吗?”
“好了,别吵了。”徐都统一发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望着他,希望他说句公道话。
徐都统目光闪烁:“我等不能坐以待毙。大家别忘了,我们都是勋贵之后,勋贵是什么身份?那就是功臣。再说,全京城上下的百姓,都知道我们禁军在京城之围中立下汗马功劳。”
“若非我们拼死抵抗燕然军,京城早就被破了!”
“我们不仅仅是功臣之后,我们自己就是功臣!”
“你们说,陛下若是圣明,会为了一点心照不宣的小事,行那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之事吗?”
众人一愣,继而纷纷大喜,双眼放光:“徐都统说得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说起来,陛下不是承诺过,京城解围后,要犒赏三军的吗?难道不作数了?”
“就是!患难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现在没有赏赐不说,反而要拿我们问罪?哪有这种事!”
皇帝从前的名声可不好听,现在虽然得了一场大胜,但稍有差池,眼下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威望,就有毁于一旦的危险。
徐都统满意地观察着众人的神色,只要大家统一立场,禁军十万之众,足以威胁皇室安全。
就算是皇帝,也只有让步,杀秋朗以平息众怒的份。
除了他嘴上劝说众人的这番话,徐都统心中还有一番计较。
他身负爵位,又有郡王做姻亲,消息比别人要灵通得多。
他早就得知了皇帝派人在幽州俘虏中,选拔一些泥腿子青壮,编入禁军预备营训练的事。
又是清查名册,又是清退老弱,又是补充新兵,皇帝整顿禁军的目的昭然若揭。
徐都统深知这位陛下手段的厉害,内心深处,他并不想与之明面上发生冲突。
但是对方实在是太强势了,根本一点都不顾念他们的辛劳,连个平安退休都不肯给,用过就丢,未免太过分了。
能在朝中混到高位的,能有几个是面团捏的?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出身就高人一等的勋贵子弟。
他们这些代表着旧禁军势力的一方再不发声,向这位声望日益隆重的皇帝陛下,显示自身实力和分量,岂不是要被对方一点一点蚕食殆尽,生吞活剥了?
等到新军训练完,禁军经过大换血,哪里还有他们这些老资格站的地方。
还不如趁着现在,闹个大的。
就算皇帝不肯处死秋朗,至少也得把被对方抓走的将领们放了,不再追求那些本不该追究的事。
徐都统盘算着,无论怎么看,都是己方胜算大。
他心中大定,继续向其他人说道:
“更何况,吃空饷这种事,牵连甚广,我们要是完了,背后那些朝中大员、宫中贵人岂能坐得住?”
朝廷那些目中无人的大臣们虽看不起武人,但彼此利益一致时,必定会向皇帝施压。
“听闻前些时日,皇宫中可是刚刚经历过一场逼宫,陛下再如何强硬,面对众多反对的声音,还不是照样妥协了?”
他越说,其他将领越是觉得有理,频频点头,纷纷放下心来,适才的恐慌不安之色一扫而空,露出释然的表情。
见时机成熟,徐都统冷笑几声,朝着众将领、指挥使,以及后方不明所以的士兵们,大声道:“诸位!”
众人的视线渐渐聚焦到他身上。
“日前,我们禁军为陛下和大启抛头颅洒热血,如今本该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
听见赏赐,底下的士兵们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可是陛下身边,有小人作祟,看不得我们禁军立下大功,要抢夺我们的功劳,害我们非但失去了应有的赏赐,反而变本加厉,当着我们禁军的面,抓我们的上官,杀我们禁军的人!”
“你们说,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我们该服吗?”
什么?赏赐没了?还要抓人、杀人?凭什么?
他们不是刚刚获得了胜利吗?
内圈的士兵们你一眼我一语,一圈一圈传出去,越传越离谱。
底层士兵们不懂太复杂的事,他们只明白了一件事——有人要害他们!
几个指挥使立刻响应,鼓动着手下士兵们大喊:“不能!不服!”
“我们要赏赐!要严惩小人!”
一时之间,禁军大营喊声震天,越来越多的士兵们被惊动。
就连从俘虏营招募的预备役士兵们,都得了消息,纷纷赶来围观。
陆知也跟在人群里,朝着冲突的方向赶去。
更多人不明所以地被裹挟着,在几个统领和指挥使的带领下,满怀怒气地朝着秋朗所在的营地,杀气腾腾地冲了过去。
一场即将波及全军的哗变,迫在眉睫。
这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变乱,瞬间如同长了翅膀,随着各个营的眼线飞快向着四面八方传递开。
有人忧心忡忡,担心事情变得难以收拾,有人恐惧紧张,担心皇帝大开杀戒,有人喜上眉梢,等着看这位愚蠢的副统领和皇帝的笑话。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场禁军风波之上。
※※※
禁军营地中。
秋朗带来的一群红衣卫约莫有上十人,均着统一的制式暗红罩甲,肩绣双头蛟,腰别长朴刀。
眼看着禁军其他几个营的将官,带着手下好几千士兵气势汹汹赶来,将他们区区十几个人团团围在当中,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群起而攻之的架势,红衣卫们不由心里发怵。
秋副统领虽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反过来说,万一他自持武艺大开杀戒,杀伤了禁军将士,双方岂不是彻底结下死仇,将来如何坐得稳副统领之位?
红衣卫们嘴里发苦,对方人多势大,这种时候,希望这位高傲冷硬的秋大人,可变通圆滑些吧。
秋朗并不能听见红衣卫们的心声,他只是慢慢按上剑柄,面无表情,沉默地看着眼前充满敌意的人群。
那柄标志性的漆黑长剑,寒光四溢,光是看着就叫人心底冰凉。
千军万马他都不怕,岂会向这群乌合之众低头?
但是……
他左手还握着那本士兵名册——皇帝吩咐的事情,他还没做完呢。
平生头一次,秋朗感到一丝踌躇。
徐都统上前一步,声音嗡嗡如同洪钟:“秋副统领,我等尊称你一声统领,但并不代表我们禁军会容忍你随意践踏欺辱!”
“我等都是抗击燕然、守卫京城的功臣,听闻陛下在俘虏营中,亲自曾赦免了那些本该砍头的降兵。”
“还亲口称赞他们是保家卫国的勇士,试问,难道陛下派你来,是来杀我们这些功臣和勇士的吗?”
徐都统正义凛然的一番话,立刻赢得了身后士兵们的齐声喝彩。
“降兵尚且被饶恕,如今不过只是一些士兵没赶得及集合的小事,用得着揪着不放?我们的功过,自有陛下和朝廷定夺,轮不到你决定。”
“秋副统领,依末将看,劝你还是立刻将我的同僚们放了,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
秋朗冷笑一声,握紧了剑柄。他本就沉默,更不屑做口舌之争,与这种小人诡辩。
见到他的态度,徐都统和一众军官们顿时紧张起来。
徐都统深吸一口气:“看来,末将只好得罪了……”
就在双方即将拔刀相向之际,远远的,传来一声太监的唱喏:“陛下驾到——”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高大华丽的华盖仪仗之下,青年皇帝一身明黄龙袍,冠冕博带,身姿挺拔,在灼灼日光中尤为显眼。
萧青冥在众臣拥簇下由远而近,看着众人伏跪口呼万岁,秋朗也默默矮身半跪,见到他来,便自然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
萧青冥身量本就高挑,俯视人群时,一动不动负手而立,于无声中自有一股山峙渊渟的威势。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平身。”
他语态从容且平和,仿佛这近乎哗变的偌大一场冲突,和对他权威的挑衅,也不足以令他皱一皱眉头。
徐都统谢恩起身,小心抬眼看去的目光,同萧青冥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上的一瞬,方才那股依仗人多势众节节攀升的气场,突然就凭白矮了一节似的。
他心中定了定神,再次细数己方拥有的筹码,顿时又壮起了胆子。
自己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的是势力盘根错节的一大群利益共同体,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硬撼。
徐都统平静下来,鼓起勇气看向皇帝,沉声开口,:“启禀陛下,我等有一疑惑,正要询问秋副统领。”
“哦?”
他决定先声夺人:“不知陛下,如何看待我们这些功臣?陛下在战前说的话,可否还算数?”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凝重,众人屏息敛气,四周寂静无声。
禁军所有军官和士兵们,还有新招的预备营幽州兵们,都紧张地看着萧青冥。
陆知藏在人群中,仰着头伸直脖子,透过人群缝隙,眯着眼睛盯着他。
秋朗抿直唇线,沉默的目光同样一瞬不瞬地注视他。
喻行舟和一众文臣武将,心中转过千般念头,也都静静等待着皇帝的反应。
其实眼下这种情况,最优的选择莫过于牺牲秋朗,即便不杀,最不济也该降职,适当安抚禁军情绪。
所有人心中都在猜测,事态棘手至此,皇帝会站在谁那边呢?
是力保心腹爱将,还是顺势而为,笼络禁军人心?
喻行舟脸上没有丝毫不安和焦虑,他以一种饱含期待的目光,凝望着萧青冥的侧脸。
不知从何时起,他那颗早已失望到绝望的心,又隐隐重新跳动起来。
越是这种时候,内心便越会升起一丝隐秘的期待——他的陛下,这次是否还能继续带来惊喜呢?
半晌,众人有如实质的目光中,萧青冥倏尔笑了。
作者有话说:
萧:呵,天真:)
第29章 军中扬威
禁军大营的空地广场上, 越来越多军官和士兵们闻讯聚集而来。不消片刻,皇帝亲临的消息,飞快传遍了朝野和皇宫。
广场上的人群隐隐分成了四波, 气势最凶的,是以徐都统等老资格禁军军官为首的禁军。
他们身后黑压压跟着上千士兵, 大多都曾在燕然军围城中,跟敌人城头血战,立下汗马功劳。
其次是人数最多的, 以幽州俘虏兵为主新招募的禁军预备营,以及一大群不愿意掺和高层大人物冲突博弈的底层士兵们,还有纯粹是从来没见过皇帝, 因为好奇, 想长长见识的小兵。
他们足足有大几千人,不敢靠的太近, 站在外围看热闹。陆知也是好奇的围观群众其中之一。
再次则是秋朗和他带领的数十红衣卫们, 跟庞大的禁军比起来,他们孤零零围成一个小圈,顿时显得势单力孤。
然而人的名树的影, 秋朗绝高的武艺和背后凶名赫赫的诏狱, 除了自持贵族身份的徐都统,无人敢小觑于他。
最后, 是萧青冥和身后伴驾的一干文臣武将们,这区区十来人, 才是能真正决定在场每个人命运的决策者。
青年帝王眼中盛着笑意, 微微眯起的眼尾如同一弧凛冽新月、温柔的弯刀。
萧青冥注视徐都统, 仍是心平气和:“朕战前说过许多话, 你指的是哪一句?”
徐都统眼睫微垂, 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道:“陛下曾在城墙上,同守城将士们同饮,承诺来日得胜,必犒赏三军。”
萧青冥颔首:“不错,这是朕的承诺,朕一直都记得。”
徐都统心中一喜,看来皇帝还算明事理。他身后的军官们都松了口气。
士兵们不明就里,只听见皇帝的口气像是准备兑现犒赏的诺言,纷纷面露喜色,适才凝重的气氛顿时松快下来。
萧青冥身后的武将们同样认为理所应当,唯独几个尚书暗暗皱起眉头,尤其是掌管财政的户部尚书钱云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陛下难道不知道,我们国库有多吃紧吗?哪里来的钱犒赏三军?”他暗暗跟礼部尚书崔礼小声抱怨。
礼部尚书压低声音道:“陛下之前不是从宗室,还有朝臣们手里敲了一笔?”
“那些大多都被陛下拿去采买应对战事了,再说,十万禁军犒赏起码得百万两吧?就算用绢布、米粮来抵,怎么也得拿出五十万两雪花银吧?”
“还剩的那点银子,完全是杯水车薪,维持基本开销就不错了,哪有额外的钱用来赏赐?”
礼部尚书顿时警惕起来:“陛下该不会又打算敲朝臣们的竹杠吧?这种事可一不可二。搞不好太后娘娘那句掠夺百官家财成全自个名声的话,真要一语成谶。”
“宗室已经对陛下相当不满了。只是战事吃紧,不敢在这个节骨眼生事。”
兵部尚书关冰依然一张冷冰冰、不苟言笑的脸,轻咳一声:“二位,犒赏有功将士本就是自然之理,君无戏言,难道还让陛下食言而肥?”
崔礼阴测测冷笑:“那关大人想办法筹钱呗,我等并无意见。”
徐都统把头低得更恭敬了些:“臣等并无催逼陛下的意思,既然陛下心中记挂我们这些粗人莽汉,禁军自然感念圣恩。”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始终沉默不言的秋朗,咬牙道:
“只是秋副统领有违陛下心意,非但没有像陛下这般尊重有功之臣,反而依仗陛下恩宠,带着红衣卫前来禁军大营寻衅滋事,损害陛下威望!”
萧青冥挑了挑眉:“哦?你如何寻衅滋事了?”
他目视秋朗,后者不偏不倚迎上他的视线,腰背依旧挺直如松,面无表情时,整个人如同一柄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秋朗淡淡道:“臣清查禁军名册,查实一营和二营有大额缺额,因而按军规处置了两营都统和数个指挥使。臣按军规办事,并未寻衅滋事。”
不等萧青冥说话,徐都统立刻跪地请罪:“请陛下恕罪!此事并非如同秋副统领所言!”
萧青冥垂眼看他:“那你说,实情如何呢?”
徐都统理清了思路,说的有条不紊:“启禀陛下,此次与燕然军一战,血战数个昼夜,燕然军强横势大,多次攻上城头,禁军为保护陛下和太后,还有京城百万百姓,死守城墙!”
“奈何敌强我弱,禁军城头血战损失惨重,军中有巨大的伤亡减员。”
“战后时日尚短,还来不及在名册上勾去这些死伤将士的名字,而秋副统领不肯听我等解释,非要以名册为准,自然会出现大量缺额现象。”
“事实上,正是这些死难的将士和那些奋力拼杀的袍泽,才保住了京城,保住了我大启国都不坠!”
“秋副统领不尊重我们这些老人也就罢了,但怎么能对死去的同袍毫无敬意,用他们做借口来抓捕功臣,难道就因为这些死难将士无法从阴曹地府归来,就要治我们的罪吗?”
徐都统一番话入情入理,义正辞严,更是声泪俱下,自己都感动哭了,更别说身后成千上百真情实感心有戚戚的士兵们了。
大量禁军士兵们纷纷被他激动的情绪所感染,一时之间,广场上竟隐隐传来低泣之声。
萧青冥身后的一众大臣们被这一幕惊呆了。
户部尚书钱云生和礼部尚书崔礼对视一眼。
看不出这徐都统表面看着粗人一个,竟如此机敏,能言善道,不愧是禁军中混迹了上十年的勋贵,能爬到这个位置,便不能小看了他。
徐都统这番话,也不全是他信口胡编,禁军确实在围城一战中死伤不少士兵。
但毕竟占据着守城优势,投入战斗时间不过两三天,即便有损失,但也远远不至于到三四成战损的恐怖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