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啊!有刺客!”
与此同时,牢房门外响起了大喊声,吓得那黑衣刺客一个激灵,行刺的动作都慢了一拍。
竟然是宣徽使刘觞!
刘觞不知从何处蹦了出来,突然便蹦了出来,毫无预兆,手里竟然还拎着一个铜锣,“咚——咚——”的敲着。
“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啦——”
黑衣刺客动作一愣,慢了一拍,那躺在地上熟睡的大掌柜突然长身跃起,他的破被之下竟然掩藏着一把弯刀,“唰——”引刀割向刺客的脖颈。
刺客受惊,立刻后退,这才看清楚,那大掌柜根本不是大掌柜,而是伪装成死囚的没庐赤赞!
没庐赤赞冷笑一声:“来得好!就在等你。”
说罢,又引刀上前,直接将黑衣刺客逼到牢房角落。
刘觞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将铜锣一扔,冲过去将牢房们一叩,咔嚓上锁,拉拉队一样助威大喊着:“没庐将军,打他!打他!抓住他!对对对,没错,打……”他……
嘭——
没庐赤赞当胸挨了一脚,直接被踹飞出去,撞到了牢房的墙壁,这才停了下来,磕的他使劲咳嗽了一声,气息瘀滞,险些吐血。
刘觞:“……”这和本使想象中不一样。
黑衣刺客踹翻没庐赤赞,并没有立刻追击,他本可以直接上去一剑,结果了没庐赤赞,但他并没有恋战,反而回身“啪!”一声将牢门劈开,刺客的软剑削铁如泥,牢门登时豁了一个大窟窿。
刘觞吓了一跳,眼看着刺客跑了出来,连退了七八步,大喊着:“没庐将军,你怎么这么笨呢!这都打不过!”
没庐赤赞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若是刘觞受伤,或者被刺客抓了,没庐赤赞别说想要立功,小命都难保。
没庐赤赞冲出牢房,不过那刺客动作更快,显然想要挟持刘觞逃跑,刘觞方才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神策军士兵已经批量赶来,黑衣刺客的武艺就算再好,也不能平趟千军万马,唯一的胜算只有劫持刘觞才行。
刘觞丢了铜锣,手里还拿着一只木槌,狠狠丢向黑衣刺客,但是这对刺客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连三脚猫都不算。
刘觞调头便跑,很没起子的大喊:“救命啊——”
就在刺客即将抓来之时,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突然出现,一把搂住刘觞,快速向后一掠,挡住刺客的攻势。
“陛下?!”
竟然是李谌!
李谌突然出现,一把拔出腰间宝剑,将刘觞往后一推,迎着刺客缠斗了上去。
刘觞紧张的道:“陛下,小心啊!打不过别硬撑!刺客很厉害的,刚才没庐赤赞都被踹飞了!陛下小心啊!”
李谌正在专心应敌,听到刘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下子没庐将军被刺客一脚踹翻的英雄事迹,很快就要在神策军传开,以后没庐赤赞都不用到神策军来了,足够这些将士们当做笑料喝两壶的!
刘觞又在大喊:“陛下,打不过别硬撑,别硬撑!千万别受伤!”
李谌心想,阿觞就这么看不起朕?觉得朕打不过刺客?两辈子打马球,朕也不是白打的,虽然治国之道自己还是初学者,但在武学造诣上,朕可不是吹牛的……
他想到这里,脑海中“噌——”的一下,不对,阿觞是在和朕打暗号。
李谌当即一眯眼,收势后退,装作连连败退的模样,黑衣刺客发现了李谌的空档,也不纠缠恋战,立刻从李谌身边窜过去,直接越出牢房,想要逃出神策军大营。
呼——
就在黑衣刺客即将逃窜之际,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大网是黑色的,黑夜也是黑色的,几乎看不清楚,等看的清楚,渔网已然扣在刺客身上,将他一下兜在地上。
“嗬!”那刺客呻*吟了一声,想要逃跑,郭郁臣已然去而复返,下令道:“收网!”
几个神策军精锐冲上来,抓住渔网的边角,将渔网一收,直接将那黑衣刺客束缚起来,不得逃脱。
“哈哈!”刘觞背着手,迈着大方步,笑眯眯的走出来,道:“哎呀,真是得来不费工夫,小老鼠终于落网了,来来,让本使看看,你这只小老鼠,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说着,走过去,伸手穿过渔网要去拽那黑衣人的面巾。
黑衣刺客猛地侧头,不想让刘觞揭穿他的真面目,李谌连忙道:“阿觞,小心一些。”
“无妨,”刘觞摆摆手,道:“陛下您看,这小老鼠绑的这么严实,就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逃跑了,我倒要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哗啦!
刘觞伸手一拽,黑色的面巾脱落下来,暗淡的月光下,那黑衣刺客的面容再无法遮挡。
刘觞挑唇一笑:“是你。”
作者有话说:
每个月总要偏头疼几次,今天不舒服,实在写不完2万字更新了,只有一章一万字。明天如果不头疼了,会恢复2万字更新哒。
第74章 狗血替身
“是你?”
李谌看着那黑衣刺客的真面目, 哪里有刘觞那般镇定与笃定,他重复了一声,语调却是震惊的疑问句。
暗淡的月色, 刺目的火光, 同时洒在那黑衣刺客的脸上,没有了面巾的遮挡,黑衣刺客的脸面袒露出来, 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孟簪缨。”
刘觞笑眯眯的道:“真的是你啊?”
黑衣刺客, 合该说是孟簪缨皱了皱眉:“你早就知道是我?”
“也不是太早。”刘觞谦虚的道:“只是稍微有些猜想,但一直没有说出口而已。”
“为何不说?”孟簪缨眯眼沉声,他这个模样, 和平日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一点儿也不一样,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凛冽的气场,仿佛是一个千里不留行的剑客。
刘觞坦然的道:“因为怕冤枉你啊, 我又不肯定。”
“冤枉……”孟簪缨淡淡的叨念了一声, 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只不过这笑容并非嘲讽别人的,而是自己。
刘觞拍了拍手,道:“刺客落网了, 还记得本使教导你们的吧?”
身边的神策军士兵点了点头,孟簪缨奇怪,他们要做什么?难道要杀人灭口?
就在他奇怪之时, 身边的神策军突然嘈杂大喊起来。
“刺客!有刺客!”
“不好了,死囚受伤了!”
“大掌柜被刺了!快叫御医!”
“若是死囚有个三长两短, 谁也担待不起!快、快叫御医!”
刘觞抬起手来, 道:“诶, 停停停——”
身边呼喊的神策军士兵应声停了下来, 刘觞谆谆教导的道:“你们这届群演不行啊,不能喊得这么齐,你们喊军号呢?又不是让你们唱军歌,喊的随便一些,焦急一些,不然别人凭什么信你们说的啊。”
神策军士兵受教的点点头,刘觞拍拍手道:“好了好了,再来一次!”
随即神策军士兵又开始呼喊起来,这次嘈杂了不少。
“来人啊——有刺客!”
“大掌柜被刺伤了!快叫御医!御医……”
“死囚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也担当不起!御医呢!御医——”
刘觞这才心满意足,笑道:“把刺客押起来,收工。”
李谌道:“这刺客狡诈的厉害,押他去何处才为妥帖?”
刘觞笑道:“要说最妥帖的,那当然是枢密院的刑房了。”
李谌凉丝丝的道:“阿觞说的正是,那就按阿觞说的做罢……来人,把刺客押解到枢密院的刑房,由枢密使来亲自审理。”
“是,陛下!”
神策军牢营被劫的事情很快传开了,天刚刚亮起来,中书门下已经聚集了很多听到风声的臣子,聚头在一起小声谈论着。
王岁平走过去,正巧听到有人道:“听说了么?昨儿个晚上,神策军牢营有刺客闯入!”
“刺客?还真的有刺客?”
“可不是么!刺客是冲着露华台那个死囚来的!”
“那死囚呢?死囚怎么样呢?”
“听说当场就死了,刺客一剑毙命,神策军很多士兵都出动了,就连没庐将军也在场,啧啧……你可不知道,没庐将军被踹断了肋骨!”
“什么!?”
“没庐赤赞!那个吐蕃人?竟然都被踹断了肋骨?他不是十足骁勇善战,扈行那次,还立了大功么?”
“是啊,谁能想到呢,刺客太厉害了……”
王岁平听着他们的讨论,不着痕迹的笑了一声,也上前装作打听的样子,道:“神策军那样的重地,还有刺客能闯进去?”
“是啊,听说是个很厉害的刺客。”
“昨儿个晚上大明宫不太平啊,天子都被惊动了。”
“我听人说,太医署的人倾巢出动,但还是没能救回来。”
“嗨……救不了该死的鬼啊!”
王岁平打听了一番,越打听越是安心,如此一来,露华台的大掌柜死了,死无对证,还有谁能牵扯出露华台幕后的大郎君呢?再也不能!
吱呀——
枢密院的刑房大门被推开,枢密使刘光慢悠悠的走进来,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脖颈上带着枷锁的孟簪缨。
刘光幽幽的道:“他们说你很厉害,所以特意给你加了枷锁。”
孟簪缨不说话,他垂着眼目,一脸死灰,似乎变成了一块木头,一尊石头,没有任何感情。
刘光慢条条的走进来,口气仍然淡淡的,道:“进来我这里的人,起初都像你一样,但后来便不一样了,因为他们有的活着,有的死了,还有的……生不如死。”
孟簪缨还是没动,眼皮都没眨一下。
刘光轻笑:“无妨,你现在不信,是因着本使还没有开始动手,但你若是往后信了,恐怕已然晚了。”
吱呀——
又是一声推门的声音,第二个人走进了刑房。
那人无需通报,一身龙袍,自然便是九五之尊的天子李谌。
李谌走进来,脸色黑压压的,冷声道:“孟簪缨,朕当你是友人,当时被马匪袭击,你还曾经救过朕,也算是共患难之人,没成想,你却是个细作!朕当真是瞎了眼目。”
孟簪缨这次终于动了,他慢慢的抬起头来,目光平静的注视着李谌,但是仍然没有说话,眼神仿佛一滩死水,里面什么也没儿有。
李谌又道:“怎么?你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了?阿觞如此信任你,你却是这般报答他的?那日通风报信之人,是不是你?露华台掳劫阿觞,有没有你一份?让阿觞受伤的人,朕绝饶不了他!”
刘光难得多看了一眼李谌,虽然李谌很多的决定他都不赞同,但这一点决定,难得与刘光的意见一致。
刘光可是个爱子狂魔,谁伤害了儿子,谁就是这辈子最大的仇人。上次刘觞被劫走,虽然在刘觞的意料之中,但他受了伤是事实,伤疤在脖颈上,若是稍微用力,岂不是要大出血?
这笔账,刘光记下了,正如同李谌所说,伤害了刘觞的人,都不能好过。
刘光幽幽的道:“陛下以为,该当如何?”
李谌道:“朕不管他招不招认,也不管露华台背后的大郎君是谁,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伤害了阿觞,朕要他百倍偿还!”
刘光轻笑一声,道:“陛下,这一点,小臣想必可以做到。”
他说着,纤细的食指一勾,打开旁边的破木柜,“吱呀——”腐败的木柜门轴发出刺耳的响声,缓缓打开。
一股冲天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腥甜的血气,那是一柜子的刑具!
刘光从中间摸出一个黑漆漆的铁钩子,上面甚至还沾染着没有清理干净的肉屑,温柔的道:“孟簪缨,你可知道这是何物?你在大理寺是见不到的,唯独本使这里有。”
“你今日有福了,”刘光慢条条的摆弄着那只钩子:“本使一会子便用这只钩子,扎入你的皮肉,然后慢慢的撕扯,将你的皮、你的肉、你的血全都牵扯出来……这第一钩子,一般都下在肉多的地方,那时候你只是觉得疼,这第二钩子,便下在肉少的地方,届时你还是会觉得疼,但疼的感觉便不一样了,若你还不开口,说不出本使想听的话,那么这第三钩子,就会在下几乎没什么肉的地方,勾在你的骨头上,然后……生生的把你的骨头牵扯出来,到时候本使便能看得一清二楚,你到底是硬骨头,还是装的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