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觞再三思量,觉得李谌说的也对,如果发生意外,李谌还会武艺,可以逃命周旋。
不不不,刘觞使劲摇头,没有意外,不可能有意外。
崔岑道:“倒也不必如此生离死别,只要按照我的图纸路线,万无一失。”
刘觞点点头,道:“好,但是你要小心。”
李谌乖巧应声:“嗯!谌儿会小心的。”
崔岑又给李谌讲解了一下图纸的路线,告诉他注意事项,众人等了一会儿,果然到了换班的时间。
崔岑压低了声音道:“这些马匪平日里疲懒的厉害,到了时间一定会换班,一刻也不肯耽误,反而是接手的马匪,因为不想早来,总是会迟到一会子。”
他说着,外面的马匪换班离开,果不其然,本该接手的马匪却没有来。
崔岑道:“正是现在。”
李谌给了刘觞一个安心的眼神,拿上药瓶,从柴房的户牖钻出去,按照图纸上路线,快速往厨房扑去。
刘觞紧张的要死,两只手死死攥在一起,一直看着户牖的方向,生怕那些接手的马匪会早过来。
“无妨,不必紧张。”崔岑道。
“如何能不紧张,你说的倒是轻巧。”孟簪缨道:“那个小郎君,可是阿觞郎君的亲弟弟,怎么能不紧张呢。”
“亲弟弟?”崔岑挑了挑眉,没有点破。
刘觞心跳非常快,一直支着耳朵听,总觉得李谌去了很久,怎么还不回来还不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他才突然惊觉,自己这么担心李谌,或许是因着穿越而来之后,便没有和李谌分开过,这突然要分开办事儿,刘觞如何不担心呢?
吱呀——
户牖突然被推开,一个人影迅捷的翻身而入。
“谌儿!”
是李谌回来了。
李谌进来,把户牖关好,他回来之后没一会儿,外面接手的马匪就来了,果然如同崔岑计划的,一切都刚刚好。
“你没事罢?”刘觞迎上去,扶着李谌道:“没受伤罢?”
“没事,倒是阿觞哥哥。”刘觞道:“阿觞哥哥没事罢?”
“我能有什么事儿?”刘觞心想,自己留在柴房,也没人进来,能有什么事儿?
坐在一旁的孟簪缨莫名被李谌瞪了一眼,心里冤枉极了,为什么瞪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他哪里知道,李谌就是担心自己走后,孟簪缨又调戏刘觞,毕竟他可是有前科的。
李谌笑道:“阿觞哥哥,想不想谌儿?你的手都冰凉凉的,肯定很担心谌儿。”
他自称谌儿,异常的顺口,撒起娇来完全不嘴软,也不会觉得脸皮子薄。
刘觞这个厚脸皮,倒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孟簪缨哈哈道:“阿觞郎君,你和弟亲感情真好啊!”
刘觞:“……哈哈,是、是啊!”
刘觞岔开话题,道:“要等多久?”
崔岑道:“只要饮酒,最多半炷香。”
今日土匪劫掠了很多商队,自然要办庆功宴,守卫不能去大堂饮酒,但是他们的酒肉也不会少,很快有人端过来,将酒肉交给他们。
“喝酒喝酒!”
“真是好酒!”
“来来,吃肉!”
“要我说,还是二当家做咱们大哥好!”
“谁说不是呢,大当家做大哥的时候,这个不让,那个不让的,现在好了,劫掠了这么多商队,还接了肥差,半年都不愁了!”
“没错没错!喝酒吃肉!来来喝酒!”
守在门外的两个守卫互相敬酒,来回碰杯,兴高采烈的喝起来。
崔岑眯了眯眼睛,幽幽的道:“是时候了。”
“哎呦,这酒……”门外的守卫道:“好上头啊……”
咕咚!
嘭——
紧跟着是摔倒的声音,酒坛子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李谌立刻推开户牖钻出去,取了守卫身上的佩刀,将众人的绳子全部割开,用钥匙打开柴房的大门,将众人全都放出来。
孟簪缨道:“成功了!太好了!咱们快去正厅罢,女眷应该都在那里!走走走!”
山砦的正厅之中。
女眷被五花大绑,跌坐在正厅中间,一群土匪围着她们喝酒吃肉,哈哈大笑,欣赏着女眷惊慌失措的惊恐。
“哈哈哈!这个娘们儿可真好看!”
“就是就是!二当家,您先挑,兄弟们之后再享用!”
“什么二当家?那病怏怏的病鬼如何能做咱们的大当家?如今二当家才是咱们的大哥,是时候改口叫大当家了!”
“正是啊,大当家威武!大当家威武!”
“说得好!”那土匪头子哈哈大笑,被吹捧得十分欢心,道:“你说的这么好,有赏!这娘们儿是不是你看上的?就赏给你了!”
“当真?多谢大当家!多谢大当家!”
那马匪欢心坏了,拽起地上的女眷,伸手去摸女眷的脸。
“啊啊啊啊——!!”
却在此时,马匪的手还没有碰到女眷,突然惨叫出声,吓得众人全部怔愣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
“快看!”
“针!”
“银针!”
马匪的手背上明晃晃的扎着一根银针,疼得他哀号不止。
与此同时,“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咳咳咳……”的咳嗽声,一抹白色病弱却高大的身影从正厅大门走了进来。
“怎么……怎么是你?!”山砦头子惊恐的瞪着眼睛:“你不是……”
“不是被关押在柴房么?”崔岑微笑,他说罢,又是“咳咳咳……”的咳嗽起来。
“商队的人又跑出来了?”土匪们看到了一同走来的刘觞等人,惊慌的道:“全都跑出来了!”
“兄弟们!”土匪头子大喊:“不要害怕!都给我抄家伙!一把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登时惨叫出声,李谌一步上前,拧住他的胳膊,“咔嚓!”一声反手扳到身后。
土匪头子惨叫不止,那些小弟想要上前帮忙,却在此时,一个个头晕目眩起来,仿佛喝高了酒水。
“怎么回事……”
“好晕……”
嘭——
咕咚!
土匪小弟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有的撞翻了酒坛,有的带翻了桌案,狼狈不已,那被折断手臂的土匪头子也觉得浑身发软,直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土匪头子恍然大悟,指着崔岑道:“是……是你……”
崔岑却不理会他,“嗤——”抽出土匪头子的佩刀,刀尖一甩,指向倒在地上的土匪,幽幽的道:“方才是哪只手,碰了人家姑娘?”
“不不不……”土匪倒在地上,勉强保持着神智,惊恐的惨叫:“不要……小的知错了!知错了!”
“哦?”崔岑淡淡的道:“山砦的规矩,你倒是背一背。”
“禁止……禁止砦中兄弟奸淫掳掠,”土匪颤抖的道:“违反帮规者……自断手臂……”
崔岑居高临下的垂目凝视着那个土匪,道:“看你这模样,应该是不会自断一臂,无妨……我来帮你。”
“啊啊啊啊——!!!”
李谌一把捂住刘觞的眼睛,把他的脸压在自己怀里,不让刘觞去看那血腥的一幕,刘觞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听到惨烈的叫声回荡在大厅里,还有众人惊恐的抽气声。
孟簪缨没有刘觞“幸运”,甚至还被喷了一身血,后退两步,咕咚坐倒在地上,颤声道:“我……我不只晕针,我还晕血!”
崔岑的嗓音柔弱极了,带着轻微的咳嗽,断断续续的道:“还有谁的手,碰过别人家姑娘……咳咳咳……需要我一个个点名么?”
“饶命啊!饶命啊!”清醒的土匪们立刻求饶起来。
崔岑带血的弯刀一甩,刀尖直指土匪头子,土匪头子的眼珠子几乎变成了对眼,在地上不断的向外爬,大喊着:“别……别杀我!别杀我!”
刘觞阻止道:“崔先生,此人与我们有些过节,不知可否暂时留他一命,等我们的事情了结,到时候再把这个土匪交给崔先生,请崔先生清理门户。”
“清理……咳咳咳,门户?”崔岑看向刘觞,唇角挂着顽味的笑容。
刘觞点点头,了然的道:“被土匪抓上山砦的这一路,其实我也有一些耳闻,据说这山砦以前并不抢掠商队,也不会对百姓下手,府衙之所以不清剿山砦,并不单单因为山砦偏僻难寻,也是因为山砦没有作恶,府衙便睁着一只眼闭一只,也图了省事儿。但近些日子,山砦里发生了一些变故,二当家篡权上位,反而指使手下土匪做起了这样肮脏的劫掠勾当,若是我猜的无措……如此熟悉山砦的守卫、地形,甚至连山砦的轮守时间,和每一个马匪的习性都掌握的分寸不差,崔先生并不只是医师这么简单。”
孟簪缨恍然大悟,一拍手道:“我知道了!怪不得怪不得!一个被关押的医师,怎么能如此了解山砦的详情?你一定是山砦里的医师!”
李谌一个踉跄,也不知道是腿疼,还是孟簪缨语不惊人死不休,反正差点摔在地上。
刘觞无奈的看了一眼孟簪缨,回头继续对崔岑道:“若我猜的无错,崔先生便是这山砦真正的大当家,对么?”
“什么!?”方才还发现新大陆的孟簪缨,此时瞪圆了眼睛,指着崔岑道:“这这这……怎么可能?崔神医之后,可都是大明宫的御医,怎么……怎么会有一个山大王呢?!”
崔岑的目光平静,犹如止水,没有回答刘觞的话,而是一甩袖袍,阔步往前走去,他微微咳嗽着,一转身,坐在了山砦大厅正中的一把手座椅上。
那些软倒在地上的土匪们一看,立刻大喊着:“拜见大当家!拜见大当家!”
孟簪缨瞠目结舌:“你……你真是土匪?恩公之后,竟然做了土匪!”
随即一脸惋惜扼腕,喃喃自语:“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儿,怎么……怎么做了土匪呢!可惜,可惜了……”
崔岑坐在大椅上,抬起手来道:“既然你已经猜透了我的身份,那不如让崔某猜一猜你的身份?”
刘觞一笑:“凭借崔先生的机敏智慧,看来已经猜中了。”
崔岑手中一翻,白皙的掌中握着一块白皙的玉牌,微微咳嗽的笑道:“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宣徽使罢?”
孟簪缨奇怪:“宣、宣徽使?”
崔岑的目光顺着刘觞转到了李谌身上,李谌眯着眼目,戒备的凝视着崔岑,走上一步,将刘觞护在身后。
崔岑笑道:“那这位年纪轻轻,便令宣徽使如此挂怀担忧之人,想必便是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当今天子罢?”
孟簪缨更是一脸迷茫:“天、天子?”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没庐赤赞:今天幺弟心疼我了,嘿嘿嘿!
李谌:今天阿觞哥哥心疼我了,嘿嘿嘿!
刘觞:傻笑会传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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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三人同塌
“什么天子?什么宣徽使?不是……不是哥哥和弟弟么?”
孟簪缨看了刘觞, 又去看李谌,又去看崔岑。
李谌眯了眯眼睛,似乎也不打算隐瞒, 毕竟根本瞒不住, 坦然的道:“崔大当家,好眼力。”
孟簪缨一听,更是懵了, 喃喃的道:“我的娘喂, 我见到活的天子了……”
刘觞笑道:“恭喜崔大当家重新掌握山砦,如此一来……大当家是不是可以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