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修为尽失后——冷漠的电工电子
冷漠的电工电子  发于:2023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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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下起了小雨,秋意寒凉,麟岱拢了拢披风,瞧见黑下去的天空。  他忽然生出了些无端的恐惧,这种恐惧在他跌下断魂渊时出现过,在他感受不到体内灵气缭绕时出现过,在言清放下那枚月牙腰牌时也出现过。  现在,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就让他不安起来。  他害怕一切意料之外的东西。他身后空荡无依,一旦被击倒,便无人搀扶他。他会一直跌落,摔倒粉身碎骨。  麟岱再也禁不起第二次重创了,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会离去,他被这未定的死讯折磨的疲惫不堪。  麟岱望着那连绵不歇的水帘,听着令人心慌的雨打芭蕉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他做不到潇洒活,痛快死。他因为一场雨就思绪万千,他实在不是什么放荡不羁任烟雨的真君子。  琼牙抬起狗头,圆眼里盛着焦急的情绪。他感到主人心乱如麻,但他毫无办法。小狗呜呜地咬住主人的裤脚,催促他赶紧回到太阿宗,回到那个偏僻但安静的小院子。  麟岱弯腰摸了摸小狗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再起身时,发现对面已经坐了个人。  那人个头应当不小,即使坐着也高他许多。他同样戴着幂篱,右手把玩着茶馆里最常见的小盏子。  那手实在是适合练剑,可以称之为麟岱的一生所求。麟岱盯了半晌,那男子轻声哼笑了一声,麟岱抬头见他也盯着自己,顿觉失礼,连忙举起茶盏告罪。  可面前桌面空荡,哪里有什么茶盏。  麟岱皱眉,缓缓看向那男子。  男人饮尽杯中茶,声音波澜不惊:  “来得匆忙,问小友讨杯茶水。”  麟岱将茶壶往前推了几分,道:  “无妨,兄台请用。”  男子顿了顿,将茶盏重新放回桌面上,茶盏敲定时撑起了结界,将嘈杂雨声都隔在了外头。  “我奉平成兄之命,来查看戴兄新制的丹药。”  “我知晓。”麟岱点头,他化名戴临,以渭州散修自居。世间丹修甚少,灵丹妙药能洗筋伐髓,千金难求。仅存的炼丹师都被门阀家族占有,他只有称自己为尚未归化的散修,才能最大限度地牵制住各个明争暗斗的贵族,获取利益。  这样固然麻烦,可也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如若太阿宗愿意保他,他也不用隐瞒身份偷偷摸摸,大可放心于宗门内炼制丹药,交换所需。
  他观察许久,才放心与另一位修士交易丹药。就是男人口中的平成,大概也是化名,世道混乱,人人都得披张假面。自看到男人的第一眼,麟岱便知道他是为何而来,男人身上有与平成十分相似的味道,两人应该时常相处在一起。  “这是第一炉,只有两丸,成色不错,兄台可以打开看看。”  男人握住麟岱掌中的小瓶,手掌特意避开青年的肌肤,将那白瓷瓶收到了袖子里。他看都不看,问道:  “怎么只有两丸?”  之前与平成交易时,都是四粒。  麟岱敛眸,眼神微微偏过去。  “生了些变故,丹炉有损。待我寻到新丹炉后,再将剩下的两丸补上。”  男人摇了摇头:  “我急需。”  “再等三日,我今日便去添置丹炉。”麟岱蹙眉,这是个很好的买家,他不想失去。  男人仍是摇头,随着他动作飞起的黑纱下露出个尖而微翘的下巴。他说:  “以小友的实力,得以匹配的丹炉要么已经认主,要么还未出世。我如何等得来那两枚回灵丹。”  “三日后丹心阁有拍卖。”麟岱以食指敲了敲桌子,道:“有一丹炉,我势在必得。”  男人沉默了半晌,终是道:  “那在下便祝小友如愿以偿,届时,我会到此处来取丹。”  言罢,男人将一只乾坤袋推到他面前,解开结界,转身离去。  他抬手时露出了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每一截指骨,乃至贴附于其上的筋脉肌肉,似乎都是为了握剑而生。  麟岱看得出神,不禁咽了咽口水。良久,他将乾坤袋收入怀中,牵起琼牙,不经意窥见对方刚才坐的凳子边靠着柄漂亮的青竹伞。  这人修为至少是金丹中期,怎会需要什么避雨的伞呢?  麟岱了然,心中暖意顿生。他捡起伞,发现竟与自己常用的那把长得十分相似。只不过自己那把就是一柄伞,而这个,是件水火不侵的法器。伞面上印的竹叶,是某种防护法咒。  出门时,麟岱还在想,此人仗义,下次不收他灵石。  片刻后,麟岱又反悔了。还是少收点吧,他想。  麟岱回了太阿宗,又在瑶光殿门前跪下了。  仙鹤偷摸摸给他送水,示意他去殿内服个软。  麟岱不以为然,他的确是急着出宗门未完成十五天禁足,责罚是应该的。况且师尊是出了名的公正不阿,怎会因为他的求情就免除责罚。  他早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太阿宗内,没什么能瞒得了师尊。  麟岱只希望那本灵丹录,不要这么快被借走。  鹿一黎事务繁杂劳累,他不便打扰;琼牙同自己一样,如今已无法自由进出藏书阁;言师叔,算了,这人似乎对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心思。  麟岱看向急的乱转悠的仙鹤,他是仙尊座下童子,自己没有吩咐他办事的权力。  除这几人,麟岱就想不出来还有那些内门弟子愿意帮自己了。  虽是深秋,但那午时的日头仍是明晃晃的,照的麟岱头脑发晕,地上却依旧是一片冰凉石板。头顶似火烧,膝下犹坠冰窟。麟岱被这两股恶气逼得胸闷气短,他仰头喘气,出汗如浆。  他一时没忍住,痛苦的哼出声来。  “进来。”简短的两个字从殿内飞出,透着些隐隐的不耐烦。  糟了,麟岱心想。他手脚浮软地被仙鹤扶起,满脸懊恼。定是被师尊听见了,师尊不喜柔肤弱体之人,自己这副模样,肯定会被师尊嫌弃的。  麟岱只好以袖拭汗,咬了咬嘴唇逼出两分血色,推开仙鹤,强打起精神往殿内走去。  仙鹤无奈地叹了口气,追在他身后低声劝说:  “泽渊啊泽渊,你就听我一句劝。”  鹿鸾山看着扶着门框,已是强弓末弩的青年,面带愠色。  麟岱眼前发黑,仍是镇定地请罪:  “弟子知错,请师尊责罚。”  仙鹤急的跺脚。  殿中安静到可以听见外头风卷落叶的声音。  “为何要出宗门?”  鹿鸾山忽然开口。  “无事,只是缺些东西……”麟岱企图敷衍。  “缺什么?”鹿鸾山直接问到底。  缺的可多了,麟岱心想。他悄悄抬头望向师尊,男人今日换了身华贵的白袍,饰以金纹,如天神降世,看得麟岱失了神。  直到身后传来仙鹤的一声轻咳,麟岱方才如梦初醒,连忙回应到:  “宗门仁慈,徒儿一切安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敢劳烦师尊。”  穷啊!穷到偷售丹药。  但这事哪能和师尊说。实在要说,那也只能对鹿一黎那小子说。  又是一阵沉默,麟岱觉得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他竟然看见了师尊冷笑了一下。  要命,眼睛坏掉了,麟岱悲不自胜。  “你从前,不会这样不听话。”男人的嗓音凉薄,冰的麟岱想缩脖子。  这句话让麟岱很难受。他能活到今天,全靠“不听话”。可是,他敬爱的师尊,却将他全盘否定。  麟岱从来没有摸透过这位仙尊的想法,亦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他本身就慕强,对师尊更是十二分儒慕,两人的关系刚有所亲近,他不想让这点温暖都毁于一旦。  他思来想去,回道:  “师尊想让弟子如何,徒儿定当赴汤蹈火。”  男人轻轻笑了一下。  “你能如何?”  麟岱感觉心口一紧,他猛地抬眸直视男人,眼眶内瞬间水汽弥漫。  这熟悉的语气,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回了初入宗门的那几年。  “你能如何?”骨珑仙尊说。  十四岁的麟岱握着那柄沉重的不夜侯,双膝点地,满面羞红。  这是骨珑仙尊为亲传弟子准备的佩剑,那两人这般诓骗他。  麟岱喜不自胜,却不知仙尊就在屏风之后,看着他窃取名剑。他踮起脚,从高高的伏魔架上取下佩剑。  然后——被佩剑威压直接压倒在地,死撑着才没趴下。  “师尊……”麟岱看到从屏风后转出的男人,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男人沉默不语,麟岱急于证明自己,握着不夜侯就想站起。  “我可以的,我能做到,师尊别不要我……”  他做到了,不夜侯倔强地在他掌间鸣颤,却始终没有挣脱。  麟岱十指浸满鲜血,满怀期冀地望向男人。  男人薄唇轻启:  “你能如何?”  话语犹如断线的纸鸢,载着少年麟岱的一腔热血,直撞南墙。  麟岱满头大汗,痛苦地喘着气。  骨珑仙尊面色微变,伸手来抚他。  被那双适合握剑的双手托住脊背时,麟岱脱力倒在了师尊怀中。耳边传来男人有些急切的声音:  “泽渊!”  泽渊?麟岱意识又陡然清醒。  他的字是颂煌仙尊起的,他得了字很是开心,因为“岱”为山,“泽”“渊”为水,山水相聚,天地相和,自然、法则、智慧、世间万物都容纳其中了。  他便是修士、是君子、是圣人,是师尊风范的传承。  可是……  师尊,却从来没有期望他成为君子、圣人,亦或是他的传人。  师尊对他从来就没有期望。所以在他修为尽失后,也没有表现的失望或伤情。他永远都那么冷静,自持,无物。他从来,都没把自己当回事。  麟岱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一把刀,他更像是一块粗糙的楔子。也许大小并不合适,但是只要哪里需要,他就得被强行嵌入哪里。  没人关心他原本是何形状,都想着打磨折断他,使他变成最衬心合意的模样。  麟岱仰头看着男人的眼睛,这双眼睛里盛满了关切。他不禁苦笑起来,感觉心脏一片片碎裂。  他现在对自己好,更像是养着一只有趣的小灵宠。他对自己的看法,只有“听话”和“不听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师尊。”麟岱挣开男人的手臂,在仙鹤错愕的目光中,推开了他。  青年身若松竹,几根伶仃瘦骨,硬是撑出了些许不屈不挠的傲气。  “弟子不喜欢被外人触碰。”  麟岱再次惹怒了骨珑仙尊,被罚去书院做侍学,此事太阿宗一日传遍。 第10章 不听话的惩罚  麟岱起初是被罚去书院做侍讲,如今,还要打杂。  他的小兔不知怎么生了病,琼牙在后山修炼,没办法为他照看。麟岱只能将它带在身边,所幸小兔只有两个馒头大,揣在怀里几乎看不见。  麟岱同其余扫洒弟子一样,换了身短打,因为要侍讲,所以并未盘发。他嫌麻烦,用木簪胡乱绕了两圈。  扫洒工作很不容易,寅时便起,日出之前,清扫学堂、整理书橱书案、收拾分发笔墨纸砚,清点水滴、镇纸、臂搁等小物,一样不可缺。  继而打起竹帘、燃起熏香,煮茶备水,待茶汤三沸之时,内门弟子便陆陆续续来了。  麟岱读书时往往来的最早,经常能见到三四个弟子在忙活。可现在,只有他一个干完所有的杂货。  麟岱知道是师尊的旨意,想让自己服软。可又能服什么软呢?麟岱压根就不明白师尊想让自己做什么。  “我父亲倒是不希望如此……”  有交谈声自门前传来,麟岱刚歇下,连忙打起精神,快步走到门前,服侍进门的弟子。  上修界乃修士国度,并无凡人,更不似下修界那样倡导苦修。能入宗门的弟子多为上古门阀贵族之后,一出生拥有丰厚的资源。像麟岱这样出身低微的只占少数,他幼时在外流浪,干这些到不觉得有多累人。  两名内门弟子交谈着进入讲堂,门前立着位身形修长的末等扫洒弟子,为二人取下佩剑,折扇等物。  这人身形实在流畅好看,尤其是那腰身,精瘦有力,被腰带收的只有韧韧的一把,让人想揽在怀里揉搓。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个咧嘴一笑,俯身凑到那弟子耳边呵了口气,道:  “新来的?”  那弟子抬起头,正准备戏弄下小侍徒的两人齐齐愣住,面色青白。  这哪里是什么漂亮小可怜,分明是那凶名在外的悍美人,麟岱麟泽渊!  “见过大师兄!”两人瞬间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站的笔直齐声问好。  门外陆续进来的弟子被这动静吓得不敢进门,窥见那身着短打的人时,就真的不敢进门了。  “见过大师兄!”所有人都学着这两名弟子的样子,抬头挺胸齐声问好。  “这是大师兄新创的行礼方式吗?”有人偷偷用灵言传声问。  “不知道啊,不要去揣测大师兄的想法啊傻缺!照做就行了!”有人回应到。  麟岱也被这阵势吓得不轻,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弟子首席,眼神一扫跪倒一片。  “你们先进来。”麟岱催促,他必须完成今日的任务。  一群人哪敢让麟岱服侍,纷纷捂紧佩剑、蹀躞、扇子,没带这些的则捂紧了自己的胸口,僵在门口动都不动。书院门口霎时间长出一片笔挺的竹林。  麟岱觉得大可不必如此,正欲开口,就被声喑哑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都在这做什么,等着老朽来请吗?”  麟岱眸光一亮,是汝嫣老先生,自己当年也在他座下读过书,他为人严苛嘴又毒,但是个不可多得的智慧人物。有他在,这些弟子肯定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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