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己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了。 临清寒闭上双眼。 努力地回想着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回想还好,一回想眼前自动地浮现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画面。 很不真实,像是不成气候的修道者造出来的低阶幻境,一眼就能识破。 可又那么真实,因为三界中找不到一位比他更懂得辨认郁尘晚了。 临清寒的手控制不住地摸上了自己的后颈。 不知是不是这桂花酿香醇度的缘故,还是这回喝得要比上一回要多,此时的腺体变得十分的敏感。 稍微一碰,全身就像过了电酥酥麻麻,又有点隐约的胀痛之意。 虽然这点疼痛只能算是不痛不痒,但这令他感觉并不好受。 忽然“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了。 有人阔步走了进来。 此人无论是从外貌还是身材上都与临清寒眼前浮现的幻影重叠。 临清寒神色呆愣,眼前是虚影漂浮。 郁尘晚刚进来,便瞧见临清寒发呆似的地坐在床榻上。 也不知在想什么,看向他的眼神却像穿透过他去看向远处。 他出声打断他的发怔道:“醒了?” 临清寒稍微一颤,才回过神来,旋即木讷地点点头。 郁尘晚微眯着眼,想起了昨夜夜深之时,小师弟对着他的“酒后真言”。 画面历历在目,言语声声入耳。 此时见到临清寒,耳畔似乎也同时想起那些话来。 “我好想回到现世。” “现世那里有我的家,有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同学和老师们。” “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这些话,郁尘晚听得只能算是一知半解。 他从未听过什么“现世”,更没有听过“同学”和“老师”这些奇怪的词语。 但临清寒像是着了魔似的一直低喃着他听不懂的话。 即便是这样的“语出惊人”,郁尘晚似乎也不感到奇怪。 因为小师弟身上的谜团太多了,会说出他听不到的话也是正常。 他很有耐心地搂着临清寒,听着对方絮絮叨叨地把这些“胡言乱语”给一一讲完。 只是,他还发现临清寒说这些话的时候,唇角总是噙着一抹笑意。 想来应是在回忆一些美好的人或物? 小师弟并非是原来那位只会偷偷躲在远处看着他的小师弟。 郁尘晚早就发现了。 事实上,郁尘晚虽向来对谁人都漠不关心,但凡与他打过交道之人,或泛泛之交。 他都能将这些人的言行举止记住。 而原主临清寒,虽跟郁尘晚可能说不过几句话,但郁尘晚还是能清楚地意识到那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位“临清寒”。 只不过,郁尘晚并未当着面拆穿过。 一是他本不爱管闲事,二是小师弟也并未做出任何残害同门弟子之举。 一来二去,郁尘晚就放任他去。 郁尘晚万万没料到的是,这位“临清寒”竟心中有大义,宁愿牺牲自己来保全他人。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令郁尘晚开始有所在意,慢慢演变到刮目相看。 渐渐地,甚至对他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喜欢”或者“爱慕”的情感。 昨夜那番胡言乱语后,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郁尘晚心里头冒了出来。 莫不是临清寒并非被夺舍,而是来自于他所不知的外界? 他想起临清寒每每看见他的眼神,又想起了临清寒面对森林巨物,深潭邪神等等所作的一切。 就像是对方是能窥探三界的未来,好像什么事都了然于心,却总装出一副“大智若愚”的模样。 偶尔会对他的行为表现出无奈,或早有所料一般的神情。 甚至,总是莫名其妙地给他牵桥搭线,莫非临清寒是知道了些他不清楚的事情? 思及此,郁尘晚忽然俯身下,凑在临清寒的耳边低声问着:“清寒,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顿了下,他换了一个问法:“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闻言,临清寒沉默着,神情呆滞地看着前方。 少顷,他抬起头看着他,眼底暗波流动,神情诚恳地请求道。 “大师兄,你不要堕入魔道好不好……” 堕入魔道? 郁尘晚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直到他听见怀里传来了沉稳的呼吸声。 他低头,嘴角带着不明的笑意,软唇擦过临清寒细嫩的皮肤。 转瞬,他转移阵地,双唇落在临清寒那张微红湿润的唇上了,反复地舔舐,品尝。 尝尽唇间的桂花酒香,令他痴醉,流连忘返。 下弦月渐渐地隐于天边,郁尘晚敏锐地听到听花语其他师弟的屋里有动静。 于是乎,他不带犹豫将一身桂花酿酒味混杂着淡淡的绿茶信息素气息的临清寒一把抄起。 黎明将至之际,无人看见之时,郁尘晚驾驭着灵剑枫林晚乘风御行,往听雪堂的方向而去。 临清寒有些呆滞地看着郁尘晚。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而且他还断片了,喝醉时发生过什么事,他说过什么话,他一丁点也想不起来! 而且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听雪堂? 他明明是在听花语的屋顶喝酒的,这一点他还是清楚地记得的。 那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性,那便是郁尘晚带着他过来的。 临清寒忍不住地想象是不是自己醉了拼命地纠缠着大师兄,亦或是他对郁尘晚动手动脚的? 否则郁尘晚干嘛将他“绑”到这里,肯定是要他负责什么的。 哎,大师兄还是太过传统了,他心中暗道。 他的脸微微发烫发红,迅速地低下头,轻声问着:“大师兄,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良久,才听见郁尘晚淡淡道:“你喝醉了。” 临清寒心道,这不是明摆的事实吗? 他思量片晌,讪讪问道:“那我……我有没有对大师兄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或是说了……” 郁尘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想起昨日是他自己情不自禁地亲吻了小师弟。 竟能保持面无表情,平静地回道:“没有。” 临清寒刚想长长地舒一口气,却听到郁尘晚说道:“清寒,想来你必知门规中有规定,仙星派弟子不得在门派中私下饮酒。” 闻言,他那口气不仅无法舒畅,反而差点噎住。 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临清寒昨夜他明明是郁尘晚许允他能当着对方的面饮酒的。 怎么这会儿忽然就搬出了门规来。 大师兄他该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 果然,昨夜他喝醉了定是对大师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才会让大师兄恼羞成怒。 只是不好意思讲出来,便只好搬出门规来惩罚他。 他还有整整五遍门规还没有抄写完呢! 这私下饮酒虽罪不至于被逐出门规,但体罚什么的,对于仙家弟子来讲,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临清寒至今在仙星派中甚少被体罚过。 他想兴许是因为体谅他虚弱的灵脉,或许他也没怎么违背过师令。 只是此时并非想这些的时候,临清寒三步两下子,连滚带爬地到郁尘的身旁。 弱弱地拽着他的衣衫,语气略带撒娇道:“大师兄,这不是你许允的吗?” 郁尘晚垂眸,看着乖顺求饶的临清寒,嘴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道“嗯,是我许允的。” 临清寒听到此话便放心了。 但今日的郁尘晚依旧令他猜不透。 郁尘晚:“只是我——我也有错在先,竟许允你在门派中饮酒作乐。” 临清寒心下一沉:“那咱们——” 郁尘晚:“该一起罚。” “什么?!” … 临清寒打死也猜不到大师兄这人狠起来竟连自己都一起惩罚的。 只是郁尘晚罚就罚,干嘛禁足他在听雪堂内? 临清寒发现这里被设了结界,他只能在听雪堂内自由走动,根本出不去。 他到处逛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郁尘晚的身影。 传闻听雪堂并不受四季所影响,常年冷冰冰的。 即便听花语此时处于升温的天气,在听雪堂这根本感受不到。 临清寒连着两日躲在郁尘晚的书房中继续完成他曾经“欠下的债”——抄写门规。 屋内倒是温暖,他常常抄写没多久就想躺下歇息。 反正大师兄又不在,这里没有人限制他。 临清寒刚想从乾坤袋中摸索出话本,忽然,后颈的腺体处不知为何抽动了几下。 刹那间,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莫名的异样感有愈演愈烈之势。 而这种难受的感觉甚至要比之前更加剧烈。 当初白奕不知在他后颈做什么的时候,他只有痛感。 但此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发烫…… 这种感觉他是熟悉的。 那就是一种类似于成年期本能的冲动。 他几乎本能地蜷缩在地上,开始不安地扭动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茶香逐渐地浓郁起来。 临清寒的瞳孔倏地放大数倍。 他不敢置信地抚摸着后颈那所谓的腺体的地方。 轻轻一碰,全身犹如触电一样。 这简直就像—— Omega的发热期! 几个字刹那间浮现在临清寒愈发不清晰的脑海里。 他该不会真的第二性别是Omega吧? 白奕定是对他做了什么手脚,当初没有立即发作。 临清寒还记得白奕对此冷嘲热讽一番,说他还藏得挺深的。 他颤抖地从乾坤袋里胡乱摸索着抑制不适感的药丹。 这瓶不是,这瓶也不是…… 临清寒扭曲着身子终于摸索到了那瓶抑制药丹。 是当初他给了一颗忘无凝的那瓶。 他囫囵地将那颗药丹吞了下去。 亲身体会这种感觉的时候,他总算有些能理解为什么忘无凝同郁尘晚会对他突然间有亲密行为。 此时的他渴望温暖,想要怀抱。 但凡他身旁有个人在,临清寒想自己也会有“饥不择食”的冲动。 不知过了多久,临清寒觉得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劲儿没有停歇。 反而不断地膨胀,叫嚣着。 那颗药丹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没有像忘无凝和郁尘晚那样沉睡过去。 甚至要比方才更加亢奋! 他摸出小瓷瓶看了看,确定他没有吞错药丹。 怎么在自己的身上反而没起效果? 这么说来,他并不是Omega了? 难道他是Alpha! 这种猜测一旦冒出来,临清寒便不断地证实它的可能性。 感知到他的身子不断地释放出了信息素。 临清寒愈发相信自己的猜测。 其实三界中有一方法是可以确认自己分化成Alpha, Beta或是Omega的。 但临清寒难耐地无法思考,此时根本想不起这事儿。 他又将Alpha的易感期抑制药丹取了出来,垂眸看着躺在手心上的那颗颜色怪异的药丹。 其实两种药丹的成分大有不同,临清寒也没有把握同时服用下去之后会不会有什么药效产生。 但眼下他已经无暇顾及太多,就把自己当做试验品尝试。
只是药丹服下之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快过去了,临清寒觉得他整个人像是被撕裂过。 灵魂和肉身分离。 他整个人处于一种浑浑噩噩,半醒半昏的状态。 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他不能坐以待毙, 临清寒连滚带爬地摸索出了屋门,外头的温度与屋内相差之大。 令临清寒打了个寒颤,也正因为这个寒颤,让他想起了一个冰冷刺骨之地。 听雪池? 对,听雪池! 临清寒想到原文中有提到过,郁尘晚在易感期的时候,会沉浸在听雪池中,以冰冷的池水来冷却那滚热的欲望。 太好了! 他应该有救了…… 109 临清寒庆幸自己曾经来过听雪堂好几回,对这里的地形还算熟悉。 三下五除二就摸索到了听雪池边。 偌大的听雪池中,池面被一层细柔的雪花覆盖着。 放眼望过,一片白雪皑皑,像棉花糖一样的柔软。 这里在仙星派中算是极寒之地。 临清寒此前来此都会被冷到。 虽然他心底里曾觉得这种冷意也是受听雪堂的主人所影响。 但此刻身体火热的他只觉得这个地方的温度刚刚好,很舒适。 可是还不够,源源不断燃烧的□□使得他的身子还在不断升温。 只是凭借着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和空气中的寒气还不足以使他冷却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探入雪池中,冷冽的感觉从指尖逐渐蔓延开来。 稍微缓和的临清寒忽然回忆起上一回来此时的场景。 那是跟水中藤蔓一事有关。 当初郁尘晚和穆锦容两人的对话差点引起了他的误会。 后来,还是在他这个“废物”的协助之下,竟硬生生地将水中藤蔓拔除了。 再后来,他便没再来过了…… 临清寒出神地盯着这平静的听雪池的池面。 眼前的画面从模糊变得清晰,临清寒仿佛看见了郁尘晚在听雪池中。 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富有冲击力的画面,郁尘晚的容貌逐渐变得愈发的清晰。 对方缓缓地抬起眼帘,慢慢地朝他看过来。 湿透的衣衫服帖着身子,透过那衣衫,临清寒几乎可以窥探到了郁尘晚那完美的身段。 可惜的是,当他将视线往下移的时候,那泡沫般的幻影变得时有时无。 临清寒像着了魔一样往前探身去。 “扑通”一声,他整个人径直掉进了雪池中。
寒冷刺骨的池水瞬间将他淹没,临清寒挣扎了一会儿半个身子探出水面。 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这听雪池中完全被冻僵了。 再一看,他竟已经离岸边有好一段距离,临清寒尝试前进一寸,发觉竟然动弹不得。 仿佛与轻柔的雪慢慢地融为一体,冻结成霜。 他不合时宜地想着,难怪郁尘晚一年四季,从下到上,每一处都散发着冰冷。 毕竟在这冰池中长时间浸泡,这人没有被冻死,或者冻傻,已经算是三界奇迹了。 要再要求更多,那实在太过分了。 临清寒的衣衫全湿透了,冷冽刺骨的池水沾染在皮肤上,再从他薄薄的皮肤中深透入骨。 全身的灵脉一寸一寸地被冰水冻住似的,灵力几乎流通不畅。 他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一样,很快就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沉入水底。 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偌大的听雪池宛若一座香坊,充盈着逐渐沁人心脾又勾人遐想的茶香味。 临清寒颤颤巍巍地把手覆在自己的腺体上。 此刻的腺体很敏感,只是轻轻一摸,便全身过电似的。 他真的是Omega! 这定是情热期发作的症状! 只是那药丹不知为何不对自己起作用。 如今又混了Alpha易感期的抑制药丹,恐怕他的体内有两股气息互相冲突,不走火入魔已是大幸。 眼下这个情况,他绝望地想到只有一个解决的方法了,那便是—— 标记。 在这个世界里,标记分两种,一是临时标记,二是终身标记。 临时标记,顾名思义只是暂时性的标记,其标记的过程很简易,也不会给Omega带来疼痛,但只能抑制这一次的情热期。 而终身标记,自然而然是永久性的标记,其标记的过程比较漫长,一开始会给Omega带来身心的不适和疼痛感,也会伴随着无尽的愉悦和欢畅,但对往后的每次情热期的发作都能有安抚的作用。 还有一个重要的点。 那便是对Omega进行终身标记的Alpha,彼此会形成一种契约般的羁绊。 除非两者成为道侣,双修者,否则在这三界中,Omega和Alpha都不会轻易地互相进行终身标记的。 临清寒艰难地往池畔靠过去。 每行进一寸,都能感觉到五脏六腑被冰封住。 虽是如此,但Omega情热期伴随着腺体散发出的信息素,体内某个部分仍在不断地发热发烫。 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在他这具“孱弱”的身子骨中同时进行着。 临清寒头一回产生了一种类似于生不如死的感觉。 不行了,他必须赶紧从这听雪池中出去。 否则,他没有情热期折磨死,反而被这听雪池给活活地冻死。 可是,找谁才能给他一个临时的标记? 仙星派的Alpha并不多。 至少临清寒所知晓的Alpha仅有几位,师父归海翊鸿,大师兄郁尘晚,二师兄穆锦容…… 除此之外的其他师兄,他都未交好。 平日里的点头之辈,根本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口要个临时标记。 虽然只是临时的标记,但这个标记也意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的亲密。 师父归海翊鸿,临清寒连想都未曾想便将他从名单上移除。 至于大师兄郁尘晚,临清寒心想,自己确实是喜欢郁尘晚的。 不愿看对方受伤,不希望对方堕魔,宁愿牺牲自己去保护的人,他应该早就喜欢上郁尘晚了吧? 谁能不喜欢郁尘晚呢? 无论是容貌或实力,身份或地位,三界绝对再寻不到第二人。 除此之外,临清寒还设想了下。 倘若步轻昀亲他的话,他估计会一气之下挥剑砍向步轻昀吧? 而若是什么陆行天,封戾等等碰到他的唇的话,他估计会发疯地想要同他们同归于尽吧? 如此想来,好像只有郁尘亲吻他的时候,他除了震惊之余,几乎没有抗拒,更没有生气。 甚至是有点喜欢,喜欢到身体会被点燃,会有反应…… 只是,一想到郁尘晚也喜欢他时,他就会产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真实感。 这种不真实感不断地发酵。 导致临清寒碰到郁尘晚亲吻他时,会误以为对方只是因为救他性命的需要。 当郁尘晚躺在他的床上说要标记他时,他便自动解读为郁尘晚中了幻术在发疯…… 思来想去,临清寒只能想到二师兄穆锦容。 至少,二师兄应该不会拒绝他吧? 宽宏待人的“男妈妈”定会看在他这般难受的情况下伸出援手吧?临清寒心道。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郁尘晚。 那张绝世的容貌真是百看不厌。 临清寒总是能对着这张脸痴痴地笑起来。 直到那张容貌离自己愈来愈近,临清寒才缓过神来。 他面色潮红,直愣愣盯着郁尘晚看,吞吞吐吐道:“大师兄,你……你回…回来了?” 郁尘晚沉默地垂眸看向被池水浸湿的小师弟。 半晌,才淡淡道:“这个雪池你无法适应,出来吧。” 临清寒扑腾而上,但实在所剩的余力不多,又堪堪地陷进池中。 咕哝咕哝,池水从鼻喉之间灌入。 郁尘晚见状,径直地入雪池中将临清寒捞了起来。 横抱着他,轻松地将他带到平地上。 一道干衣的法术下,两人被池水浸湿的衣衫和身体一瞬间恢复如初。 临清寒整个人几乎往郁尘晚的暖怀中缩了缩,手指紧紧地攥住对方的衣衫。 此时的他很虚弱,乖顺听话地任郁尘晚抱着。 郁尘晚垂眸凝视着那张几欲占据他脑海的,令他无法静心修炼的漂亮脸蛋,陷入了沉思。 空气中弥漫着很强烈很诱人的Omega信息素。 这让Alpha天生骨子里的占有欲在不断地叫嚣着。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临清寒那隔着衣衫的窄腰上,不自觉地加了力道。 理智与欲望在体内形成了对抗。 临清寒感受到腰部被扣住的地方力道加深。 半醒半昏之时,趁着自己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柔声地请求道:“大师兄,能不能带去找二师兄?” 闻言,郁尘晚轻蹙眉头,心下便觉得不太对劲,但语气还算是冷静地问道:“找锦容何事?” 临清寒觉得此话难以启齿,甚至将脸整个埋在郁尘晚的怀中,不让对方窥探到自己心虚的样子。 才轻声说道:“有事就对了。” 郁尘晚的眉头紧锁,不见一丝丝的舒展,只是向来的自持让他保持着惯有的君子之姿,肃然提醒道:“你正处于情热期。” 临清寒支支吾吾道:“我…我知道……” 郁尘晚仍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声音夹杂着微不可察的愠怒,仍克制地再次问询:“那你这时候找锦容所谓何事?” 许久,临清寒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只是说话的声音变得细如蚊声:“要……要个临时标记。” 虽是如此,但郁尘晚仍听得一清二楚,临清寒能深深地感觉到郁尘晚抱着他的手臂力度几乎能将他的腰给一把揉碎。 他难耐地扭动起来,作势要从郁尘晚的怀中挣脱出来。 少顷,他听见郁尘晚那低沉的嗓音带着不悦的语调沉声道—— “清寒,你以为我永远不会动怒的吗?” … 郁尘晚并没有如临清寒所愿带着他去找穆锦容。 而是沉默地抱着他,径直地穿过门廊,往听雪堂中他所居住的里屋走去。 他的脚步轻盈,不带任何踌躇。 将临清寒放在床榻之后,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与临清寒所想象中的不同。 郁尘晚所居住的房屋和所睡的床榻都与他在听花语那别无二致。 他一直以为想郁尘晚这样的修仙奇才定是常年睡在冰冷刺骨的冰床上锻炼出来的。 临清寒将郁尘晚方才离去的那道背影收归眼底。 倏地,他从床上支棱地起身。 他第一次从郁尘晚的身上看到一点常人的反应和情绪。 这是临清寒头一回也是唯一一回见到郁尘晚有如此反常的怒意。 于他穿到这个世界开始,第一眼见郁尘晚时,他就觉得此人身上似乎不会有“喜怒哀乐”这种常人所拥有的情绪。 事实上,也确实证明了他的感觉并没有错。 他几乎没见过喜悦的,愤怒的,悲伤的,兴奋的郁尘晚。 临清寒克制着身体产生的难受感,冷静地思考和分析。 原文中塑造的郁尘晚本就是绝七情六欲之人,只在修道上追求真我而不懈努力。 终于,他成了千年间三界飞升的第一人。 这样的人物本就不会对旁人产生其他的情感,亦不会有喜怒哀乐等凡人的情绪。 也正因为如此,飞升之后却意外地堕入魔道。 小说原本就是有一个太监和烂尾般的结局。 临清寒凭借自己大胆的猜测,或许正是因为没有这样的情感,三界无他留恋之人或物。 才会最终走火入魔,堕入永恒的魔道…… 只是近来,郁尘晚的行为越来越奇怪。 他好像见识到了不一样的郁尘晚。 是有血有肉,不再是冷冰冰的郁尘晚。 如今的大师兄会对他笑,会亲吻他,会因为他的话而生气…… 是因为他的到来,他的一举一动改变了对方吗? 而并非郁尘晚中了幻术? 临清寒的呼吸愈来愈急促。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所以,其实郁尘晚……大师兄他是喜欢他? 大师兄真的喜欢上了他? 得出这样的答案时,临清寒呆滞地看着那道因为郁尘晚走得急,并没有妥帖帮他带上的屋门。 屋门在轻风中晃出一丝“吱呀”的声响。 让他的眼前又浮现出方才郁尘晚离去的那道决绝背影。 下一瞬,临清寒再也顾不上自己什么情热期不适,浸泡过听雪池后灵脉中的气息流畅不通。 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横冲直撞,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郁尘晚并没有走远。 他在赌。 听到动静的时候,他缓缓地转过身子。 透过穿廊远远望过去,临清寒踉跄地跨出门,半个身子虚弱地倚靠在屋门上,朝他投来了灼灼的视线,嘴角缓缓地牵出一道淡淡的笑。 紧接着,便看到临清寒不顾一切地朝他而奔来,撞入他的怀中,双手环腰抱紧他。 郁尘晚的手指微微蜷缩,又伸直,悬在半空,又落下。 “大师兄,”临清寒并没有在意郁尘晚有没有回应,他自顾自地说着:“你喜欢我,对吗?我一直不敢相信,你会喜欢上我。曾经你亲我的时候,我单纯以为你是为了救我,或许那时候的你是真的只是为了救我。但当你说想标记我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以为大师兄你着了魔,疯了。直到方才,我发现你会因为我说的话而不悦,因为我所做的事情而动怒。我才明白,原来你也是会有喜怒哀乐的,其实我——” 话音戛然而止,临清寒忽然仰起头,轻轻踮起脚尖,抬起左手稍微扳下郁尘晚那完美弧度的下巴,在对方的薄唇下落下一个轻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