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对方能够抓住人心底里最渴望的欲求,并利用这一点去操控,使其成了傀儡。 临清寒想了下,自己最渴望的不就是活下来,然后把任务漂漂亮亮地完成吗? 还能有什么吗? 倘若如此的话,那邪神恐怕也控制不了他什么了。 思及此,他倒也不是很惧怕这邪神了。 郁尘晚沉默地注视着他,片晌,忽而道:“继续走吧。” 临清寒环视了一圈,除了方才他们走到这个的那条路除外,其他还面临了三个抉择的方向。 便从了心思地问道:“走哪儿?” 郁尘晚似乎没有犹豫,径直地微微抬起下巴指了方向:“走这。” 顺着郁尘晚所指的方向,临清寒又道:“大师兄,你是不是觉察到什么了?” 郁尘晚不带犹豫地点点头。 不知为何,临清寒却忽然起了一丝丝疑心。 按理说,他应该是全身心地相信郁尘晚才对。 大师兄的表现和言语上并没有任何的纰漏,跟他熟知的郁尘晚别无二致。 可第六感却一直提醒着他,告诉他要小心行事。 事实上,临清寒细数了下自己同郁尘晚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除了在仙星派内平常偶尔碰面,或者那短暂的几次在听雪堂待过的时光,也就只有唯一一次去兽之域的历练之行。 而原主的记忆中,更是没有单独同郁尘晚相处的点滴。 只有默默地,远远地在看着郁尘晚的画面。 或许正因为如此,临清寒无法武断。 正当他陷入沉思低着头走路时,前边的郁尘晚忽然转过身,拉住他往旁边一闪。 “当心。”郁尘晚低低道。 … “无凝,这是哪里?” “嘘,宗兄,待会再同你讲。” 忘无凝微勾着唇角,他早料到宗政敛会同他一起冒险。 宗政敛虽然看起来是一位严肃又古板的人,正是因为这种固执的性格,只要认那人为自己的兄弟,他便很难坐视不管。 正如上次他陷入情热期的时候,宗政敛死活不肯走。 一直待在他的身旁,甚至还为他在门口挡住那些不自量力的Alpha们。 忘无凝自认为在魄冰门残酷的生存和竞争规则下,他活成了一位冷血无情之人。 挚友,友情这些羁绊在他成为掌门人的那一天就全部舍弃。 却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人愿意为他做到这般份上。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也早就把宗政敛当挚友相待了。 洞底幽暗,忘无凝念了一道火术咒,指间的上方顶着小火球。 火苗随着他行走摇曳着,微微照亮了他们所站的地方。 忘无凝闯进浓雾后,看不见郁尘晚,也看不到临清寒的身影,但他很快也发现了地面上出现个平整的洞口。 朝底边望去,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于是乎,忘无凝二话不说,便纵身一跃而下。 洞底果然如他所料一般,有些高度,但不至于摔死。 火光从周围的地方一一略过,依稀只能看见岩壁上凹凸不平的墙面,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再往前走走看,宗兄。” 忘无凝边走着边问着:“宗兄,你方才同谁人一起寻到我?” 宗政敛道:“穆锦容和楼落景,还有其他人。” 忘无凝略微有些惊讶道:“穆锦容?” “嗯,”宗政敛的话很少,但有问必答。 “我碰到了郁尘晚,”忘无凝说到此,顿了下:“还有他那师弟,临清寒。” 宗政敛愣怔了会:“那他们?” “在你赶来之前,他们先后走进这雾中,我想应该也是来到这了。”忘无凝轻叹道:“这两人好像知道了什么,却又不同我讲。”
末了,它自顾自地说道:“罢了,咱俩探探路,说不定还能碰上他们。” 话音刚落,二人后边确实有了点动静。 两人皆是高手,很快便发现身后有人。 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便听见一道幽冷的声音问道。 “你们怎么来了?” … 毫无防备的临清寒被郁尘晚突如其来的拉扯举动给吓了一跳。 不过是虚惊一场,有零星火苗子的光一闪而过。 郁尘晚放开了他道:“失礼了,方才有动静,还是小心为上。” 临清寒点点头。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触碰到了郁尘晚的手指,一片冰凉。 甚至—— 大师兄身上那点淡雅的花香味一丝都没有。 临清寒心知自己的第二性别为Beta. 本就对信息素的感知能力是很低的,但他几度靠近过郁尘晚,都能闻到那淡淡的香味。 心中存疑,但临清寒维持着冷静。 见到前面有光,临清寒的神色微有变化,不自觉地迈快了步伐。 “大师兄,快看前边,那儿有光,是不是通向了外面?” 在现世里,临清寒曾被同学们誉为导航地图,认路的本领算是一顶一的。 但他发现在这个世界中,他的这项本领似乎在这种奇怪的地方里丢失了。 他已然辨不清方向,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一直是跟着郁尘晚走。 “嗯,去看看。” 郁尘晚一路话虽不多,但只要临清寒开口问的,他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回应。 这也导致了临清寒一直在怀疑和确信对方之间摇摆不定。 走进光亮之处,入眼的画面还是让临清寒呆住了。 这地方分明同他前不久来过的地方一模一样。 他愣在原地道:“大师兄,我们这算是原地打转吗?” 语毕,身后有悉簌的声音,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传来。 “临清寒?” 忘无凝带着几分不确定又犹豫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扰乱了他的思绪。 临清寒应声转过身,才惊觉忘无凝的身旁除了站着宗政敛之外,还站着一位他熟悉的,仙风道骨的谪仙—— 大师兄郁尘晚。 临清寒微张着嘴,半天几乎挤不出三个字来。 怎么会有两个郁尘晚? 那样的话,岂不是说明其中有一人必是假冒的郁尘晚! 倘若这样的话,那到底谁才是假的? 临清寒的思绪好像断了线的风筝,飘落不定。 正当他要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人时,对面的人先开了口:“清寒,过来。” 音色如往常,犹豫冬日高山的泉水般冷冽,却在一瞬间令临清寒确信对面的人才是他的大师兄! “别想过去。” 身旁的人动作极快,不给临清寒半点反应的时间,忽然钳制住了临清寒,往后退了数步。 临清寒只觉得卡在他脆弱的脖颈上的力道极大,再用力多几分好像就可以把他活活掐死一下。 “哐当”一声,灵剑枫林晚掉在了地上。 同时,临清寒的心下一沉,方才的直觉诚不欺他。 难道他总觉得除了那张脸之外,其他地方都可以说是像,又不像大师兄。 而且,他的手上没有剑! 都怪自己,色迷心窍,见到这张脸就失去了几分思考能力。 可是即便他知道对方不是郁尘晚又能如何? 能够顶着一张几乎完美复刻的脸,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喜怒的人,想必也是高手。 硬碰硬的话,说不定他早就挂了。 临清寒被迫仰着头。 与此同时,他近距离地看到那张完美无瑕,犹如天仙般的郁尘晚的皮正在一点点剥落。 露出了那人的真容。 只听见他邪邪一笑,说道:“听我的话,能少受点罪。” 074 掐住临清寒脖子的手慢吞吞地撤了回去。 但临清寒没获得预想中的解放,一道咒语下,他被捆仙绳给捆了个严实。 这是他第二回被捆仙绳绑住。 只不过相比头一回,这回临清寒的内心要平静了许多。 眼前的人,身型同郁尘晚差不多,但他的五官深邃,幽暗的冰眸子使他看上去有几分狂野,又邪魅。 浑身上下有一股掩藏不住的邪恶气息。 奇怪的是,这人在戴着“郁尘晚”的面具时,却能将这股邪恶的气息掩藏得很好。 临清寒在这个世界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但从未见过这般。 此人的身形同大师兄差别并不大,或许正因这相似的身形,让他模仿起郁尘晚得心应手。 但临清寒忍不住地想着,他又怎么会知郁尘晚长什么样? 又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 太多疑问,一时之间,无人能给他答案。 但临清寒的心中逐渐有了线索。 如若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人恐怕就说那位传闻中被封印和囚禁的邪神。 他很快又推翻自己的想法。 因为如果眼前这人是邪神的话,看起来行动自由,又何须藏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并且,和他想象中的邪神不同。 因为他在阅读文字的时,“邪恶之神”的形象在他脑海中形成的画像应是凶神恶煞的鬼神一类。 而不是——人形! 那人朝对面三个人扫了一眼,笑吟吟道:“各位擅闯此地,要出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三人静默片刻,目光在那人身上梭巡片刻,又转移到临清寒身上。 到底还是忘无凝先开的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方才的那一幕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人假扮成了郁尘晚,那相貌同身旁的人别无二致,对视的那一瞬间,就连忘无凝都难以辨别。 骗过临清寒,他也并不觉得奇怪。 只见那人轻微地歪着头,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好呢。 他眨眨眼,语气又轻又缓,又透了几分无奈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希望我是谁,我就能是谁。” “你——”忘无凝显然遇到了对手,顿时无语凝噎。 闻言,临清寒忽然抬头看向他。 他差点儿忘记,有那么一个人,是同邪恶之神相关的。 临清寒虽上半身被捆仙绳束缚着,行动不便。 但好在没被下了噤声咒,嘴巴还能说说话。 他不经意地舔了下发干的唇角,语气平和地问道:“你是——晏孤?” 晏孤忽而愣住,旋即一笑,听不出他的喜怒道:“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晏孤?” 忘无凝听得一清二楚,但他行走三界多年,像眼前这人,从里到外那一股邪魔之气怎么都藏不住的人,他算是头一回见识到。 而晏孤这个的名字从未听闻过。 他又想起了临清寒朝郁尘晚说下面的东西要出来的那一幕。 顿了下,朝着郁尘晚说道:“你这位小师弟好像知道了不少事情。” 眼前的画面又从方才的一幕跳跃到前不久他陷入发热期时,临清寒随手给他一颗药丹。 他记得自己当时见到那药丹,又听到对方苦口婆心劝说时,内心是嗤之以鼻,随即就起了打击打击对方的心思。 后来,出乎了他的意料,那颗小小的药丹奏了效。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后没有半点不适。 以前煎熬的情热期好像变成了过眼云烟的小事情。 这事儿他没同宗政敛细说,只是对那颗药丹印象深刻。 自从真正地认识临清寒之后,对方的种种言行举止让忘无凝不再小看他。 偶尔的口舌之快,只是想调侃调侃对方罢了。 临清寒的脾性倒是挺不错的,忘无凝发觉无论他怎么说,对方几乎没同他生过气似的。 对于“晏孤”这个名字,别说忘无凝没有听过。 就连一旁神通广大的郁尘晚,或颇有名望的宗政敛也未曾听闻过。 所以,忘无凝的那句话,郁尘晚不置可否。 而临清寒听晏孤这句话,便知道他没有猜错了。 只是叹息着剧情变得乱七八糟,也不知当初灵管局派遣到小松鼠来跟他说的几句话到底有何意义了。 什么叫作,去比斗大会便会有转机? 确实有转机,步步为营,却不停地在死亡的边缘擦肩而过。 临清寒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在一次次惊险刺激的变故中活了下来。 却在眨眼之间,便又一次陷入了困境。 他的心都快麻了。 以至于此时他面对着强大的反派,内心居然毫无波澜,甚至还笑得出来。 晏孤在原文中是个有多重身份的人。 但他和陆行天不一样,他在三界中并没有任何称号,因为他有许多个不同的名字,也有不一样的面孔。 这也正是他能有完美地复制郁尘晚的能力。 可惜这样的高手,却无人知晓他的真正名字叫晏孤。 虽然他的以假乱真之术十分高超,但假的终归是假的。 只是在这幽暗的环境下才不容易被发现。 而临清寒还知,这晏孤并非离开不了这个地方,只是因为受邪神附身,他需要经常回到这儿休养生息。 如果剧情按着原文设定的话,那么老魔尊封戾被心腹所伤,而心腹不知所踪—— 那人便是晏孤扮成的心腹。 “说吧,怎么知道的?” 晏孤双手环胸,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耐心地盘问起了临清寒。 他似乎丝毫没有将对面的三位高手放在眼里。 这副唯我独尊的架势临清寒全看在眼中。 他镇定地看着晏孤,笑嘻嘻地提出了条件交换:“你给我松绑松绑,我就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
“呵,”晏孤冷笑了一声,口中念念有词。 临清寒只觉得周身那圈捆仙绳又紧了几分。 他的眉头紧锁,大抵是因为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 但没有露出半分畏惧的神色,更没有像当初被薛恒竟绑着的时候那样谄媚地恳求对方。 甚至他勉强地挤出一丝讥笑,激怒地挑衅道:“就这点儿本事吗?” 旋即,他又朝那边站着旁观的三人看了眼,呼了口气,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你们快点离开这儿!” 忘无凝和宗政敛闻言愣住了。 郁尘晚的神色微变,却仍站在原地未动半步。 晏孤微微一怔,或许是被对方的言语给刺激了下,又或许是对方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外。 少顷,听到他哈哈大笑起来,忽而冷声道:“谁都别想离开。” 三对一的战斗一触即发。 眼前几人倏地消失,于弱光中,依稀只有偶尔几道凌厉的剑光闪过,疾风裹挟着尘埃,耳边只充斥着兵刃触碰发出的清脆声响。 空气中充盈着花香味,十分的浓烈。 临清寒感到了有些不适。 他不太记得晏孤的第二性别是什么,文中似乎也没有提到过。 虽第二性别为Beta让他可以免受信息素的干扰。 但事实上,只有信息素的级别够高,就算是普通的Beta依旧会被影响,甚至是控制和臣服。 临清寒有些怀疑,自己长期受这些强大的信息素干扰,腺体会不会不知不觉中受到了破坏。 自从来了灵烟城之后,不,应该说是自从被封戾不知对他的腺体做了什么之后,似乎腺体变得极其敏感。 他总能感知到更多的信息素! 他心道,这顶级Alpha和强大的两位Omega们的信息素,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临清寒咬咬牙,丝毫不敢松懈片刻。 他自然是不敢小瞧晏孤,尽管目前的场面人数上他们占上风。 可这晏孤毕竟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邪神所附身,真正的实力远超过于他的想象。 要知当年,那么多的散修及仙家的高手一同联合,才勉强地囚禁邪神,仍然无法将其封印得彻底。 一缕神识溜了出来,附身于当时其中一位身上,此人成了他的化身,抑或是傀儡。 那时死伤不小,也没人留意过伤了谁,死了谁…… 趁着晏孤没能分神来留意他时。 临清寒背对着地面的剑,迅速第蹲下身子去够那把枫林晚。 捆仙绳缚住了他的上半身,好在双手没有一同被绑住,他正努力地去拾起灵剑。 枫林晚不知是因为它的真主人在这,它总算有了感应,还是它知道临清寒需要帮助,它不再同先前一样,像极了位别扭的小情人。 竟然主动地靠近了临清寒。 临清寒拿到枫林晚,心下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心中默念起剑诀。 捆仙绳竟然奇迹般地被他反手斩断了! 这招是他未曾尝试过的,只是依瓢画葫芦之举。 但他确实要感谢一下那半路车夫的风月话本,心中不禁怀疑这位半路车夫说不定是位武痴。 他读着《修仙大道之论捆仙绳的妙用》时,曾一度以为主角成挽为了挣脱束缚,所使用的这一招只是半路车夫的创作需要。 没想到是实打实存在的招数。 倘若今天能活着走出这儿,临清寒打算一掷千金多买上几本话本支持支持。 身上没有了捆仙绳。 临清寒好不容易得到了解放。 只是眼前的残影不断,眼花缭乱,他不禁连连后退。 晏孤想必不会轻易地放他们走。 以一敌三,其中还有大师兄郁尘晚,可那晏孤看起来,此时似乎并未落于下风。 战况焦灼,临清寒闭着眼,默默地运着气,迫使自己静下心来。 就在他快要抓住脑海中某一缕思绪时,地面开始晃动了起来。 郁尘晚停步在他的身旁,紧接着,忘无凝和宗政敛也靠了过来。 顷刻之间,交战的声音戛然而止。 “砰”—— 一声巨响之后,地面碎裂。 临清寒的瞳孔发直地盯着前方,微张着嘴巴。 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晏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