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实此时也正在气头上,叉着腰破口大骂。
不知道是不是郑秋实在,凌难似乎有了底气,没有之前那种慌张焦急,他在郑秋实手心上快速画字:小心别误伤自己
郑秋实自然有分寸,他拍了拍凌难的手背表示安抚。
郑秋实朝着陈氏吼:“你凭什么占我家的田?!!”
“什么占?是你们说把这亩田还给我们,自己只种那三分地的!就是那天去你家吃生煎包那次说的!”
郑秋实终于明白了,原来凌大一家那时候就计划好了,这计划也是够漫长的。
郑秋实正欲反驳,此时人群里有人大喊——
“快!快!快!让开!让开!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第19章 家长里短之调解
郑秋实不过才穿越过来几十天,村民没认识几个,村长更是没见过。
但是既然能当上村长,纠纷一类的事情应该能做到妥善处理。
郑秋实微微松了口气。
众人纷纷退散到两边,让出一条大道。莫八娘搀扶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走来。
应该是莫八娘把村长叫了过来。
莫八娘看了一眼郑秋实,示意他安心。
郑秋实这才舒了一口气,正欲向前解释。
谁知陈氏立马从田里飞扑过来,路过郑秋实时还不忘推他一把,她朝村长哭诉道:“村长啊!求你给我们做主啊!”
郑秋实还是怕陈氏胡乱歪曲事实,他语速飞快地和村长说:“村长,我是凌难娶的哥儿郑秋实,这次……”
陈氏也在叨叨:“村长!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两个人你争我抢非要先说,村长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一跺拐杖,薄怒道:“一个一个说,凌大媳妇先来。”
村长虽然年老头发花白,但是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不怒自威的气质。
陈氏脸上朝郑秋实得意一笑,随后立马惺惺作态,哭诉道:“村长啊!你要为我家凌大做主啊!前先天我们特意去凌难一家做客,你也知道我们两家的情况,算不上和谐,这些年我们也想通了,当年的事情毕竟是凌大和凌二的事情,我们就不计较了。”
“作为长辈还特意趁着凌难新婚去拜访,相处下来还挺好的,凌难也知道自己这些年的不对,当时吃饭的时候就表示要把这三亩田还给我们……”
“放你他妈的狗屁!我们根本没说过……”郑秋实听到这离了大谱的话,气得憋不住,当场打断辩驳。
莫八娘立马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凌难在一边也提醒他。
村长轻轻瞥了郑秋实一眼,郑秋实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莽撞,翻了个白眼闭上嘴巴。
陈氏见状愈发得意:“所以昨天我家凌大才来犁田的,谁知今天凌难就过来说这块田是他们的,压根没有给我们……”
“这不是骗人吗!但是想着两家人好不容易才和谐的,你也知道我家那口子,在外面屁都不敢放一个,想着就算了,就当是白帮自家侄子犁田吧……”
“可是我是个粗鄙妇人,想起以前公公在世时,就偏袒凌二,分田地时把这好的三亩田给凌二,现在凌难作为侄子又这样欺负我们一家,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呜呜呜……”
陈氏越说越过分,作态拭泪,实则偷瞄村长的表情。
村长摸了摸花白的羊角须,若有所思,朝郑秋实道:“你说。”
郑秋实看出来村长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他收回了之前的鲁莽,道:“我刚嫁过来,上一辈的恩怨我不懂,但是我和凌难根本没有说过要把这三亩田给他们,再说了我们哪会有那么蠢,家里就是靠这三亩田生活,如果给别人了我们怎么办,仔细想想就知道谁说假话了。”郑秋实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氏。
陈氏刚想辩驳,也被村长瞥了一眼,她立马低下头去,嘴上嘀嘀咕咕地发作着。
“当时在场吃饭的只有我和凌难,还有伯伯和伯娘,我和凌难都说没有,只有伯娘说有,那就让伯伯来说说。”郑秋实提出让凌大出面。
陈氏立马心虚害怕起来:“村长村长,你知道我家那口子,不怎么会说话……”
“凌大毕竟是一家之主,让凌大说吧。”村长道。
陈氏只好悻悻闭嘴,朝凌大使眼神。
凌大心虚得厉害,一边是强势的媳妇,一边是事情的真相,他结结巴巴道:“当时……难儿他……他……”
“哎呀,苍天啊……我过得真苦啊……”陈氏害怕凌大说漏嘴,捂着胸口,整个人软在地上,用手奋力捶地,哭诉道,“当初嫁过来,公公看不起凌大,婆婆又挤兑我,分家的时候分田不均,现在好不容易家里面好过了,结果又总被人欺负,就连……就连儿子都要被一个哥儿打……呜呜呜……命苦啊……”
陈氏哭天喊地,在地上赖着哭诉。
这时,一直在田里站着的凌龙过来扶起陈氏,他没有了之前的泼皮暴躁,对着村长露出刚才被郑秋实抽的部分,道:“村长,这是刚才我被打的,血条子都还在,村民们也都看着,你是个公道人,要为我们做主!”
难怪之前凌龙被拦下来后也不说话,原来是早有预谋。
村长白眉一皱,看向郑秋实。
郑秋实知道自己又被陷害了,急道:“村长,这确实是我打的,但是当时是因为凌龙推了凌难,我才还手的!”
“我当时过来的时候,看见凌难倒在田里浑身是泥,凌龙他在一旁笑哈哈的,分明就是他推的凌难,难道作为一个哥儿,维护自家夫郎也有错吗?”
陈氏不依不休:“凌难为什么会倒在田里,还不是他不自量力,冲上去和我儿打起来,谁知道他那么弱,我儿就那么推了一把,他就倒了,这也要怪我儿吗?难不成要骂不还口动不还手吗?”
“那是你们要强占我家田在先!”郑秋实怼回去,“难道被别人强占田地都不能反抗吗?”
郑秋实不饶人,继续怼:“那伯娘的意思是人人都要做强盗了?”
陈氏恼羞成怒:“什、什么强盗!你说谁呢你!”
“我就是说你!说你全家都是强盗!”
陈氏气急败坏:“你家才是!你个疯哥儿配个丑穷哑巴!”
一人一句吵了起来,怒火越烧越大。
眼看两人快打起来了,村长薄怒,用拐杖敲了敲地,两人这才消停下来。
其实问题的根本所在还是凌大一家想要凌难的三亩田。
往小了说,这就是凌家内部的较量,往大了说,这就是村民之间的不和谐。
谁都想多分一块田多拿一块地,加上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恰巧又碰上两家各有一个不肯吃亏的主,这才让事情越闹越大。
郑秋实性格耿直,吃不得亏,更受不了自家人遭别人欺负,加上现代人的思维,自己怎么爽怎么来,完全不在意那点没用的羞耻心,只要不被欺负,他丝毫不介意事情闹大。
陈氏倒是不同,她当初误以为新嫁哥儿是个疯子,便想趁机干票大的,谁知对方竟是个犟骨头,如今发展到这一步,脸也丢光了,不管使什么手段也要占到一点便宜。
但凡有点羞耻心的人都不会这么闹腾,传出去让人嚼了舌根,可是谁也咽不下这口气,这一来二去的,估计不好妥善解决。
村长叹了口气,道:“各有各的说法,你们各自什么想法?”
听到这里,又是一阵叽里呱啦,两人抢着先说。
村长轻咳一声:“郑哥儿先说。”
陈氏没得逞,气急败坏地翻了个白眼。
郑秋实自有度量,实在地说道:“这三亩田自然还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凌难被推倒就算我们吃亏吧,让凌龙堂哥道个歉就行!”
凌龙一听这话,火冒三丈:“那你打我怎么算?!”
郑秋实哼了一声,嘲讽道:“那就白挨打呗,谁叫你那么弱,被一个哥儿打!”
“你……!”
“行了,”村长道,“那凌大媳妇你怎么想。”
陈氏估摸着这三亩田已经拿不到了,决定退而求其次,哭哭啼啼道:“就算当初我们傻,被一个哑巴骗了,这三亩田我们拿不到了,可是我家那口子辛辛苦苦犁了一天,犁了整整一亩,那这一亩田怎么也算我们家得了吧。”
陈氏见村长不语,只是捋了捋羊角须,点点头。
她见状愈发大胆起来:“还有,我儿被打,这药费也要,不说多的,一两银子也是要的。”
“不行!”郑秋实气道,“不可能!我不同意!三亩田都是我和凌难的,而且我们根本没有叫大伯去犁田,是你们自己巴巴地跑去犁田的!”
陈氏还想继续辩驳,这时村长发话:“大家都是村上的,而且你们还是一家人子,当年凌家举家搬来茉莉村,凌大还是襁褓孩童,这一过去就四十多年了……但是你们凌家在茉莉村一直都是小姓,说到底都是最亲近的,没必要闹这么僵……”
村长毕竟是老人了,什么事情都往和谐方面解决。
但是村长偏偏不点破,却对请他过来主持公道的莫家八娘道:“八娘子,这件事你怎么想?”
莫八娘爽朗一笑,道:“既然村长让我说说,我就说说自己的想法,得罪陈娘子和郑哥儿了。”
“上一辈的恩怨不至于影响了这一辈的关系,况且凌二哥已不在多年,凌难和郑哥儿到底有没有说给三亩田我们也不知道,我觉得就还是算凌难的吧,毕竟凌难刚成亲,家里多了一口吃饭的,人又是个哑巴,不容易啊!”
“凌龙侄儿的药费就让凌难出吧。还有凌大哥犁的一亩多田,就相当于凌难请个人犁田,算人工,这样就算一两银子吧!”
“至于凌难侄儿被推,我瞧着身上也没受什么伤,无非就是衣服脏了点,就让凌龙道个歉就完事了,两人毕竟是堂兄弟呢!”
“咱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说到底,这样处理还是凌难一家有些吃亏。
莫八娘也过意不去,但是这八成也是村长的意思,不过是借着莫八娘的嘴巴说出来。莫八娘牵起郑秋实的手,拍了拍,意思是询问意见。
郑秋实也瞧得出莫八娘在尽力帮自己,他虽然还是生气,但是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点头。
第20章 家长里短
莫八娘点点头,又看向陈氏。
陈氏虽然万般不情愿,但是侄媳妇都同意了,她作为伯娘更不好拒绝,只好点头。
村长又看向凌大和凌难,道:“当家的呢,同意吗?”
凌大立刻狂点头,嘴上不停朝村长道谢。凌难只是轻轻点头。
村长点了点头,教训道:“这就对了!毕竟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太僵,那事情就这样处理了。”
郑秋实突然又觉得还是自己吃了亏,他胆大又提了一条:“我要凌龙堂哥先道歉我再给钱,就当着大家的面,在这里给我家凌难道歉,一两银子我才能给你们。”
凌龙不干,怒红眼睛:“凭什么!”
郑秋实立刻回怼:“就凭是你推凌难在先!”
“那还不是凌难他先冲过来打的我!”
郑秋实才不管这些,也耍起赖来:“我不管,你们不先道歉就不给钱!”
陈氏一看郑秋实有点耍赖的意思,像是抓到他的尾巴,张嘴就要告状。
好在莫八娘见形势不对,立马开口:“陈娘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还是长辈,郑哥儿身为晚辈,不懂礼数,不要生气,不然又伤了和气,凌龙也是堂哥,总是要做出表率……”
村长似乎不愿再多浪费时间,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下陈氏彻底没了法子。
空气凝固了几秒,谁也没有开口。
“道歉吧。”村长催道。
郑秋实颇为得意,主动挽起凌难的胳膊,两夫夫对着凌龙,头仰得极高,鼻子都要翘上天了,就等着凌龙的话。
凌龙从小便是村里的小霸王,长大了也是泼皮赖户,为人嚣张跋扈,因此得罪了不少村里人,可是他一身腱子肉,加上在外面混了几年,一身江湖气息,大伙都不敢惹他,平时只能受他欺负,如今看他被人骑在头上,都是拍手叫好,一个个都在一边看好戏。
有更甚者在一旁催促道:“快啊!我等着听呢!”
凌龙额角青筋暴起,握拳的手咔咔作响,奈何村长威严在,他不好爆发,只好认错。
凌龙死死瞪着凌难,眼睛愤怒到发红:“凌难老弟,堂哥下手重了,推了你一把,得罪了!”
“哼!你知道得罪了我家凌难就好,”郑秋实斜睨着凌龙,有些甩脸子的意思,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家凌难脾气温和,不会和堂哥置气,凌龙堂哥宽心。”
郑秋实越是礼貌,凌龙越是暴躁,村民们越是兴奋。
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没想到凌龙也有今天……”
“那还不是因为村长在,不然他会这么好欺负……”
“不一定呢,我看凌家侄媳妇也挺厉害的,也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主……”
“他们凌家总出人才哈哈哈……”
郑秋实见凌龙有怒不敢发,心里颇为得意,至少扳回一局,还是为凌难扳回来的,他就更高兴了。
陈氏只想快点结束丢人现眼的时候,催促道:“既然我儿道歉了,那一两银子呢!”
郑秋实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假笑,语气不卑不亢:“身上没带钱,不如伯娘晚上来讨钱,顺便在侄儿家蹭顿饭,我记得上次伯娘还夸凌难做的生煎包香呢,不如我们再吃一次生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