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服气的说:“你再努力又有什么用,宗主还是不愿收你。”
陆安和睁开眼,冷声道:“可我听说你也并没有被宗主收为亲传弟子,不过一个外峰的普通弟子罢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叫嚣。”
“你,你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灵霄峰!”
陆安和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这算哪门子灵霄峰?他在灵霄峰占山为王的时候这人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呢。
陆安和懒得跟他吵,最重要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这灵霄峰再待下去也没意义了,于是他敷衍的一拱手:“既如此,告辞。”
说完他扭头就走,谭昊延没想到他当真说走就走,张了张嘴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了。
陆安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无常峰,他不到一个时辰就去而复返,纪宸阳诧异的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安和四处看看,“峰主和容楼主呢?”
“白嘉佑说要去归雁崖探探虚实,容锦那家伙不知道在忙什么,一大早就没影了。”纪宸阳翘着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的说:“你还未回我话呢,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被赶出来了?”
“不是。”陆安和在他对面坐下:“宗主现在不在宗门,昨日有个魔族人来找他,他随那人一起离开了。”
“魔族人......”纪宸阳摸摸下巴:“能寻来玄玉宗的魔族人极有可能是单青,但他不是在归雁崖守着吗?”
他左思右想却不得缘由,只好干坐着与陆安和一同等着白嘉佑回来。
下午的时候容锦先回来了,他回来之后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陆安和,看的陆安和心里直发毛,他搓了搓胳膊,没忍住问道:“楼主为何这样看着我?”
容锦笑了笑,“无事,只是突然想起来前些年路过五泉山,发现那里山清水秀,怪不得会养育出景公子这般钟灵俊秀的妙人。”
“五泉山的确风景宜人,楼主谬赞。”
容锦意味不明的说:“景公子当真百年未下过山?”
陆安和疑惑的歪了歪头,“楼主何出此言?我确实百年未入世,楼主是在怀疑我的身份吗?”
“那倒没有。”容锦嘴角的笑意更浓:“只是突然觉得景公子天真淳朴,格外招人喜爱。”
他慢悠悠的坐下喝了一口茶,眼中的神色越发的幽深。
五泉山怪石林立,灌木丛生,哪儿来的山清水秀、风景宜人?
百年未入世却对玄玉宗了如指掌,对他们三人表面恭敬实则态度随意,不惧洛元洲不怕灵霄峰。
容锦轻扯了下嘴角,陆安和,你还要隐瞒多久?
——
三人等到夜深才等到白嘉佑回来。
他是拖着一身伤回来的,脸上沾有血迹,身上也到处都是灵气划痕,撑着剑眼看就要倒下,容锦猛地站起身,迅速扶住他,眸中满是冰冷的杀意:“何人伤你至此?”
纪宸阳和陆安和两人也赶紧过来帮忙,将他扶到床上躺下。
白嘉佑咳咳两声:“无碍,只是些皮外伤。”
容锦一只手放在他背后给他输送灵力,拧紧眉:“你先别说话。”
白嘉佑闭上眼,足足调息了近一个时辰他才缓过来,他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看到容锦担心的眼神,他笑了笑:“没伤到筋骨,休息两日就好了,别担心。”
纪宸阳拉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皱眉问:“到底发生了何事?是不是洛元洲那混蛋干的?”
白嘉佑迟疑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是他。”
容锦攥紧拳,起身就要去找人算账,白嘉佑一把拉住他,“你别急,听我说完。”
“就是,你听他说完。”纪宸阳也帮着将人拽住,劝道:“你去了就能打过他?听完再说。”
容锦与他两僵持了一会儿,冷着脸坐下了。
白嘉佑安抚的拍了拍他,神情凝重的说:“他不是故意伤我的,归雁崖出了事,他发了疯一样大开杀戒,就连单青都身受重伤,我只是恰好在场被波及到了而已。”
“毕竟他已至凝体后期,就算我用尽全力抵挡,却还是受了些皮外伤。”
纪宸阳问:“所以是出了何事竟引得他如此发狂?”
白嘉佑静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小师叔的灵魂近一个月来一直不太稳定,今日逐渐消散,他用尽各种方法也无法留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灵魂迅速流逝,最后化为虚无。”
“什么?!”纪宸阳震惊的瞪大双眼:“是谁干的!我们不是还没动手吗?”
“没有谁。”白嘉佑闭了闭眼:“我亲眼所见,小师叔的灵魂是自己消散的,归于天地间。”
容锦下意识的看了陆安和一眼。
陆安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奇怪,他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注入了他的身体。
【宿主。】
陆安和睁大双眼,惊喜的在脑中说:“系统,你醒了!”
系统的声音很虚弱:“是的宿主,但我的能量还不足,只能清醒一会儿。”
陆安和虽然之前怨它怒它,但如今也算是钱货两讫,没必要再冷眼相对,他温声道:“那你好好休息。”
系统:“......我醒来是想告诉宿主,您之前的灵魂已重回您的体内,如今您就是完完整整的陆安和,既是现代那个朝九晚五的社畜也是这个修真世界的天之骄子,您不会再受到任何限制。”
“我是感受到那样的能量才醒过来的,对于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希望一切都还可以弥补,我若完全恢复,会自行离开,宿主不必再担心。”
陆安和心里酸酸软软的:“知道了,那你好好休养。”
系统低低的嗯了一声,又再次陷入了沉睡。
他与系统对话时面上总是没什么表情,显得呆呆的,纪宸阳摇了他一下,“喂,你发什么呆呢?”
陆安和回过神来,连忙道:“我在想宗主接下来会怎么办?”
“灵魂都消散了他还能怎么办?”纪宸阳心情愉悦的说:“老天有眼,我家安和总算是能入轮回了,也用不着我们费心了。”
白嘉佑摇了下头:“我总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归雁崖百年都未出过什么差错,为何最近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容锦将他按倒在床上,“你就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了,总归是件好事。”
被他这样压着,白嘉佑红了脸,轻声道:“好,那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这件事终于被解决了,不管是怎么解决的,但结果是好的,纪宸阳才不管那么多,高兴的哼着歌走了。
容锦放下帘子,看了眼陆安和,低声道:“你随我来。”
陆安和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了一个偏僻的湖边容锦才停下,他看着天上的明月,低笑一声:“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陆安和不是傻子,容锦的多次试探让他隐约猜到容锦可能认出他来了,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陆安和靠在树上,轻笑一声:“什么时候知道的?”
虽然已经有九成把握眼前这人就是陆安和,但亲耳听到他承认还是让容锦觉得十分惊喜,他难得失态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仔仔细细的将人打量了一遍,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重复问了一遍:“真的是你?”
“是我。”陆安和眨了眨眼,轻声道:“好久不见,容楼主。”
容锦定定的看着他,然后像是突然卸下了一个重担般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他低低笑了好一会儿,才道:“脸是怎么回事?天赋又是怎么回事?为何要隐瞒?”
陆安和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一种大乘期都看不出来的伪装,天赋的事我之后再跟你解释,至于为何要隐瞒......”他停顿了一下,道:“想必你也知道我与洛元洲的关系,若我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我没有把握他不会对我下手,我可没有第二次复活的能力。”
“从以前我便觉得你这个人身上藏了很多的秘密,所以在得知你死讯的时候我始终不相信你是真的死了,只是时间太久,百年过去我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容锦整个人没骨头般倚靠在树上,懒洋洋的说:“我原也以为洛元洲恨你入骨才会如此行事,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其实从未恨过你?”
“他禁锢你的灵魂不是要困你永生只是不愿接受你离开,眼睁睁看着你的灵魂消散却无能为力所以发疯大开杀戒。”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站在我的角度,这并不是恨一个人时该有的表现。”
他笑了下:“当然,我并不是在为他说话,他伤了嘉佑我不会放过他,但我并不觉得你们之间就必须要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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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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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和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为何一直不告诉嘉佑你其实是男子?”
容锦不说话了。
陆安和挑了挑眉,“看吧,轮到你了你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因为你也怕,你怕嘉佑在知道你骗了他之后会跟你一刀两断,甚至恨你。”
“我不否认你说的是事实,但我死过一次所以绝不会轻易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前世因不得已的原因陷害过他甚至刺杀他,他不可能没恨过我,只是时过境迁,现在他是否还恨我我也没有把握。”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任由他不管,我总有一天会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坦白一切事情,到那时,他若还怨我,那也是我该受着的。”
容锦嗤笑一声:“当本楼主是闲得没事做吗?谁管你啊,你跟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哦?”陆安和调笑道:“那是谁特意扮做扶烟姑娘亲自跑来玄玉宗?”
容锦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若是早知道你还活着,我定不会来趟这浑水。”
陆安和慢慢的收起笑,轻声道:“谢谢。”
他一脸认真的说:“我前世因那不得已的原因与人交往时都带着几分隔阂不愿深交,与楼主更是谈不上交好,但楼主能为我千里奔波着实让我有些惊喜,以往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楼主,还望楼主勿怪,你这个朋友我陆某交定了。”
容锦愣了下,神情有些不自在的说:“少整这些煽情的东西,我不习惯。”
陆安和笑了:“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就成。”
“......你不打算告诉他们两人吗?”容锦停顿了一下,“不是我在为他们卖惨,当年你挡住那魔族人的全力一击,你当场死亡白嘉佑却丝毫无损的回来了,他一时接受不了差点走火入魔,到现在都没走出来。”
“他跟洛元洲那小子争斗百年不休,谁也不肯让谁,有好几次,洛元洲都差点把他杀了,不知为何又忍住了。”容锦低叹一声:“若不是你回来了,怕是再过几年,他真会死在洛元洲手上。”
“还有纪宸阳——”
“虽然我不喜他,但他确实为了你与洛元洲反目成仇,也为了能让你安息连流云门都顾不上,孤身一人来到玄玉宗。”
“我知道。”陆安和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你们对我的好我全都看在眼里,我也没打算瞒多久。”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对你们而言是百年之久,于我而言不过梦一场。上一刻我还在绝望谷与魔族人缠斗,下一刻睁开眼已是百年之后。”
“我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切,但不会太久,过几日寻个合适的时机我会亲自跟他们说。”
容锦点了下头:“你既已决定了,那我不会多嘴。”
“多谢。”
“朋友之间谈何谢字。”容锦笑着转过身:“回去歇着吧,这一天你也够累的。”
——
魔域。千鹤宫。
此处为魔界最底层的囚笼,因犯人的身体都像飞鹤般被吊起来,故名千鹤宫。
在囚笼最深处,一位仙风道骨的修者正在闭目养神,一道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但来人明明段位极高,这声音像是故意传给他听的。
修者睁开眼,喟叹一声:“你来了。”
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缓缓走过来,精致的眉眼间全是狠戾,他控制着灵力将坐在地上的修者慢慢升起,低声问:“是不是你?”
修者并未被他的动作吓住,即便被人控住命脉他的神情也依旧无波无澜。
“不知尊者所指何事?”
男子慢慢收紧力道,强行压住心中的焦躁,一字一句的说:“我说,是不是你使计让他的灵魂消散!”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修者听到这话怔了下,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男子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一般狠狠的将人摔在地上,语气有愤怒更多的是绝望:“他再也醒不过来了!你满意了吗?!”
修者一身灵力被封,早已与凡人无异,此时被狠狠的摔在地上他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他无力的靠在墙上:“消散了也好,消散了也好......”
“你找死!”
洛元洲根本不敢去回想师兄在他眼前消失的那一幕,就算亲眼所见他也不愿接受师兄已经离去的事实。
他一只手掐住对方的脖子,语气疯狂的说:“你是受万人敬仰的天明尊者,你必知道如何让他回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天明尊者低低的笑了下,似是嘲讽。
“我如今已是阶下囚,一身灵力尽封,我能有什么办法?”
洛元洲双目血红的看着他,最后一脸颓废的松开手,他顺着墙边坐下,喃喃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