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看了眼他手中的剑,“公子这是选到合适的剑了?”
陆安和点点头:“宗主带我选的,我很满意。”
“那就好。”林朝笑了笑:“请您随我来。”
陆安和将剑收好,疑惑的问:“去哪儿?”
“易经院。”
陆安和:“?”
他小跑两步追上林朝,“此为何处?我又为何要去?”
林朝解释道:“易经院为新生弟子们上课的地方,你虽然名义还是无常峰的弟子,但想必过不了多久宗主便会亲自收你为徒,既如此,你自是要与其他弟子一同在易经院上课。”
陆安和:“......”
为什么他都重来第三世了,还是逃不过上学的命运?
易经院他有些印象,隐约记得洛元洲在那里上学时曾被一群弟子排挤还差点丢了半条命,想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必须去那里上课吗?”
林朝停下脚步,对他拱了拱手:“公子,您得宗主特殊优待已是十分打眼,全宗上下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您应该明白。更何况,修炼一事,宗主繁事缠身,无法方方面面都亲自教导你,您需要细致的指导。”
“......好吧。”
陆安和现在只是一个新入门的小弟子,除了答应下来也没有别的法子。
林朝宽慰道:“公子放心,您是灵霄峰的人,旁人不敢对你怎样。”
陆安和在心里腹诽,洛元洲之前不也是灵霄峰的人,不还是被欺负的哭唧唧(不是)的回来了?
但等到了地方陆安和才明白林朝口中的“旁人不敢对你怎样”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易经院与凡间的普通学堂没什么两样,新生弟子们全都按个儿坐好,唯有一处地方,周围一圈都没人,那些弟子们宁愿挤在一起也不敢朝那边多挪一步。
——便是灵霄峰的弟子所在地。
洛元洲至今没有收亲传弟子,灵霄峰的所有弟子皆为外峰弟子,即便如此,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他们占据了整个易经院最好的位子,旁人怕惊扰他们竟无一人敢靠近。
这些人中,除了陆安和已经见过的变异冰灵根谭昊延,还有一位变异雷灵根,在陆安和出现之前,他是整个玄玉宗天赋最高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木系单灵根,一个水系单灵根和一个土系单灵根,他们皆是天赋卓绝之人,陆安和上次拦着问话的那位就是其中的一位木系单灵根。
林朝带着陆安和过来的时候,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学堂瞬间一片寂静,众人或惊疑或羡慕的看着他一路走到灵霄峰的区域坐下。
想来他被宗主亲自点名入内峰的事已经传遍了全宗。
听到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陆安和有些无奈。
他本不是个喜欢被关注的人,但奈何重来一世,却经常身处漩涡中心被人议论。
见到他堂而皇之的在这处区域坐下,谭延昊涨红了脸,似是想质问却碍于林朝在场不敢说话,只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陆安和懒得理他,他四处看了看,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身着女装的容锦。
他也属于新生弟子,此次随无常峰的人一道过来了。
容锦对他点了下头,陆安和这才放下心来,他扭过头,林朝刚好也与其他几位弟子说完话,道:“景公子,那我就先回去了,您有什么需要给我传个话就行。”
“林管事不必如此客气,景钰担当不起。”
林朝笑了下,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其他弟子都跟炸开了锅一样,两双眼睛恨不得粘在陆安和身上,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就连灵霄峰的那几位弟子都忍不住朝他这边看了好几眼,只有谭昊延冷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他。
之前陆安和搭过话的那位弟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慢慢的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你好,我叫岑卓,上次,上次跟你说过话的,你还记得吗?”
陆安和当然记得,他露出了一抹友好的笑,“你好,我叫景钰。”
那弟子连忙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谢谢。”
谭昊延在旁边冷嘲热讽:“真会装模作样。”
陆安和斜睨了他一眼,“急了?”
“你别得意的太早,天灵根又怎么样,宗主那日当众选的可是我。”
陆安和漫不经心的说:“是吗?你这么厉害啊,那为什么还在外峰?”
“你找死!”
“闭嘴。”坐在最前方的一名男子冷斥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谭昊延似乎很怕他,立即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陆安和挑了挑眉,也没有继续怼了。
见灵霄峰那边似乎有了争执,其他弟子的议论声更大了,直到有人喊了一声“费老来了”他们才瞬间噤声。
一位身着藏青色长袍的白胡子老头的走进来,视线在陆安和身上停顿了一下,略过之后一脸严肃的说:“今日有测验。”
下面的弟子们哀嚎一片。
陆安和有些忍俊不禁,低声笑了一下。
这位费老他以前在玄玉宗的时候也有所耳闻,但一直没什么交集。
玄玉宗的新生弟子在刚入宗的一个月内必须在这位费老的教导下学会宗门历史和宗规,这是任何人都逃不掉的铁律。虽然他只是一个元婴期的老者,宗门内往上数三代却都是他的学生,所以各峰的峰主严令手下的弟子不得对他无礼。
即便弟子们都觉得这样的课没有必要,却还是要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来听课。
费老走到中间,环视一圈:“在开始之前,还有位新同学要与你们一起学习。”
大家下意识的看向陆安和,却没想到他朝后面招了招手,“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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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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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个模样精致神态张扬的男子慢悠悠的走进来,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是纪宸阳。”
众人一脸懵。
“怎么是他啊?”
“他不是流云门少门主吗?”
“来我们玄玉宗干什么,还跟我们一起上课?”
......
纪宸阳根本没搭理这些人,双目直直的看向被灵霄峰众人围在中间的陆安和,死死的盯着他。
陆安和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
看他竟然还要躲,纪宸阳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大跨步走到他面前,瞪他:“陆——景钰你还想跑?!”
——气急之下也没忘了他现在用的是假名,真是难为他了。
旁边的人皆惊疑不定的看着两人,什么情况,流云门少门主跟这位新晋天灵根有仇?
坐在最前方的雷正阳皱了下眉,挡在陆安和面前,抱拳问:“少主,不知道我们灵霄峰的人哪里惹得您不快?”
纪宸阳斜睨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少插手。”
雷正阳不为所动,“灵霄峰的任何事都与我相关。”
纪宸阳又瞪了一眼陆安和,神情中还有些委屈。
陆安和心软了,这件事从始至终纪宸阳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他决定挡下那一击的时候没有想过他,他复生之后也一直瞒着他。这位高傲的小少爷虽然骄纵,待他却一直赤诚,他不该这样对他。
陆安和朝前走了两步,张了张口:“宸阳,先上课,下课了我会给你解释的,好吗?”
陆安和以往只会少主少主的叫他,语气温和却疏离,纪宸阳虽然心大,但他又不傻,自然感觉得到陆安和并没有真正的把他当朋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对方这么温柔的喊他的名字。
纪宸阳心里的火呲的一下就灭了,他偏头哼了一声,勉强答应了。
但他也不愿去别处,所以挤开陆安和旁边的人,在他身边坐下了。
陆安和是传音入耳,旁人只看到那位天灵根似是张口说了两句话,那位嚣张的小少爷就乖乖的坐下不闹了。
众人对视一眼,心里再次刷新了对这位天灵根的认知。
费老一直等到这场闹剧结束才不紧不慢的说:“好了,都安静,开始上课。”
下面的弟子闻言皆坐直身体不再交头接耳,但细看之下就能发现他们大都神游在外,眼神呆滞。
修仙之人哪个不是对修炼更感兴趣,而且仙界和玄玉宗的历史他们从小听到大,哪还有什么兴趣——除了陆安和。
这些事情他是第一次听,所以撑着头听的津津有味。
费老见此,也觉得颇为稀奇,干脆走到他面前对着他一个人讲。
旁边传来一声嘲讽:“虚伪。”
陆安和没在意,但纪宸阳听到了,他立即扭头冷冷的看着那人:“你说什么?”
谭昊延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本来就是。”
纪宸阳盯着他:“你再多说一句我杀了你。”
谭昊延躲到后面不吭声了,眼中满是愤懑不服。
他还以为流云门少主跟这人有仇,谁想到竟会这么护着他?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好?!
纪宸阳扭过头,一脸嫌弃的说:“你在灵霄峰就被这种人欺负?还不如跟我回流云门,洛元洲真是没用。”
陆安和笑着安抚道:“跳梁小丑而已,不必为此生气。”
“那是你脾气好。”纪宸阳冷声道:“换了我必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正巧此时费老也下课了,陆安和站起身,“走吧,我们聊聊。”
纪宸阳立马起身跟着他出去了。
雷正阳皱眉看着两人的背影,问一旁的岑卓:“你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吗?”
岑卓摇了摇头:“我与他只见过一面,并无太多交集。”
雷正阳眉头皱的更紧:“此事需告知林管事。”
灵霄峰外峰弟子一般见不到洛元洲,有什么事都是通过林朝传达的。
雷正阳收回视线,冷冷的看了眼谭昊延:“管好你自己,若有下次,不必再来了。”
——
“......事情就是这样,我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我确实有不得已的理由,你能原谅我吗?”
远离人群之后,陆安和将一切托盘而出,然后语气诚恳的向纪宸阳道歉。
纪宸阳其实已经千方百计的从容锦那里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怒气也早就散了。
他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喜悦远远超过愤怒,他很庆幸陆安和还活着,刚刚来那么一出不过是想听他亲口承认罢了。
所以他抬抬下巴:“行吧,原谅你了。”
陆安和松了口气,哄道:“就知道宸阳阳你最好了。”
“现在不叫我少主了?”纪宸阳双臂环胸看着他:“你现在这样子比你死之前讨喜多了,好好保持。”
陆安和:“......”
“以前都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嗯?”
纪宸阳被他哄开心了,慢慢放下手,别别扭扭的说:“你死之后我也渐渐想清楚了,以前是我过于独断专行。这样好了,前世种种我们全都既往不咎,从现在开始你还是我纪宸阳最好的朋友。”
陆安和打趣道:“不是唯一吗?还有谁是你的朋友?”
纪宸阳红着脸掩耳盗铃般大声道:“没有谁!我就你一个朋友!”
“好好好,不说这个。”陆安和识趣的转移话题:“既然已经知道我还活着,就快些回你流云门吧,你爹很担心你吧?”
纪宸阳不敢置信的瞪他:“你在赶我走?”
“我没有。”陆安和一口否决,“我是为你好。”
“我不走。”纪宸阳偏过头不看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洛元洲要是真想杀你,我还能帮上忙。”
见陆安和还想劝,纪宸阳连忙捂住耳朵:“你说什么我都不走。”
陆安和无奈,只好道:“那你不要跟他正面对上,保护好自己。”
纪宸阳犹豫了一下,撇了撇嘴道:“容锦跟我说他觉得洛元洲不会杀你,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比我聪明,或许这里面真的有什么误会?”
陆安和愣了一下。
若是他放在刚刚重生那时,有人这样跟他说他只会嗤之以鼻一个字都不会信,但现在......
当他真的见了洛元洲之后,他心中的天平也在慢慢朝这边倾斜。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毕竟是生命攸关的事,他不想贸然行动。但若是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那他绝不会再犹豫,必定与对方解开心结。
“好,你一切小心。”纪宸阳拿出一个令牌递给他:“要是有什么不对,你捏碎这个,我们会立即赶到。”
陆安和握紧令牌:“好。”
——
接下来一连几天陆安和都没有见到洛元洲。
说来也奇怪,他避之不得的时候那人天天在他面前晃,他想要见面的时候他又没了踪影。
陆安和每日上午去易经院上课,下午在广场上与大家一同修炼,这样过了小半个月之后,他实在忍不住了,问林朝:“林管事,请问宗主去了哪里?”
林朝想起宗主临走前吩咐他的话:“若是他问起,照实说便是。”
于是他颔首回道:“宗主去了归雁崖,景公子可知此处?”
归雁崖......
陆安和抿了下唇,试探的问:“听其他弟子提起过,里面似是关着一位宗主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