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拉下卫衣帽子:“是我。”
“你来干什么?!”言雳忽然火大,“他们的目标就是你!叫你在下面等着!”
邢焇抬眼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声音低沉:“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快走吧。”
603在西面避阳处最阴暗的一个角落,刑侦的人找了很久才在对面大楼找到一个可以监视的房间。言雳走到那扇落了绿漆露出黑色铁锈的防盗门前,伸手就准备拉开。
“慢着。”邢焇拦住他,“门后有人。”
言雳看他一眼:“还听得出什么情况?”
“有刀。”邢焇的耳朵轻轻动了动,“是一把军刺。”
言雳眸子一黯,按住了身后的配枪:“几个人?”
邢焇眯了下眼睛:“现在只有一个人。”
“嘭!”防盗门连同老旧的木门直接被踹开。言雳不是来谈判的,他是来抓人的。
凌乱不堪的屋里扬起一阵灰尘。
年久失修的旧房子里空无一人!
邢焇跟上一把把窗帘拉开,这样对面就能清楚地看见屋内的情形。
“救人!”言雳直奔内室,谁知道才走到门口,脚步就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
邢焇在他身后刹住脚,一瞬间也被屋里的状况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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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更新了,感谢一直没有离开的朋友们。
第92章
密闭的房间里没有窗,唯一的通风口被铁板封死了,刺眼的血迹散布在房间的每个角落,从地面到墙壁乃至天花板,还有……黑色的衣柜上。
即使是邢焇,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这个房间里至少有十几个黑色的衣柜,这些衣柜错落摆放,像棋子一样被凌乱地扔在这间怪异的屋子里。
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死人,而他全身的血液已经被基本放干。
言雳捏紧手心:“沈华明。”
邢焇看着遍地的血迹:“已经死了。”
椅子上的人被割断了全身的大动脉,正是游乐园失踪的沈华明,房里的血迹应该都是他的,并且被泼洒在整间房里,像是某种恐怖的祭祀仪式。
邢焇向前跨出一步,忽然被身边的人拉住。
言雳深吸了一口气,呼吸却已然沉了几分:“我去。”
邢焇眉心一皱,一把抓回他。
“干什么?!救人要紧!”言雳心里烦躁,转身怒道。
有些柜子里有人,他们可以听到微弱的声响,但是人质有可能被捆绑,有可能已经奄奄一息,还有可能因为害怕而不敢出声。
邢焇不做声,直接冲进房间一把拉开一个衣柜的门。
空的。
言雳迅速冲进去拉开第二个。
依旧是空的。
十几个大衣柜彼此拥挤着面对各种方向,两人转来转去,对方的身影常常处于视线盲区中。
“在这里!”言雳从一个衣柜中抱出一个被蒙住眼睛塞住嘴已然昏迷的孩子。
是方乐平。还活着。言雳松了口气。
还剩两个孩子,言雳和邢焇对望一眼,可是两人面前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衣柜了。言雳抱着方乐平站在邢焇身边,却久久不敢伸手去拉面前的衣柜门。
才犹豫了一秒,面前的衣柜门忽然“嘭”的一声炸了开来,一柄尖长的中世纪双刃剑直直地朝邢焇刺了过来。
“那是鬼手!小心有毒!”
鬼手,相传是中世纪意大利的一位疯铁匠铸造出的兵器,这种兵器因为含有人骨而让人不寒而栗。言雳揽住邢焇一个矮身,避过了利器擦过脸颊的劲风,但脚下一个踉跄,后退一步没有站稳,险些跪在地上。
“你怎么了?”邢焇拉住言雳。
言雳猛一摇头:“没事,有点头晕。”
邢焇一眼扫过四周,房间太过封闭了。
一刀没有刺中,银黑色的鬼手在空中划了一圈握在黑色的皮手套中。
“龙潜。”邢焇把言雳护在身后,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头顶绑着一根短马尾的男人一笑,伸手在军绿色的夹克上擦了一下兵器:“你不是喜欢古董兵器嘛,这把鬼手你喜欢吗?要不要让我用它杀了你?”
“哼~”邢焇一笑,指尖一握,“那你试试。”
昏暗的屋里光线非常弱,只有刀刃挥舞时的犀利风声能让人辨别准确的方位。
龙潜军靴擦过地面,刀锋迅速调转了方向,即将落下来的时候被言雳一脚铲歪了出去。
两人来来回回交了几次手,龙潜握着鬼手后退几步:“你们从小联手,就从来没有打赢过我。这一次……”
“啪!”邢焇似是要堵住他的话头,不等他说完,直接一个回旋踢踹向他脸侧。
龙潜单手抓住他脚踝,邢焇借力弹起,另一只脚狠狠踹向对方面部。
龙潜当场吐出一口鲜血,鬼手险些掉在地上。
“另外两个孩子在哪里?!”言雳又上去补了一脚。
这一脚直踹在胸口处,龙潜倒退了好几步,撞在一个黑色衣柜上。
“祁衡,你……”
“轰!”一个衣柜轰然倒地。
邢焇站在一边,面色已经冷成若冰霜。
“嘭!”
“啪!”
两声巨响,大门被巨力破开,郑鹏宇带着整队军装警察冲进屋内。
“捂住口鼻!”
言雳忽然挡住众人的路,只见一股黑色的烟雾从一个衣柜的缝隙中冒了出来,很快蔓延到房屋的各个角落。
“嗒嗒!”
“嗒嗒!”
“什么声音?”
“你也听到了?”邢焇拉着言雳后退,刺鼻的浓烟已经扑到了客厅里。
“嗯,”言雳捂住口鼻,“好像还是在那堆衣柜里。”
黑色刺鼻的浓烟已经蔓延到整个房间内部,除了自己和身边的人,已经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
“我想起来了!”邢焇忽然停住脚步。
“什么?”言雳紧紧拉住他的手。
“靠近墙板的某一个衣柜好像比其他衣柜都要厚。言雳 !言雳!你不能进去!”邢焇看着被甩脱的右手,心口忽然猛地收紧。
视线模糊的情况下,听力就会变得特别灵敏,邢焇迅速没入迷雾中,顺着那轻微的“嗒嗒”声开始找寻方向。
“呼~~~呼~~~”不属于他和其他成人的呼吸声,空气中传来两个细小的呼吸声。
邢焇耳尖一动,精确转身拉开了身后衣柜的大门。
扯掉背板,眼前露出了一方狭小的空间。
一个年龄稍长的男孩抱着另外一个已经昏迷的男孩蜷在衣柜深处,这男孩长得眉清目秀,即使满脸都沾着血污,可依然掩饰不住他那双动人的眼睛。
“浩浩,醒醒,有人来救我们了。”启靓摇摇怀里的男孩,带着伤口的指尖还在不断颤抖。
……
“别哭了铭铭,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我好饿,我们会死吗?”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相信我,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
邢焇脑子一嗡,心口刺痛般的感觉蔓延全身。
匆忙的脚步声追随他而来,郑柯带着两个女刑警,将两个孩子抱了出来。
邢焇手脚僵硬地后退,在一片救援的嘈杂声中,他听见黑暗中一枚消音子弹穿过空气的声音。
“言雳!”他忽然转身对着房间大喊。
没有回应。
邢焇慌了,手心都在发麻。
“言雳你在哪里?”
没有回音,刚才那个在他之前冲进屋里的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淹没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中。
“言雳!回答我!你在哪里?!”邢焇撞开一个衣柜,挨到墙角摸索。
“怎么了?邢教授?”屋外响起阮贤瑜的声音,“没看到言队长,他没有出来。”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法医与刑侦警察还在清理现场,三个孩子得到解救,沈华明已经被证实死亡超过24小时。
这间房屋的主人已经查明是一位在一年前自然离世的独居老人,所以房屋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被再次出售。房间里一个靠墙摆放的衣柜后面发现了一道暗门,直接通往楼层的垃圾处理通道。龙潜和言雳都消失在案发现场,在通道口附近有大片的血迹。法医主任施晓楠已经证实,血迹中的大部分来自言雳,根据血迹的渲染程度,言雳应该受了很重的伤。
……
午夜24:00点,云中下起了暴雨,冷风如刀尖剐过皮肤,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赶着回家的都市夜归人。邢焇握着手机没入一条暗巷,身上的白色连帽衫已经湿透,柔顺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眼神中却透着前所未见的杀气。
“人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男人冷笑:“你终于肯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我问你人在哪里?!”邢焇立住脚步怒吼道。
视线停留在黑暗中,这暴风雨的夜里,城市的灯光从温柔变得阴冷,邢焇耳尖轻动,感觉暗巷深处正有什么东西正向他靠近过来。
“他有什么好的?你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我问你他在哪里?!”
“哼!他就在你的脚下,你要来看他死吗?”
邢焇倏地停下,脚底粘稠,粘得白色球鞋的鞋底都胶着在石板路上。
邢焇手心颤抖,低头一望,昏暗的街灯下,脚下是一片粘稠的血肉,中间还混杂着不明的人体组织。
“谭曜!!!”邢焇脑中巨震,白色球鞋猩红可怖,湿濡一片。
手在抖,整个人忽然跟卸了力一样,邢焇觉得腿一软,就地跪了下去。
身后一股劲力袭来,眼前就黑了。
昏沉,恶臭,寒冷,潮湿,邢焇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感觉空气压抑又紧绷。
脚下是冰冷的铁板,四周是冰冷的铁壁,他在一个巨大的铁质空间里。
潜水舱?
圆形的舱盖外,是一片漆黑的水域。
一只大手挑起他的下巴,拇指在他光滑的脸颊上流连的滑动着。
邢焇感觉浑身的力都像被卸了似的,身体酸软到只能勉强坐起。
周围亮着刺眼的白炽灯,这种灯光让他非常的不舒服,像是小时候实验室里的灯光。
邢焇用手遮住了眼睛。
“你终于回到我的身边了。”面前的黑衣男人蹲了下来,怜惜地捧起他的脸,“你小时候老是和我对着干,我买好东西给你你不要,那个臭小子给你几颗糖你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洛铭,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想杀了他。”
邢焇喘着气,没有说话,耳边有汩汩的水声和隐约的铁链碰撞声响,不是很明显,一般人一定听不到,但是他可以。鼻息间有刺鼻的血腥味,还有动物啃食肉类的咀嚼声。
谭曜凝视着他美丽清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扇动着,诱惑着。
男人的喉结轻轻一滚:“他碰过你哪里?”
“哼。”邢焇嘴角轻轻一勾。
谭曜的脸色立刻变了:“你跟他睡过了?!”
邢焇不说话,把眼光扭去一边,身后,指尖微微地一动,又一动。
“洛铭!我问你话!”谭曜咬着牙,狠狠把人推倒在地,“你是不是和他睡过了?!”
“嗙!嗙嗙!”
舱外,铁链撞击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邢焇猛地推开身上的人,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密封的圆窗边。
外面是漆黑的一片水域,而窗外不远处,一个巨型的铁笼用铁链吊栓在舱体上,铁笼里有一个身影,正蜷缩着身体,窝在铁笼的一角。
“放开他!!!”邢焇睚眦欲裂,忽然回身扑向谭曜,“你他妈的!放开他!”
“哈哈哈哈!”谭曜被他扼住喉咙,却不怒反笑,“你杀了我,他马上就会被淹死,这海底是鲨鱼猎区,你会亲眼看到他被啃食殆尽,是不是很有趣?”
话语间,外面铁链的声音愈发明显,邢焇扑向圆形舱盖,只见外面的巨型铁笼正在慢慢升起,直至和舱体齐平,慢慢对接了上来。
“带进来吗?”一旁站着的几人中,杜文达手持一柄56式军刺,黑皮手套上沾满了血迹。他身侧的铁笼中,几只黑色的藏獒正在啃食整盆整盆的生骨肉。
谭曜揉了揉脖子,冷冷“嗯”了一声。
铁闸开启的声音尖锐刺耳,不一会儿,一个浑身血污的男人就被推到了地上。
“言雳!”邢焇扑过去。
言雳右手无力的垂着,面色苍白地抬起头来,左手试图抚上他的脸颊,但是手上尽是血污,大手停留在半空,被邢焇一把抓住。
子弹打中了右肩,大量失血与幽闭恐惧症让他不得不强撑起精神,抵抗生理上的痛苦。
“言警官,”谭曜站起身来,从上至下俯视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我们的身份,看来你是很清楚了,还有他,”谭曜指向一旁的邢焇,“他是谁,你也很清楚了吧。可是,”谭曜转到言雳身后,忽然伸手在他受伤的右肩上猛地一拍,“你自己是谁,你知道吗?”
邢焇猛地弹起,被言雳一把拉住。奈何邢焇心火直往上冲,凭言雳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拉不住他。
“你干什么?!”邢焇一把揪住谭曜。
“啪嗒!”
是子弹上膛的声音,一柄黑色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言雳的后脑勺。
一头金发的男人满脸仇恨,盯着言雳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