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小瘦猴!不是你天天挑食不吃饭,把饭都给我塞肚子里去了,我能胖成这样吗?看我今天不教育教育你!”小胖子撸起袖子就冲出去揍人,小树林里响起一片孩子的嬉闹声。
祁衡拉着洛铭坐在高高的石阶上,小短腿儿一晃一晃地垂着。
小洛铭伸手在祁衡嘴角的血迹上抹了一下,祁衡“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地躲开了。
洛铭眼睛红了:“对不起。”
“对不起个屁!”祁衡跳起来,“又不是你的错!以后谭曜那帮傻逼再欺负你,你一定要跟我说!看我不去揍得他们鼻青脸肿!”
夕阳下,洛铭看着鼻青脸肿的祁衡,伸手握住他一根小指:“祁衡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祁衡抬手搂住他:“因为你聪明,画画又好看,还一直给我吃剩饭,我喜欢你。我们以后长大了,要一起成为最优秀的科学家!”
洛铭眨巴眨巴眼睛,后半句根本没听进去:“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祁衡不假思索。
“我也喜欢你。”小洛铭抱住他的胳膊,“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就你对我最好了,所以我也喜欢你。”
“小傻子。”祁衡伸手摸摸他的头,“日子还长,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邢焇,你过来看下。”言雳扬手招呼邢焇。
洛家老宅的门脸很宽敞,高高的门槛,古旧的木门,仿佛正告诉世人这座宅子曾历经岁月的风霜。
邢焇站在门外,看着立在门内的言雳,门口照进的阳光洒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仿佛能担天地的坚韧。
昨日已去风远,今日故人依旧。
真好。
邢焇嘴角淡淡地勾起,起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现在还有人住这样的房子呢?”言雳用手在脸前掸了掸,久闭不开的古旧大门带起陈年厚积的灰尘,在窗□□进的一线阳光下在空气中浮沉。
李海忍不住咳了两声:“20年没人住了吧,不然也算是个大户人家了。”
房子的确是个大房子,装修甚至有点文物古宅的意思。主人应该是个文人,家里藏着很多书。桌上的摆设很多都在,器皿整齐,物件齐全,除了少数有些动过的痕迹,其他都是刻意摆放好的。
“这主人离开的时候应该是知道自己要走很久。”乔峰用手指摸了下桌子上的灰,“或者是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了。”
这样古旧的宅子物件却不多,有非常大的活动空间,整个会客厅看起来简直有些空旷,除了书架与一些登堂的摆设,只有两边不多的几把太师椅陈在那里。
言雳站在客厅中央的一个位置,招呼一边自从进门来后就一言不发的邢焇:“邢教授,你过来看这个。”
言雳面前的地上有一块浅浅的痕迹,要不是打开了大门阳光透进来,光凭着屋里的光线是看不清的。
邢焇走过去站在言雳身边,蹲下来观察地上的痕迹。
这块痕迹不小,甚至说得上很大,邢焇用手指沿着痕迹的周围虚画。
言雳眯了眯眼睛:“这是摆过什么东西?这么大!等一下……”
声音停在半空,因为言雳已经看出了邢焇手指画出的形状。
那是一个极大的长方形,单是地上留下的痕迹就足有两米见方。
“这不会是……”言雳瞪大了眼睛。
邢焇没说话,而是伸手到痕迹的边缘捻起一块东西。
“这是什么?木头?”
几片非常细小的碎屑被邢焇放在掌心里,上面零星沾着些湿哒哒的颜料,主要是红色和黑色的。
邢焇点头,慢慢开口:“这个应该是乌孤公主木棺的碎屑。”
“不是吧。”另外两人立刻都围了过来。
言雳皱紧了眉头。
“古乌孤国的历史一向成谜,这个国家在历史上究竟存在了多久,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到现在为止都很有争议。”邢焇接过李海递过来的一个证物袋,把手上的木屑放了进去,“自从乌孤公主墓被发现,科学家才得以推断,就这一个棺椁的年代考,应该是在西晋灭亡到东晋建立的这段混乱时期。当时游牧民族众多,建立起来的小国也不计其数,但很多民族还是会保留一些中原的习俗。古乌孤国应该就是个没有参与过战乱,与世无争的小国。但是乌孤公主墓的木棺是漆器,从绘画技术到颜料使用都保有汉代遗留的特征。乌孤国的崇拜图腾是火凤,象征涅槃重生,所以他们的绘画中大量的使用红色。”
言雳接过他手里的证物袋,拎到眼前看了看:“可为什么木头是湿的?”
邢焇站起来继续观察地面:“因为古漆器需要在水中保存,不然很快就会腐烂。考古学上有句话:‘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意思就是说,在潮湿的环境中,很多东西更容易保存。”
邢焇又收集了一些地上的木屑放进言雳手中的证物袋中:“乌孤公主的木棺出土时是放在石椁中的,当时石椁及木棺中是有古人留存的特殊溶液用来保存木棺和公主遗体的,所以也正好完整的保存了棺身上的漆画。”
“所以你的意思是……”言雳站起身,阳光刺眼,照得他蹙紧眉头,“这帮偷运文物的贼还做了文物保护?让木棺保持湿润?”
邢焇颔首:“不意外。很多盗墓贼也好,文物贩子也好,自己都是半个文物学家,不然东西还没倒手就坏了,这一票不就白做了吗?”
言雳暗暗称奇,但转念又觉得奇怪:“那他们干嘛把那么大的东西搬到这里来?然后摆一摆又走了?”
“这是什么?”一旁的乔峰蹲在地上,手指捻起一块有颜色的陶土。
几人围了过去,邢焇眼尖的发现地上还有一些灰色的土粒。
“这个是陶片?”尽管只有极小的一片,可表面颜色的成色却绝对不是现代的东西。
“嗯。”邢焇就着乔峰的手看着,“看上去,这应该是魂瓶器身上脱落的碎片。”
“魂瓶?!”几个人都惊讶地望过来。
邢焇用指尖捻起地上的一些灰色物质:“但这些不是。”
“这些像是……”言雳起手搓了搓,“水泥?”
“是。”邢焇点点头,“这些是速干水泥。”
“你的意思是……”
“魂瓶被人打开了,并试图再次用速干水泥封口,所以导致瓶口的陶片脱落。”
乌孤公主的木棺被运到这里,魂瓶又被打开了,所以这帮盗墓贼到底想干什么?!
言雳摸着下巴转过身来:“你们发现朱守志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是!他躲在桌子下面,一直在念叨有鬼。”李海答道。
根据齐阳市警局的消息,朱守志在倒卖魂瓶的过程中其母亲因病去世,造成了朱守志一度认为魂瓶是不祥之物,才试图将魂瓶从古董市场取回。
邢焇看了一眼言雳:“所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那帮人在这个屋里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很有可能是将魂瓶中已经风化的人体器官取出来,试图放回乌孤公主尸体内。朱守志目睹了这一幕,加上他母亲去世,以及之前对魂瓶的恐惧,所以精神失常了。”
“将器官放回尸体内?”李海在一边惊讶道,“这又是什么操作?”
邢焇摇摇头:“这可能是古代的一种叫做‘还魂’的仪式,就是将……”
“艹!这是什么?”不等邢焇说完,言雳忽然在一边一格书架旁停了下来。
众人皆起身朝他围了过去,就见他伸手将一张钉在书架上的照片取了下来。
照片上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白净的小脸上漾着天真的笑,一个人站在小树林里,小手捏着一串糖葫芦。
这是一张用老式胶片相机拍摄的照片,黑白无味的画面上,小孩儿的笑容却惊艳的好看。
但是言雳盯着照片,脸色一下就变了。
因为这张照片的上方空白处拿红笔写着一行英文 —— I MISS YOU , X ……
言雳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他捏着照片慢慢转身,移动到邢焇的脸边。
邢焇没有看照片,而是正注视着他,那眼神镇定,看不出慌乱,甚至还有几分坦然。
言雳看见那双因劳累而变得有些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邢焇说:“这个孩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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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焇:欢迎来到我家。
言雳:哎呀我没带彩礼。
作者:你们俩就地拜堂成亲!马上!
李海,乔峰:……
作者:快点把你俩送作堆儿,我好去搞娱乐圈小夫妻。
欢迎大家关注收藏我的新坑《栀香》!娱乐圈小夫妻的流氓之路。
蓝栀:我一点也不流氓好么?
宋嚣:我会用一年的时间调教你!
言雳:阮副支队~~~把楼上的两人抓起来!
作者:……
第64章
古旧的宅子散发着陈年朽木的味道,屋里一时安静下来,仿佛彼此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言雳捏着照片的手抖得厉害,老相片的一角甚至被捏得皱了起来。
那一行英文红字像刀刻的一样在他心里划了道口子。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解释一下。”言雳把照片怼到邢焇胸前。
邢焇低着头,不说话。
“我叫你解释一下!!!”
邢焇被他的蛮力怼得后退了一步,脚步甚至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言队……”李海上前把暴怒的言雳拉住,“听邢教授慢慢说。”
邢焇把他手里的照片接过来,伸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照片是我,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哼~”言雳冷哼一声,“所以朱守志一看见你就叫鬼是因为他看见了这张照片?”
邢焇的脸和小时候有八成相似,不要说言雳,就连李海和乔峰也能一眼看出照片上的小孩就是邢焇。
“应该是的。”邢焇站在一边,一时间仿佛话到嘴边却没有继续。
“叮呤呤~~~叮呤呤~~~”改回传统铃声的手机忽然在口袋里跳了起来。
言雳心浮气躁:“喂!”
“哟~头儿~怎么这么大火?”郑鹏宇的声音在那边响了起来。
“有话就说!”言雳不耐烦道。
郑鹏宇不敢怠慢:“头儿,别生气,气坏身子不好,我这边有个重要消息,可能对你们有用。你还记得张宝成家马桶里捡的那个手机吗?刘主任给恢复了!但是那个手机不是张宝成的。”
言雳换了个耳朵,表情郑重起来:“继续说。”
郑鹏宇道:“那个手机是张宝成的导师程树人的。”
言雳:“上次来警局报案的那个?”
“是!就是他!我们猜测是张宝成故意藏起来,后来无计可施才扔进马桶里的。而且最重要的,我们在这个手机的通讯录里找到了几个可疑的联络人,经过电信那边的排查,一个是陈翔,一个是朱麟。”
“张宝成是程树人的学生,如果张宝成在外面做些违法的事,绝不敢拉自己的导师入局,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
“程树人才是陈翔的下线,是他把自己的学生拉下水的。”言雳眯了眯眼睛,“那他和朱麟有什么关系?”
郑鹏宇继续道:“朱麟这边我们刚刚和宣遗县交警大队做了一次全面的排查,这个结果刚刚出来,估计李队长那边还没收到消息。朱守志是在宣遗县的一条小道上被人带走的,但不是绑架,因为带走他的人是朱麟。”
“什么?”言雳道,“朱麟带走了朱守志?”
“是。”郑鹏宇说,“朱守志不想走,可是朱麟把人拽上车了。这辆车一直开到齐阳市,后来拐上了山,最后消失的位置就在石鼓村附近。”
言雳挂下电话,心里忽然就明白了,那帮偷运文物的人,多半就是那帮跟随邢焇的人。朱麟作为文物学家,为那帮人所用,很有可能也参与了那奇怪的还魂仪式。
他们最初让朱麟设计,让朱守志盗走魂瓶,是不是本身就是掩人耳目的伎俩。因为他们知道最终魂瓶都将是他们的。
但他们为什么没有杀掉已经百无一用的朱守志?还让他留在这座老宅里等着被人发现。
言雳转过头,看见邢焇口袋里露出一个角的那张黑白照片。
这些人……在引他们来。
这些人……在炫耀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步一步地,让他们走进自己布置好的局里。
“小心!!!”
言雳还在出神,身后忽然扑出一道影子。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言雳猛地回头,就看见身后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被李海和乔峰按在了地上。
言雳盯着他身上的穿着和乱糟糟的头发。
又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闻声赶来的村长几步跨进门来,一眼就看到了正按着人的李海。
“哎呦!这不李队长嘛~您又来查案啊?”
李海不敢松手,抬头盯着村长:“张村长,这人谁?在这里干嘛?”
张村长走近了一看:“哟!这不周傻子嘛,是村里周叔的儿子,从小脑子就不好,喜欢乱窜,这怎么还玩上刀了!这真不得了我的天!赶紧把人领回去领回去!”
张村长挥了挥手,后面马上出来好几个村民把人给押了。
几个人这才放松了警惕,就是个跑错了的。
“等一下。”邢焇走上前去,慢慢把手伸向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