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说,你要是觉得身体还不利索,就再休息两天,不用急着上班。”
“没事,我明天就来。”
言雳挂下电话,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女孩聊天,他喜欢直来直去,可是女孩们常常拐弯抹角,重要的是……
言雳拎着条刚脱下来的内裤站在浴室门口,眼光不自觉地向下一扫。
看上去也挺生龙活虎的啊,怎么就好像对女孩们提不起兴趣来呢?
淋浴喷头哗哗地开始出水,言雳躺在浴缸里,任凭从天而降的水花慢慢把自己淹没。
眼睛闭上的瞬间眼前闪过一张被热水打湿的脸孔,他长长的睫毛氤氲着水汽,肤白唇红,鼻梁高挺。邢焇的鼻翼不宽,鼻头尖尖巧巧,看上去清秀可人,让人很想上去咬一口。男孩子该有的粗糙他一概没有,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时常流露出不经意的无辜,但在多数时候,那双眼睛里却藏着冷静与深沉,与他这一张天人之姿的脸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邢焇个子高,穿着衣服显得清瘦,脱了衣服却有种少年薄薄的肌肉感,肩宽腿长,腰线分明,就连背过身去时那臀部高挺的弧度都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感。
水线慢慢没过胸膛,言雳把套着保护枷的左臂挂在浴缸外,右手撩起一捧清水慢慢地看它从指间溜走。
掌心稍稍弯成个弧度,言雳盯着想:要是那把腰肢握在掌心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
浴缸很大,但他还是渐渐收起了腿,有些想法一旦冒头,就会很快泛滥成灾。言雳低头看了一眼,慢慢把手伸了下去。
久违了啊,心动的感觉。
在浴室里愣是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爬起来的时候言雳浑身都舒畅了。看着镜子里微醺的脸,言雳吹了声口哨,把满头的湿发甩了甩。看来男人还是要纾解纾解,不然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生龙活虎。
床上的手机已经乱叫了半天,言雳围着一条浴巾,拍了拍自己的八块腹肌,走过去不慌不忙:“喂~”
阮贤瑜在对面咋咋呼呼:“头儿?这么气喘吁吁的?不会是打扰了你的好事吧?”
言雳一秒变冰山:“什么事?”
阮贤瑜哦了一声:“没大事,就是跟你汇报一下,海关那边发了点资料过来,确定那批埃国丢失的文物已经被转运到齐阳市去了。”
齐阳市……
言雳皱起眉头。
“等一下!”言雳把手机换了个耳朵,“你怎么活了?”
“艹!”阮贤瑜那边悉悉索索地响起了一堆纺织物的摩擦声,“我这几天干躺着不能动都快长草了,还不允许我为人民服务一下啊!”
“行吧。”言雳笑,“你别忙着蹦跶啊,组织虽然需要你,但也是需要一个活蹦乱跳的,歪歪扭扭的不要。所以你给我好好养着,经常跟组织这边通通气,保持消息跟进就行。”
“知道了头儿,我有数的,老油条了,放心放心。”
阮贤瑜以前是扫黄组的,每天的任务不外乎抓抓嫖客,查查发廊,经常光溜溜的从床上往下拎人,出任务的危险系数也是可预估的。如今进了刑侦做他的副手,上任没多久就受了个要躺几个月的伤,心态没崩已经真的算是老江湖了。
言雳扔下电话,觉得今晚的心情莫名的美好,独臂侠似的拿着电吹风一边哼着歌一边吹头毛。眼皮子底下的手机亮了好几次,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刚刚虽然身体上爽了一把,但心里还是痒痒的。
言雳放下电吹风,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手机抓了起来。
点开微信,想了想,关掉;点开电话簿,看着那个名字,又关掉;又点开微信,言雳深吸了一口气,点了视频通话邀请。
暴躁粗糙的铃声嚎了半天,眼看就要自动挂断。
言雳捏着手机,皱紧眉头,要是断了,他可能没勇气再打了。
就要准备放弃的时候,对面忽然接通了。
言雳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镜头摇晃了半天,一张青春稚气的脸出现在镜头前。
邢焇湿着发,上半身裸着,头上搭了一条毛巾,正站在客厅里擦头发。
看着手机屏幕上传送过来的画面,言雳当场就愣住了。
邢焇客厅里有一面穿衣镜,此时正照出了邢焇完美无缺的全身背面。
他什么也没穿!
言雳觉得自己闯祸了,尽管极力控制,脸部的表情依然泄露了他此刻的慌张。
果不其然,邢焇接起电话的一瞬明显也是愣了:“这是什么?”
言雳:“……视频……通话。”
画面中的邢焇以极快的速度瞥了一眼身后的镜子,然后倏地按下了结束键。
言雳:“……”
刚才那一瞬间的转身……
言雳搓了搓耳根。
这真是个美妙的夜晚!
硬生生憋了15分钟,言雳还是选择发了个消息:……好了吗?
邢教授:好了。
言雳又发了视频邀请过去。
邢焇接了,头发依旧湿湿的,身上穿了一件白色T恤,毛巾搭在了脖子上。
邢焇:“怎么了?”
言雳嘴皮子不甚利索:“……跟你……讨论下案情。”
邢焇闪烁了一下眼神:“哦。”随即盘着腿坐在床上,伸手从床头拿过一杯牛奶开始喝。
言雳:“……”
邢焇的皮肤很白,大概是刚洗完澡,此刻脸颊带着潮红,嘬着牛奶的样子单纯无害,嘴唇看起来也不像平日忙碌时那样苍白,淡粉色如夏天清纯的小玫瑰。
言雳清了清嗓子:“没有打扰你吧?”
淡粉色唇瓣的主人:“没有。”
镜头一侧挤进来个大脑袋,好久不见的大猫跳上床,大大的身体出现在镜头里。
邢焇伸手摸它,被它拱着拱着人都歪了。
他修长的手指触过白色的皮毛,雪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言雳忽然觉得那双手有魔力似的让他移不开眼光,他觉得自己有点羡慕正被那双手摸着的雪。
他们工作忙,时不时地还要出差,于是动物园的张园长常常会来看看大猫。大猫通人性,知道张园长是来照顾它的,所以乖乖地配合,最近也被喂得圆圆滚滚的。
言雳脑子有点抽住,语无伦次地道:“据说猫都不爱洗澡,你给它洗澡吗?”
邢焇低头看看:“洗。”
言雳:“不会弄湿自己么?”
邢焇:“……”
言雳嘴角一撇:“对不起。”
邢焇不明所以:“脱光了和它一起洗就行。”
浓重的画面感悬浮到半空中,言雳更羡慕雪了。
邢焇放下牛奶:“不是要讨论案情吗?”
言队长恍然大悟:“哦,刚才收到消息,那批埃国的文物果然被运到齐阳市去了,所以,我们可能要跑一趟去看看情况。咦?”
言雳视线下移几分,落在邢焇光溜溜的手臂上:“你手好了?”
邢焇用手揉了揉头发,清亮漆黑的眼睛眨了眨:“嗯,好了。”
镜头那边的言雳忽然有点心不在焉:“你要不要先吹干头发?不会感冒吗?”
邢焇:“不会。”
言雳:“说的那么绝对,感冒了别传给我!”
邢焇不回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言雳也不说话,趁着对方走神肆无忌惮地盯着屏幕看。
平时要是谁在他的会议上走神,他肯定要开骂,可今天却莫名其妙的享受屏幕那边的宁静。
这个人……这张脸……
言雳咽了一口口水,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言少爷心想: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竟然对年轻的□□产生了向往?
明明没说什么话,两个人却都没有挂断。
“上次发现的那包土……”
“什么?”言雳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他说话,但说了什么却没听清。
“上次张宝成出租屋拿回来的那包土在哪里?”邢焇看向镜头,忽然凑近的脸在言雳的眼前晃了两下。
言雳下意识地退开半寸:“……你皮肤真好。”
邢焇愣了下:“什么?”
“哦!我是说,”言雳清了清嗓子,“那包土在施主任那儿。”
邢焇:“嗯。”
言雳:“你不困吗?”
平常对工作一丝不苟的言队长现在实在是有点心不在焉。
邢焇看向镜头,又把牛奶拿起来嘬了几口:“嗯”。
言雳搓了搓眉心,端着手机朝厨房走去:“嗯是几个意思?”。
镜头飘移,言雳身后的背景慢慢从床头转到了书房,木质书架上有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挂着一个老旧的弹弓。
“你玩弹弓吗?”
“嗯?”言雳停下脚步,“你说这个吗?”
邢焇点点头。
言雳转回书架上把东西拿下来:“哦,这是我小时候的东西,我和亲生父母出了车祸以后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曾经在孤儿院待过一年。孤儿院的院长说,我在车祸现场被救起来的时候一直握着这个弹弓。可能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吧,所以我一直留着。”
“这是给我的吗?”小胖子眼里放出了光。
“嗯。”小洛铭点点头,递上弹弓后马上把手背到了身后。
祁衡一眼望见,伸手抓了回来:“你手怎么了?”
小小的肉手上贴着一块大大的纱布,除了这块纱布,指尖各处都还有许多零星的小伤口。
“我……我自己做的。”小洛铭期待地望向他。
祁衡的心口抽了抽,伸手把矮自己一个头的小男孩揽进怀里:“傻瓜,几毛钱一个的东西干嘛要自己做啊?你的手多重要啊!那以后可是要成为科学家的手啊~”
邢焇摊开手心,那里有一条淡淡的伤疤。
自从十八岁以后,他身上就再也没留下过任何伤痕,唯独这一条从小就带着的,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你还没回答我呢~嗯是几个意思啊?”言雳还在走,镜头已经游弋到了客厅。
画面那边,邢焇揉了揉眼睛:“困。”
“去睡吧。”言雳笑了笑,忽然觉得心里溢满了温柔,那种暖融融的感觉就像是刚喝了一杯微甜的奶香茉莉。
言雳看着镜头里正在低头寻索结束键的那个人,心里默默地想:Good night ,My cup of tea .
按下红键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言雳觉得放松了许多,却同时又有小小的失落,躺在床上回忆那天晚上在糖霜包房里的事,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比如他晕倒之前看到的那个要给他注射的黑衣人是谁?
又是谁救了他?
那天袭击他和邢焇的那两个人是谁?还有那个躲在暗处的狙击手。
那个被叫做伊万的杀手往自己身上注射的红色液体又是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他那天发现,邢焇莫名会使出一些非常有杀伤力的动作,这些动作看起来不像是警察惯用的招数,也不是任何自由搏击的技术,却和那些黑衣人一样,更像是亡命之徒一击毙命的终极杀招。
而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言雳抬起自己的右手……他似乎看得懂,并且自己也会使用。
邢焇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二天一早,邢焇一醒来就收到一条消息:
言雳:我手好了。
邢焇:……
言雳:今天帮你搬家?
邢焇:……我在施主任这儿,你来一下。
言雳:法医处清晨的风是不是够劲爽?(坏笑)
没有回复。
言雳扔下电话,骂骂咧咧地上了迈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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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雳:先把老婆骗到我的房子里,然后嘿嘿嘿……
邢焇:现在三室一厅啦,我一间,庄晏一间,雪一间。
言雳:……
第61章
清晨的警局已经忙碌开了,到处飘着各种宵夜混合着早点的味道。
言雳拎着包子豆浆走到法医办公室门口,看见邢焇正盯着一个温箱里面的东西研究,施晓楠站在他身边。
言雳走近了凑头去看,温箱里放着一个蘑菇包,正是他们从张宝成出租屋天井里搜出来的那个。此时里面已经长出了一个小蘑菇。暖黄色的烘灯下,这个蘑菇全身通红,血色的汁液挂在菇身周围,可是伞盖上却生出了白色珍珠一样的颗粒状物质。
施晓楠撇头看了一眼刚来的言雳,介绍了一下这只备受瞩目的小蘑菇:“做过检测了,这只血菇就是UN20病毒的载体。”
言雳皱着眉头咬了一口包子,觉得味如嚼蜡:“所以这就是张宝成被杀的原因。”
从法医办公室里出来,乔建国一把把言雳薅进了自己办公室里。
言雳叼着豆浆扯住邢焇一片衣角。一个晚上心心念念的人,一早来了还没说上一句话。
“邢教授……”豆浆抖了抖。
邢焇回头看他,默不作声地把他手里剩下的一个包子拿走了。
“进来!说正事!”乔建国敲敲那颗木讷的脑袋,直接把人拎进去了。
老干部办公室从来不开空调,乔建国怕风湿,时常腿上还要兜着一条毯子。
言雳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把豆浆袋子精准地投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有啥事儿?乔叔叔。”
乔建国拧开一整壶枸杞茶,往桌上甩了一份报告书:“生化研究所那边检验结果出来了,有一条我想我必须告诉你。”
“嗯。”言雳的表情已经冷了下来,因为面前的报告书上已经被圈了红框,他一眼就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