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漾摇了摇头：“没事。”
　　......
　　江墨归的车紧紧地跟在唐漾的车后，唐漾住的地方他来过不止一次，熟悉得不得了，但是从未踏进过门。
　　“家里有些乱。”唐漾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乱七八脏的房子。
　　江墨归并没有不礼貌的打量房内的摆设，他很拘谨地跟着唐漾来到了客厅，接过唐漾倒的热水，然后板正地坐在了沙发上。
　　“你把衣服给我，我给你去烘干。”
　　江墨归脱了外套之后，才发现里面的衣服也湿了，不得不又脱了一件，一下子身上只剩下了一件黑色打底衣。
　　唐漾去拿衣服的时候愣了一下，脱掉衣服的江墨归肌肉无处可藏，贴身的打底衣把他手臂上好看的肌肉线条勾勒在了衣服上，若隐若现的。
　　“怎么了？”
　　“那个，你穿成这样会冷吗？”然后抬手立刻接下衣服后退了一步。
　　江墨归摇了摇头：“开着空调不会冷的。麻烦你了。”
　　唐漾说了声没事，转身走进了浴室，一股脑地把衣服塞进了烘干机里。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唐漾被吓了一大跳，一看是楚念念打来的，马上接了起来。
　　“喂，姐。”
　　“唐漾你怎么敢把只见了一次面的陌生人往家里带？有点安全常识行不行？”
　　唐漾看了一眼门外，压低着声音说道：“姐，我这不和你报备过了嘛。”
　　“有个屁用，要是真出事，我赶得过来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衣服烘干马上就走。而且我是个男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你？细胳膊细腿的。你来说说说，是什么思想让你把人带回家的？”
　　唐漾看着镜子里自己，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眼神暗了几分，缓慢垂下的眼角耷拉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神：“我感觉他很像一个人。”
　　“像谁？江墨归？”电话里的声音提高了不少，连带着唐漾的心脏都跳快了几分，放在洗漱台上的手，衬着白色的瓷体，白得有些吓人，唐漾的呼吸重了。
　　电话里的言语并没有停下来：“这是第几次？你是第几次看到像他的人了。十年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他但凡心里有你，就不会十年里都不联系你一次。他们这种有钱人，只是玩玩的。”
　　每一句话都是往唐漾心窝子里戳，有什么东西堵在唐漾的胸口上来不，也下不去，却酸楚得不行。他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楚念念的话：“姐……我知道。”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冷静了几分，音量下降了不上：“唐漾，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
　　“嗯，我知道。姐，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挂了电话，却没有马上走出去，低头洗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下心情，唐漾才敢离开。
　　进去的时候江墨归坐在沙发上，出来的还是在沙发上，连动作都没有变。
　　“你还要喝水吗？”唐漾的声音从背后忽然响起，江墨归的背影挺了挺：“不用了，谢谢。”
　　唐漾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半个小时就会干。”
　　江墨归嗯了一声。
　　“江离你是做什么的？”
　　“我现在在我哥公司上班，业余打拳。”
　　“打拳？拳击吗？”
　　“嗯。”
　　唐漾笑了笑：“很酷诶。是不是经常会受伤。”
　　“都习惯了。之前在国......”江墨归停顿了一下，“在外面的时候，刚开始打拳那段时间，天天挨打。进医院是常有的事。”
　　“啊？这么危险？那你还做这份工作。”
　　江墨归望向唐漾的眼睛：“这份工作让我感觉我是活着的。很多时候可以让我平静下来。你呢？为什么做直播这份工作。”
　　江墨归的问题让唐漾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了几秒他笑着开口道：“喜欢啊。来钱快。”
　　喜欢......
　　来钱快......
　　真的是这样吗？唐漾。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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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唐漾家里出来的时候，雨小了很多，江墨归撑着伞，听不到雨点落在伞面的声音。
　　他没有很快地离开，收着伞坐在车里，捻着自己的手腕上的手链，离开前唐漾把他从寺庙求来的手链送给了他，说是里面有僧人诵的经，江墨归不太好意思收，但是唐漾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江墨归拿着，说是打拳的时候可以保护他。
　　手链上坠着一颗水晶，样式上并不适合江墨归佩戴，但是因为是唐漾送的，江墨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戴着有点紧。
　　回家已是傍晚，江墨归换了睡衣，并没有马上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反而把它挂在了床边的衣架上。可能烘干的时候，在烘干机里蹭上了洗衣液的味道，从而导致自己的衣服也沾上了气味，上面的味道像极了唐漾，江墨归舍不得洗掉。
　　晚饭应付了事了一下，今天唐漾不直播，江墨归无事可做，打了一会儿游戏，就上床了，就着床头的灯随便找了一部电影，江墨归并没有很认真地看，连同剧情是什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是想打发一下时间，他只记得男主角死了，死在了他最爱的女人怀里，女主把那件男主送她的旗袍葬在了男主的棺木里。
　　电影的最后只剩下女主抽烟的红唇，然后她的声音在电影落幕的黑色屏幕中响了起来，她说，她这一辈都不会再穿旗袍了。
　　早上的见面和睡前的电影，还是影响到了江墨归，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唐漾穿着一身红艳艳的旗袍，戴着一顶黑色的假发，假发被盘在了脑后，温婉而又得体。
　　他坐在不远处的高凳上，白皙修长的腿直直的垂着，脚上那双黑色的高跟鞋点着地，这个姿势把他圆润的tun部紧紧地包裹着，布料轻而易举地勾勒出了他丰满的tun线。
　　唐漾似乎注意到了江墨归的视线，他侧过头来，伸了伸手，指尖夹着一只燃烧的烟，带着笑意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了起来：“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语气满是熟络，仿佛两个从未分开。
　　江墨归看得愣怔，他的思绪飘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唐漾，却下意识地被那只修长的手勾得情不自禁地靠近。
　　一旦靠近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那股清淡的果香混着烟味，无孔不入地钻进江墨归的身体，江墨归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都在跳动。
　　他看着唐漾抬手，看着他把烟含进嘴里，嫣红的嘴咬着黄色的过滤嘴，微微张着。江墨归看得痴迷，直到唐漾把那口烟吐在了他的脸上，他才恍然清醒，隔着那淡薄的烟雾，他看到唐漾缓缓靠近，然后吻住了他。
　　后面的梦变得se qing又不可置信，打翻的酒杯，垂在吧台外夹着烟的手，变短的旗袍，盘在腰间的脚。
　　江墨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那些yin dang混账的话。他抱着唐漾舍不得撒手。
　　第二天醒来，江墨归整个人都属于放空的状态，江墨归不是个很重欲的人，可昨天的梦却让他整个人都乱七八糟，他在梦里xie du了他在现实生活中不敢碰触的人。
　　罪大恶极……
　　江墨归带着心虚洗干净了自己的泥泞。
　　之后几天江墨归每每去看直播，整个人就燥得不行，看到唐漾的女装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那个梦，想到穿着旗袍的唐漾，想到他红着眼睛，想到那张叼着烟的红唇。
　　然后光凭想象，梦境周而复始，像是无限循环的死角。这让江墨归不得不大半夜打拳发泄精力。
　　这一天也是，他刷完几个礼物，连直播都没看就直接冲进了拳房，整个房间充斥着击打的声音，可这一次无法平静江墨归充斥的热情，他用了十年的“药”在这一瞬间居然不管用了。
　　于是他久违的zi du了。
　　充满热气的浴室，隐忍压低的声音，撑着玻璃的手。那充满情爱的气味，在这火热的空间里，蓬勃而出，再难压抑。
　　江墨归把这一切的贪婪和所有的奇怪行为，全部归结于思念。原先的时候，见不到摸不到，那十年虽然难熬，但是咬一咬牙也就过去了。后来回国，机缘巧合地在平台上看到了他，于是所有的思念隔着冰冷的屏幕愈加的剧烈，像是泡腾片掉入充满气泡的饮料中，咕噜噜地难以抑制地冒了出来，但是即便是这样，江墨归还是可以忍耐得住的。
　　可是见了面就不一样，见了面就意味着和唐漾有了实质性的接触，是有温度有血肉的，是可以感受到呼吸和气味的。于是那些看不见的思绪和欢喜，隐藏在心里的歉意和隐忍，像是压不住的火山，滚烫的岩浆翻滚着，所到之处一片狼藉，留下的只有炙热的温度。
　　所有的思念汇聚成梦境，他溺死在自己编排的梦境中，带着罪恶一次又一次的欢喜着。
　　江墨归觉得自己必须和唐漾见一面，否则这样的状态太恐怖了。
　　心里想着见一见，但是打开手机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到见面的理由。虽然在见过面之后，他和唐漾总会有的没得聊上那么几句，从本来陌生冷淡的关系，变成了至少可以经常聊天的冲浪好友，但是这只是局限于聊天。
　　江墨归纠结了好久，怕唐突了，又怕这样的行为太过私生，自己的情绪无法被自己掌控，他摇摇欲坠在悬崖峭壁上，梦境带给他了欢愉但是同样也给他了痛苦，虚幻的东西上不得台面，梦境的肮脏让他自愧。
　　过了好久，久到他的喉咙传来了干涩感，他才断断续续地打了一行字。
　　【唐漾，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原本想骗唐漾说自己生日了，可转念之间，觉得自己已经编造了名字，不想连生日这种事都骗他。
　　隔天，唐漾没有回复，像是沉默地拒绝。江墨归有些低落，去上班的时候，连江昱都看出了江墨归得魂不守舍。
　　“明天晚上八点的饭局往后推后一小时，然后联系一下人事部，让他们招聘几个设计师。另外我传给你了一个合同，你自己学着评估……”江昱的视线落在了江墨归的脸上，江墨归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双眼虽然盯着江昱的食指，但是眼神都是空洞的，一看就知道神游在外，江昱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食指轻轻地敲到了一下桌面，可江墨归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墨归。”
　　毫无反应。
　　“江墨归！”江昱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这把江墨归吓了一跳，手里抱着的文件“吧嗒”一声落在的桌面，里面的没夹紧纸张掉了出来。
　　江墨归眼睛有了颜色，不再是空蒙蒙的一片。他啊了一声，不解地看向江昱。
　　江昱并没有明晃晃地指出江墨归游神这件事：“我希望你明白，现在是上班时间。我给了你工资，是需要你把百分百的精力放在工作上。”
　　江墨归压在文件上的手动了动，没有答话。
　　“不要有下一次。”说完江昱面无表情地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江墨归这次听得认真，他不喜欢被江昱摆布，但是这是江昱帮助唐漾的“代价”，他不得不收了自己的性子。
　　江墨归走之前被江昱喊住了。
　　“这份合同很重要，但是它有很多明显的漏洞，不要让我失望，江墨归。”江昱抬了抬手示意他可走了。
　　江墨归关上门，退了出去。
　　他手里捏着合同，站在门外没有动，刚刚江昱冷漠的眼神似乎闪过一点点的期许，但是太淡太少了，像是假的。江墨归低头看了一眼合同，笑了一下，觉得自己一定是瞎了，江昱才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一个下午江昱都没有找他，今天的工作量相比于前段时间少了很多，这让江墨归有了大把的时间琢磨那三张合同纸。江昱说得不错，合同的漏洞很多，江墨归都怀疑是不是江昱特地改了合同让他学习的，可转念摇了摇头，觉得他哥根本不会有这个闲工夫。
　　合同交上去时候已经临近的下班地点，江墨归站在江昱身边，看着江昱的眉宇从紧皱到放松，江墨归并不在乎江昱的眉宇是否是松懈的，他只是不想让江昱看扁。
　　几分钟后，江昱把合同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抬头看了一眼江墨归，久违的从他嘴里说出了好话：“做得不错。”语气里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江墨归愣了一下，吃惊地看向江昱。
　　“漏洞都找出来了。”江昱说道，“这段时间的合同都先交给你过目，然后再给我。”
　　江墨归：“合同都给我看？你不怕我知道些什么？”
　　江昱：“知道又怎么样，你是我弟弟，知道了也没关系。”
　　这声弟弟让江墨归有些别扭，他们两个从小交集就很少，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几年，但是关系却是生硬又生疏。
　　江墨归没回答，默默地把视线收了回去。
　　“你下班吧。”江昱说道。
　　江墨归嗯了一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江昱的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江墨归的背影僵了僵，过了几秒才回道：“没有。”答完就拉开门走了出去，江墨归回到自己办公桌整理了一下就离开了公司，刚走到公司门口，手机就响了一下。
　　天边已是傍晚，金边的云，块状般的堆积在一起，像是要燃烧起来似的。
　　江墨归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
　　路边的汽车呼啸而过，吹起地上的尘埃，掠过的风，卷了卷江墨归的衣边。
　　夕阳西下的光线橘黄得有些柔软，落在屏幕上，绮丽的像是坠在上面的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