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这里住着吧。”
谷祥雨知道,刘光兰作为一个古代的女子,没有娘家,又没有夫家,偏偏又长得有几分姿色,没人撑腰的话,不会过的容易。
“若是怕人说闲话,我就让人在院子中间竖一道墙,将院子给分出来。”
刘光兰笑了。
“能有什么闲话?”
谷祥雨剥着蒜,笑的很是无奈,“我是一个阉人,你跟我住在一块儿?”
刘光兰也笑,“我也并非良家女啊,给人当妾,妓院,教坊,都去过。”
刘光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想跟你一块儿生活,你做的饭很好吃。”
谷祥雨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做的饭也不错。”
朝堂的形势已成定局,温继雨连同一些新面孔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与此同时,那个曾经极为隐晦的名字,宋止戈,连带着那个曾经抱着狗去了军营的蒋懿白,蒋小侯爷,这两个人的名字,也在整个京城里传疯了。
这日,谷祥雨去了一家酒楼喝酒,无意间见隔着帘子的一桌人散了之后,蒋家老爷子本想将一盒御赐的点心交给小厮,让他带回去,但瞅着自己牵着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他的小曾孙子,蒋老爷子一本正经地说:“这是给你爹留的,你可不能吃!”
蒋懿白的儿子直接就开始哇哇哭,哄都哄不好。
谷祥雨咬着杯子,偏过头去笑。
宋止戈……
也要回来了吧。
是夜。
温家老宅的一间书房里头,屋里点着七八盏蜡烛,将整个屋子的每个角落都照亮了。
温继雨的手里,捻着一根红绳。
红绳已经有些破损,能够看到里面是一根头发。
明明宋止戈明日就要回京了,他的脸上,却不见半分喜色。
提前回来的峰叔神色很是激动,将话说到动情处,一双老眼里面都开始闪烁着泪光。
温继雨看着那红绳里的那根细软的发丝,却心事重重。
“峰叔,危月他可有心仪之人?”
峰叔愣了一下,脸色在一瞬间十分的难看,但还是沉稳地说:“大人,殿下心仪的那姑娘,您之前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温继雨将手里的红绳放下,嘲讽地笑了一下,“你说那个沈姓女子?”
温继雨说是“沈姓女子”,那明显就是连名字都没有记,可那沈姓女子,可是他们殿下的“心仪”之人。
峰叔心里有些打鼓。
“一个落魄勋贵家族嫡出的小姐,”温继雨一双眼放在垂手立在一侧的峰叔的身上,“你当初是这么说的吧?”
峰叔脸色还算正常,“我们殿下救了他,那女子有意以身相许,虽说以她的身份,是够不上殿下的,但也到底是良家女,待殿下回京,给她一个侍妾的身份还是合适的。”
温继雨觉得可笑,也就笑了。
“勋贵出身……就算是她爹,她家能撑门面的长辈都死光了,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她可以早逝,可以出家,再落魄,她可以为奴为婢,甚至可以嫁给贩夫走卒,引车贩浆,但就是不能为人妾室。”
因为她一旦为皇室以外的人的妾室,她的九族,她父亲的同僚,同门,恩师,都会颜面尽损。
峰叔极力维持着脸色,“可她做的是皇室的妾……这哪能一样啊。”
温继雨直接就看向了他,“危月可曾在军营里承认过自己是皇室中人?”
峰叔的脸色维持不住了。
温继雨气笑了,“还是说,危月为了强迫别人做一个被养在外面的妾室,自报身份,加以算计威胁?
峰叔低着头,头皮发麻。
“所以,到底是那个沈氏女子自甘堕落,为了一个男人,甘愿自己的整个家族因她蒙羞,还是你从中做了什么?”温继雨一双眼直盯着他。
峰叔终究是受不住。
“大人,那女子是自己情愿的,就算殿下并非心悦于她,那也是她自己不愿嫁于一个凡等男子了此一生,她也不过是想要一个身份而已,等殿下回京,给她又何妨。”
温继雨垂目,看着桌子上的红绳。
“那说说吧,危月到底看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让他如此费尽心思地为他百般遮掩。”
峰叔沉默半天,在温继雨终于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他才总算是开了口。
“一个风尘女子。”
温继雨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其实,当年在见了那个沈姓女子之后,他便已经猜到了。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将这根红绳……
“大人,殿下的那一段风流往事毕竟上不得台面,”峰叔一双老眼在眼底压着什么,“但也早就过去了,您不也希望这件事儿能过去吗?”
断袖之癖,阉人。
一个断袖的皇子,怎么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储呢,而且还是跟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阉人。
这件事儿,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即便是他们殿下唯一的一个表兄,温继雨。
温继雨用手遮住了桌子上的那根红绳。
他怎么会不心疼呢。
在看到那个自己曾任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揪着自己的两个耳朵在军营里骑大马的小弟弟,纠结无助,痛哭不已不已的时候。
明明他们家危月那么骄傲耀眼的一个少年,就应该什么都得愿以偿的。
温继雨逐渐将那根红绳抓在手里。
(压力好大,,但确实是有比较详细的大纲的,改了也写不成,男主就是危月,不会变的。)
第102章 宋止戈回京
谷祥雨一早便洗手作羹汤,刘光兰在旁边打着下手,一直在说着待会儿要不要去序连道去看热闹。
宋止戈跟蒋以白的影响力,简直要比现代的明星还要夸张,一大早的,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只是谷祥雨有些理解不了,跟着一帮人挤个半死,就为了看一张脸。
但看着刘光兰兴致勃勃的样子,想来他们被挤个半死也是值得的。
但谷祥雨不想去,见了糟心。
“早去早回,”谷祥雨接过她手里的菜刀,“做好了给你留锅里。”
刘光兰有些失望,但还是洗了一下手,自己去了。
谷祥雨又是做汤,又是蒸包子,但也挺乐意忙活的,而且,又不是一个人吃,多忙一些也是值得的。
说真的,谷祥雨挺喜欢有一个人跟自己一块儿生活的。
在现代的时候,他从上初中开始谈恋爱,一直谈,对待每一段感情也都算是认真,但都没有超过一年的。
其实他自己也理解不了,初恋有,白月光没有,每一次,能分手都是因为有一些不算大,但又存在一些原因。
哪有那么多戏,他永远只喜欢现任,但现任却一个接着一个,说真的,他一直没搞懂遗憾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但对乔温温的话……有一点吧,但乔温温却怀疑他是个剑冢。
天知道,他真的没想过任何前任。
心里藏着别人才一直反复换女朋友,这狗血剧情,不是恶心人吗。
所以有时候是真委屈。
但在感情方面,乔温温要比他夸张的多。
乔温温的前男友,是一个国际巨星,高不可攀的那种,说是小说里的高岭之花都不为过,一点动静,国内外都要疯传一番。
但乔温温却跟那个男人分手了。
乔温温嫌他粘人。
以至于,谷祥雨那年醉醺醺的,被她抱着哭的时候,都还在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粘人?”
乔温温说。
那就黏着呗。
谁的男朋友谁心疼。
他十八岁遇见乔温温,二十四岁跟乔温温早在一起,那时候,他觉得他跟乔温温是合适的。
他跟乔温温的开场,就像是两个人的玩笑儿。
说真的,因为乔温温的清醒与理性,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需要太过照顾别人的情绪。
谷祥雨也不知道刘光兰什么时候回来,将饭做好了之后,就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又拿了两个包子。
他刚从那个小厨房出来,就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谷祥雨一手端汤,一手端包子,问他:“吃过了吗?”
宋止戈一身便装,健硕高挺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没有。”
谷祥雨嘴角微微下沉了一点儿。
听不出这是客气一下?
谷祥雨犹豫了一下,想着先端进屋,还是直接再去厨房,宋止戈却走了过去,将他手上的粥跟包子都接了过去。
他肯搭手,谷祥雨自然不会说什么,又进厨房盛了一碗汤。
时隔三年,俩人又坐在了一块儿。
谷祥雨倒是想知道,他来是打算干什么,直接就问了,“殿下,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宋止戈舀着汤往嘴里送,咽下去一口才开了口。
“上次在军营里面分开,实在是太过狼狈仓促。”
谷祥雨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宋止戈看着汤,轻轻搅动着,也不看他,“十五岁那会儿,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喜不喜欢之类的东西,旁的几乎没有想过;后来去了军营,是不敢,以至于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处理的乱七八糟的。”
谷祥雨知道他比起三年前,多了太多的理性。
宋止戈像是在讲一件想了很久的事情。
“我记得你说过,你说有些东西,你想的跟我们真的是不一样的,在我们看来,三妻四妾才算是正常,但你不一样,你就想有一个人,这个人要么存在,怎么不存在。”
谷祥雨平静地看着他。
“本来,我是想着,那天若是能回京了,就把那个女人带回来的,”宋止戈在这时候,眼睫才随着颤了一下,“我知道,真等到那天,你知道后就会直接明白了,甚至连问上一句都不用,我们就能这样直接断了。”
“真正下决定的时候,是在我的十八岁,十八岁之后,我几乎再没想过你。”
“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去南疆。”
“当时见到你,直接掉头就走,是打算不见你的,一切都会照着自己打算的来,又或者你在军营里能听说我跟那个女人的事儿,也不过是将计划的那些提前了一些而已。”
“那时候,真是既期待真能一刀了结,又害怕一刀了结。”
“……但我还是没忍住找了你,瞒着人,做了一些肯定会让你看不上的事儿,现在想想,你那样通透的一个人,对于我当时的那些行事肯定清楚,一想到你会是怎么想我的,就让我头皮发麻。”
“那时候一些东西真的是不愿想,也不敢想,脑子都是不清楚的,到最后才落了个那样难堪的下场。”
“被你知道的时候,难堪有,害怕也有,又想将错处归结到你的身上,想说,男人三妻四妾,又能有什么。”
“但我是真的记得的。”
“你说,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就想有一个人……所以我知道,我们怕是没可能了。”
谷祥雨没想到他真能说出这些话来,一时间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
宋止戈自始至终,眼睛一直盯着那混沌的汤水深处,没抬头看他一眼。
“怨你是真的怨过的,当年我离京,威胁你等我,威胁你不能跟别人,你当时一点儿没放在心上的样子,让我气恼了很久。”
“但后来突然就不怨了,像我这样一个卑劣狭隘,又没资格拿出一个承诺的人,”宋止戈终于抬头看向了他,“要你心悦于我,着实辛苦。”
谷祥雨有些欣慰地看着他。
“有些人就是不合适的,殿下,这没什么好遗憾的,也没什么忘不掉的,日后,能留在您身边的才是最好的。”
第103章 听墙角
宋止戈看着他,眼神不敢用力,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谷祥雨主动拿起一个包子,递给他,说:“吃个包子吧。”
宋止戈接了过去,说:“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谷祥起身去送他,但宋止戈可能是有急事儿,步子跨的很阔,谷祥雨也不太能跟得上,送了两步就不送了。
宋止戈走出去后步子才缓了下来。
许是他的长相太过惹眼,迎面走过来的刘光兰就多看了他两眼,还正好跟宋止戈对视上了。
对上他的一双眸子,刘光兰下意识地紧张,但到底是挤出了一丝的笑,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才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有些预感就是来的莫名。
宋止戈随着她的走远,转过了身,然后就这么看着她,进了谷祥雨的那个院子。
他走回去,眼睛直直的,停在了门口
“回来了?”谷祥雨说,“赶紧去洗手吃饭。”
刘光兰进了厨房,“祥雨,人真是太多了,我踮着脚都没怎么看着……诶,汤呢?”
“刚才来了个朋友,就让他喝了,”谷祥雨挽起了袖子,“你先吃包子吧,我再给你做一碗番茄鸡蛋汤。”
“别了吧,番茄我想吃生的,不是就剩一个了吗?”
谷祥雨将番茄切下一块儿,“给,一半给你生吃,一半用来做汤。”
刘光兰笑着接了过去,“那你先做吧,今天天气好,我去把被子拿出来晒晒。”
一时间,宋止戈有些喘不上气儿来。
他踉跄离开,颤抖着手,将手里的那个包子往自己的嘴里塞,又被噎的扶着墙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个部下慌里慌张的,总算是找到了他,见到他的那副样子,却又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