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安静静装死,明月仪任他趴在胳膊上,不紧不慢:“没看错的话,那是灵曜仙君的半截姻缘线?原来灵曜仙君遇上所有的露水情缘都是一言不发地冷漠?本座也不是唯一特例?”
灵曜心想,您老再提这一遭,我就割了自己的舌头。
作者有话说:
唉,见到前妻了(bushi
没有感情线,只是乌龙,灵曜工具人,一些小小的社死罢了
第57章 他唯一的优点
“那个……什么露水情缘……没有的事。”灵曜想糊弄过去,干巴巴开口,自己都不信。
怪他自作聪明,进去前还记得给自己伪装,可再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失忆的情况下将自己干干脆脆卖了,倒显得他的伪装掩耳盗铃。
“啊……”明月仪作沉思状,一字不差复述他的话:“早年间遇见过一只灵狐,帮她挡了一道雷劫,她立刻就要以身相许……”
要命啊要命,怎么他随意胡诌还要被记得这么清楚?
灵曜耳朵发热:“胡言乱语……是胡言乱语。”他也是好心帮忙,怎么就被拎出来计较了呢?
“可本座看,你们身上分明有断了的姻缘。”
灵曜扶着额头起身:“哎呀,晕地很,实在是晕的很……尊上,实在是不便多聊了,小仙去歇一歇。”
明月仪冷眼看着他脚底抹油往时序身体中钻,莲华微微一闪就要消失,他捏回来,没叫他走成。
“做什么?”
“?”“这话……不该小仙问尊上吗?”
“再怎么露水情缘也是有几分旧情的,与其在他那榨不出三两分灵力的肉身中歇,何不同本座开口?”
按理说是这样没错,不过……灵曜尴尬着:“小仙一片碎片,于尊上修炼无益,倒是与他契合一些,不算负累。”
他以为自己要做什么?
“你在想什么?”明月仪扫他一眼,一小团青光微弱闪光,无视那莫名带了几分扭捏的语气,不由分说将他摁到了袖子里,寒风打了两个璇儿,时序瑟缩着睁开眼,觉得浑身酸痛好像打了一夜架。
他活动着僵硬冰冷的四肢,发现自己浑身血污。
“嘶……”手背传来剧烈灼痛,是一小块烫伤,爬起来的时候没有一块骨头不疼,衣服破破烂烂飘在夜风里,明月仪在不远处,见他醒了丝毫没有关心他的意思抬脚就走,看上去有些生气。
别问他怎么看出来的,大魔头最多的表情是笑里藏刀,有时候高深莫测,见了那么多回他也摸到了一些门道,这会儿虽然看着面无表情,不过心情一定很差。
看了一圈,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隐约有印象,好像被夺舍了,但那人没有恶意反而解了他燃眉之急,何况问心也听他的话……时序没敢多想,尽管明月仪浑身煞气看上去有些吓人,可他还是跟了上去,怕追不上,甚至快步扬声,“尊上……您慢点,等我一下!”
本以为对方不会理他,可居然真的停下了。时序脑子发懵,仍旧没搞清楚状况,跟上去下意识问:“尊上,清定呢?”
寒山寺呢?欢喜佛呢?那些怪物呢?怎么一觉睡过去什么都没了,莲华也没见着,幻境怎么就消失了?
“尊上,我们去哪里?”
走了几步,身体逐渐暖和起来,他这才发觉自己身上有不对劲,他摸着胸口上下摸索,那里空荡荡地,明月仪侧目看他,他觉得那个眼神极不耐烦,但这是很要紧的事情。
不能没找到新的,旧的那片还丢了吧?
“尊上,您见着我的莲华了吗?”
“未曾见过。”
“……”时序不信,他拼死拼活才找来一片,怎么一觉醒来就不见了?他跳了两步呲牙咧嘴,一身狼狈他抓着明月仪的袖子,也顾不上这动作在他素白的衣服上留下沾着血的脏印子,“尊上,莲华对我很重要!”
“丢了会怎么样?”
“会死”这话说的特别诚恳,因为老道士就是这么告诉他的,肉眼可见明月仪表情更难看了。
“这是威胁?”
“?”他怎么敢威胁大魔头,还拿自己威胁?他脑子没这么坏吧?
“那就死一个来给本座看看吧。”
“……”时序腹诽大魔头丝毫不顾人死活,明月仪袖子里快要沉睡的灵曜提心吊胆不敢睡,暗暗祈祷:求你,闭嘴。
“尊上您难不成就眼睁睁见死不救看着我小命不保?”
明月仪忽地笑了,“那怎么,本座再给你敲一块下来?”
灵曜:……救命,我还是做个死人吧。
“什么叫……”敲一块?时序愣了愣,忽见前面站了位女冠,长得很灵动:眼尾狭长、面容艳丽,像某种名声不好的动物,气度却从容威仪,很矛盾的两种特质。
泰山君去而复返,站在山路前,明月仪问完那话时序还没反应过来,一团浆糊的脑子又被‘敲一块’下来加了一瓢水,骤然见着这么一位女冠,下意识出声,“啊,有位姐姐——”
泰山君朝明月仪颔首,道:“有一些事情,想问一问尊上的人。”
明月仪表情好看了一些。
时序下意识要反驳自己跟明月仪没关系,见明月仪没反应,又想算了,这大腿还是先抱紧吧。
“想问仙友,这符箓从何而来,那人可有什么话?”
烧成灰烬的符箓又好端端出现,折痕将天地君亲师几个字从中截断,时序摸了摸怀里才发现自己弄丢了这东西,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心想自己怎么能这样敷衍人家的托付,“啊,这是有位道友,抓着我说有缘,叫我帮他带个信。”
“带给谁?”
“他没说,就说‘若泰山倾塌,务必烧了这符箓’。”
那女冠点头,时序伸出手,“这位姐姐方便还回来吗?受人之托,将来还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的。”
金铃在手里微微震了一下,时序不由自主看过去,见自己的金铃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明月仪手里,心里纳闷,又没有拿回来符箓,再看回去,那女冠收起了符箓:“本君就是泰山君,有劳仙友带信了。”
时序摆手说不敢当,又在心里好奇泰山君居然是女身,“那……那位道长说赤水泛滥,山岳将倾?”
“是吾师”泰山君站在三岔路口,“本君早年间流落凡间,曾有个凡人为吾师,替天道教化本君。”
“哦……”时序懵懵点头,恍然间觉得那符箓上的字很不寻常了,但不知道泰山君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
“再往前走是幻境”泰山君道:“本君本不该插手,不过他欠了你的人情,你我又有前世姻缘,所以可以为你指路,身后这两条均是前往幻境的路,一条坦途,一条坎坷,你有一刻钟时间可选。”
时序注意力先被“前世姻缘吸引”,想不明白自己前世居然能跟山君有姻缘——他居然这么有来头?
那么仙门还没没落的上古,自己前生也是很有来头的人?
听到后半句又开始头疼——最近卜卦结果总是很奇怪,问不出来凶吉就算了,当着这两人的面要是算出来奇怪的东西,比如说宜嫁娶,山君说跟他上辈子有姻缘,前妻面前算出来这种东西,你说这多尴尬?
很窒息。
他犹豫着要不要摸铜钱出来,余光悄悄看明月仪,自从山上下来就冷着脸,不可能帮他的样子。
“镇山河里有他说的浩劫。”泰山尊指尖夹着薄薄的符纸,“想来他觉得这几个字足矣……选好了吗?”
时序头疼看着这两个人,捏着铜钱进退两难,最后无奈,随意摇了两下念了一句,铜钱落地前一刻,他记起宴山亭说的“报酬”。
脑子清明一瞬,时序看了一眼卦象,指着右边信心满满:“我走这边。”
泰山君移开一步,让出来右边的路,时序走了一步又站住:“山君说我们前世有姻缘,所以小道跟这里的因果是山君?”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样才对嘛,他堂堂七尺男儿,就算是有前缘,也应该跟好看的姐姐纠缠不清嘛!
然而泰山君摇摇头:“我们因果浅薄,只在相识那日做了一刻夫妻。”
“?”他上辈子这么前卫吗?闪婚闪离?
泰山君垂眼站在旁边,说这些惊天八卦的时候从始至终面无波澜,明月仪的手缓缓收紧,时序这才记起来自己丢了东西,好歹也是老道士一番心意,山门清贫,这可是真金,还是不要随便丢了。“尊上,我那金铃……”
明月仪伸出手,他拿回自己的东西又摸不准明月仪要不要跟自己一道走,心想要不问一问吧,要是明月仪跟他一起走,好歹不会丧命。
还没开口,那把扇子又出现了,烫金扇边落在他额头,时序下意识后退,身上的破烂迅速变成了天青色衣袍,乱七八糟插着草叶的头发也干净了,断了的金丝红线重新坠上金铃,他手里那个不翼而飞。
“你自去吧,本座不便离开无妄河太久。”
时序只好一步三回头告别自己的大腿。
“多活几时”时序走了几步,猛地听到这句话,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到明月仪依旧站在路口,泰山君也没动,他挥挥手,“谢尊上挂怀!”又在心里补充:肯将莲华给我就更好了。
“尊上不跟上去吗?”人走远了,泰山君才这样问。
当年四方山神被他拦路,支支吾吾无一人敢言,她到的时候这人跪地而泣,问灵曜究竟在何处。如今好不容易去而复返,怎么又放任他去龙潭虎穴了?
“你若动了他,本座自会来与你计较。”
泰山君静默一瞬,觉得这实在是很难保证。她自然不会主动寻他的麻烦:“尊上,幻境主人不是小仙。”
要不是偏执奔溃到疯魔,谁会无缘无故成为幻境主人?里头的执念走到了山穷水尽,满心只有达成目的,谁会在意自己是不是动了不该动的人,动了又有什么后果?
“连我都不敢杀的人,谁敢轻易动他?”明月仪轻声,“他如今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对本座而言唯一的优点便是还活着,能喘气,若这样一点用处都没了……”那么这地方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他一无是处,唯一的好处就是还在人世,还在期盼着破开须弥出去看一眼烟火气里的人世,躺在他那无名山巅看日出松涛,骄阳似火。
若不是恼人的私情,上一世也该如此,他做他的逍遥道修,在三明洞潇洒,惹恒真吹胡子瞪眼了就逃窜去人间吃酒,等恒真消了气,再装模作样认个错继续犯浑。
既然这是他所求,那索性就遂了他的愿,若能解开就放他走吧。
至于自己……
泰山君觉得明月仪此刻的表情平静到叫人觉得可怕。
明月仪问:“他从镇山河里出来,神魂中的怨气能消干净吗?”
消干净又如何?那是个凡人,迟早要死的。不过这话着实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说出来煞风景,“他心无阴霾,不会如清定一般走火入魔,想来是可以的吧?”
作者有话说:
又一个be故事慢悠悠送达
第58章 道士,你跟我成亲
上洲历万和三十二年,地龙翻身,多地山火,有邪祟作乱,人间帝王东巡祭泰山请山君庇佑人间,彼时清沅还不是山君,只是受神山恩泽的一个散修,某日麒麟洲尊者托梦给她,说她应承天命,是将来的万山之主,但她得先帮人间度过这次劫难才能受封。
清沅按照指示往西八十里,在泰山下见一只嶙峋怪石,上面写着山河永固,她与那方怪石心念相通,自以为梦中尊者所言不假,于是带着那方怪石前往听涯渊,又因为道行不足战败身死,投生成了一只灵狐。
起初灵智未开时,她懵懂不知道自己身份,许多妖类觊觎她的命格,试图抢夺她的命格飞升,许多次生死一线。
某日,她又被一群狼妖追赶,跑到了山崖上退无可退,危难之际一个道士出现,明明是个法力微薄的凡人,却借着一手诡谲难测的阵法将那些狼妖困在了密林中。
他将灵狐带到了一处无名山,清沅眼睁睁看几片草叶在他手里变成几间茅草屋,实在不能明白他那几分微薄法力是怎么做到的。
“厉害吧?”宴山亭在小狐狸乱糟糟的狐狸皮上呼噜两把,小狐狸朝他呲牙,宴山亭乐的笑出声,两指并拢抵在小狐狸狐狸毛打旋的头顶,“莫朝为师呲牙。”
指尖点在天灵盖,小狐狸转眼成了个冰雪可爱的小人儿,圆溜溜的狐狸眼眨巴着:“你是什么人?”
“是你命定的师父。”宴山亭笑眯眯看着眼前讨人喜欢的小徒弟,故意高深莫测:“你我有数十年的师徒缘分,天有大任于你,师父我来助你渡劫。”
……
灵曜刚进山门还没见着师父就被程璧揪着后脖颈下山,程璧手里抖擞着几张愿纸:“回来的正好,跟师兄普度众生去!”
“诶!我刚从听涯渊回来气都没喘一口,度什么众生?师兄!师兄!”
“别嚎了,听涯渊回来怎么毫发无伤?”程璧上下打量他,显然不信,“谁知道你是藏哪个犄角旮旯去听戏吃酒了,好端端去听涯渊干什么?”
逃不掉了灵曜只能跟上去,他解释:“我帮松雪去抓他们门里叛徒——你上哪儿诛妖去啊?”
“松雪松雪!”程璧恨铁不成钢看着灵曜吊儿郎当的脸,指着他鼻子骂:“成天野狗一样不着家,自家门里焦头烂额,跟着别人去行侠仗义?你干脆拜入玄门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