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娘接过玉佩,“多谢世子。”
人走后,徐原青静坐许久,陆秋灵果然会蛊术,那很多事情确实要推翻重盘了,沈齐文果然是个蠢货。
一直以来他重心一直在男主身上,忘了女主也并非善类,原书里她可是能将男主耍得团团转的人。
她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那样的野心自然得有手段配,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坐以待毙,故此要学一些隐秘的手段,让人不易察觉,蛊术恰好满足一切。
第41章
徐原青等胡妈妈陪着李英缓和情绪, 等她平静下来再去找她。
几日后,徐原青听顾三知说李英心有郁结,不解心结大病难以痊愈, 他闻言立即动身去找李英,她卧病在床,脸上毫无血色。
她见他来后神色复杂,除夕之日她以为他疯魔是大限将至的缘故, 心如死灰,又悔又悲, 悲痛欲绝昏死过去,醒来后以为白发人送黑发人, 却听胡妈妈说世子毫发无损,她惊喜过度又昏了过去。
她情绪过激,顾三知来给她诊脉, 她追问了关于徐原青的身体状况,听闻无大碍后才彻底放心。
她这些年来太过劳心伤神, 一直撑到现在才松懈下来, 身体自然有些熬不住, 在养病的这些时日里, 她情绪稳定下来, 很多事情毫无预兆的就往她脑子里钻,一件又一件的堆积,让她逐渐产生了怀疑。
宣平侯也时时刻刻伴着她,李英便将心中疑虑全盘脱出, 宣平侯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发愣许久才坦然接受,原来这么多年来, 她一直只想着自己的儿子能活着,希望他如笼中鸟一样的乖巧听话,她悉心喂总有一日会有奇迹诞生,她却没在意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想做什么。
她身体能以药理调养,可心中的郁结难解,如今看着长成大人的孩子,想起十年前在雪地里将他找回时的心情,失而复得依旧肝肠寸断,如今人在眼前仍旧亏钱。
“娘。”徐原青给她请安,从胡妈妈手中接过药,坐到床边喂她。
李英心情五味杂陈,见他就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忙推开药碗别开头,不敢开口,怕一出声就又止不住的哭,白惹他担心。
徐原青见状将药碗递回去胡妈妈,让她一会再拿来,胡妈妈应声,知道母子俩一定有话要讲,下去时将侍奉的奴仆们也都带走。
屋里只剩下两人,徐原青蹲到床头去,他长得高即便是蹲着也不用仰视李英,他神色温柔,声音也轻轻柔柔,像哄孩子一样,“娘,你不高兴吗?”
李英低着头不敢看他,手紧紧地抓着被子忍泪。
“娘,你看我。”徐原青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一圈又蹲回去,浅浅笑着说,“我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是真的。”他微微凑近一些,让李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
李英再忍不住了,泪如雨下,哗哗的落在床褥上。
徐原青没有叫她别哭,静静地陪着她,等她缓和了一会才抬手替她擦泪,李英这才扭过头看他,眼睛哭花了依旧能看到他温柔的神情。
“楠楠。”李英颤着手去摸他,徐原青将脸凑过去,轻声的答应她。
“娘对不起你。”
徐原青摇头,用袖子耐心的给她擦泪,轻声细语的告诉她,“娘,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李英因为国师话曾将徐原青关在方寸之地两年,即便后来许他活动也处处制肘,她一厢情愿的以为是为了他好,全然不顾他的想法。
徐原青也曾和她说过多次,挑明了国师的话不可信,可李英被封建荼毒太深,又有陆夫人的事有例可参,她便小心翼翼,固执己见,徐原青不是没有怨过她,但深知李英对他爱之深才会如此。
他的心不是顽石,被日复一日的关切着,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这么多年,李英全身心系在他的身上,现在他活过了及冠,国师判的命格之词无一应验,她再也不用日日礼佛,终日不安,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徐原青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细语的哄着她,“娘,我很好,你要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李英点了点头,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李英哭了不久就睡着了,徐原青给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门,今日化雪,天气冷的惊人,冷风如刀剑往人肌肤上刺,左越在门口等着他,脸冻的发红。
徐原青给胡妈妈交代了些话就离开了,李英性子倔强,最在乎的就是家人,她陷入自责之中,还需得自己想明白。
回到院中,徐原青看顾三知已经在等着了。
近几日,他突发奇想,需要顾三知来给他证实一下。
顾三知听到声响,站起身来询问,“世子?”
徐原青叫左越去扶他,自己径直坐下,调整气息平稳后折叠袖子露出手腕递给他,左越拉着顾三知的手去探他的脉搏。
顾三知点了点头,收回手亦是调整气息,心平气和的给他诊脉。
良久,接过与往常无异,气虚,五脏六腑皆弱,总而言之无明显绝症,但体弱也寻不到何故,是以无从下手,只能调养身子。
徐原青并不意外,收回手叫左越去看门。
“你走南闯北有见过相似之症吗?”
“未曾。”顾三知摇头,黑布遮了一半的眉头皱了皱。
徐原青看着顾三知愁眉不展,既然医术不可解,那玄学上是否能探知一二,他道,“国师之言已然破了,你能再给我推算一下命格吗?”
顾三知曾给他推算过命格,说他命格不稳,寿数将尽,虽不似国师绝对,但大意相同,都说他是个短命鬼。
“不可。”顾三知毫不犹豫的拒绝,“窥天机会遭天谴,那次能推算你的命格全然是机缘巧合,若是强行推算,恐引来天谴。”
闻言,徐原青翻了个白眼,质问他,“那你说向长远能改我命又不算天机了?”
顾三知急道:“向公子命格与世子相似,相生相成……”话音渐弱,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言语,拂袖正襟危坐,故弄玄虚,“反正亦是天机。”
徐原青抽了抽嘴角,忍了又忍才没动手给他一拳,只咬牙切齿的说,“天你妹!”
“在下孤儿,没有妹妹。”
徐原青:“……”
左越坐在门槛上将他们的话悉数听完,眼见着世子要炸毛,事情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忙出声拉回来,“世子,你不是说你知道怎么救自己嘛?”
徐原青抬手揉了揉眉心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最怕遇到这种傻子,他看外面的萧瑟的天气,吩咐,“阿越你去泡壶茶来。”
他起身去把炭火扒开一些,添一些新炭,让火势能再旺一些。
顾三知:“世子还约了其他人?”
“嗯。”
半个时辰后,寻娘站在顾三知面前,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他,末了扭头问徐原青,“顾先生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阿越要给你说媒。”
顾三知茫然,“说媒?”
眼看事情败露,徐原青立刻祭出杀手锏,“咳咳咳~”
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正好左越去厨房拿糕点回来,徐原青停歇下来让他继续守门,这才进入主题,请寻娘也给他把个脉。
寻娘医术不精,把脉许久得出的结果与顾三知无二。
徐原青早有所料,给她添茶,“寻姑娘可知道有什么蛊可做到如此吗?”
“世子是怀疑……”寻娘话没说完,他这一问在座的都明白是意有所指,不必点明也都清楚,她将茶盏移开,认真道,“世子与我所想一样。”
顾三知:“寻姑娘之前就怀疑过?”
寻娘不避讳的点了点头,坦然承认自己的怀疑,而后解释,“这世间百病定有迹象,世子所患之症无处可查,就连玄门也难寻根据,我便猜许是与蛊有关。”
她之前就有所怀疑却没有言明,这徐原青倒是没有料到。
寻娘:“我虽不通蛊术,但我师父是族中巫医,我已寄信请他出山,这几日应该就到了,还请世子见一见家师,届时世子病症与蛊是否有关即可明朗。”
徐原青眼底盛着欣喜,他适才还在纠结若是请了京中会蛊的大夫,恐怕不出一日便会有风言风语,京城盯着他的眼睛太多,稍有不慎就陷入泥沼,寻娘此举无疑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心中略微推算,寻娘家乡在南方边境,信件来往少说也要十天半月,他师父不日就到,恐怕此事她出刑部之时就已谋划,可见真心。
徐原青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给她作揖,“多谢寻姑娘。”
寻娘见状受宠若惊,忙放下才端起来的茶盏,站起身来扶他,“世子折煞我了,我与世子萍水相逢,世子几次救我于危难,我早已将世子当做朋友,为朋友之事作为乃是寻常,世子不必如此。”
她说的急切,一双眼睛满是惊喜之色。
徐原青点了点头,伸手端茶亲自递给她。
寻娘红了脸,忙不迭的接过茶,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顾三知看不见,只听两人话说完了,便道,“血茴草还在我这,若是要用我去取来。”血茴草交给他查验,确系无异样后徐原青叫他先拿着,等用时再找他拿,现下他想起便先提醒。
徐原青摇了摇头,“暂且不用。”
血茴草虽是千辛万苦寻来,但他病根尚未知晓,不可胡乱用药。
顾三知无事就先走了,寻娘还坐着与他闲话了一会。
没聊正事,左越就不守门了,叭叭的靠近寻娘,“寻姐姐,边境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你师父愿意来吗?”
寻娘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他不得不来。”
“嗯?”左越 眨巴眼睛,一脸茫然,徐原青也偷偷竖着耳朵听,族中巫医德高望重,她能请来已是不可置信,听言似是有故事。
一大一小已然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突然一声“世子”打破了气氛,两人眼神不善的回过头去,但见颜丹鬓绿的少年一身黑衣,背上背着什么东西,正大步流星的踏上台阶。
左越神情骤变,眼里的不善消失殆尽,殷切的叫人,“向公子!”
向长远踏进门,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丢给左越,“小孩,接着。”
左越接了红包喜笑颜开,“这是今年的第二个红包,谢谢三公子。”
徐原青目光全在不请自来的人身上,都没注意左越说的是第二个红包,眼盯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来,将背上的东西卸下来,灰布裹挟着东西。
不等问是什么,寻娘就站起身来道谢,“劳烦三公子跑一趟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向长远摆了摆手,一下就看到了书桌上的梅花,眼睛瞬间亮了,嘴角笑意更甚,他不着痕迹的别开眼,直直的看着徐原青,“世子气色好了许多。”
没话找话,徐原青白了他一眼,看寻娘将灰布取下,露出琴身,他在向长远房中见过,是吟语琴。
寻娘轻轻抚摸琴身,避开了琴弦没有发出声响,眼底是复杂的神情,抬起头来又恢复如常,“此物就请世子先代为保管。”
“诶?”向长远发出疑惑,让他拿来就是放在徐世子着,难道他那不能放吗?
徐原青没有多问,“何时交还?”
寻娘瞥了一眼向长远,起了坏心故意逗他,故作意味深长,“到时候就请世子交给不得不来的人。”
闻言,徐原青心领神会。
向长远看着两人打哑谜一脸茫然,挠了挠头,欲言又止,心里很不是滋味。
平时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小孩,此刻正全神贯注的蹲在火边数银子,完全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向长远孤立无援,笑容逐渐消失,闷闷不乐坐下喝茶,一言不发。
寻娘和徐原青相视一笑。
第42章
近几日, 宣平侯府十分安静。
除夕的事情让胡妈妈心有余悸,联着管家大刀阔斧的将徐府上整治了一番,把来路不明和托关系进府的人全都送走, 只留下了知根知底的人,包括徐原青院子里的人也都清查了一遍。
破除了“活不过及冠”的判词,徐原青可以自由行走,再无后顾之忧, 心情松快,身体自然也跟着舒畅, 头一遭觉得徐府处处顺眼。
醒来后无事可做,就带着左越要去园子里钓鱼打发时间。
“世子!”
突然一个小孩冲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没等他做出反应,就见看家的护卫急匆匆的来,二话不说就将小孩束缚住, 其中一个见是是他忙道歉惊扰了他,说着就捂着小孩的嘴要将人带走。
徐原青看着小孩水汪汪的眼睛, 似曾相识, 就叫住了他们, “慢着。”
他声音不大, 小孩挣扎哼叫, 几个壮汉又诚惶诚恐故而没听见,左越见之扔下渔具就冲到前面去将人截住,徐原青几步行到他们面前,抬手示意他们放开孩子。
小孩一个扑棱跪在地上, 整个人都摇晃了一瞬, 堪堪稳住就忙朝着他哀求,“世子, 救救我!”
徐原青这才看清他,瘦骨如柴,脸上长满了冻疮,瞧疮口鲜红许是近来才生,眼睛红肿,蔽体的棉袄破旧不堪,通身只要露出的地方都是触目惊心的冻疮,徐原青微微一怔,看的心颤,立即扯下身上的大氅盖在他身上。
小孩感激涕零,一连磕头,徐原青蹲下身按住他的肩膀,隐约想起为何觉得他眼熟,年前莘正元来府上那一次,他去前堂的路上遇到他打瞌睡,顺手扶过他,与他说过几句话所以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