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双玉—— by作者:天埑无涯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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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在人间开了家饭馆,彼时我忙得团团转,所有国丧期堆积的要事全部朝我涌来,再闲下来想起去看他俩时,饭馆已经人来人往,生意红火了。
  清清个子拔高了,约莫到你上腹,只是可惜还没赶上小简,那孩子没怎么变,心思单纯的很,一笑眼睛就没了,被清清保护得很好。
  清清倒是变了很多,你时常说他浮躁又急功近利,迟早得吃大亏,现在他稳重了许多,将饭馆打理得井井有条,恍然间能在他身上看到你的影子。
  在你离开后他又发了场高烧,之后就沉默了许多,还反过来推心置腹,让我看淡点。
  大抵是自尊心作祟,我对他说让他别装腔,他半年前还在穿绯色小纱裙呢。
  他气得跺脚,可把小简乐坏了。
  我将小何的卖身契解了,打算让她别拘着受罪了,家境样貌等条件都不错的亲家都找好了,她却打死都不嫁,二话不说就下跪,发誓以死相逼。
  离开的那天小何拦住了我自刎,柔弱纤驯的小姑娘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硬生生把我拽一踉跄,这般一回想还是因为你遗言让她看好我,防止我做傻事。
  可我除了那次就再也没有了,那时我是真崩溃了,第二次抱着你冰凉的尸身,我想那天我就已随你而去。
  总之小何彻底从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变成了现在婆婆妈妈的监护人,我一要她离开她就哭着把你搬出来,估计也是你教她的,我吃软不吃硬,她跟装了开头似的,我一妥协她就停。
  中秋求看戏曲时,我就想不让小何去演实在是可惜,她哭的可要比他们真多了,声、形、色、情样样俱全,可谓声泪俱下。
  说回我自己,今日出了宫才知道自己居然被老百姓们亲切的称作“宣统”,这般殊荣才让我认识到原来自从我理政始,国家就一点点在往好处发展,到如今也被人称作贤圣了。
  见老百姓们不再面黄肌瘦,还笑脸盈盈地与我问好,我心里很满足。
  可又想,如果你在就好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小何将她晒茶的技巧告于我了,这次换我给你泡茶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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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与妻书2
  见字如晤。
  记得上次给你写信是四年前,从那天开始我每天看一封你在京城探情报时写给我的书信,到如今我终于看完了。
  你在宫外有喜有悲,但字里行间里流露出流露出沉重,你每天都被复仇报恩的责任压着。
  也许是事后聪明,如若我当初沉稳一点,不被仇恨乱了脚跟,那是否会有我们一起面对的,更妥当的方法来复仇,你也不用中毒了。
  当然,谁也不能给我答案,我也无法扭转时空,从头再来。
  今天我去看望白傅恩,他还是老样子,左拥右抱的,他告诉我当年元旦南街那晚,他送你的桃花酿里加了灼梗。
  原来你早就知道灼梗雨银毒无效,起初我很生气,也想弹你脑门,哪有说教的人头头是道,自己却不以身作则的?
  但现在我想通了,如若换做是我,宁愿自己受折磨也不想将血淋淋的现实赤裸裸地甩在你面前,打碎你小心翼翼维护的最后希望。
  我昨夜梦到我们和清清在护城河上放荷灯了,你不告诉我你许了什么,于是我在你离开去华青楼时,将你放的那盏荷灯给捞了起来,清清在一旁骂我狡猾。
  我本想帮你实现愿望,好讨你欢心,可打开纸条却是空白的。
  梦醒之后,我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没关系,这次没写就下次写,期间每年的次数累计在一起,把我的也给你,你可以许很多。
  老天爷仁慈宽怀,定会满足你的。
  那你顺便也帮我许,许你下辈子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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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还有番外!


第17章 番外一:生气
  月光在地上铺满一层厚厚的白霜,人影与青鸦色的树影交织缠绕,一颗又一颗。
  行至桃花源中部,便只剩形只影单,中部空地上陡然立着一块石碑,笔直**,无名透着一股漠然。
  而旁边依偎着个明晃晃的事物,怕冻似的缩在一坨,可怜得很。
  小何轻叹了口气,没说话,上前跪下,咬着嘴唇,将路上折下来的桃花枝郑重地摆在石碑前,伏身磕头。
  明煌的东西动了动,放下下手,露出脸,仰头灌了几大口桃花酿,大约是刚从竹院外围后侧土里刚挖出来,装桃花酿的酒坛子上还有泥巴,全蹭在珍贵且象征无上权力的九龙朝圣服上了,脏兮兮的像条被人丢弃的流浪狗。
  “圣…上。”小何道。
  秦时宣眯着眼,似乎在辨认,良久道:“你怎的知道我在这?”
  “您说的拿东西就是宋先生藏的桃花酿?”小何答非所问。
  秦时宣摇了摇头,因为后脑勺抵在石碑侧,左右各晃了一下,醉得小脑失调,费了老大劲才回原位,嗤笑了一声,“不是拿,是…”摹地睁开了眼睛,瞪得圆溜,做贼心虚地看了眼石碑,直起身子,抬起泥爪子遮在嘴侧,生怕被墓中人看见似的,夸张地做嘴型:“偷。”
  阴谋得逞般地笑得更开心了,跌回原位。
  那桃花酿本就是给秦时宣酿的,宋珏说总得给他留点念头,撑不住了大不了大醉一场。
  小何心想宋先生还真了解他。
  秦时宣还在笑,边喝边笑,喝一半漏一半,全洒在朝圣服上,泥水一和,小何这婆妈的性子可忍不了,“圣上这衣服怕是报废…”
  小河眨了眨眼,被划过秦时宣泛着醉红的脸颊的银光给怔愣住了。
  这是小何第一次见秦时宣落泪,确切地讲是自从宋珏离世后,哭包秦时宣就从未落泪了。
  登基典礼的那天傍晚秦时宣反握匕首,义无反顾地往自己颈处捅时,眼里是灰白的绝望与视死如归。
  不顾大司马的敷衍,将宋珏的画像向他炫耀道:“瞧这是我亡妻,美吧?”时,眼里是满满的骄傲。
  细丝秋雨缝在天地之间,微凉如履,秦时宣坐在窗前垂头听雨时,眼里是淡淡的忧伤与难负深情的思念。
  早朝上,秦时宣不留心走神,摹地勾唇微笑,吓得百官都怀疑这还是不是那心狠手辣又不苟言笑的圣上时,他眼里是陷入回忆的幸福与怀念。
  四年,三十四个圆缺明月,十二个季节更替,却唯独没有泪。
  转瞬即逝,小何几乎要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秦始轩手一台,宽大的广袖又遮住了他的头,腿一曲,他整个人蜷缩在石碑一侧,声音沉闷,“我的偷了他宝贝的桃花酿,他还不理我,他指定是生气了。”
  终于找到了心安的归宿,锃黄的可怜东西肩膀才如释重负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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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番外二:来世
  “清清!”小何一推开酒楼的大门就着急忙慌地唤。
  临近深更店里的食客都走光了,只剩店小二在扫地擦桌子,准备明日的营业。
  李清正在柜台打着算盘算账,闻言猛地站起身,“怎么了?”
  小何十一年前嫁做他人妇,心里记挂宋珏临终嘱托,拖家带口进宫里住。
  怎么说膝下也有了儿女,这些年对秦时宣就先不再躬身照料,身为女宫却也是无巨细。
  她现在这般焦急,定是秦时宣出事了。
  正逢凌冬寒至,小何伞都没打,全身落满了霜雪,融化在脸颊上,冰风一吹怕是就这么冻上了。
  她全然不觉,扯着寒气冻哑的嗓子便开始说话。
  这种时候越急越耽误事,李清让店小二将不断渗风雪的门关上,拿了两个汤婆子给小何,又给她披了件白狐毛皮裘。
  得了温暖,小何这才感觉出身体被摧残后发出的抗议,上下牙止不住地打架,脆生生得响,听得李清脑瓜子生疼。
  王午是当朝宰相大臣,为人清明,贤才能干,当之无愧当今圣上身边的忠臣。
  知晓圣上不立后宫,美色滴点不沾,是因与男忘妻情深意重,遍寻来与那位已故之人相像的男子献给圣上。
  哪知圣上僕一见到款款进殿的佳人,并未如料想那样震惊与欣喜,而是暴跳如雷,平日波澜无痕的双目彼时猩红如魔。
  王午正跟他下着棋。
  圣上一怒,无人敢拦。
  王午被钳住喉咙,双脚离地,抵在白瓷殿壁上,嘴里的黑白棋子噎得他两眼直翻白。
  殿里侍奉的人都吓坏了,低着头眼观鼻子,鼻观心,没一个人敢出声。
  小何安排的亲信赶忙偷偷趁乱溜走,这才告知了小何。
  小何虽然照料秦时宣多年,对他仍又敬又怕,甚至后者多些,也只是靠着宋珏的临嘱才直起腰杆子,跟秦时宣呛。
  秦时宣经这一刺激,后果未知,要是心如死灰,撑不下去持刀自刎,群龙无首的布衣百姓怕是又一番人间疾苦好受。
  小何心思繁密,真要出了事她也拦不住,便来找李清——宋珏死前仍牵挂教育着的孩子。
  任何一丁点宋珏的痕迹都有希望止住秦时宣,因为宋珏的痕迹实在少得可怜。
  就连死都静悄悄的,像泄水置平底默默地向四周流散。
  小何多少得场风寒病。
  李清把她安顿在客房,就带着小简进了宫。
  马车一路颠簸,李清撩开马车帘子,透过鹅毛般的大雪看猩红庞大怪物般的漆红宫墙,困着他惨痛灰暗的童年。
  在宫墙内,眼泪是最无用的懦弱。
  痛,忍着。
  恨,积着。
  怨,记着。
  只有将利刃握在自己手中,敌人才会谄媚地讨笑着跪在脚边。
  这是后来宋珏身上懂得的。
  血腥淹没仇恨,可仇恨刺伤了自己。
  即便如此,李清仍很敬佩宋珏,敢作敢当,卧薪尝胆。
  古来万事只有隔着时间洪流才看得真真切切,十五年前李清还是骄纵蛮横的刚退位的小圣上。
  十五年后,二十有六,甚至比年岁定格在那日秋霞,余晖下的宋珏还年长。
  救命之恩,莫齿难忘,教导之恩,肝胆以报。
  当年荷灯长明,那句爹爹脱口而出,李清以把这二人作为自己半个亲人了。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到头来终只是桩空愿。
  宋珏没在元丰十年初生壮烈的晨曦中死去,反而在两年后二人互通心意,情意正浓之时撒手人寰。
  就连临终了吊着一口气,也要等吉时之至,秦时登基后才阖眼。
  余留爱人独在人世,走也走得牵肠挂肚。
  身为半个旁观者,李清除了唏嘘能做的便只有看着秦时宣,也不是不心痛,只是不及二人的万分之一,尚可忽略不计。
  秦时宣早年还幼稚的很,比十一岁的李清更甚。
  在宋珏面前恨不得开出朵花来,现在倒是枯萎了,刨一刨连根都找不着。
  李清持小简的手走下马车横槽,忍不住叹了口浊气,白热气在低温下争先恐后地撺掇而出,眼都没眨完又散了。
  这深宫六院里,竟请比宫外冷得多,冷得刺骨寒心,好似多待半会儿血液都流不顺了。
  “外头冷,你回马车里等吧。”李清道。
  “没事儿。”小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咧嘴笑开了,“我身体好。”
  李清宽慰地抚上他的肩,手下暗暗使劲,恨不得把他按矮跟自己肩比肩。
  小简长个傻大个,心却没长半点,这段时间看上个姑娘,一见人家脸就熟了,杆子一样高高地杵在那儿,比人家姑娘还扭捏。
  李清虽然自己没谈过风花雪夜,可好歹有脑子。
  小简却怎么都教不会,李清愁得头都大了。
  可他倒学会街头流氓轻佻的一声口哨,老远瞅见人家就吹,整得自己多风流似的。
  把人家姑娘气得脸都白了,一跺脚,一扭头,便失了恋。
  小简心灰意冷,拉着李清借酒消愁,又是一杯倒的酒量。
  喝得烂醉如泥,抱着李清就往他嘴上开啃。
  李清登时全身汗毛都炸开了,有种被自己养的狗咬了的恼怒。
  肇事者眼睛一闭,一夜无梦,第二天就忘得一干二净呲着大牙笑对阳光。
  人傻心大,快乐每天。
  倒是李清那天滴酒未沾,记得一清二楚。
  李清按了下,手就收回了,又叹了口气。
  小简站在宫殿旁石柱守着,李清跟着太监进了店内,中途确认了王午已经被送去治疗,并无生命危险。
  硕大的殿内所有下人都被遣走了,死一样的冰冷寂静,只有一人低声抽噎和棋子落盘的细小声响。
  所谓佳人正蜷腿抱膝,坐在筹花镂空屏风前,奶白砂纸印出内室自弈之人的剪影,随着颤动的烛火摇晃。
  在低泣佳人抬头的那一刻,李清呼吸都凝滞了。
  想来小何描述的相像真真过犹不及,眼前这张脸跟宋珏一般无二,如若不是李清事先得知,现在估计真的要以为秦时宣寻得什劳子歪门邪道复活了宋珏。
  盯着看了会儿,震惊过后确是了然。
  王午还是用了不少心血能找来这般玲珑人物,只是这马屁却不巧拍到了马腿上,急了眼往后一蹬,矫健的马腿划过空气都能擦出声响,没丢了命都是菩萨保佑。
  宋珏是从鬼门关走过数趟的人,身上有着磨难摧残过的沉着清冷。
  而这位家人泪光挂睫,唇瓣微红,唯独好一派梨花带雨之美人样,同一张脸在他身上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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