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颢为了演最后一出大戏前不打草惊蛇,暂时把嵇策偷偷放走了,当他今日未曾来过。但是着人以陪年幼的皇弟侍读的名义,把嵇泰接入宫中,彻底杜绝了嵇策耍花样的机会。
男人还按照嵇策描述拎出方才欺辱祁余的狱卒,叫了几个太监给他净身,叮嘱他们记得把割下的秽物当着本人煎熟了后拿去喂狗。
铲除段文栎的进程向前推进一步,还收拾了恶棍,男人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忐忑不安地赶忙前去查看祁余状况。
是生?是死?
怀颢不敢听到答案。
短短的几步路异常漫长。
这一次,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法否认祁余为自己的牺牲,甚至在经历过残酷对待,成功可能性极小的情况下,仍然义无反顾情愿付出自己的生命。
自小到大习惯了算计与孤独,原来有人早已走进他的心,不经意间深深扎下了根。
让他变得怯懦,从此惧怕失去一个人。
如果祁余有幸活下来,他发誓一定要给对方一个名分。然而现实换了另外一种方式,让他的希望扑了个空……
在听完齐运鸿颤颤巍巍地禀报过后,怀颢的声音响彻云霄。
“什么?!你给朕再说一遍,什么叫应大人的遗体不翼而飞了!”
作者有话说:
怀颢:就问你我老婆呐?我那么大个儿的老婆呐?!ヽ(#≧Д≦)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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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陛下的弃子
皇帝骤然的忿怒呵责, 吓跪了当场所有人。
齐运鸿诚惶诚惧地解释:“太医确认完应大人过世,不忍他离开浑身布满脏污血迹,取来水准备为他擦拭, 结果回来发现人不见了。”
大牢森严, 让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人凭空消失谈何容易。
怀颢死死攥着拳头,艰难地对抗着喷涌的情绪:“去!叫云钊多派几个人手,彻夜搜寻应祐忱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把京城翻过来, 他也要把人找回来!
整个脑袋嗡嗡的, 太阳穴突突跳着脉搏,男人心头涌上一股强烈无法掌控的慌乱, 让他手足无措, 彻底乱了阵脚。
身为天子, 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男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而祁余一步步落得这样的结局,又何曾不是他一路漠视的结果。
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轻易阻止这一切……
人海茫茫,如今连能否再见上他最后一眼也犹未可知。
或许,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祁余早已恨透了自己。不然为何连死后变成尸体都不愿意再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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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余结束七日无聊的牢狱之灾, 转眼迎来三日躺平的美好假期。
他一早察觉距离任务完成还有很大差距, 没到脱离世界的时候,举着毒酒直到996查完监控, 确认酒水无毒才毫无负担地喝下。
果然, 一招英勇就义的假死推动了剧情发展, 帮怀颢摆脱被逼宫的结局,同时还帮未来铲除奸党提供了助力,把嵇策直接逼得策反了。
接下来,他只需要拖着病躯魂销目断,在皇帝大婚当日郁郁而终,维持痴情人设直到结束,就可以轻松收尾最后的任务!
可是经历过两个世界,和预想都或多或少产生了些偏差,祁余还是决定做两手准备才更稳妥。
祁余掐好时机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沐子辛一脸欣喜疲惫地望向自己,乌黑的眼窝和布满血丝的眼眶不难判断出他近来的精神状况。
“别动。”沐子辛关切地柔声制止,手指小心翼翼轻搭在祁余双肩,“伤口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儿,别再不小心扯开了。”
寒冷加重了腿伤旧疾,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累积在一人身上,没留下一块儿完好的皮肤,错位红肿的关节和皮开肉绽的鞭痕交叠,可见漫长的七日之中承受了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还好一切都已过去,从此祁余由他来守护。
“饿了罢,我去叫厨房熬些粥来。”
“沐大哥别走……”祁余虚弱地扯住沐子辛衣袖,神色中透露着疑惑与不安,“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和嵇策订下契约,饮尽毒酒,悄然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方才沐大哥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不会有错。
沐子辛回首静静端详半晌,读出他在担心什么:“嗯,应世臣是消失了,但是你还完好地活着,没人知道你在我府上,所以不用多虑,只需乖乖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我都会一一处理好的。”
“圣上……”
身上的疼痛和持续的低烧让祁余思绪混沌,犹豫着要不要把嵇策的计划告诉对方,好尽早让皇帝有个对策,不落入奸臣的陷阱。
自己已经没有面圣的机会,事关重大,只能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但是如果不能合理解释消息的来源,贸然上报又会招惹巨大的麻烦……
沐子辛见祁余闪烁其词的模样,以为他对薄情的皇帝还有期待,胸口怏怏的滞涩着不快 :“圣上得知你离世的消息后直接回宫了。”
即便命人暗中寻找消失的遗体,可是找到又能如何呢?他给不了祁余稳定安全的生活,还一次又一次将其推入危险的境地,要不是自己提前有所准备,这一次祁余可真就死得透透的了!
沐子辛一贯温润而泽的面容难得浮现出破釜沉舟的强硬与坚决。
祁余意识到对方瞒着怀颢救下自己的风险,忧心道:“那我在这里不会连累到沐大哥吗?”
这可是欺君啊……
沐子辛表情有了一丝松动,弯起眉眼:“不用担心,圣上查不到这里。早在察觉嵇策伪造酒壶之前,我就在大牢安插好了眼线,那壮汉看起来粗心,办起事来却十分牢靠,不会有差错的。”
他见过怀颢薄情寡义的样子,料定祁余于他而言不过是枚弃子,男人千辛万苦为了套路嵇策,一旦得手,注意力又怎会放在没有用了的尸体上。
祁余从几句轻描淡写的安慰中,听到对方为了救自己付出的努力,掉包毒酒,确认假死,掐准运送时机,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自己何德何能让沐大哥这般冒险,心中忍不住涌上一阵愧疚。
“沐大哥如今救我一命,世臣一生铭记在心,但是我在此处多留一日,难免不会暴露行踪,做实你欺君罔上的罪名,世臣命苦,身边只剩下沐大哥一位亲人,我不能再拖累失去你了……”
一段炙热直接的告白温暖了沐子辛,曾经的焦虑挣扎瞬间烟消云散。
然而对方一声声“大哥”和“亲人”,无形之中拉开了他渴望达到的距离。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和祁余靠近一步,再靠近一步,然后拥住对方,在他额头落下一个纯粹又充满爱意的亲吻。
但是,如果对方不是真心情愿的话……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没人会发现你在这里,我先去给你拿些吃的,你躺好别动。”说罢,沐子辛暂时离开了,房间独留祁余一人。
周围没有人伺候,想必是为了封锁消息减少知情者,照顾自己估计也都要靠他亲力亲为,朝堂上还要做到毫无破绽……
经历了这么多,祁余哪里看不出沐大哥眼中的情意,可是如今他这副残躯已经没有回应对方感情的资格。
忽略皮肉上的痛苦,无法伸直的双腿在尝试用力的位置传来剧痛,长时间得不到复位的肩关节不断恶化,双臂疼得连身上的被子都推不动,只能依靠指尖的动作借力,一点儿一点儿地挪。
简直生不如死……
但他仍然格外珍惜重获新生的机会,忍住伤口撕扯的疼痛,靠着自己仅存的力气慢慢起身。他要亲眼见证奸臣的灭亡,和祖父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转眼过了半个时辰……
沐子辛突然带着一个陌生的黑瘦少年从门口折回。朴素整洁的少年深深垂着头,肩膀不住微微颤抖,像是心中藏着什么冤屈。
在这个时间来见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这个少年是……”祁余疑惑地朝沐子辛望去。
沐子辛侧头,拍了拍一旁少年的肩膀:“你把刚才跟我说过的,再重新说一遍。”
少年仔细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和一颗圆润晶莹的玉珠,跪着双手递给祁余。
“这不是……”他出宫前送给小贤子的那块儿吗?还有这颗玉珠……
“这些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祁余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少年哽咽着回答:“这是贤儿拜托小人拿回来还给您的,他说大人心善,是他见过对他最好的人,就像亲大哥一样,所以希望您一直开心,不要因为掉了一颗珠子一直伤心难过了。”
满满蕴含着安慰和感激的内容,说得痛彻心扉。
祁余心里愈发慌乱起来:“小贤子人呢?”
“他在得知您离世的消息后病情加重,直到昨夜……最后还是没能挺过来……”少年终于忍不住抬起瘦巴巴的双手掩面而泣。
沐子辛在祁余震惊之中补充道:“小贤子知道你我一向交好,作为遗愿,希望这玉佩玉珠能够通过我交还到你的身边。”
算是解答了为什么少年能找过来的原因。
祁余紧握着玉佩贴上胸口,试图抑制刀绞一般的疼痛,从前隐忍的难过统统顺着眼角流下的泪水爆发出来,为什么他所接触过的好人都不能落得善终?!
他坚信的正义没有惩治恶人,却由于他的恩怨间接害死了无辜善良的小贤子。
究竟是为什么?!老天要这样作弄他!
让他想要关心照顾的人,最后的一一离他而去……
充斥着悲伤情绪的房间寂静半晌,被一句询问打破:“我……能去看他最后一眼吗?”
还是算了吧……
黑暗中充满敌意的双眼遍布整个京城,一旦有人发现自己诈死,会给沐大哥带去无法预知的灾难,之所以会脱口而出,这不过是枯竭的内心,仅剩的最后一点儿奢望罢了。
“好,我带你出去。”
沐子辛温柔的声音如同坚实的拥抱,给祁余内心带来不可言状的震撼与感动,轻松得仿佛不清楚这背后会承担多大的风险一般。
“等夜色再深一些我们就出发,好吗?”
“沐大哥……”祁余眼眶又一阵酸楚,涌出清澈充盈着感激的泪水。
“可是,这还是太过冒险了,万一……”
“好了,没有什么可是,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沐子辛心疼地轻轻将祁余揽进怀里,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肩头,“但凡是你想做的,我都一定会全力满足你的。”
祁余难得跟随内心放纵了一回,破涕为笑没有拒绝。
当夜,沐子辛和祁余跟着少年来到城郊一片荒野,为了在天亮之前赶回去甚至不敢多待一会儿。
翌日清晨,云钊跪在怀颢面前,及时汇报了他所查到的信息。
怀颢一把折断了手中的毛笔,又“啪”的一掌狠狠拍在桌面:“好啊,沐子辛,竟然敢惦记朕的人!”
作者有话说:
怀颢:想刀人的心就快要藏不住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ノO益O)ノ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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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啦,来抱抱我的小可爱们!!!
(つ●3●)つ啾啾啾啾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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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陛下的弃子
少年知道了诈死的秘密, 索性被留在沐府暂时照顾祁余的饮食起居,也能聊天互相安慰彼此,有个陪伴。作为共同话题, 二人难免会聊到小贤子。
少年名叫聂鸣, 是小贤子的同乡,两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一同进宫想要寻个差事,聂鸣因为皮肤黝黑不苟言笑,被管事的太监拒之门外。
路过定期往宫外运送夜香的老头见他可怜, 把他收做徒弟, 于是二人每隔十日都有机会在皇宫大门见上一面。
结果十日前,小贤子蹒跚着来宫门找他, 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他把自己运出宫。聂鸣不肯, 小贤子就跪在地上哭, 哭得他心都软了,无奈只好把人偷偷塞进便车带了出来。
离开皇宫,他赶快把人从秽物中搀出,把人拉回自己的茅屋, 深冬烧了一盆又一盆热水帮忙清洗身体, 也看到了小贤子身后的伤。
聂鸣心急地要去请大夫,小贤子却求他快去应府找一个人, 告诉那人有生命危险。聂鸣左右拗不过,匆忙赶到, 就看见一群官兵堵占着街道, 传出祁余杀人入狱的消息。
小贤子心急如焚,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救人的办法, 还耽误了感染的伤口, 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
“所以……在我离宫之前, 他就知道我可能会遇害了?”祁余不由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聂鸣。
聂鸣点点头回答:“嗯,贤儿说他去给您找珠子时不小心听到的,沐大人求皇帝救您,并推测计谋是由丞相指使的,结果皇帝沉默着等沐大人离开大殿,还在沐大人走后说这人留不得了……”
愈发骇人听闻的消息被少年无所顾忌地脱口而出,祁余强压内心震惊。从聂鸣描述的情景也是让他第一次知道,沐大哥一直在帮怀颢暗中盯着嵇策。
所以,圣上也一早便知道,嵇策派了林茂时要来毒死自己的消息,甚至打算置沐大哥于死地。
祁余不禁追问道:“你跟沐大人说过这些吗?”
聂鸣认真地点了点头:“沐大人听后,不让我再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