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海坐过去,秦向陆则是叫来护工打扫病房,一时间除了拖地声房间没人说话。
良久,秦向陆先开口:“大伯,小海已经回来了,他现在已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我这边的工作是不是可以适当转给他?”
秦誉信点头:“你安排。”
“那让小海回总部吧,先将市场部交给他。”
季望海皱眉,他们似乎永远学不会尊重他人意愿,“你们有问过我意见?我回国前说过,我回国的目的只有一个,秦向陆,你知道的。”
季文倩赶紧上前按住季望海肩膀:“听你爸的,你爸让你接你就接。”
“不好意思,我对接管公司不感兴趣,以秦向陆的能力,他能做的更好。”
秦向陆刚准备开口,秦誉信抬手止住,他说话已不太清晰:“你刚回来,先去休息,以后再议。”
季望海起身告辞,关心的话说出口尴尬又别扭:“你……听医生的话,多吃,多睡,我先走了。”
季文倩紧跟其后:“我也一起。”
出医院,季文倩用力吐了口气,掏出散粉补妆,抱怨道:“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来伺候这老头子,烦都烦死了,对了,你晚上住哪?”
季望海顿足:“他待你很差?”
“什么差不差的,我图钱,他图色,后来玩腻了他想甩掉我,可惜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们半斤八两吧。”
“那就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为了我,你可以为你自己生活,你想走随时走。”
“都几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国外这几年白去了,刚刚秦向陆说让你接管公司你怎么不答应?”
“秦向陆一直在管理公司,为什么突然转给我,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怕老头生气呗,做做样子,毕竟家里还有长辈在,秦向陆不可能一家独大。”
“秦向陆?他会怕别人生气?你了解他吗?”
季文倩又开始补口红,抿抿唇:“我不了解他,但我了解秦家老爷子,当初他一句不许我进门,秦誉信那狗东西屁都不敢放一个,直接不管我,我拼了命生下你,带着你去找他,他家老爷子这才松了气,说不管他,任他安排,这秦家老爷子谁都不爱,唯独爱秦向阳,可惜,那孩子命薄,十几岁就死了。”
季望海:“秦向阳?是谁?”
“你不知道?哦,也对,你都不管这边的事,也没人跟你说,秦向阳是秦向陆的哥哥,用他们那边的人说那就是文曲星下凡,听说十五岁考上985大学,十七岁突发疾病骤然离世,秦老爷子可伤心了,那时你才几岁呢,我也是听你爸说的,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话说回来,要是秦向阳在,有秦向陆什么事儿。”
季望海还是头一次听说秦向陆还有个哥哥,“确实令人惋惜。”
“我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你可别上秦向陆的当,多防着他点。”
季望海没再理她,招手拦的士:“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你去哪?你住哪?记得明天来医院,作作样子也行,别让秦向陆……”
剩下的话被挡在车门外,季望海报出姨妈家的地址,望着熟悉的街景,开始想念付瑾舟。
棉城比鹏城气温低,初秋已是毛衣外套加身,付瑾舟看着天气预报,截图发给季望海:“老秦总怎么样?”
季望海直接一个电话回过来:“你问他就问他,发天气预报是几个意思?”
“意思就是天冷,加衣。”
“那你可以直说的,付瑾舟,关心上司也是你的职责之一。”
“是是是,季总,天凉,您记得加衣,老秦总怎么样?”
季望海正经回答他,将秦誉信的情况说给他听,隐去秦向陆劝他回总部接手公司一事,两人互通讯息后挂断电话,付瑾舟想了想,给Ship发去信息:“早上好,看天气预报棉城降温,注意添衣。”
这条信息在中午收到回复,Ship回:“多谢。”
紧接着是他的第二条信息:“这张图的截图时间是早上六点,这么早截天气图应该不是专程留着发给我吧?”
“不是,发给一个别扭的小男人。”
对方输输停停,至少两分钟都处于“正在输入中”的状态,付瑾舟微微勾嘴角,看来他并不喜欢“小男人”这三个字。
“是你男朋友吗?”
付瑾舟回:“之前提起过的,前男友,他回棉城了,他从来都不会照顾自己,截图提醒他添衣,不过好像他并不领情。”
“也许他很开心。”Ship回。
聪明人聊天最是懂得什么叫“点到即止”,聊天到这里中断。
季望海在棉城待了几天,季柳枝再次提及季望海的终身大事:“小海啊,你多吃点,都瘦了,上次说的交个朋友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我知道你说有对象都是哄骗我的,我年纪也大了,能为你们操心的时间也不多了。”
“姨妈,没有哄你骗你,即便没有对象,也不可能跟别人结婚,你们知道的,我是个同……”
季柳枝快速打断他:“小海,多喝点汤,这汤我煲了三个小时。”
乔念念偷偷对季望海竖大拇指,在餐桌上给他发信息:“哥,舟哥怎么样?我听秦哥说你跟他一块儿工作。”
季望海抓住重点:“哪个秦?秦向陆?他找你干什么?”
“他没找我啦,是我有个同学想进穗香实习,我请他帮忙,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跟舟哥旧情复原了吗?”
“没有旧情。”
乔念念瘪嘴,小声嘟囔:“骗谁呢,我又不是我妈,没旧情你跑去华南晒太阳啊,还不是奔着破镜重圆去的。”
都快吃完饭了,季望海叫住乔念念:“不要找秦向陆帮任何忙,实习得靠自己,靠其他关系进公司能学到什么?”
“知道的,放心吧,我自己坚决不找任何人帮忙。”
“嗯。”
季望海本想住酒店,经不住姨父姨妈的热情答应留宿一晚。
晚上十一点,接到乔念念电话:“哥,能不能麻烦你来接我下,我在惠腾酒店,你别误会啊,我们毕业最后一次聚会,就玩的好的几个人,没有男生!”
季望海说:“念念,我以前是不是管你管太严了?你是不是很怕我?”
“不是不是,我知道哥你关心我,我先解释,没别的意思,我才不怕你呢,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很安全,没乱来。”
顿了几秒,乔念念又小声补充:“哥你很好,就是有时候有点太过严厉了。”
季望海想起付瑾舟,付瑾舟以前出去他也总是问:去哪?几个人?跟谁?用不用喝酒,我去接你。
第65章 分手见人品
现在想来纯属自己感动自己系列,别人只会觉得被捆绑,不管什么关系,就像皮筋,一旦一头绷太紧,另一头迟早断掉,反弹回来自己也会受伤。
季望海开始反省自己,或许那段关系的结束他也有错,不够成熟。
到达惠腾酒店,乔念念还没出来,季望海将车停在路边等待,低头刷了两分钟手机,再一抬头,看见一个讨厌的身影,秦向陆,他正搂着一个男人靠着车在路边接吻。
秦向陆大概不知道旁边的车内有人,正拥着男人吻的忘乎所以,季望海从车内下来,车门声惊动两人,秦向陆将男人按在怀里,眯着眼看,看清是季望海,笑道:“季望海,还是真有缘啊。”
季望海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秦向陆身后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你品味越来越差了。”
秦向陆微怔,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你这样说骂的可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付瑾舟,你是拿他当商品作比较。”
秦向陆身后的男人猛地推开秦向陆,站到季望海面前,挽起袖子扶了扶眼镜,同样上下打量季望海:“这位应该是阿陆的堂弟吧,常听阿陆说起来,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冲动,无脑,你刚刚的意思是我不如付瑾舟?那我可要说道说道了,我是脸不如他,还是身材不如他?嗯?”
这下轮到季望海怔住,秦向陆的小情人儿倒是像他,牙尖嘴利的,季望海怼道:“你倒也不必向他对标,你比不过他。”
“不一定吧,至少有一点我比他强,陆哥说过,我在床上会的花样比他多。”那人说着冲秦向陆挑眉。
他话音刚落,季望海挥起拳头砸向秦向陆脸颊,秦向陆被砸得撞向身后的车门,“嘶,季望海,你发什么神经?你除了会动手还会什么?”
“跟你这种人就不该废话,”季望海拧着手腕,太久没跟人打架了,手被震得生痛。
秦向陆的男伴扶起他,转身就要冲过来打季望海,被秦向陆拉住:“郁秋,算了。”
叫郁秋的男人咬牙切齿,而后莞尔一笑:“冲动,暴力,难怪付瑾舟当初跟你分手。”
季望海冷笑:“那是我跟他的事。”
“你跟他的事那你打阿陆干什么?”
“打他还是轻的。”
他以为秦向陆至少会照顾好付瑾舟,明显付瑾舟跟他在一起的一年多没受过他半点照顾,无论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这样也就算了,付瑾舟本身就是个不喜欢接受别人帮助的人,他打秦向陆,是因为秦人品有问题,都说分手后见人品,他居然在跟付瑾舟分手后将他们之间的私密当趣味讲给下一任听。
只要一想到秦向陆跟现任在床上调着情,讨好似的说着“还是你好,付瑾舟在床上一点情趣都没有”之类的话,季望海恨不得一脚踹死秦向陆。
秦向陆揉着脸颊:“季望海,你是要回集团继承公司的人,以后这种脾气怎么管理公司,看来你的确离不开付瑾舟。”
“用不着你教我,管好你自己,还有,管好你的人。”
季望海瞥见乔念念从酒店大门出来,瞪秦向陆一眼大步向酒店大门走去。
郁秋轻哼一声:“你确定你这个弟弟有接手公司的能力?”
秦向陆无奈地叹气,拉过郁秋的手:“你啊你,何必说话激他。”
“我还不是为你出气,打蛇打七寸,他最在意的就是付瑾舟,你没看到吗?我一说付瑾舟在床上几个字,他整个人脸都绿了。”
“好了别跟他置气了,你才回来,我们这么久没见,过来给我抱抱。”
郁秋走向后车,拉开车门:“这么久没见也不见你去找我,抱你个头啊抱,回家。”
秦向陆跟上:“好好好,你说了算,回家抱。”
“不过你弟弟挺有个性的,就是不够聪明,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所说的付瑾舟,什么时候介绍我跟他认识认识。”
“不行。”
郁秋开着车,“怎么,怕我移情别恋啊?”
秦向陆手掌放在他大腿上,轻轻摩擦:“你一个人就够鬼灵精了,再跟付瑾舟搅和在一起,我可不想每天跟你斗智斗勇。”
“你这是夸我?谢了。”
车内响着轻音乐声,郁秋说:“你这么说我倒是更想认识这个付瑾舟了。”
付瑾舟写完今天的工作总结刚准备睡觉,手机响起,是秦向陆的信息,他在信息里说他跟季望海打了一架,两人都挺严重的。
“秦总,你们的家事,我不好插手。”付瑾舟回。
回这条信息的时候他已经在看机票了。
“我们不是为家事打,也不是为公司的事,是因为你。”
“请问秦总,我能否问原因?”
秦向陆回:“话不投机,踩了他的雷。”
最早一班的机票是明早六点,付瑾舟订好三点闰的闹钟,将手机放一旁继续睡觉。
手机另一边,郁秋删掉刚刚的对话,冲浴室喊:“好了吗?再洗下去我都软了。”
秦向陆拉开浴室门带着一身水气扑到床上,“是吗?我看看。”
郁秋笃定付瑾舟会来棉城,他在帮季望海,帮季望海就是帮秦向陆。
季望海昨晚失眠,难得的睡到八点过,闹钟被他关掉两次,想着没工作再多睡半小时,电话响起,他烦躁地摸过电话,看清是付瑾舟的号码硬生生将心底的火气压下去,电话接通,付瑾舟问:“我现在在棉城机场,方便的话,你的定位发给我。”
“你到棉城了?”季望海顿时清醒,惊坐起身,“等着,别动,我去接你。”
“不用,我打的过来,你在哪?”
季望海报了酒店地址,然后开始无聊,睡是睡不着,干坐在沙发上等着。
付瑾舟来的很快,季望海穿着酒店睡袍去开的门,付瑾舟目光从他的脸扫到胸口,没明显外伤,那应该是秦向陆吃亏。
“看什么?你别说你过来就是为了看我的脸。”
付瑾舟进门,笑道:“季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
“像什么?”
“像极了寂寞的小男人等待丈夫的安抚。”
季望海一把拉过付瑾舟将他按在沙发,“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跟秦总打架了,我过来看看,我怕你被打人打断腿没人给你买轮椅。”
季望海捏住付瑾舟下巴,眸光逐渐冷下去:“你连我跟他打架都知道,那他有没有说我为什么打他?”
“他一定没说,他不敢说,付瑾舟,我真的很好奇,你当初到底看上他什么?他虚伪,两面三刀,你根本不可能喜欢他那种人,这几年我总是想,你当初为什么选择他。”
后背的衣服翻起,皮肤与沙发皮革接触的冷感令付瑾舟微微打了个寒颤,他其实想告诉季望海,当初他没有选择秦向陆,他只是自私的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