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渊不同,尉殊扬着唇角让自己不那么显得像是“不好”,说:“还行,就是现在想躺会儿。”
“雪道太危险了,我们下去。”
“那你拉我起来。”尉殊伸手,放轻了语气,虽然身上还是疼,但沈渊说得对。
同行的人将罗向晨从地上拉起来,他靠在同行人的身上,也不哀嚎了,只是盯着沈渊将尉殊从雪道上拉起来,动作绝对的温柔。
“渊哥……对不起,人是我撞的,我不是故意当鱼雷的,我就是不小心卡刃了。”罗向晨低头,自责不已。
沈渊撇了一眼他,语气平淡:“嗯,我们先下去。”
意料之外的回答,罗向晨有些不敢相信,“渊哥,就这样?”
他还想着要是沈渊生气怎么办,毕竟尉殊和沈渊关系那么好,今天又是他生日,气氛都被他搞没了。
“能怎么,难道让我说你把自己埋了吧?”
“你要是真这么说,我心里倒是舒坦一点。”
沈渊有些好笑:“你有病啊,你自己都摔成这狗样了,还想着让我骂你。”
尉殊身上疼得有些无力,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我都没骂你,你对沈渊怂个屁。”
“这不是平时被杜星教育习惯了嘛。”罗向晨挠了挠头,有些无辜地说。
这话说完,不用沈渊开口,同行的单身男女们纷纷表示心口中箭,他们捂着受伤的心口,开始攻击痛苦的来源:
“老子整天在班里狗粮吃到吐,现在跑上山滑个雪都躲不过,怎么,你喂个狗粮还追上山啊。”
“卧槽,你做个人吧。”
“求求了,放过单身狗吧。”
“我他妈现在就是吃尉殊和沈渊的黑暗料理,都不想吃你的过期狗粮。”
尉殊闻言猛地吸了一口冷气,有些惊悚地回头想看看是谁说出这种话,结果下一秒就因为转的太快扭到了脖子。
文涵拍着包扬的脑袋骂:“你杀疯了?什么话都敢说。”
包扬捂着脑袋躲远了些反驳:“他俩都能戴一样的手绳,我还不能想偏一点?再说了就他俩那颜值,除了放一起怎么都可惜,怎么,你还能找到比我殊哥还好看的人?”
文涵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越说越离谱……“
尉殊这下知道是谁了,这声音和语速除了包扬还能是谁。
不过他承认,包扬今天说的话十分可取。
一手抚上尉殊的脖子揉了揉止疼,沈渊转头对包扬警告道:“别乱说,你殊哥有对象。”
尉殊暗暗点头,是的,他不仅有还正好是沈渊。
沈渊紧随其后,补了一句:“你再说,他对象知道会生气的。”
Chapter63
一行人带着两个伤患出了滑雪场,因为沈渊生日和滑雪场距离市区远的原因,他们也没打算当天回去,来的时候就找好了民宿。
民宿老板和林嘉木很熟,听说有人摔了当即开着自己的车上来拉人。
众人下山的时候果不其然又下起了雪,尉殊靠在车窗上,视线从窗外折回,转而凑近身旁的沈渊,小声问道:“包扬刚才要是还不停嘴,你真要生气?”
沈渊也凑近了他,小声回应:“当然,他吵得你头疼。”
尉殊心情突然好了,低头抿了抿唇角,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少年清脆的笑声从车后排响起,清冽中带着几分爽朗,只是听着脑海中已是少年隽秀的脸和唇边尖锐的虎牙。
罗向晨坐在前排,听到笑声艰难地动了动脖子回头,呲牙咧嘴地说:“哥你还笑的出来,你不疼吗?”
尉殊回他:“疼,但我心情好。”
“是我把你撞傻了吗?”罗向晨有点担心。
尉殊简单吐出一个字:“滚。”
时值冬季,昼短夜长,不过六点天色已经黑了大半,星星和几个女生在另一辆车上,下了车里面跑上前扶着尉殊往民宿里走。
尉愈伸长了脖子,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哥哥,刚才他们说你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小孩子,知道这个干什么。”
“我不小了。”尉愈轻哼,“你不说我就告诉爸妈。”
尉殊停下脚步,抿了抿唇,眉尾半低,有些受伤地开口:“你哥我都摔成这样了,你不安慰我还打算用爸妈威胁我。”
“这算什么威胁,你上次醉成那样我都没跟爸妈讲,你觉得比起谈恋爱爸妈更不喜欢那个?”
受伤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尉殊无奈地发现这小姑娘已经成精了。
秋女士习惯了散养,虽然有时候稍显强势但对他还是十分溺爱的,老尉自然也不差,但尉同志可见不得烟,见不得酒。喝一点倒是没事,喝醉了那简直就是在老尉同志的雷区蹦迪。
究其原因,似乎是尉同志与秋女士热恋时,秋女士同学聚会喝醉被一好心男同学送回家,恰逢尉同志休假上门。于是乎,尉同志对酒精饮品的好感直线下降。秋女士也在尉同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论述下表示自己在外一定不沾酒,并且只和尉同志喝。
尉殊想着,深觉又是一把狗粮,摇了摇头看向尉愈,“你嫂子害羞,不想公开。”
“你不说,我就告诉咱爸你不仅和同学喝酒还喝醉了,被人背回来的。”明澈的眼眸中带着狡黠,尉愈瓷白的脸上换上明显的威胁,“再说了,这个不想公开真的是嫂子说的吗?哥你这么好看,学习又好,和你谈恋爱难道不应该昭告天下式的贴标,还是说……这话是你说的,哥,你不会是个渣男吧。”
尉殊被她的想法逗笑了,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人精。”
将人安全送到床上,尉愈坐在对面沙发上,一脸正色道:“行了,说吧。”
“把门关上。”尉殊找好角度靠在床上,十分懒散地扬了扬下巴。
“这么神秘啊。”尉愈轻笑,跑上前关上门,“好啦。”
等她管好门,尉殊一改脸色散漫,正声问她:“星星,你是向着我的吧。”
尉愈不明就里,脸上扬起笑:“我当然是向着哥哥的。”
“我是认真的。”尉殊沉声:“如果你真的想知道。”
尉愈不常见哥哥这样严肃的样子,当下也正色道:“不论是什么人,只要哥哥喜欢,就是最好的。”她说完,明澈的眸子望向尉殊,同样淡色的琥珀眸中闪着几分坚定。
“过来。”将人喊到旁边,尉殊放低了声音,像是在征求意见:“星星呀,如果我喜欢的人和我一个性别怎么办。”
少女盈润的眼里是同样澄澈的桃花眸,尉愈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很乱,很懵,甚至于……有些不知所措。
“哥,你喜欢的人是男的吗?”她重复了一遍,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尉殊没有骗她的意思,点头。
“是那个同桌,沈渊吗?”目光紧紧锁着尉殊腕上的手绳,尉愈开口。
视线中的人又点了头,尉愈张了张嘴,有些呆地开口:“哥,你这被爸爸知道会不会把腿打断啊。”
语气有几分茫然和紧张,更多的确实由心而出的顾虑,难以接受么?倒也没有,只是有点没想到而已。
她长这么大,见许多喜欢哥哥的人,形形色色的女孩子,漂亮、温柔或大方,当然她也见过男生夸赞哥哥的长相,可她从没想过他们也在未来嫂子的范围内,她之前总想着哥哥喜欢的人会是她见过的哪一个姐姐,谁能想到……换成了她从没考虑过的男生。
尉殊扬唇:“大概不会吧。”
他就知道,星星一定会向着他的,至于别的,管他呢。
“咱爸你又不是不清楚,就是长得好,坏脾气一堆,有点大男子主义,有点迂腐,呆板,有时候还像头倔驴……”尉愈摸着下巴,冷静地细数老尉同志的缺点。
尉殊又笑,心情实在不错,听着星星给老尉同志挑刺也没觉得那里不对,认真而严肃地点头附和,“那到时候你就帮我拦着点。”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爸妈说?”尉愈问,话语刚落又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先瞒着吧,等我再长大一点,爸爸要是真因为这事儿闹脾气,我才能拦得住。”
尉殊心情更好了,听着尉愈的话笑得脑袋都埋进了手肘间,细碎的笑声的透过空气传向室外。
室外的人听见了,敲了敲门紧张地问:“怎么,终于疼傻了?”
尉殊还在笑,却十分冷静地扔了一句:“罗向晨,你小心等会儿有人说我欺负残疾人。”
门外的罗向晨一愣,灰溜溜地跑了。
尉殊说不上现在的感觉,大概是酣畅,憋在心底的顾忌在亲人中游走了一圈,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那些憋在心里的疲累因为星星的一句话化为了泡影。
他笑完了摸了摸星星的头,“那你也要帮我保密呀,谁也不能说知道吗。”
尉愈郑重其事地点头,女孩的声音洋洋盈耳:“哥哥放心。”
尉殊拍了拍她打算出门,人走到门口,床上坐着尉愈突然惊恐地望着他道:“那上次你喝醉……我睡之前你俩还待在一起,你俩不会……”
尉愈话没说完,但是仅凭她泛起不明红意的脸尉殊也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开始为星星的胡思乱想解释:“他在客房睡的,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空气静止了一分钟,尉殊没忍住补了一句:“奇奇怪怪的漫画少看。”
尉愈:“……”她没看!
出了房门,众人已经收拾好了场地,气球,彩灯,彩纸装饰一应俱全,甚至每个人手里还有一个发光的应援棒。
尉殊接过包扬发的应援棒,挥了挥有些困惑:“怎么,寿星变明星?”
沈渊已经被林嘉木按头坐在了沙发上,沙发正对门,是上席位。
他看向尉殊,摇了摇头同样困惑:“我也不知道,他们自己收拾的。”
文涵在一旁解释:“到底是沈渊过生日,我们总得准备点东西吧,要不然多不好意思。”
曲思怡吹气球的动作片一停,点了点头:“我们是认真来给沈渊过生日的。”
看来不打算认真的是寿星本人,沈渊默默地想。
看向室内忙碌但各司其职的众人,尉殊问:“你们都知道?”
众人看向他,点了点头。
“我为什么不知道?”尉殊十分疑惑指着自己,“合着你们给沈渊过生日还不告诉我,我怎么了?”
“这不是你俩关系太铁怕走漏风声吗。”罗向晨摊在沈渊身旁,怀里抱着一包瓜子,一手拿着遥控器换台随意地开口:“再说了的,你俩这关系,肯定准备礼物了,我们这些人就负责搞点氛围出出力了。”
“那你出力了么?”沈渊将他怀中的瓜子包拿开放到茶几上,“还有这东西,到拆的时候了吗?”
罗向晨:“……”
他出力没,罗向晨想了想还真没有,唯一出力的可能就是他今天撞尉殊的时候蛮用力的。
这么想着,罗向晨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尉殊,摸了摸鼻子收敛了一下坐姿,拍着身旁的位置:“殊哥,坐。”
尉殊看他表情大概懂几分,咳了一声装大爷,“我这腰啊,今天摔疼了,没人扶着不好坐。”
罗向晨秒懂,配合着起身将人搀扶着,奉承道:“殊哥今天也是贵客,我当然是要扶的。”
尉殊不坐,视线避过他继续开口:“也不知道怎么了,全身都疼,就是想靠个软点的东西。”
将沙发抱枕从角落里翻出来,罗向晨脸上堆笑。
“唉,倒也不是在雪道滚了一圈的原因,就是觉得今天好像有点冷。”
罗向晨继续假笑,拖着自己半残的腿去衣柜里翻了翻,“今日民宿上等毛毯一件,驱寒保温绝佳之选,爷您看行吗。”
“叫什么爷啊,我有这么老吗,叫爸爸就成。”大爷终于坐到了沙发上,大爷语气十分自得。
罗向晨磨了磨牙,没吭声。
他现在只想穿回去把刚才因为愧疚给尉殊让座的自己给打死。
沈渊就坐在一旁看他俩演,眼见罗向晨快郁闷到挠头皮,出声制止了大爷的得理不饶人,“别逗他了。”
寿星发话了,大爷也当不了大爷了,尉殊靠在沙发抱枕上轻哼:“好了,原谅你了。”
脸上郁闷在瞬间换成了惊喜,罗向晨十分开心地坐到对面玩游戏去了。
罗向晨问:“殊哥,玩游戏吗?”
尉殊低头敲着手机键盘,头也不回地说:“不了,我玩游戏太菜了。”
是殊不是叔:给你说个事儿。
罗向晨继续看向沈渊:“渊哥,来吗?”
撇了一眼微信消息,沈渊摇了摇头:“好久没玩了,应该也菜的不行了,就不坑你了。”
一个叫不醒的舔狗:你说
罗向晨沉默,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两人王者段位,王者十二星和王者二十八星……
太菜了?那他一个星耀要不要活了。
沈渊的视线落在两人的微信聊天界面上,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是殊不是叔:我告诉星星了,咱俩的事。
一个叫不醒的舔狗:?
一个叫不醒的舔狗: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事吧
是殊不是叔:是啊。
是殊不是叔:乖巧.jpg
沈渊觉得自己手有点抖,心跳骤然快的离谱,整个人都像是飘忽在空中,慌乱而不知所措。
他敲出三个字,手指都好像在抖: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