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这个反应,束影也不觉奇怪,转身看向另一头,见人仍在琢磨信件,“这信纸摸上去过于柔和,不像寻常官员之间使用的。”傅晨说完瞧了一眼明覃,对方将书册合上,道:“寻常用的稍这粗糙些。”可对此的来历,她亦不知。
“所领用的信件皆一一记录,一般这种信件是皇子,王爷才有的。”
这话说完,傅晨就见这两人皆在盯着自己,“师傅常能接触到,时间长了,这些都是由我来接手。”瞧她俩惊讶的样子,定是想错了,“是接手保管,写信回信的事儿怎么会轮到我。”这是不可鞥的事。
她说完原委,这俩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见此也没什么其他想要去说的了。
“照这个说法,我们仍然没法知道这信是从何处来的,这无疑就是在给自己添麻烦啊。”束影摸着自己手中的信件,开始在犯嘀咕。当然他也知道,不是口头上念叨几句就能解决的。
她们俩又何尝不知此事的重要性,若仅凭一封信,太没说服力了。
要是调查下比樟丞相近日同人交往的记录,又或是从旁人那里打听到的话,会不会在这一条线上有所突破。说是这样说,可毕竟是跟达官贵族私下交谈,怕是暗中调查也只会困难重重。
傅晨环顾一周望着这一手就能抓着的物件,“我都快忘记自己是为何来此的了,”待了这么些时日,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过了这么些时日,想查的,要查的没一样落实了。”这无疑就是在干着急。
“……”束影对此无言以对,因为这说的确实是实话。主要吧,是那些人听到风声,早就一一收起了自己的羽翼,除非能在这当中找到个冤大头,那说不定会有个突破口。否则这么些时日,说起来就是打水漂了。
有时遇见瓶颈,或许换个思路,换条路去走呢。
江诗醒来时间四周无人,想着应该会在一处,便略有点迷糊的跟了过来,还未进来时听人在议论,“我记得酒馆是比樟丞相照顾的,找人打听下有关酒馆的事,又或者关于比樟丞相的事。”她是觉着这馆子不会是凭空的,至少不是无意中非得选这家的。
关于她提的建议,她们三心中其实也有所思量,只不过想着兴许是个巧合,这下四人皆有这样的想法,不免想着实施一番才好。
“怎么不多睡一会?”明覃见人过来,连忙走了上去,“饿不饿?”开始嘘寒问暖,希望对方一切安好。
站在另一边的两人,一个无奈的笑着,另一位则是板着脸全程盯着,“你这一副自己养的东西被人抢走的表情。”真的是,没必要啊。“我瞧着她被照顾的挺好的,而且为人你是无须担心的,以后就别操这个心了。”她瞧人一向准得很,况且这俩她见相处的还是相当不错的,实在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地方。
可尽管她苦口婆心说了这样的多,在对方心里还是一样的不放心,反正怎么说都是让人不放心的。
见这过不了多久就能燃起的火药味,“我们俩去打听下有关酒馆的事儿,你们俩,看着办。”束影说着硬生生推走了逗留在原处的傅晨。
她俩的背影越来越远,江诗走向站在门边的明覃旁边,“谢谢你没告诉她。”她起来时发现肉眼可见的地方有封信,打开来看竟是傅晨师傅的手笔。
也不是不想告诉对方,“即便我将信递到跟前,她恐怕也是不会信的,说不定反过来头来说是我编造的。”所以再三考量后,她将信搁置但放在了眼前人能看见的地方。“这样的事,还得是她自己能想通,其他人不论说什么,也同样是于事无补的。”
道理又是谁无法懂得的呢,只是心中一时不忍。
“此事落实了的话,会如何?”江诗是想知晓个预定的结果,又或者它其实就是最后的结果,“被收押,被处死?”结果兴许是有不少类,死应该是最后的归宿。可要是有一丝机会的话,最终也是会有所反转的吧,至少不是处死这么决断。
明覃不想支支吾吾说自己的观点,只是更具体点的话那就是照律例处置,倘若在没线可走时,他愿意招认出其他人,也是能酌情考虑的。反过来,照死不认还不知悔改的随意攀咬的话,那肯定是没法子好好的。
以她接触的几次处理方式来看,都御史这人说一不二,没什么事能完全打断原本计划在册的事情的。
能做到这个位置,不光是口头功夫厉害,没几把刷子迟早会被人拉下马。
可一朝不慎,掉入深渊的大有人在。
“信中只有几句,再说这是不是都御史大人自己的还不可知。”仅仅一封信,目前可信度极低、
不论是都御史亦或是比樟丞相的信,现下应该需要去做的就是去核实,兴许会有其他不一样的结果。方才是她们太早评判,才会一时丢了自己的判断,
有些事早有了定论,只是我们心中总爱抱一丝希望。
故而江诗像明覃认同自己的那样听取了对方的意见。
一般像信件这样的物件,正常书信来往的话,都是会统一保管以便日后查阅的。可若想看上一眼的话,是需要经过多人恩准才有机会的。要么就是最简单的法子,查案件的公事,那他们是闻都不会问上一句的。
而这些是高官被批准过才有的特权,照平常的流程,怕是没个几日是不可能的。
照明覃对令牌的描述,“你说的,是这个?”江诗从身上拿出了个与此异常相像的,仔细看那不就是一样的嘛。
“你怎么会有这个啊?”
“前两日收拾行李时发现的,看着蛮重要就随身携带了。看这花纹条理……”像是师傅他老人家——
在师傅那,明覃也是有幸瞧上一眼的,这如假包换,“现在就出发,早去早回。”原本担心的问题现下也解决了。
江诗还在回想临走前师傅说的话,现在再想想她露出了笑容,“你还愣着干嘛。”对方这无意间火急火燎的性格,恨不得立马就能到了地方。
她们要去的地叫‘声韵坛’,进此地不仅要有令牌还需诏令。表面上是个歌舞升平的地方,实则是个抓人的宝地。
早年刚开始经营时,差点被人砸了招牌。再往后这几年,官府对此也知晓一二,只要不做得过分,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她俩一身书生打扮,马早在上一个路口歇下,“你知道诏令吗?”这还真就算是提前打听,也没那么容易打听到的。所以江诗小声地问着对方,眼前这人不说是否知晓的事,只是来了句,“我自有办法。”而后大步流星的,摇着把扇子朝前走。见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她默默的跟在身后,感觉自己没什么好去担心的。
如预料中的那样,被拦住扣下然后蒙上双眼被扔在了柴房。
她们进来时听到不止一人,也可从方才离去的脚步声来判断,这是门外应当还有一到两个看守的人。
在这之前两人有提前相约好,全程都得听明覃的,半天没听到什么动静的江诗,是有很多话想去问,可一想到这又觉着再等等也没什么。
听声音对方是有在挪动位置的,手脚捆得没有丝毫缝隙,这一看就是个老手做的。
“你说我们俩被抓在这里,那俩看到我们的信会不会杀进来啊。”明覃的忽然开口让人一时招架不住,见她一时发愣,对方又小声道:“接话啊,你还想不想出去了?”这法子听上去似乎没那么靠谱。
江诗下意识的哦了一声,“肯定会的啊,那两人皆好身手,不仅能大闹一番,说不定让这家店关门的本事都是有的。”反正是要说大话,不如说的更离谱点。
听到她这么不着边际的话,明覃凑到跟前,一时觉着好笑又不敢笑得大声,只得小声:“你这说的就夸张了哈,那俩听到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啊。”真的是想想又让人发笑。
“那我这不是造势嘛,再说了,就她俩那破坏力,我还怕自己说的轻巧了呢。”
两人说着竟在黑暗中嬉笑打闹起来,完全不顾及如今的场面。
门外的看守听不下去了,“小声点,再吵把你们拿去喂狼。”说着让另一人去通报当下的情况。
往前被抓进来的人不在少数,可像她们这样无所顾忌还嬉笑打闹的,倒还真是第一次见,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容易让人怀疑的地方。
有脚步声离去,她们俩默默的闭上了嘴,只是没过多久,“你不是说有法子,这就是你说的?”被蒙上眼,手脚捆绑的待在满是柴的地方。
这法子是不怎么样,可以说是最低等的,可是再怎么样,她们俩也进来了,只要没碰上过于难缠的,她们完整出去并且查阅到来往信件,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刻钟后,有人给她们解了绳索,领着人进了屋子,蒙住眼睛的也被摘下了,在眼前的是个年过五旬的人,他自称是这里管事的。
“我瞧二位是姑娘为何作书生模样进我这声韵坛?”收过来的令牌他是认识的,朝中哪几位有这他再清楚不过。“若想寻花问柳的话,怕二位是走错地方了。可若是其他的,这令牌咱还是认识的,这可不像是二位该有之物。”以他的想法将人关起来并第一时间处死皆是可以的,不过是这么多年过去,不想再做这样的事儿了。
“这确实我们俩的,这是我师傅姜烨的,在我出发前赠与的,说到时会用到。”
在江诗对着令牌解释之际,明覃注意到对方的神情,“您认识姜院判?”这人没反驳,仔细端详又不似光认识那么简单。
在对方欲准备开口时,外头的小厮跑了进来,“声师傅,有人打进来了。”只把人打伤,现下已杀了进来。
这时会有人谁跟她们一样过来呢,江诗正疑惑,可瞧旁侧之人一副毫无波澜的表情,忽的想起在柴房的话,她转身瞧着对方一眼,又朝前望去,只见来的不正是束影跟傅晨两个。
“别打了。”
江诗第一时间制止这样的情况,“你们俩怎么还真来了,明覃是写了什么内容?”才会让人这么着急忙慌赶过来。
“明覃写的?不是你写的嘛,我见字迹是你的。”
瞧着是她写的,傅晨没多想,拿着书信骑着马就着急忙慌往这赶。
她说完将信递给人看,江诗一瞧不正是字自己的笔迹,可她清楚的记得并没有写过这封,
这么一瞬,忽然明白其中的用意。
对方的肯定,更是证实了这么一点。
这下轮到声掌柜,以及傅晨两人的疑惑了。
“声掌柜,不知我们是否能借用呢。”如今这绑也绑了,谈也谈了,打也打了,就差她们要做的事没去做了。
声遥并非铁石心肠的人,况且是老友的徒儿,这声韵坛的由来不也是为了让人方便。
现下没有过多忧虑,安排人将受伤的安置后,就领着人进了另一边的密室,而后自己出来任由处置。
江诗她们俩进去后,朝着自己需要的地方前进,后两位不知所措只好默默跟在身后,接过前两人找出来的书册。
来回翻阅找了五份后,终于收手。
“这是近期往来的书信,”明覃拿过一封先查阅了一番,“我们需要从中择选出都御史以及比樟丞相的信。”
不在计划内的两位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傅晨更是迷惑,这当中与她师傅又有什么事。
这个条例
江诗把找出来的信与带来的信一并交由傅晨手上,想来不用她多言,仔细对比方能看出其中端倪。
“这信…”光是看上一眼就能瞧见其中的相似之处,傅晨带着疑惑看向江诗,只见对方点了下头,并回了她的话,“我们也是拿不准,所以才没告诉你。”但无疑的是两份过于相似,就算是自己也并非能分辨出来的。
就这封信的情况,她是不信的,即便字迹,信的语气有多相像,一时皆是无法接受的。
注意到对方笃定且有点怀疑的神情,“尚有商榷的可能,你完全可以相信自己内心,不用管其他人的。”至于既定的结果,就交给时间来证明。
另外俩则是又去找其他的信物,就内容有商有量,简单看上去的话就是相当友好的模样。
明覃从数份中找到了独一份,仔细对比后将其递到了江诗手中,“姜院判的信。”瞧落笔时辰是几年前,照时日来算是在人还没入宫前写的。
按她所了解的情况,积攒多年的信件是不宜摆放此处的。
“他早知道我的存在?”江诗对此没有过多疑惑,想到平日师傅照顾自己的种种。若再加上如今知晓的内容,说起来倒还真没什么可犹豫的。
听到这样的话,傅晨转过身将信抽走拿起来看了一眼,“这么说,对于你们家的事,”对方肯定是知道的。
可当年对于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几乎都告老还乡甚至是被暗杀。这种暗中相助的人所剩无几,况且瞧姜院判那般模样,实在是不像是。而且她还听说,往年两人是不对付的,所欲对于目前这样愿意保护并暗自守着的举动,一时让人费解。
江诗望着手中摊开信里的内容,那是师傅最常用的问候,字迹纸张皆是经手过的。
句句皆提及到她,而且最后的归宿同样如他所愿。
“这里还有几封殿下的信。”或者可以说是当时还是太子的长垣的信,密封的极好没什么人用动过。
各个官员以及皇亲国戚的信,都是有属于它们自己的位置的,“照例,他的信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傅晨也是有点不明这信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姜院判的信过了这么多年,照例也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可如今它们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