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左一右歪着脸,见话到此作罢。
明辞君想知道的还没问,就让人先坐下,想再聊上几句。
这时还不是很困的人,倒是相当配合。
她起身倒了杯茶水到人跟前,“实考的时间每年不是早就定了?”人现在过来了,说明预院判是定下了,怎么还会这么晚才来。“是出事了?”
“朝中大臣说是时辰不妥,又往后拖了几日,”说到这江吟荷也不是非常理解,“而且照现在实考的时辰,放榜的时日应该还没到。”她这还是提前出来的。
竟然向后延迟,“这些大臣,这样的事也要掺和一脚,难不成这当中是有什么事会碍着他们了。”不然这平常都没什么人关注的实考,明辞君不信就今年刚好是与他们有关了。
“你小声点,”怎么还这样生气,“又不是你参考,若是你要考,听到这些岂不是得先上奏等结果出来再去实考。”当然啦,她就是一说,可看眼前人这笃定的神情,怕是真要这样处理。
“你这话倒是理解我,”有不公的地方,肯定得说明情况。当然,她不是那种知道有事来,就不考虑清楚后果的人。再怎么着,都会有理有据,左右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证明事情是他们先胡搅蛮缠,那就有上奏禀报的必要。”起码这份态度得在,最终结果若不能如愿,定也是不会放弃的。
不知为何,江吟荷喜欢这样的处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要是每件确认下来的事做的都如口头上说好的那般,是否会少了好些遗憾。
她这笑让人觉着不正常,“你是不累了,先在我这休息下,什么时候饿了,再安排伙食。”明辞君说完扶人朝里屋走。
两人走了好几步,对方像是想起什么,死活不往前走,转过身望着,“你们这,近些日来的除了小莫还有什么其他人嘛?”就是一时间想起这点。
每月每日来何人,这些都不归她管,“这些我们都有记载,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那看。”虽然不知道江吟荷为何要问这个,可是能提供的一应供全。
“那,那个什么簿会不会有人进来篡改时辰名字的可能?”至于是什么簿,这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对她来说,该记得记住就行。
说的这种情况照理说是没有的,但也不排除特殊情况,“这得看营地内是否会有不明身份的人进来,照理而言是没有这种可能。”所以明辞君也说不准。
前半句刚说完,江吟荷的步伐就开始朝门外走去,在后迟疑片刻的她连忙跟了上去,“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现在就要去看吧。”她是问了,只是真的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哪怕是一半的可能,都尽可能的避免掉。”
她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就是能第一时间见到那个字簿,并在当中看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可是走的这一路,联想到说的‘奸细’还在此处,那现下的这番举动是否会打草惊蛇,轻易就让人看出破绽,知道她的真实目的。
一想到这,江吟荷的步伐越发慢了下来,在身后跟着的人见此状连忙闪到一边,眼睁睁看人转过身走到她跟前,“我们回去吧,东西就先不拿了。”然后说着与方才一点都不相干的话来。
“好。”
想想就还是应和下,顺道接受对方挽来的胳膊,她们并排回到原来的营帐内。
离着两帐篷远鬼鬼祟祟的两人,观察到没有异常举动,便相视一眼往后退。准备将今日发生的种种情况,写份信札送往京城。
明辞君跟在对方身后进了屋内,见人平静地钻进被窝侧着身休息,她是没太懂方才的那一举动,人既然不愿意说的话,也就没必要去问。
回到原先的位子上,继续批着这几日下来的文报。
翻阅批改中,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又似乎是内心多虑了。对于江吟荷,是早有期盼的,后来没在期望的日子来时,她是失落的。
现在人活生生待在这里,和她待在一个地方,就躺在那里。有一瞬间,她觉着恍惚,会不会是一场梦,等她批改完人就会不见呢。
还真是会瞎想,人来都来了,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躺在床上的江吟荷只是侧过身而已,没看错的话,方才草林中是有冒出来的头的。而在这时候鬼鬼祟祟的,无非是‘奸细’一类。
这些就算真属实,她说的明辞君也信了。这个人排查下来也是能判断并查出来的,只是要如何动静小些还得让这里的消息不传递出去,怕是不太好往下走的。
而且那个什么簿,想来一有风吹草动,肯定会有所变化。定不会轻易从上头找出蛛丝马迹来的,这无疑会是条走不通的路。
难不成制定出个计划来?
在脑海中反复思量,又反复否定,一时是真不好拿主意。
这时她能感受到耳后根传来的温热,“不好好睡觉在想什么呢?”也能感受到有人躺在她身边。
出来溜达
明辞君离人有一巴掌远,主要是观察到床边小铜镜上还睁着的双眼,走近时对方还是没有反应,所幸躺在身侧。考虑到对方的感受,所以半躺着,腿脚皆是半搭在榻下的。
两人静静躺着片刻都未开口说话,“你最近在营地内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吗?”江吟荷还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在里侧不敢动半分。
听人没回话,她继续小声道:“大半月前曾有一封信札从京城中传出,你可有收到过?”对此他们只是猜测,找当事人了解情况是必需的。
“我们料定没有,从而猜测营内有内应。”
关于这样的答案,明辞君脸上的表情证实了这点,“所以你带着他们俩来这,还有个原因,就是抓出这个‘内应’?”而且她猜测这主意是长垣出的。
对此安排,也没什么稀奇的,毕竟不论是谁驻守,这件事都得有个最好的解决方式。
她直起腰杆,坐在床的一角,瞧着人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坐靠着,“他们俩的身份是一一审查过的。”江吟荷是想说这两人是能被带出并且可以一时保护帮忙的人,“而且我们会暗地去观察调动的,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这事要做的不够稳当,那她就是被攀咬的一方,完全可以被指认为拿着假号令在行事的人,搞不好先被抓的人就是她。
对方有信心的决定,不禁让明辞君失神,“万一有‘内应’这事就是幌子,真实目的就是让你,让我们在这个营地待得久一些,好让你离需要的事实更远一点呢。”有些东西来的过于凑巧,不得不让她有另外一份猜想。
“当然,这在你看来兴许有些荒唐。”这点她自己也是非常清楚的,“不过,对于即定的,它在我这不止一个答案。”
有时候的结果在诉说:是多虑,是多想,是凭空想象。
可在她心里,这些事情的反方向是需要过一遍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或许是对人,对事的不信任。
江吟荷认真听人说完,只觉得对方的想法不常见,“好坏之分有时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路计划得再顺畅,最后还是逃不过。”所以要是能走得稍顺些,便罢了。
“再说,”她想做的当下一件是完成了啊,“我本来来此地就是要当院判的,至于其他的,那都是预加的。有没有,存不存在什么的,都往后靠一靠。”况且照长垣当时的语气和态度,她想去了解当年的事,都是越拖越久的。
不知该说单纯没心眼,还是人比较实诚所以才能说出一副不在意的话来。
处理事情的方式各有千秋,确实没必要为了自己的猜测就让谁不痛快,再者在旁人心里重要的事情兴许并不在此。
“天色不早了,”明辞君想想还是让人待在自己的营帐比较稳妥,“我送你回营帐吧。”她每日得到凌晨才睡,若留人在这,难免睡得不安稳。
这么一说,江吟荷也发觉自己待在此处的时辰是有些长了,便从旁侧下来穿好鞋,整好衣衫站在一边等人送她回去。
虽是这么说,却也没想如此快就让人离开。
以至于还想再待会的人只好也站起身,不情不愿地开口:“那走吧。”被安排在哪个营帐,她方才是有去问过,所以无须他人带路。
两人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要是饿了,唤一声门口的人就可以了。”明辞君想了想说了这么一段话。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又处于沉默状态,就连送人进了营帐也是简单的挥手了事。
回去路上的人回想刚刚发生的,不自觉在想着自己有没有做些不是很好的事,又或者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纠结一路后,想到自己的文报还未结束,便又没想这些了。
这段时日的奔波,委实让人劳累,也容易没有食欲。
江吟荷现在就想躺在床上睡着,一觉醒来睁开眼就是天明才好呢。
不巧的是,睁开眼的一瞬间还是黑的,她又尝试闭眼强制睡着,终究还是失败了。在被窝里挣扎了片刻,决定出去走走。
提溜着个屋内的灯笼,出门是有点冷的,她又添了件披风朝外走去,瞧着外头的营帐皆没了灯火。
天上的月亮呈月牙形状,周围的众多星星微微弱光,能感受到轻风拂过脸庞。是种想身在其中的平静,片刻皆想留住。
她无意间小步往右走着,远处有一营帐内仍有灯火,抱着关心好奇的心态,一步步朝前走去。在远方还不知是何许人也,再走近些是白日熟悉的旗帜。
江吟荷便大胆地走了进去,还没等见着人打招呼,“谁派你来的?”这熟悉的声音倒没什么,只是身后人拿着把匕首架在她脖子上逼问,吓得她把手中的灯笼给摔到地下。而这人问了这么一句后就把人放了,“这么晚,出来瞎溜达做什么?!”晚上营帐外的人都回去休息了,过于安静从而有一丝声响,也听得更清楚。
在人慢慢逼近时,她为了不打草惊蛇故而没将蜡烛熄灭,就出现了架着别人颈子的一幕。可瞧人装扮还有熟悉的衣衫,猜得是谁所以才又收了匕首。
面前这人始终没有转身,“你还好吧。”她也不是故意的,半夜有人过来,那第一时间想的肯定是有威胁的人。
是没多大事,就是惊魂未定。
要差那么一点的话,就小命不保。
看来夜晚最好别到处乱走。
“我听到声响,以为是什么人要动手,”见对方这副模样,看来是被吓到,“所以躲在后面,想……”想一次毙命来着,方才不知为何就收了手。
听到人一直在说话,解释着方才说的话,江吟荷舒缓情绪深呼了一口气,转过身没事人一般,“我是实在睡不着,出来溜达下。”没成想差点丢了小命。
“见你营帐内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她是真过来看一眼的,现下看对方应该还有事要忙,那就不打扰了。
往外走时被人拉住了手,“就在这歇着吧,”忽而听得此话,“这时候多少让人不放心。”万一真遇到其他要下手的人呢。
她在那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留下来,“那你呢?”记得床和榻各有一个,无疑她是睡床的。
明辞君确定人留下来后,走到那位子上回道:“我还有一部分未了结,你且宽心歇下吧。”待在自己跟前,她才觉得是安心的。
对方是这么说了,江吟荷仍是三步一回头的关注着对方的动静,直到看着对视的目光朝她点头才又在那熟悉的床上躺着。
被单握得紧紧的,她还真的有点困了。
月光依旧明亮着,营帐内照不进,外头无人观赏。
是无人观望,可它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存在着。
凌晨三刻,明辞君的文报可谓是结束了,只是不知接下来几日会不会有其他更难的让她来处理。
暂时还是不要想这些的好,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从座位上走几步下来到榻边,忽的想起还有事没做。
起身走到江吟荷休息的地方,将人身后的被子往上拉拉,确认无误后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
做了好长的一个梦,那是什么事做起来都很容易,那里的人都不带犹豫的。只要能换来自己想要的,不论是什么东西。她同自己的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经不住诱惑,开始一步步朝自己不喜的地方越走越近。
直到最后换来的东西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自己,才瞬间清醒过来。
醒得这么晚,对方都不知何时都已经起来了,“醒了啊,给你准备水,洗漱下就过来吃吧。”顺着指尖指过的地方,江吟荷瞧见了架上的盆,还冒着热气。
“你昨夜是几时就寝的?”怎么回答都比她晚,早上又起得早,看来是没怎么休息。“前段日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是这时辰休息的嘛?”
她注意着对方想辩解又说不出的模样,“…我是不知军中有多少事要操劳,我只知往后要再如此,你怕是没多少好时候了。”身体哪是这般挥霍的!
要是碰上急要的药,其实她也会忙到深夜才开始休息,不过她是会让自己好生休息好的,再继续忙碌。身子是自己的,得知道心疼。
说完这些,她感觉对方都快要认为手中的饭菜不香了。
“忙并非不可,如今并无战事,哪日到了深夜,就应当好好休息。”好说歹说不如人自己记下,“怎么还起这么早。”这哪是光看吃喝就能的。
一早上起来帮人端水,端食物的,结果还要听人念叨来念叨去。明辞君并不是不知道对方说的话,可有时许多事口头上说好,转头又全变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