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很轻薄,红润又清透,闪动着的微莹慢慢流进傅邺的心里。对方翘了嘴角,一个好看的弧度弯起。
江然的指关节因为紧张用力开始泛起了红,他猜不透傅邺的心思,但对方是否会亲他,对他很重要。这些天为了能让傅邺高兴,他几乎使出浑身解数,但他确定对方还在生气。
傅邺看着他飞闪的眼睫,勾唇笑了笑。下一秒,他凑近他的脸,亲了亲他的眼角。
江然倏然睁眼,诧异又惊喜地看着对方。傅邺亲完并没有退后,俩人依然近在咫尺。
“开心点了吗?”傅邺问他,冷着他这么多天,他知道江然每一天都很难过。
江然压弯嘴角,眉眼带笑:“嗯。”说完,又立刻摇头,“之前,你,你都是亲嘴的,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傅邺被他的渴望又胆怯的眼神逗乐了,他低声问:“你确定?”
江然见他今晚心情很好,他又闭上了眼睛点头:“我确……,啊!”
还没说完,傅邺忽然出手揽过他的腰,右手抬起他的下颌,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江然还没反应过来,傅邺已经咬扯着他的下唇,直含到了嘴里厮磨。
他在生气,换句话说,那晚的气他并没有彻底消弭。此刻他急喘的呼吸声里除了渐渐翻涌的情欲还有愠怒和不满。
江然勾着他的脖子,皱着眉头承受着对方的侵略和惩罚。他轻哼着,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傅邺把他压在沙发上,握着他的腰,狠狠地辗转。
从唇角移到了下颌,又咬到了侧颈。吮吸的剧痛让江然惊呼出声,眼尾瞬间翻出殷红,他又哭又笑地喊傅邺轻点。
他身上的每一处的毛孔都在扩张,无数的冷和热都灌了进来,让他涤荡起说不出的羞耻和渴求。
傅邺卷起他的耳垂咬着说:“你真敢跟他走,嗯?江然,你真敢去给他过一个人的生日?”
江然的双臂紧紧缠着傅邺的脖子,他在他怀里哭着摇头:“不敢了,我真的错了,邺哥,我不敢了!唔~”
傅邺不想让他哭喊,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并不起什么道歉安抚的作用,是会让傅邺心底多更多侵略的快意。
他的吻又不是吻,是断刃,多年残缺被他埋在心底,此刻带着沾满锈意的悲凉嵌进身下的人每一寸内里。他要他疼,要他长记性,要他属于他。
林以时说得没错,他是用表面的大度骗了心思单纯的江然,其实他的内心多年压抑之下早已浸满了疯狂。
那是占有,是控制。
江然被他吻得窒息,呼吸都难以正常交替,喉间呜咽着什么,眼角的泪已经是生理眼泪,怎么都流不完。
傅邺从他弓起的脊背下穿过手臂,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江然软得没有任何力气,他瘫在傅邺身上,还被对方咬着嘴唇不肯罢休。
就这样,江然被抱着回了卧室。
这个夜晚比他想象中的更长,从前江然一直喊着求傅邺罚他,但第一次知道对方的惩罚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到最后,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有人温柔地抱着他,好像是在梦里听到身边的人呓语。
“别离开我,江然。”
他似乎是在梦里回答:“不离开,再也不要离开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阳光透过薄纱照在床上,他的鼻息之间都是清爽干燥的味道,他翻了个身,心满意足地醒了过来。
看到床头柜上的哆啦A梦的闹钟,他猛然清醒过来,这是傅邺的房间。一时间,昨晚的记忆像决堤的海口,淹没了他的思绪。
尤其是傅邺抱他回到房间之后——
江然意识到自己身上不着一丝,他兀然羞红了脸,蒙过被子缩成一团忍着难耐的羞耻和满足。
今天是周末,但他也没想到傅邺会在家。他好不容易从被子里翻找出内裤穿好,就拿着手机去上厕所。刚站到卫生间门口,里面冲浴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然被吓了一跳,浴室的门虚掩着,磨砂玻璃也没拉,他站在门口能看得一清二楚。傅邺即使是在昨晚那种情况下,也没有脱掉衣服,他自然从来没有见过他赤体。
涔涔水珠滚落过他健硕的身体,江然的目光不自觉地下,看到惊物时,他猛不丁地战栗,浑身焚烧出了欲火,脸瞬间如充血鲜红。
走神之际,手机突然掉坠地。把江然和傅邺都惊得注目焦点。江然蹲下捡手机,头都不敢抬,傅邺关了花洒看着他。
“我,我以为你不在家里,我没事。”江然飞快地说完,急忙起身跑回卧室。卧室的门关着,江然因为着急,门把手还没转下,一头撞在了门上。
“啊——”
傅邺皱了皱眉头,裹了浴巾出来看他:“怎么了?”
江然鼻尖和额头被撞得泛出红晕,身体像在染缸里浸泡过一般通体银红:“我,没事,没事。”他忍着疼打开了卧室门。
傅邺笑了笑:“你的衣服都在你的房间。”
江然只好又从他身边经过,回自己的卧室穿衣服。走到他身边,傅邺一把拉着他问:“发烧了?”
江然本来以为他是关心他,抬头看到对方戏谑的眼神,瞬间脸烧了起来,骂道:“你才发烧了,我,就是热得。”
傅邺动唇笑了笑,把他拉进了浴室。站到镜子前,江然惊得说不出话,他的侧颈和前胸斑驳着无数的红紫,深浅不一的点缀在他白净的肌肤上。
江然顿时捂着脸惊呼:“你,你有病,这样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站在身后的始作俑者从柜子里翻出了药膏,挤在指上给他涂抹:“昨晚,是你要让我给你长长记性的。我也问过你,你确定吗,你回答确定。”
江然的耳朵格外的红,看得傅邺一阵心痒,他移开目光,温声问:“这些天,难过吗?”
江然慢慢地放下了手点头:“嗯,我以为你真的嫌弃我了。”
傅邺笑了笑说:“这个世界上会送你花的人很多,江然,我也是其中一个。我把本来带着利刺的花剪掉,把枯萎的花瓣摘掉,捧着最娇嫩的花朵到了你面前。
“你满心欢喜的接过,认真地喊我邺哥。我很感谢你的选择。 但这改变不了这些花原来有刺,也会枯萎。”
“林以时说得对,我把不谙世事的你骗到了身边圈揽,表面上给你自由,给你疼爱,实际上在你猜不透,看不到的角落里隐秘着我最真实的想法。”
“对不起,这几天因为我这些见不得人的私心,让你难过了。我想让你通过昨晚的事知道,我也很可怕,邱赫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是想要你心疼我,但我希望你在心疼的同时,能明白一个自我压抑了近二十年的人,心底的痛苦和疯狂一旦宣泄出来,于你而言就是从未经过天灾,你害怕,你羞耻,我也一样,无数次的怕自己真的伤害到你,但,”
傅邺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程都在低头给他身上擦药,但声音低沉温柔让江然的心被撑满了甜腻。
江然软着声音问:“但什么?”
“但我要你,又何止是在我身边这么简单。”
江然热泪挤满眼眶,他抿弯着唇角,挂满了无数的心事和感动。浴室内氤氲的热气还没有散,他忽然觉得自己哪怕就是一张白纸,也愿意只给这一个人描画。
他转身忽然抱着傅邺,只是简单的拥抱,傅邺没动,两人赤着上半身,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江然此刻激动又紧张,自己血脉膨胀。
他搂着傅邺的双手紧了紧,附在他的耳畔说:“还有比我无父无母更可怕的天灾吗?我不怕你说的这些,我只怕你又丢了我。邺哥我,我其实之前说你是我爹妈,开玩笑的,我那时候就是觉得你很好,但现在我确定了,我是喜,”
傅邺忽然打断他:“不怕就好,今天出门记得穿高领,这些药膏基本两天就能散瘀。最近我上专案很忙,没时间陪你,你自己学习自觉一点,晚上加班过了凌晨我就不回来了,早上自己对好闹钟,起床记单词。等我忙完,带你出去散散心。”
他拍拍了江然的背:“快穿衣服,准备吃饭。”
江然离开时眉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傅邺自然看到了。可他这么多年,居然还是那么害怕告白,他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刘阳在自己怀里去世的那个夜晚,那轮血月。
每一句“我喜欢你”,于傅邺而言都是带着伤的隐疾,是他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作者有话说:
各位看官,元宵节快乐!吃点甜的
表白还不到时候,再等一等!至于这一晚为什么漫长,emmm,其实也没做,也还不到时候!明后天不更,周二三更!求求海星!谢谢大家
第47章 看病
江然问了傅鄃很多关于傅邺的习惯,他专门买了一个日历便签本,把每一条对应到每一天的日期下,工工整整地写着。
比如,傅邺会有起床气,这一点江然没有感受过,傅鄃在一旁边摘菜边解释:“那是这么多年工作,加上他睡眠差,这个习惯自然就没了。”
“邺哥,为什么睡眠质量差啊?”这是江然和傅邺第一次同床的时候就想问得问题,奈何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还不允许他这么好奇。
即使是现在,江然晚上动一动,傅邺都会醒。
傅鄃想了想,和江然说:“这个说来话长。”她轻轻叹了口气,关于傅邺的成长,姐姐就像个记事薄,一点一滴都记得。
“小邺的师父在五年前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那是他带着小邺主办的第一起文物案,在发现目标,追缴文物的时候,他没有带上小邺,小邺以为是寻常的一个夜晚睡了过去,凌晨的时候从梦里惊醒,手机有未接,师父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可惜,他没有接到。”傅鄃端起菜盆回到厨房洗菜,声音又高了几分,“因为这件事,他心底一直怪自己。从这之后,他也就不敢睡得很沉。这么多年,看过很多医生了,尤其是中医,简直成了药罐子,他今年停药半年了,可身上还是有中药味。”
江然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每次靠近对方都能闻到微苦的药感。
“为什么停药啊?”
傅鄃笑着说:“他觉得没什么效果,就停了。你在他身边睡的时候,没感觉吗?他经常半夜会醒,醒来之后很难入睡。”
江然在这句很寻常的话语里,脸红了几分,傅鄃正好出来从冰箱里拿东西,见他低着头红着耳廓,笑道:“这有什么害羞的,小邺从三岁开始一个人睡,到现在终于肯让自己身边有人了,我也替他高兴。”
江然“喔”了一下,随后解释:“也,也不是每天晚上。”
傅鄃见他羞得不行,岔开话题:“还要记吗?”
江然连忙抬头:“记,记,他生活上还有什么习惯?”
这些天傅邺因为专案的原因,没办法按时按点地给江然作案,傅鄃就会常来。江然心思细腻又聪慧,跟在傅鄃身后帮忙,学了不少菜。
傅鄃也会提醒他:“小江,你喜欢什么口味,别老想着他。”每到这个时候,江然都摇头说他不挑食,傅邺爱吃什么,他就爱吃什么。
傅鄃阅尽半生人事,江然对傅邺的心意让她多少有些动容又感恩。吃饭的间隙,她会问:“小江你,是不是很喜欢傅邺?”
江然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不敢抬头看傅鄃,只是微微点头。
“哪种喜欢?”
江然抿着嘴不肯说话,傅鄃换了个问法:“你想和他在一起过日子的那种,还是说像喜欢大哥一样依赖他呢?”
江然鼓足勇气,望着傅鄃说:“第一种,”随后又道,“第二种也有。”
傅鄃笑了,是很慈祥又很温柔的笑:“人呐,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见过太过太过喜欢的人了,但真正走进你心里的,屈指可数。承诺是最不重要的事,也是最容易改变的事,没有法律效力说来听听就行了。我说这些是因为,对于小邺来讲,承诺是枷锁,他带着太多的伤了,所以,别怪他。”
江然了然,也找到了傅邺三番五次阻止自己表白的原因,他明白傅鄃这些话的言外之意。她在说他年轻,这个世界的诱惑见过的太少了,热烈的心最容易冲动,以为一句爱就是一生。
但,一辈子可太长了。
还有不到一百天的时间就要考研了,江然的学习计划也进入了第二阶段,专业课和英语两手抓。韩彬本来因为法制支队缺人才肯要的周华阳和江然,没想到请来了俩祖宗。
一个备考公务员,一个备考研究生。韩彬和部门其他人打过招呼,前途比什么都重要,一些加班熬夜的工作从来不让他们干,只是干一些找领导签字,发送文件,打印资料最简单的工作。
学习英语的时候,傅邺还能全程辅导,但到了专业课,江然明显有些吃力,毕竟跨专业考,毫无头绪,再加上压力大,最近几天已经开始失眠了。他怕影响学习状态,不得已去医院挂了个号,打算喝点药调理一下。
傅邺最近在跟进专案,整个人忙得不可开交,江然本来想等他放假的时候,让他陪自己去一趟医院,但一周了傅邺连家都很少回,江然生在双警家庭,他敏锐地能察觉到对方在办大案。他很懂事地不去打扰他,每天只关心对方的身体,傅邺出任务的时候,江然会更揪心,几乎整晚都处于清醒状态,直到傅邺和他报平安,他才会放下心来。
江然一个人来到医院,刺鼻的味道让他瞬间不适,他带了两层口罩,尽力让自己融入人群,等电梯的时候,看到电梯内人少,他都摇摇头,等到人多的时候挤进去,这样可以减轻他内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