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受到了明彰直白的眼神,韩祯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手指虽不舍,却仍是慢慢蜷缩起来,离开了那带着一丝体温的衣料。
手臂上那隐隐约约的触感骤然消失,明彰只觉得心头一沉,竟生出了些微难以言说的眷念。
但这离开也让他蓦然清醒了几分,明彰清楚以往自己之所以恣肆,都是因为韩祯只会默默地善后而不会干扰自己。
可这次不一样,这是他第一次直言让自己收手,那么他最终会不会告诉皇上?
这个安静到几乎会忽视的人在此刻竟想脱离自己的掌控,明彰突然生出一股恶意,他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紧接着却是难以抑制的,跃跃欲试的期待。
“好啊韩祯,我可以答应你。”明彰笑得肆无忌惮,尽情地将自己的惯用的伪装撕开,“但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才不枉你喜欢了我这么多年。”
低缓的嗓音带着无法忽略的蛊惑,明彰知道,没有什么可以打动韩祯的。
除了自己。
韩祯的眼中闪过疑惑,眼见着那双总是冷眼以对的双眸沾染上了他从未见过的情欲。
他从未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目光,直白露骨,就连微微的笑都显得如此动人心魄,让韩祯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明……”明明是不会武功的人,韩祯却被逼退了半步,哐当一声,茶杯被撞翻,那满盛的茶汤洒了一桌,却无人能顾暇。
“嘘。”明彰微微前倾,修长的食指轻点在了韩祯仍微启的唇上,“要是不愿意,现在还能走。”
沁凉的指尖顺着下颌滑至敏感的喉结,韩祯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原本深邃的双眸已经暗若无星,深不见底。
“我不会走的。”韩祯的嗓音也已经暗哑,“哪怕是个梦,我也会做下去。”
随着笑意的加深,明彰的手指逐渐张开,轻轻握在了韩祯的颈前,似乎是被那轻颤的唇所吸引,他的目光锁在上面,尝试轻轻碰了一下,遂又分开,耳边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变得粗重。
嗯?这滋味似乎还不错。
“可是韩祯。”明彰吐出的气息扑打在自己的唇上,韩祯强忍着吻上去的冲动,静静听着,
“我是不可能居于你身下的,所以……你明白了吗?”
作者有话说:
(?′ω‘? )
第92章
韩祯知道明彰在说什么,如果说上一刻他的头脑还是有些懵的,可这句话之后反而让他的神志恢复了清明,可欲望非但丝毫未减,反而若熊熊烈火般猛烈。
他第一次这样近的,肆无忌惮地看着这双朝思暮想的眼眸,那眼底的疯狂与欲望让韩祯为之震颤,无可抵挡的随之也被浸染,步步沉沦。
“我不会走的。”
随着明彰的俯身,韩祯只能用双手撑在桌沿才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可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贪婪地看着这双眼睛,一丝一毫都不愿分开,
“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那个人是不是你。”
一丝惊讶流转在明彰的眸中,原来这个人对他用情至深,竟不亚于他对皇上,甚至愿意雌伏于他身下。
没有人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交谈,明彰低低地笑着,勾起了韩祯的下颌抬向自己,在交织的气息中吻上了那双唇。
握住桌沿的双手骤然紧收,上面的茶水颤颤巍巍的,顺着桌边一滴一滴地落下,分明是悄无声息的,却砸出了阵阵涟漪。
明彰的手指恣意地游走在紧实优美的肌肉上,到底是习武之人,韩祯平时看起来挺拔纤瘦,却没想到这身体的每一寸筋肉都恰到好处,竟美得让他晃了眼,头脑里一直绷紧的那根理智的弦已经岌岌可危。
明彰无意识地喟叹着,从怀有戒备的试探,到不顾一切的沦陷,两个人发狠地吻着,即使唇齿都在疼。
这是一间连张软榻都没有的房间,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原本就已经翻倒在桌面的茶杯被明彰一扫而落,韩祯的背部在下一刻撞在了冷硬的桌面上。
激痛的同时,原本的那摊水渍瞬间沁透了衣衫,冰凉的触感韩祯皱了下眉,可他已经来不及有其他感受,一只腿就被狠狠弯折在了胸前,引得他一声闷哼。
“真的不走吗?”
这几个字从喘息的缝隙中吐出,状似在问,可明彰眼中分明是笃定的。
韩祯着迷地看进这双肆意的眸子,那里面有狩猎者的狠戾,有知道他不会拒绝的自傲,更多的是浴望,对自己的浴望。
这才是明彰,是那个无人知晓的明彰。
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剖开一切毫无保留的明彰。
“嗯?”明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向下看了一眼,而后嘴角扬起了带着讽意的弧度,缓缓俯下身去,“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可以说是痛苦的情事,天色已深深暗去,没有人点燃烛火,任由黑暗慢慢侵袭进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明彰也说不清为什么,许是发泄淤积多年的怨怼,抑或是如沟壑般难以填补的欲念,韩祯痛苦的表情仿若一剂激化的毒药,让他仅存的理智也燃烧殆尽,却在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中点燃了埋在最深处的暴虐。
“明彰……明彰……”
没有其他人可以听到韩祯脆弱如斯的声音,明彰的心猛地跳了几下,神识在这一刹那被拉回,他停下来,忽然颊边一丝轻痒,明彰清晰地感受到了一滴汗蜿蜒而下,虽然看不清,但他知道,最后落在了因为疼痛而仍有些颤抖的身体上。
“明彰……”这里太暗了,他看不清韩祯的表情,但他没有继续,犹如一个掌控着一切的神邸,向追随者施舍着这一刻的倾诉。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知道……”韩祯断断续续,却带着无限地哀戚,“以前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能视而不见,但这次不行,你威胁到了皇上的安全,我不会再袖手旁观。”
“我也知道你对皇上的心意,可有些事真的不可强求……!”
如被利刃切割的痛让韩祯骤然起了一身的冷汗,他说不下去了,可明彰的声音却响起,冷静且高高在上。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韩祯,你若是肯放手,怎会是今天这幅模样,怎会如此卑微地伏在我身下,赶都赶不走。”
“卑微……吗?”韩祯努力睁开被汗水浸湿的双目,却怎么也看不清明彰的脸,用自己都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低喃着,“也许只有这一次,只这一次了。”
明明谁也看不清谁,可明彰依旧觉得韩祯的目光好似能穿透这暗夜一般,在他的心里再次掀起了无名之火,急促的抽气声下,韩祯被翻转向下,高耸的蝴蝶骨被死死按住,再度贯。穿。
寂夜无声,轻云遮月。
门被打开,笼罩在微弱光线中是韩祯的背影,最初的几步有些趔趄,他尽力地挺直了身体,但步伐仍旧显得极不自然。
明彰静静地坐在房中,眼看着门被关上,随之化不开的阴暗与他的瞳孔再次连成一片,混沌不堪。
快意吗?应该是的。
可为什么却没有预想中的痛快。
狼狈的明明是他,可明彰却觉得自己也好似被撕开了一般,无所遁形。
“来人。”
门再次被推开,一人立于门外。
“备轿,去秦府。”
---
明彰的到来让李玄璟积攒了几日的怒火与焦虑倾泻而出,他不再维持一个世子高高在上的冷静,而是一把拽起了明彰的领口,每一个字都好像在牙缝中挤出一般,
“三日了,人呢!你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是不是要把我困在京!”
“燕意欢病了,昏迷不醒。”明彰握上李玄璟的手腕,微微使了些力道,“心口绞痛,可是他的旧疾?”
“心口绞痛?”李玄璟一怔,当下迅速地回忆了一番,“从未。”
“世子殿下,到了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别再有所欺瞒,毕竟时间不等人。”明彰拉下了李玄璟的手,“想必殿下已经知道宫中甚至已经将清霄观的人请来了吧,皇上确实已经危在旦夕,而燕意欢却在此时心痛至昏厥,这其中是否会有什么联系?”
“李玄明真的要死了?”李玄璟看向明彰,目光中满是怀疑,“那你怎会淡定如斯。”
“一开始我想得到这个人,变成什么样都行。”语气淡然,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鸷,“可现在觉得,如果注定得不到……”
明彰抬眸,眉尾轻轻挑起,“有世子殿下陪着我一起失去倒也不错。”
李玄璟为之一震,眼睑颤跳,“你疯了?!”
“当初皇上让彻查宫中内奸,高玉这条暗线是我保下来的,换言之,这条线已经掌握在我的手中。
“所以除了我没人可以将燕意欢从宫中带出来,如果殿下还不将苦等燕意欢的原因说出,那就等着他的坏消息传来的那一日吧。”
作者有话说:
我们祯祯是忠犬哇,但明彰却是看人看心情。
不过应该让意欢好好跟明彰科普一下才是,其实做受比做攻享受多了,还不累人。
毕竟祯祯可是高手,腰肯定也好(?ω?)
--
救命啊我才发现少更了一章,幸亏爬起来算了算字数,不然这周就亏大了呜呜!
本周更新结束啦,其实最近因为公司搬家已经有两周的周末都没休息了,这边还要赶9章,状态有点颠了。
但是算算感觉离完结应该不太远了,非常非常感谢有你们的陪伴,摸摸哒!
第93章
李玄璟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明彰的一面之词,但与明彰接触的这些时日以来,他也深知,明彰根本不能按普通的眼光去猜测,而越接触,他也越发感到了这个人的可怕。
明明最初是他来寻求自己的帮助,可不知何时开始,明彰如润物无声一般就慢慢渗透进了自己的势力,而因身份的特殊,李玄璟在京城不可能抛头露面,也不可能过于频繁的部署。
于是自己在宫中的暗线,李玄明的所有相消息,以及燕意欢,都已被明彰牢牢掌握在手中,更可怕的是自己被他一步步的蛊惑着留在了京城。
李玄璟一时间惊疑不定,他现在已经无法判断明彰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明彰,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吗?”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摸向了腰间,手指慢慢蜷缩握紧,“如果意欢出什么事,那就由你来陪葬!”
“我既敢来,自然是有破解的法子。”明彰目光轻触了一下李玄璟的手,“但我要知道真相,殿下执着于燕意欢的真相。”
李玄璟的手停留在腰间,没有再动作,他在细细思量,思量说出来的利与弊。
现在的李玄明是否真的是生死一线他的确无从知晓,但无风不起浪,他受伤是事实,现在朝中乱成一团仍不露面也是事实。
杜承恩以及他带去的京城军队被留在了昌云郡牵制北狄,父王与燕王领大军已经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现如今他肯留在京城当然也不止是因为燕意欢,更重要的是明彰说他能想办法将京城布防图拿出来,若有此物相助,那破了京城指日可待。
但现在的明彰让李玄璟越发觉得失控,他甚至开始衡量,就算拿不到布防图也无妨,不过就是多费上些功夫而已。
此时此刻,李玄璟看似平和地看着明彰,心内却已起了杀意。
但这之前,还是要先稳住明彰。
李玄璟的手最终慢慢放下,他转身坐在椅子上,身体也明显松弛了下来,轻轻靠在了椅背上,
“我执着于燕意欢自然是缘起自小的情意,不过的确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明彰微微屏住了呼吸,目光锁定在了李玄璟微启的双唇上。
“那就是燕意欢特殊的命格。”
---
时近四更,已是寂寂无声。
穿着软布鞋的轿夫脚步虽轻,可万籁俱寂之下还是能听到沙沙的脚步声,不大的轿子里,明彰早已褪去了最初的震惊,他目光垂敛,显得极为平静。
可突然,他竟低沉地笑出了声,而后扶起额头,极力遏制着笑意。
皇后?怎么有人会有这样的好命呢。
自出生起就受到万般宠爱,出身王公世家却是无忧无虑,纯净如斯,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自己万般苦求而不得的一切。
从前朝至今,男子不能为后几乎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典律,所以即使自己渴求与皇上共度此生,他也从未想过为后,当然更不屑于为妃。
所以自己苦心竭力只为成为与他比肩的人,成为那个无人可以取代的人,而燕意欢却出现了,他顺理成章的命运就好像在嘲讽着自己是多么的不自量力,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我得不到的,凭什么你就可以轻易得到。”
所以消失就可以了吧,即使皇上的眼中没有自己,那也不该再有别人。
韩祯的脸却在这一瞬间突然闯入脑海,让明彰杂乱无序的思绪猛地停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窜入,明彰按住额头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在这一刻传入耳中,而后砰的一声,一支羽箭扎入了轿子的横梁之上。
轿子猛然停下,轿夫不敢当街呼喊,他们迅速将轿子放下掀开轿帘查看,但见明彰已缓缓直起腰身,目光锁在了那柄箭上。
“大人您没事吧。”轿夫低声询问,明彰摇摇头,目光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