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半褪的跪坐在床榻之上,纤细的双腕上红色绸带在肌肤的映衬之下尤其显眼,飞着红霞的双眼水汽氤氲的,明明是一副勾惹的模样,偏又一脸正经的说着只愿跟自己。
哪怕只是为了这档子事李玄明也觉得行了,毕竟那不识情爱之说虚无缥缈,他也心中存疑。
燕意欢的确是纯稚了些,但喜怒哀乐哪一样也不缺,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可能永远都感知不到。
在燕意欢诧异的眼神中,李玄明一把抓住了他的一双手腕,随即脑袋一晕,整个人向后仰倒在榻上,熟悉的压迫感随之而来,让燕意欢呼吸微滞的同时升起一阵心满意足的兴奋,虽是被人压制在身下,一双眸子倒是极亮的,
“皇上您的伤好了?”
明知故问,还带着些被计谋得逞的小得意,明明身处旖旎暧昧之时,偏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的,让李玄明忍不住想让这双眸子里盛满深陷浴望的泪水。
他抬眸看向那锦盒,伸手捞过来,砰的一声将弹锁打开,这细微的声响让燕意欢不由自主地一颤,眼神顿时如蒙了一层薄雾,逐渐朦胧。
已到了酷暑时节,夜里虽说是舒爽了不少,可终究是抵不过盛暑,寝宫里也少不了有些闷热,但显然此刻逐渐攀升的炽若炎火并非来源于燥热的暑气。
燕意欢双目失神地望着帐顶,紧攥着床褥手指好不容易才放松了些许,浑身上下几乎被汗浸透,此时锦盒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两支温润洁白的玉藕,那不见的一支,不言而喻。
耳边一阵窸窣,怎么皇上突然停手又去动那锦盒,燕意欢平复着呼吸,心道不能够吧,两个这也吃不下啊,一扭头却见那修长的手指在下头一勾,一个小抽屉就这么被打开来。
记忆突然就闯进脑海,他这才记起这锦盒上还有一个小抽屉,头回见到时他还打开过,里头放着的是一个似针非针的玩意儿。
燕意欢脸色微变,不由地向一旁挪动了些许,第上一回见他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可现在虽说仍不清楚这东西是干嘛的,但必然不是什么好正经物什儿。
“皇上您伤还没好全吧,要不还是我来吧,我自己来!”
看着被捻在指尖的那枚细细的玉针,以及皇上逐渐深邃的目光,燕意欢害怕了,他又一次悔不当初,下回说什么也不绑了!
“别动。”略带威胁的声音让燕意欢止住了挣扎,随即眼前陷入一片漆黑,皇上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块黑巾蒙上了自己的双眼,“你既是自己挑了这物件儿,那自然是要物尽其用,这东西虽小用处却大,免得你次数多了,伤身。”
眼前愈是漆黑,感官就愈发明晰,被握住的那一刻燕意欢忍不住发出了难耐的喟叹,任由他带着自己进入浴念的泥沼。
并非难以自拔,而是深陷其中。
作者有话说:
这周任务好高啊,预计9更。
结果最近三次元又忙成狗,周末都不能休息。
啊啊啊啊啊,痛苦翻滚,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用的。
第86章
其实燕意欢看似没心没肺地日日守在李玄明身边,满脑子除了侍奉便是那档子事,但他心里其实一直在暗自琢磨着。
不止是没有上朝,除了崔丞相其他朝臣一概不见,就连寝宫里也不见平时那些做杂活的宫人们,侍奉的都是高阶的御前太监和大宫女,当然,还有他。
最让他觉得疑惑的是,明彰曾两次求见,也给挡在了门外。
燕意欢觉得肯定出了什么大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秦王那边的战事相关,他想打听,却又不敢。
只是好在那日之后皇上总算不再装着动弹不得,日常的伺候是省了些力气,别的就……
咳,趴在桌上的燕意欢把脑袋埋进了手臂里,企图遮住自己开始发烫的脸,虽说皇上常故意将自己弄哭,可事后回想却余味再三,欲罢不能。
索性皇上一样是闲来无事,眼看着山雨欲来,这种纸醉金迷的日子是过一天就少一天。
“皇上。”李姜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明大人求见。”
李玄明还未开口,只见原本趴在桌上,看起来有气无力的燕意欢倒是率先抬起头来,一双眼中的期盼自然地流露出来,倒显得比自己还要关心。
爱虽不知,喜欢一个人却不遮不掩的。
“宣他进来。”
燕意欢瞬间来了精神,不为别的,单单就是想窥听些外头的事,尤其是和燕家有关的事,可这落在瞧着他的人眼里却变了味道,李玄明看他双目发光的模样,眉头不由自主地就蹙到了一起。
明彰的步履虽轻,可这寝殿更静,将其中的焦虑不安暴露无遗,以至于他出现在寝宫门口时,胸口还微微起伏着,带着些喘意。
“臣叩见皇上。”
这慌乱很细微,但他是明彰,总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云淡风轻的模样,这让燕意欢略显惊异地看了看他,止住了本想上前打招呼的脚步,又默默地坐回了角落。
“平身。”
明彰起身,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李玄明的左臂上,那里早不似前几日那般厚厚地包扎着,衣物遮下来,已然看不出受过伤的模样。
强行收回了关切的目光,明彰知道依皇上的性子,这点小伤若是挂在嘴边反而会惹他反感,于是忍下了询问伤势的欲望,暗自稳了稳心神后直接说起了近日朝中的政事。
一说起朝政,气氛瞬间就不一样了,燕意欢坐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就只敢默默听着,只是说来说去都没有自己最为关心的事情,不免有些着急。
“皇上,魏王果然按捺不住,已暗中纠集原来的部分旧部,眼见就快要起事了。”
造反?燕意欢自认为不动声色地偷偷往前挪了挪,装作捧着本书再看,实则高高竖起了耳朵。
可他却不知只要稍微一动就能落入二人的余光之中,明彰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只见那人低头盯着手中的书,长长的脖颈就这么从有些松垮的领口露了出来,根本不知道那些错落的红痕已然显露。
眼睛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明彰呼吸微滞,但这一丝慌乱转瞬即逝,连语气都未受到丝毫的影响,
书案上摊着一张舆图,明彰指着上面道,
“顺南、吴阳等地正在暗中点兵,分发一些流民衣物与兵器,看来是打算以流民暴动为借口起兵。”
“顺南……”李玄明略一思索,“让王元奎在这边拦住了,向秦王这边驱逐。”
秦王?
手指瞬间捏紧,纸张轻微的摩擦声在两人谈话间隙的空档中显得尤为明显,燕意欢心头一跳,只见两道目光同时投向了自己,不由地讪笑,
“你们继续,我看书。”
明彰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燕意欢说一声他的书拿倒了,却听到皇上开口,原本凌厉的语气瞬间没了棱角,
“那你看吧。”
明彰怔了怔才将目光收回,重新放在舆图之上,强迫自己去看那上面一个个冰冷的地名,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不动声色地将心头的那股酸涩闷痛熬过去。
原来他会有宠溺的眼神,会将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柔缓下来,他不是喜欢能与他比肩而立的人吗,为什么……?
那么从小就为了成为他喜欢的模样而刻意追逐的自己,就好像一个笑话。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
“明彰,还有什么事?”
“嗯,还有。”空洞的眼神霎时间恢复清明,他依旧那样自如地控制着自己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与语气,只要他愿意,永远是那个别人眼中完美无缺的明彰。
“还有就是……”明彰将声音压得只有他二人才可听到,“遇刺之事”
燕意欢听了半天,都只是说了关于魏王的事,想听的东西一个也没听到,却又见二人突然耳语,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里,暗忖是不是与自己相关。
李玄明突然抬手止住了明彰接下来的话,转而先看向了燕意欢,“你先出去吧。”
燕意欢愣了愣,魏王谋反这种大事都没让他随意听了,可刚才明彰不过是轻声说了句话就让自己出去吗?
此刻皇上与明彰同立在书案前,一个俊美无俦气势逼人,一个淡雅隽秀和光同尘,燕意欢不止一次觉得他二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美得让人沉醉,只是以前觉着是赏心悦目,怎么此时此刻却有些刺目。
甚至嫉妒。
燕意欢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脸色瞬间有些发白,但他来不及细想便回了句遵旨,匆匆出了寝宫的门。
本意是不想让燕意欢再想起那晚的事才让他先离开的,可看着这个显得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李玄明眸色一沉,几乎下意识地就轻侧过身准备把他再唤回来。
可只是轻微的晃动,明彰却突然跪下,“此事臣一直想来向圣上请罪,可圣上养伤一直没见臣。”
这一跪挡住了李玄明的脚步,他停了下来,垂眸看着跪在脚边的人,淡淡道,“说吧。”
“臣那日突接来报,说秦世子突然调动了大量死士,臣担心出什么事就紧急调用了幽罗鉴。”明彰深深伏地,语气悔恨不已,“臣当真不知皇上突然出宫,险些酿成了大祸!”
话音落下,原本平和安静的气氛骤然变得粘稠不已,明彰觉得胸口发闷,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或者这种令人压迫的窒息感并非只是因为自己的请罪,而是因为此时此刻,燕意欢已经不在这里,皇上便将那温柔无情地收了回去。
在自己面前的,就只是皇上,是北晋的九五之尊。
凭什么?
明彰身形微颤,紧攥的拳藏进衣袖之中,任由指甲陷入掌心,唯有靠这一丝疼痛来保持理智。
“明彰。”李玄明突然打破了这沉寂,缓缓道,“朕第一次见你是在六岁,还是七岁?”
作者有话说:
今晚双更哦,后面还有一章~
第87章
“那时臣是刚满六岁。”
“对,朕比你大两个月。”李玄明看向窗外远处高耸的宫墙,那里一成不变的,不像他们转瞬便从孩童变成了各怀心思的成年人,“难为你还那样小就离开了母亲进宫与朕作伴,朕当时还不明白你的苦衷,觉得一个男孩子还偷偷躲起来哭鼻子太没出息。”
“不过皇上后来待臣很好,臣便也没那么想家了。”明彰亦是忆起了从前,目光朦胧间泛起一丝笑意,“反倒是回家看望父母时,心里总盼着回宫。”
“那时你就爱将不如意憋在心里。”李玄明抬手示意,让明彰平了身,“朕自认算不得一个通情达理之人,但你与他人自是不同的,别再与小时候那般独自躲起来忧悒。”
“臣哪有什么可忧悒的。”明彰低头笑了笑,提起了从前,气氛就骤然松快了不少,“想想当初我们这些做伴读的世家子弟,时至今日臣已然是最幸运的那个了。”
他们这些个进宫做皇子伴读的,说白了不过是家族的一场赌注,这其中意外夭折的就有好几个,当然也有在夺嫡之战时与主子共亡的。
当年争夺太子之位时皇子死伤大半,明彰还曾庆幸过,幸而自己的这位皇子远离旋涡不争不抢的,最后倒是件好事,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幻想与自己的殿下共度一世,将心底里那份情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直到东宫遇意外暴毙,纵观整个皇朝,能够继承皇位的竟只剩了李玄明一人,明彰以为他会意外,会手足无措,自己甚至慌张地夜不能寐。
可他错了,自从太子薨逝,李玄明就好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在丞相崔琰的操纵之下沉稳地继任了太子之位,从那时起,明彰就觉得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与自己已经相伴多年的人一样,陌生到心惊。
今后的他将立于万人之上,会迎娶一个女人做皇后,也可能会有后宫三千,可明彰觉得,论情意之深厚,抑或论能否襄助政局,自己一定是最特别的那个人,无可比拟。
“朕知道你原本的志向并非入仕,所以在登基之时就曾与你说过,若不愿,朕绝不勉强。”
“怎会?”明彰笑了起来,“记得当初入宫前父亲就曾与臣说过,今后六殿下便是你一生要侍奉的人,一开始只是完成父亲的嘱托,后来待臣反应过来,才发现已深入骨髓,除了追随皇上,臣不知道还有什么可做的。”
“朕明白。”李玄明拍了拍明彰的肩膀,好似与刚才一般温柔了些许,但却少了些情意,“朕亦欠你良多。”
这话并未明说,可明彰瞬间懂了,他周身微微一震,一股哀戚自心头涌上,他霎时间狠狠咬住了牙关,硬将那股酸涩止于喉间,
“没有……臣当如此。”
“李玄璟人在京城是逃不掉了,你随时都可抽身。”李玄明转过身踱步走向窗边,刻意留下背影,让明彰这一刻的失态不要那么无措,“朕怕他到最后狗急跳墙,反倒伤了你。”
皇上明明知道现在魏王刚反,秦王还在遥遥观望,根本还未到他可以抽身的时候,这么说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发现了什么……?
“臣如果突然退出必然会让秦世子警觉,恐生变故。”明彰已恢复如常,“皇上不必为臣忧心。”
“明彰。”李玄明缓缓转身,那双眼睛就好似能洞悉一切般锐利,语重且心长,“朕信你,一如既往。”
明彰自殿里出来,当艳阳洒在肩头的一瞬间,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自告退后就一直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