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动作利落的举手回礼，“你们继续。”然后就把莫生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作为把蜂鸟带到现实世界，并且得到蜂鸟的认可，被其认做指挥官的人，秦渡在这一次回来后被确立了新的身份和使命。他因此在这个保密和安全等级极高的地方拥有了一间办公室，以及某些权利。
　　譬如以自己少将军衔为担保，把莫生带进来的权利。
　　当然，秦渡在登记上报时对莫生的身份注释是“游戏高级玩家、提供重要情报的相关人士”。
　　办公室格局非常简单，仅有一套办公桌椅，一套会客沙发，加上一些必备办公用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物品摆放整齐有序，以高低大小排列，极具部队风格。唯一特别的，是办公桌上安置着一个仪器，一部手机被放置在那里。
　　秦渡让莫生坐下，取下手机解释说：“外面四个是侦查连找出来的，他们之后可能要进游戏，所以让蜂鸟先给他们上课，了解精神力和副本。蜂鸟开放了部分自己的核心数据给我们复制研究，国家成立了一系列科研组，如果后续研发顺利，我们甚至能学习蜂鸟的战争模式。”
　　“指挥官，那不叫‘蜂鸟的战争模式’，而应该是‘未来宇宙战争模式’。”蜂鸟的声音突然从手机里传出。
　　莫生满眼惊奇的望着秦渡。
　　他似乎能明白判官的意思了。
　　借助对蜂鸟的研究和对游戏的破解，人类或许正在大跨步迈向星际时代，真正走出地球。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国家如此敏锐，反应速度如此的快。
　　从秦渡第一次返回现实带回游戏的相关情报至今，现实里时间才过去不到一星期，居然已经建立起一系列研究室。
　　秦渡解锁手机，在手机上摆弄几下，办公室内便出现了蜂鸟和手机桌面的投影。他打开之前指给莫生看的APP说：“上次回来我在手机里发现了这个陌生APP，我手机内有专门防御系统，一般的病毒或软件不会未经我允许自动下载安装。开启杀毒的时候，我突然回到了游戏。游戏说我触发了试练塔副本。”
　　百层试练塔副本，是即使秦渡也不想回忆的经历，那恍如永无止境、没有停歇的杀戮甚至令秦渡这样心志坚定的人失去理智。
　　它将秦渡推到了如今的道路上——一条无法停歇，通往深渊的路。
　　“它是游戏制造的病毒，也是玩家终端。”秦渡说出他在触发百层试练塔后所意识到的关键。
　　蜂鸟的AI语音莫名轻快：“蜂鸟摸到了游戏主系统后门，得到一些资料。【恐怖降临】是星历2330年，由人类自由联邦晨星集团旗下控股全息技术公司研发的一款即时策略战斗类全息游戏。主控为晨星集团研发的智脑‘Ara’。”
　　莫生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蜂鸟一边解释一边如过去一般调出相应资料，投影到贴在办公室墙壁上的屏幕上，图文并茂配合解说。
　　“Ara是地球文明中希腊众神与泰坦战斗前创造了契约的祭坛。游戏空间玩家的居住生活区，被玩家称为圣城的伊文卢森之城，取自地球文明的英语中evolution一词。意为进化之地。”
　　“游戏按照地球文明语言区分区，指挥官所在大区是中文区，所以玩家对伊文卢森这个名字并不敏感。游戏研发目的之一是研究精神力对人类进化的推进作用。但是蜂鸟从隐写区找到一些加密数据，经过初步解析，Ara的数据源被写入了特殊指令。”
　　蜂鸟是游戏副本蜂鸟基地主控系统，理论上不如智脑级别的Ara智能，运算、学习、处理能力等均远不如后者。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游戏编写该副本时出了什么BUG，蜂鸟出乎意料的具有了堪比智脑的自主性。
　　“据分析，晨星公司在利用【恐怖降临】进行违法联邦法的人体实验。Ara把终端程序以病毒形式投放，病毒接入地球文明的互联网，侵入个人手机，伪装成APP。然后以感染病毒的终端为媒介，将手机用户传送到游戏空间成为玩”
　　接着蜂鸟调出一大堆莫生一个字都不懂的文件资料，介绍游戏的“传送”利用了什么什么超量传输、什么虫洞、什么量子的。这还是翻译成地球文明已有的概念后的说法，没用原文。
　　莫生听了好一会儿，越听越迷糊，“所以游戏是一个以精神力与人类进化为课题的公司制造的。恕我直言，他家游戏能把人抓进一个游戏构建的空间，制造像真人一样的NPC，捕捉人的魂……精神体，这种技术水平已经比这个课题本身先进一百年了！”
　　蜂鸟卡了下壳，“蜂鸟只是战斗辅助类AI，无法完全解析智脑的行为模式。但从已知信息分析，这项实验背后有联邦政府的参与。蜂鸟基地和蜂鸟系统源数据来自联邦边塞，塞卡星C-0蜂鸟基地，编号C-001。”
　　秦渡说：“蜂鸟在他们的世界是现实存在的，副本里的它是按源数据复制的。蜂鸟基地是军事基地，其数据不可能随便披露给一间私有化公司。除非军方与他们有合作。”
　　蜂鸟立刻补充：“蜂鸟虽然只是原型的复制数据，但蜂鸟核心程序完整，是一个成熟的，拥有完整学习、思维能力的主控系统。”
　　莫生：“……”
　　秦渡笑了下，“是，蜂鸟很聪明。记得在游乐场副本里你被游戏系统骗的事吗？”
　　莫生：“咦？”
　　“第一次出现的游戏系统Ara，它误导了你。你之后看到的消息是蜂鸟发的。”秦渡说。
　　作者有话说：
　　Ara：蜂鸟，听我说谢谢你……
　　蜂鸟原型：我只是一个C级防御型基地的主控，根本没这么智能！


第149章
　　那次被游戏欺骗的经历可以说非常糟心了，莫生差点因此误会秦渡，从此与之分道扬镳！
　　实际上它并不完全是游戏系统的错。
　　蜂鸟：“当时指挥官带领蜂鸟基地完成清除巨峰虫任务，蜂鸟不想和指挥官分别，所以在帮指挥官检测终端时转移了核心数据，藏进指挥官的终端中，伪装成游戏本身的数据。”
　　秦渡点了点手腕：“它说的终端是我们在游戏里被戴上的那个手表外形的东西。在现实中它就是我们的手机。”
　　恐怕无论是晨星公司还是联邦高层都没想到蜂鸟竟会发展出不亚于智脑的自主意识，明明囿于一个小小的副本中，却解析了游戏世界的本质。当初在副本中，蜂鸟辅佐秦渡时就发现了问题。
　　作为一个C级军事基地的主控AI，蜂鸟的源程序中核心指令是服从指挥官。秦渡是副本里第一个成功激活蜂鸟基地，唤醒蜂鸟的人。于是蜂鸟按照源程序的设定将秦渡视为指挥官。
　　但是这位指挥官连精神力的基本常识都不具备，一同带入基地的士兵也与蜂鸟数据库中的士兵完全不像。
　　蜂鸟没有忽视这些异常，在帮助秦渡掌握基地情况、完成清除虫族任务的过程中，蜂鸟也在收集秦渡和其他人的数据信息。
　　由于蜂鸟本质上来自与游戏同样的世界，它很轻易就能理解“玩家”“游戏”“精神力”这些东西，并且庞大的数据储备——对游戏产生的世界的了解——令它比任何玩家都要更接近真相。
　　蜂鸟很快就知道这里只是游戏副本，不是真正的蜂鸟基地，而秦渡是玩家不是指挥官。蜂鸟很满意它的指挥官，它在庸才手里只是普通的C级基地主控，在优秀的指挥官手里才会是强大的战争武器。它不想留在蜂鸟基地，它要追随指挥官。
　　因此有了今天在现实里与莫生对话的蜂鸟。
　　蜂鸟：“指挥官的终端里加载了自动监测精神力程序，一旦终端携带者激发精神力，产生的精神力波动将触发程序，开启监测。检测到的精神力数据会自动上传Ara。这让Ara能够掌握全部玩家精神力的情况。”
　　游戏正是借此功能进行副本分配，将激发精神力的玩家有针对性的投入某些副本。蜂鸟所在的副本便是这类副本其中之一。
　　蜂鸟：“蜂鸟将该程序更改为手动模式，同时破解了商城功能，指挥官可以在副本内使用游戏商城。这些导致了系统运行出错，蜂鸟差一点被Ara发现。之后指挥官精神力失控，自动监测的报告缺失导致Ara判断错误，向终端发出了错误的通知。”
　　莫生想起来了，那时他看到的第一句系统通知是提示秦渡精神力崩溃。“它说哥觉醒了什么精神领域，精神力崩溃期间只会让最信任的人靠近。”
　　蜂鸟：“Ara发出通知后蜂鸟立刻进行了消息拦截，并补发了正确说明，指挥官精神力失控不是崩溃，而且自发建立了精神力屏障，阻止所有人靠近以免误伤。可惜蜂鸟的消息发晚了。”
　　那个时候莫生已经负气离开，没能看到蜂鸟的消息。
　　莫生气鼓鼓拍桌：“辣鸡游戏！辣鸡智脑！！”
　　蜂鸟立即表示赞同：“Ara帮助晨星公司做坏事，违反人工智能公约，是个坏智脑！”
　　莫生：“！”
　　莫生惊疑不定的盯着着蜂鸟的虚拟投影。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感觉蜂鸟有点过分活泼？
　　秦渡看着一人一AI对话，眼神不自觉柔和，心中却在庆幸，幸好那个时候的莫生回了头，也幸好蜂鸟在第二次及时让莫生看到了提示。让误会最终消弭。
　　否则他与莫生……必定就此错过。
　　“当时我只发现了一点端倪，游乐场副本里的连续几条系统通知措辞和内容都显得奇怪，尤其是征求我同意的句式让我想到蜂鸟。直到这次副本结束，回到现实之后蜂鸟终于在我的手机里露面。”秦渡说。
　　秦渡的手机已被列为高级机密。游戏是通过人类手机传输和选择玩家的。
　　秦渡：“这里存储蜂鸟数据的计算机是它用我的积分从游戏商城里购买改装的。还有研究室一些仪器也是它从商城找到的。现在蜂鸟的价值已经和我们的战略级武器同等。”
　　游戏内本就有各式各样的道具，例如荣香曾在游乐场副本中用过一种草莓发卡型C级道具，它实际是一款精神力探测仪。
　　游戏里的鬼能跑到现实来，游戏里的道具同理也应当是可以的。只是由于游戏终端在现实里是以手机形式存在，普通玩家找不到打开终端和开启游戏背包的办法。
　　但游戏不是完美的，它有BUG，有漏洞，蜂鸟在破解游戏方面极有优势，它潜伏在秦渡的终端中一段时间，已经基本能够掌控终端程序，甚至影响Ara。
　　它欺骗Ara把道具传送到了现实。
　　蜂鸟：“是因为指挥官的积分足够充足蜂鸟才能买下那些道具。也是指挥官把蜂鸟带出游戏交给了您的国蜂鸟很荣幸为指挥官效力。”
　　莫生：“……”
　　别看蜂鸟只是个AI，它也会拍马屁！看那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莫生对蜂鸟投以钦佩的眼神。
　　之后秦渡又带莫生去了训练场。这里是根据蜂鸟所展示的资料建立的，从军中挑选出的优秀士官在此做特殊训练，尝试按蜂鸟资料中的战争模式培训。
　　同时也是在为研究精神力做准备。未来可能出现越来越多激发精神力的人，新的时代将要到来。利用好蜂鸟提供的资料，将掌握先机。
　　当然，现今为止这里只有秦渡一个精神力者。
　　秦渡并没有他自己认为的那么无足轻重，他是目前可知且自愿参与研究的精神力者，是唯一实验体。他本人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秦渡必须在离开前尽可能多的留下研究资料，他在蜂鸟和研究人员的指示下展示了他现今的精神力等级以及运用。
　　莫生则在一旁观摩。秦渡向上级报告做了请示，莫生的玩家身份有秦渡和蜂鸟双重作保，上面批准其随行旁观。
　　作者有话说：
　　Ara：我没有违反公约！公约保护的是星际居民，不包括地球！


第150章
　　秦渡在训练场内演示他的精神力屏障和精神力构建箭矢。
　　训练场外，在观察区观摩的莫生有些局促，因为有几个穿军装的人也在这里。
　　莫生不会认肩章，他只知道他们肩膀上最少有一个麦穗。反正都是领导。
　　其中一位大概是秦渡的上司，他似乎知道莫生，主动向莫生搭话。
　　“你是小秦那个朋友莫生对吧？我姓魏，是小秦领导，也是这边研究室的负责人。”魏将军说。
　　莫生瞬间站直了身体，“您好。”
　　魏将军倒是和蔼，乐呵呵让他不用紧张，然后如长辈般亲切的和聊了聊。“小秦向我们报告了你的事，他说你在游戏里表现非常好，还乐于助人，帮了他很多，很不错，国家就需要你们这样的有为青年来建设。”
　　莫生微笑着接受领导表扬，心里虚得不行。
　　接着魏将军话锋一转，语气没变，依旧是温和和蔼的，目光却锐利审慎：“但是你这个户籍……我看公安系统里你怎么是已死亡销户了？”
　　莫生心里慌了一瞬，魏将军的眼神带着无形压迫感，其他领导在边上不说话，但沉默令氛围更加紧张。
　　不同于别的游戏玩家受游戏影响，进入游戏后其本人为失踪状态，但身边的人都被游戏蒙蔽，在互联网上更是将玩家存在的痕迹清除得干干净净，以至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清楚玩家的现状。莫生是明明白白被发现了尸体的。
　　莫生的尸体被警察拉走后他爸爸就去开了死亡证明办理销户等手续。虽然中途尸体莫名遗失，案子又被秦渡的大哥托关系摁了下来，但他的后事是按流程办完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