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将他投入比百层试练塔更险恶的副本。
　　好在蜂鸟关闭了自动监测精神力功能，使游戏智脑无法及时掌握他的准确信息，他尚有一夕喘息余地。
　　然而要阻止游戏，作为SSS级精神力者，他必须冲在与游戏对抗的最前线。
　　他的生命不属于他，不属于莫生，属于国家和人民。
　　回归部队两日，理智和信仰重新占据上风，对莫生的私念被压至下头，他好像又变回原来那个秦渡了。
　　蜂鸟：“指挥官的直播间现在人气提升非常快，数据显示指挥官在联邦【恐怖降临】玩家和游戏直播观众间正在走红，越多人关注，弹幕可能提供的信息越多。并且双方用户均可看见另一边的弹幕，在弹幕中避开Ara的关键词检索加以引导，可反向获取另一边的情报。”
　　蜂鸟不愧为军事基地的AI，对于如何获取敌方情报非常熟练。
　　秦渡：“可以，做一份报告一份执行计划书，交给魏将军。”
　　“好的指挥官。”蜂鸟分出一部分程序去写计划，主体继续留在办公室。
　　莫生揪了揪自己袖子，决定把在训练场不好讲明的话说出来，他瞥眼蜂鸟问秦渡：“哥，如果我说其实我知道你的精神力运用到底有什么问题，蜂鸟可以听吗？”
　　蜂鸟：“？”
　　秦渡随之也看了眼蜂鸟，稍作沉默。
　　蜂鸟立马表忠心：“少将是蜂鸟的指挥官，蜂鸟只服从指挥官的一切命令，其他任何人无权命令蜂鸟透露指挥官不允许泄露的消息，除非拆了蜂鸟！”
　　莫生：“……”
　　蜂鸟简直是个小马屁精。
　　“蜂鸟知道莫先生不是普通人，所以在训练场当其他人质疑莫先生时蜂鸟及时出现为您解释，您凭空变出的那根棍子蜂鸟已经向其他人解释是游戏道具，您本人也是精神力者。”
　　莫生小小的惊讶了下。
　　秦渡说：“蜂鸟基地里除了宿舍洗手间外所有地方都布置了监控，蜂鸟那时就发现你……会突然消失。”
　　叫突然消失都委婉了，那根本就是凭空消失和出现！
　　莫生：“……”
　　莫生：“哥的精神力运用过程和我们用法术很像。”既然前一个话题令人尴尬，那就赶紧进入下一个话题。莫生硬是转到秦渡对精神力的运用的话题上。
　　秦渡拧眉，蜂鸟开眼，听到“法术”这样的新名词，报告都顾不上写了。
　　莫生环顾左右，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搁在掌心，荧绿法光一闪，纸巾瞬变苹果。
　　秦渡第一次见莫生如此在自己眼前施展法术，他不觉得惊奇，也不觉得害怕，竟然只感到……心慌。
　　它无比清晰的展示了人与鬼之阻隔，提醒秦渡，他们是不同的。
　　阴阳两隔，其阻隔不是山海，是生死。
　　莫生可以用法术将一张纸巾变成苹果，秦渡用精神力却无法做到。
　　是以秦渡不解，“我做不到。”
　　蜂鸟：“太神奇了！精神力改变物质目前只存在理论，而且需要巨大的能量并损失相应质量。但是您这个改变物质的过程并没有监测到很大的能量波动。是怎么办到的？”
　　俗话说就是，莫生变苹果的过程动静非常小，几乎是一瞬间，光芒一闪，纸就大变苹果。
　　“只是最低级的障眼法。”莫生握着苹果轻轻掂了掂，而后扔给秦渡。
　　秦渡抬手接住，下一秒露出些微诧异的表情。
　　莫生笑道：“很轻对不对？它其实还是一张纸，障眼，蒙骗眼睛而已。就是没想到蜂鸟也会被骗到。”
　　蜂鸟：“蜂鸟在这里使用的充当眼睛的是监控摄像头，成像原理简单，易受干扰。”
　　莫生实际上并不太惊讶蜂鸟受到干扰，干扰监控是鬼界常识，这年头出来混的鬼哪个不知道在监控探头上下功夫？最粗暴的是干扰信号，厉害的能制造可被镜头拍摄下的画面。
　　“最低级的障眼法只变幻外形，法力越高深，法术越强大，改变的性状越多。从外观到重量、气味、触感等。但无论怎么变，它还是原来那样东西，法术时效一过，立马打回原形。”莫生说。“你的精神力箭，其实是类似的东西。”
　　秦渡摊开手掌，精神力凝于掌心，变化出金色的箭。
　　这回他刻意放慢了速度，从箭矢的轮廓开始一点一滴构建，箭尾、箭身、箭头，跟着填充材料，箭身是木制，箭镞是钢铁，相近材料做尾。然后给箭抹上金色外观，变成与冥王的神箭外观一模一样的箭。
　　它无论外观、重量皆与原版高度相似。然而实际上它只是看起来像。当秦渡撤去精神力，箭便会如烟尘消散，化为虚无。
　　更何况冥王的神箭材质并非普通木材与钢铁，而是来自自由联邦的星际材料。
　　蜂鸟：“指挥官可以把箭放置在RDL机械操作台上，它附带材料检测功能，报告采取的分析模型是自由联邦最先进和数据最齐全的。”
　　仪器在地面上的某间研究室里，秦渡没动，对他而言，他的精神力是怎么用的，用得对不对并不重要，能够令他战胜副本中的怪物才是重点。
　　“还有哥的领域，根本不是冥王的那种。首先是领域内的掌控力，你的没有那种万物受你掌控的感觉。其次是强度，领域只进不出，你的领域我却明显能察觉到边界界限在哪里，找得到边界，撕破边界打破领域空间就变得简单了。”
　　“最关键的是，精神力领域针对的是精神体，能在其中活跃的只有精神体。转轮王审问海神王之后说，精神体是一种附着‘思维’的能量体。”
　　莫生说话时苹果变回了纸巾，覆在秦渡手上。
　　“海神王的精神体就是这样的思维。听描述是不是有点像神话传说里的魂魄、外国说的灵魂？”莫生说着指指自己，“游戏分不清精神体和灵魂的区别，误把地球人类的魂魄当做精神力对待。我在领域里最清楚里面存在的是人是魂，你的领域笼罩下，大家都是完整的人。”
　　秦渡终于理解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了。
　　他对精神力的运用竟然产生如此大的误差？
　　蜂鸟：“3S级非常特殊，相关记录非常稀少，指挥官的不同不代表他的精神力运用与其他3S级精神力者不同。游戏NPC是根据现实数据制作，但源数据来源和真实性未知，不排除NPC冥王为游戏研发团队臆造的可能。”
　　“这个倒没错，转轮王这番结论的前提是海神王对精神力的认知符合实际情况。”莫生说，“精神力领域我说不清，可是哥用精神力变箭的过程和法术太像了。”
　　他停顿一会儿，突发奇想，忽然道：“哥，我教你施法术吧！试试就知道你的精神力到底怎么回事了。”


第154章
　　【S级副本·暗曜之役开启传送，3、2、1——】
　　【任务一：找出帝国间谍，离开监区。任务二：取得暗曜之役胜利】
　　莫生看完任务表关掉终端，要不是蜂鸟主动邀功，他还不知道他能和秦渡任务列表共享是蜂鸟在背后偷偷做的手脚。
　　监区是对监狱分区的称呼，莫生做了上百年狱卒，头一回当被关在监牢里的，倒是新鲜。
　　秦渡不在身边，但离得不远，就在对面牢房，是以莫生这次有心情先看任务列表。
　　一道走廊两侧面对面排列数个牢房，三面为墙壁，靠近走廊一面为金属栅栏，栅栏内外贴附两层硬度极高的玻璃墙。
　　每个牢房里有两个人，性别组合方式不固定。
　　秦渡在正对面那间牢房里。他先确认了莫生的情况才观察起环境。
　　与莫生同一间牢房的是一位青年女性，大约三十来岁，容貌明艳漂亮。秦渡的同监者是曾经与莫生进过同个副本的褚雪梅。
　　莫生看看自己同房的人，再看看对面秦渡的室友。
　　莫生：“……”
　　他走到玻璃墙前，伸出手指去敲，手指相触的瞬间，指尖蹿上被电的感觉，连忙缩回手，指尖刺痛感令他讶异。
　　看着普普通通的玻璃墙，竟是防鬼的？
　　莫生眼巴巴瞅着对面牢房里的秦渡，委屈喊：“哥！”
　　秦渡看见他的表情，右手抬起，精神力在掌中形成金色的箭。
　　“他是你弟弟？”同牢房的褚雪梅抚着长发忽然说。
　　秦渡琥珀色的眼睛转过来，余光瞥了她一眼，手握着箭不做声。
　　褚雪梅笑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他救过我们。”
　　秦渡左手中出现一把长弓，将右手的箭搭在弓上。他好似浑不在意，但褚雪梅看得出他在听。
　　“我们一起进过一个副本，那个副本好像有点问题，我们被困在一条永远走不到头的楼梯上，他用道具把我们直接送出了副本。”褚雪梅说起这件事，脸上是感激和庆幸的表情，“而且不止是离开副本，他把我们送回了现实世界，虽然只有三天时间，但至少让我能见家人最后一面……”
　　她眼眶发红，眼里泛出水光，想起现实的亲人，想起她这辈子恐怕再没法与他们重逢，她难过、绝望，却也庆幸莫生让她少了一些遗憾。
　　她说完，秦渡大概猜到她说的副本是哪个了。莫生就是那个副本里被生前的老同学伤到，险些死掉，然后掉落进他所在的副本。
　　在那之前，他几乎以为不会再见到莫生了，没想到转机出现得如此快，一根红线两头牵，从此他们可以不必再分开。
　　秦渡拉弓的手顿了顿，精神力箭拖着金色的尾巴骤然离弦。
　　“咔——”
　　精神力箭撞上墙面发出脆响，玻璃表面陡然显现一张红外激光网，如果箭不是精神力制造的，它已经变成灰了。
　　激光网拦不住秦渡的箭，玻璃墙也挡不住，箭矢击碎了墙面，穿透玻璃、穿过栅栏缝隙击穿外面的那层玻璃。
　　玻璃碎裂的脆响噼里啪啦响起，转眼玻璃墙就剩下一地碎渣。
　　对面莫生“啪啪”小海豹鼓掌。秦渡对他打个让开的手势，他虽然不懂作战手势，但在这个情境下大概猜得出意思，赶忙退到里侧墙角。
　　秦渡再次拉弓，扣弦的手中凝聚出新的箭，瞄准栅栏间隙松手。箭掠过栅栏间隙直射对面牢房的玻璃墙。脆响之后，对面的墙也碎成玻璃渣。
　　褚雪梅忍不住目光在秦渡的弓上流连。不等她说些什么，头顶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整片监区的人听到警报声俱是一惊，秦渡隔壁和斜对面牢房的人是亲眼看到箭从哪里射出来的，纷纷跑到玻璃墙前往秦渡这边张望。
　　警报声尖锐刺耳，秦渡抬眼一扫，迅速判断出报警器的位置，弓都没用上，精神力化作无形之箭射向报警器。
　　“嘭——”
　　报警器不响了。
　　残渣碎屑扑簌簌落下，走廊恢复了平静，围观的人们心里却不平静。
　　斜对面靠左的一间牢房，一个体格高壮的男人瞪圆眼：“好强的精神力！”
　　“不许动！”一队穿着墨绿色军装手持枪。械武器的人打开走廊上的闸门，冲进监区，快速跑到拉响警报的牢房前。
　　还没到近前他们就被满地碎渣和光秃秃只剩金属杆的栅栏惊呆了，再一看玻璃墙碎裂的两个牢房关着的人，两男两女。
　　几人不约而同将枪对准秦渡。
　　“是不是你做的？你想越狱？”为首的人大声质问。
　　秦渡面不改色，精神力倾泻而出，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动手。
　　对方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就被极其恐怖的精神力压得几乎踹不过气来。
　　他们大惊失色，乃至惊惶地瞪向秦渡。
　　“你、你！”
　　秦渡垂眼看他们，“我找到帝国间谍了。”
　　“什么？”几人一愣。
　　莫生：“！”
　　开局不到五分钟，秦渡就做完第一个任务了？
　　莫生悄咪咪往栅栏前挪，竖起耳朵听答案。结果就见秦渡抬起他的左手，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终端，终端屏幕展开，正对向穿军装的几个人，显示出一页带照片的身份档案。
　　由于角度问题，终端究竟显示了什么内容只有正面面对它的人看得见。但是不到一会儿，为首的军装神色一肃，放下枪并示意身后的人，“打开门，带他走。”
　　身后的人互视一眼，听话照做。
　　莫生眼睁睁看着对面栅栏向上升起，金属杆收入天花板中，秦渡被穿军装的人前后围着带出监区。走廊上的金属闸门开合，秦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莫生一脸懵然。
　　“别担心，他应该是想用这种办法离开监区。”对面褚雪梅隔着栅栏和走廊对莫生说。
　　军装虽然来了一趟，玻璃墙却没有修复，也没把墙壁毁坏的两个牢房中的人转移。莫生冲褚雪梅点点头算作回应，但不代表他认同她的话。
　　他只是觉得他应该相信秦渡。激发了精神力，突破3S级的秦渡是非常强大的。
　　“你还记得我吗？”褚雪梅说，“上次真的非常谢谢你，我跟焦琴都回到家，看到家里人了，虽然不能对他们说出道别的话，但至少弥补了我们一点遗憾。”
　　她语带哽咽。
　　莫生从没想过自己的举动会收到凡人的感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道了一句“没什么，举手之劳。”
　　作者有话说：
　　弹幕：
　　【呜呜终于等到主播开播】
　　【几天不见，主播好像变牛批了】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他的精神力用起来跟我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