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棒！
　　莫生揪住秦渡的袖子，苍白虚弱的脸色也掩不住满脸的高兴，连语调都变得轻快了。他说：“我要跟你说关于游戏，地府这边的发现。”


第146章
　　现世，地府，莫生带着一身伤再次敲响崔判的房门。
　　崔判开门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莫生眉间鬼纹隐现，眼睛红得像兔子，瞧起来既凶又虚弱。
　　“啊……小伤、小伤！”莫生可不敢说实话，说他化厉弄出鬼蜮结果消耗过度受了反噬？
　　脾气再好的崔判也怕不是要把他摁黄泉里洗洗脑子。
　　“先不说这个！”莫生拿出一枚囚魂珑放在判官手心，“我抓到一个神奇的东西。”
　　崔判：“？”
　　一小时后，十王殿纷纷派鬼前来第七殿围观。
　　诸殿判官，甚至还有两位阎王围着半人半鱼的某个东西。
　　“唔，所以那游戏掠夺凡人魂魄是为了……精神体？”
　　“异界管魂魄叫精神体？”
　　一众鬼神围着海神王的精神体指指点点。
　　“不对吧，他们那叫什么……高纬度文明，从宇宙里很远的地方来的，不算异界，算地外文明。精神体也不是人的灵魂，是他们有精神力的……嗯生物所有的。”
　　长着鱼尾巴的海神王显然不是人类，亦无三魂七魄，此刻惨遭众鬼神围观的只是一团和其本尊长得一模一样的精神体。
　　原本精神体只能在精神力领域或精神海里具象出现，本质上是一团以特殊形式存在的能量。不巧遇到地府来的鬼差，不但能捕捉与魂魄相似的精神体，还把他偷渡出了游戏。
　　“让我来让我来！审问我是专业的！”
　　“他尾巴的鳞片可真好看，翠绿翠绿的。本体也长这模样？”
　　“你们……嗯那什么地外文明世界的都有精神体？七殿不是说精神力很难激发吗？”
　　海神王被一群鬼神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满脸屈辱忿恨的瞪他们。如果他不是以精神体，如果他的身体也在，他根本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绝对不会轻易输给莫名其妙的人！
　　最令他难以释怀的是，害他至此的明明是一个连精神力都未激发的人类！
　　他这种眼神地府这群鬼神老熟悉了，每个被押解堂下不肯认罪的鬼犯都这样。顿时激起了他们的工作热情，互相商量着要让这个天外来客见识见识他们地府的“热情好客”。
　　经过众鬼神的审问，大家终于搞明白一些事情。
　　最后，由掌管轮回的第十殿阎王转轮王亲自动手，拆解了海神王的精神体，得出最重要的、关于海神王这种游戏NPC究竟是什么的答案。
　　“是一种附着‘思维’的能量体。这个思维产生于被输入的某些记忆和认知后的意识。像现在人间的人工智能一样，通过‘学习’这一程序来拥有‘思维’。如果他对精神力的认知和制造游戏的地方一致……”
　　游戏中对于“精神力”自有一套理论体系，让人无法不怀疑游戏的产生的世界真实存在精神力，并且正处于狂热探索研究阶段。因而游戏的目的是如工厂一样模式化制造强大的精神力战士。
　　“游戏掠夺人类灵魂的原因可能是在那个地方的世界观里，地球人类灵魂和他们认知里的精神体非常相像。游戏用这些‘精神体’来制作NPC，研究精神力。”转轮王遥指莫生，“听说你和人间有联系，这些消息可以适当透露给官方。”
　　如今这位转轮王是近些年新上任的，他年轻、从未染上地府沉疴旧俗，毫无旧官僚主义作风，也没有其他鬼神长久以来习惯天条约束后对人间的冷漠。
　　他生于当今这个时代，长于这个时代。是国家养育了他，所以他即使化作英魂，也要报效他的祖国。他提出了与崔判截然相反的要求。
　　“对游戏的调查可以结束了。既然游戏的作为扰乱轮回，接下来我们第十殿会派鬼差进游戏夺回那些魂。”转轮王看向崔判，“崔判，请转告你们泰山王，把他借调给我们第十殿。”
　　崔判不敢做各位阎王爷的主，赶忙应是，转身去上禀泰山王时给莫生使了个眼色，叫他激灵点。
　　第十殿负责将应轮回之魂送入轮回，主管轮回事宜，维护轮回稳定运作。游戏在转轮王这里就如眼中钉、肉中刺。转轮王的决定是在尽他的职责。
　　地府十殿各司其职，崔判作为第七殿的判官，并不掌管轮回事宜，看待游戏自然与其不同。更何况他不希望手下的鬼差在游戏的事上陷得太深。
　　莫生本来就是因为意外被卷入游戏，考虑到他原本的处罚时限未到，几位阎王才顺水推舟让他去调查游戏，顺便抢一抢地府的魂，当做对他未完的惩罚的替补。
　　现在由转轮王亲自开口，认定调查可以到此为止，后面就是夺回魂魄的事，应由主管轮回的第十殿负责。泰山王没理由不放鬼。
　　第十殿要派鬼去游戏里抢魂的消息一下子传遍整个地府。虽说地府不能干涉阳间事务，不敢干扰整个人类的命运。但地府作为掌管这个国家，偌大一片土地上人们生死轮回的部门，理应去夺回本应下到阴间接受地府审判，然后去轮回的凡人魂魄。
　　扰乱轮回是违反天条，不可恕的大罪，就算是天外之物也得入乡随俗！
　　于是诸位阎王一致认可了十殿的决议。只夺魂魄，不直接毁掉游戏的话，并无逾矩违规。
　　莫生借调一事板上钉钉，崔判生怕他在转轮王那里拖后腿，亲自带他又去地狱滚了趟刀山油锅、寒冰红莲，愣是把他推到实力巅峰期，除了心情疲惫，别无恙处。
　　离开游戏世界的第三天，离72小时倒计时还剩十小时左右，莫生带着重新灌入法力的玉葫芦来到秦渡家。
　　秦渡上次回家，中途又突然消失，大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不可能不担心。几天后秦渡再次出现，秦家人都忙不迭往家赶，看他全须全尾的才安心回到各自工作岗位。因此莫生在秦家看见了跑回来看二哥的秦励。
　　秦家老三已经恢复健康，浑身阳气十足，不会再见鬼了，看不见鬼模样的莫生。
　　莫生想到地府的决议，想到待游戏的事彻底解决，或许他很快就要彻底回归地府，回到地狱继续做狱卒，不能再流连人间，他便想这一回应该正式拜访秦家。
　　于是转身穿墙出了秦家，摇身一变，化成人摁响了秦家门铃。


第147章
　　来开门的正好是秦励。
　　今天是工作日，全家人上班，只有秦励堂堂一总裁翘班在家。
　　一打开门就看见本该是鬼的莫生，秦励恍恍惚惚低头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嘟囔：“现在是白天啊，我怎么大白天的见鬼了？”
　　莫生漾起抹笑，伸出手腕给他看，“三哥！我现在是人，你摸摸，有脉搏有体温。”
　　秦励果真摸了摸，稀里糊涂就被糊弄住了，震惊问：“你活过来了？！”
　　莫生眨巴眨巴大猫眼，“一个小障眼法。”
　　秦励猛地惊出一身冷汗，强忍着没有后退，反而逼自己冷静下来，舒了口气问：“你来找二哥？他回部队了。”
　　“可以帮我联系他吗？”莫生迟疑说，“机关单位我不好擅闯。”
　　秦励侧身让开门，“先进来吧。我给他打个电话看看。”
　　他先是直接拨打秦渡手机，预备如果打不通再打他单位的电话。
　　好在手机拨通了，秦励将手机直接交给莫生让两人通话。
　　莫生朝秦励一笑，接过手机单刀直入：“秦渡！我有重要的事跟你事说，我能现在去找你吗？”
　　秦渡目前所属部门就在京市，他本人也在那里。骤然接到莫生的联络，听到这么一番话，他立刻意识到其中的不寻常。
　　莫生是鬼差，找他何须提前打个电话询问？莫生哪次不是直接出现在他身边的？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秦渡在单位大门外接到了由秦励亲自开车送来的，以活人的姿态行走在阳光下的莫生。
　　莫生一身黑色风衣长裤，白色内衬，后背的火林二字和地狱幽火绣纹被隐去了，显得着装素净正式。他依旧不喜阳光，站在背阴处等着秦渡。
　　门卫向秦渡确认了身份，登记后发给莫生一张临时通行证才放行。秦励则独自回家了。
　　秦渡将莫生带到一间空着的会客室，展开精神力屏障后问：“需要我做什么？”
　　莫生愣了下，诧异于秦渡的敏锐，“我们离开游戏之前我跟说的东西……其实是我私自透露给你的。但现在地府有了新进展，我受转轮王之命要将地府查到的一些事透露给官方。不过地府不能直接插手阳间事务，我总不能光天化日现身，说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说出来也没人信。”
　　秦渡在莫生对面坐下，神情间带上了几分凝重和严肃，他明白，接下来莫生要谈的是公事了，这是第一次他们以阴阳两界公职者的身份面对面。
　　“我就想……告诉你的话，你会不会帮我？只将结果转达上面，不要提起任何跟地府相关的事，就说这些是你查到的。”莫生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和信任的望着秦渡。
　　秦渡读懂了他的意思，颔首说：“好。”
　　莫生松了口气，“地府现任转轮王是新上任的，他生前是现代人，对游戏、精神力这些东西的接受度和理解跟其他鬼神很不一样。我把上过副本里海神王的精神体给抓回地府了，他分析之后说……”
　　莫生将转轮王的话转述一番，而后说：“其实我听几位鬼神的意思，他们是认为游戏来自宇宙中更高纬度文明，其中的科技远超地球文明。所以如果凡人能破解游戏里的科技，大概就能走出地球，迎来星际时代。”
　　因此崔判警告莫生不要牵涉太深，透露出地府不可能直接毁掉游戏，从而断绝凡人继续接触游戏、破解游戏的可能。
　　游戏虽然害人无数，但从人类整体命运来看，它的危险也意味着机遇。
　　地府无权代替阳间去处置游戏。
　　转轮王的决议也是建立在这条底线上的。只不过转轮王准许将某些消息泄露给政府官方。
　　秦渡听完思忖稍许，撤掉精神力屏障，领着莫生出了会客室，经过七拐八弯的路线，通过重重哨卡，最后到了一幢白色建筑前。
　　“针对游戏的研究所，临时搬迁改装的。”秦渡向他介绍说。
　　莫生懵懵的跟着他进入建筑，看他验证身份、然后以少将的身份作担保为自己取得一个临时通行的许可。
　　秦渡直接把莫生领到了数据研究室，许多穿着统一制服的人在里面忙忙碌碌，数不清的屏幕上跳动着莫生完全看不懂的代码，还有人拿着手机在鼓捣，有的则盯着屏幕看直播。
　　莫生好奇，多瞅了两眼才发现那些直播原来游戏直播，看直播的人不止是看，其实是在监测数据，记录和研究玩家所经历的副本。
　　大家忙于自己的事，没人在意突然领个陌生人过来的秦少将。秦渡也不去打扰他们工作，低声对莫生说：“我们在收集副本信息。通过记录分析玩家直播展现出来的副本情况，情报部门会整理出针对同一类型副本的‘游戏攻略’。如果游戏暂时无法销毁，更多人将被卷入游戏，这些攻略会某些形式向外界传播。”
　　莫生恍然：“难怪你在游戏里坚持开直播。你说是为了让其他人更多的得到游戏信息。原来你们一直在监控游戏直播。”
　　秦渡摇摇头，“这里其实是前天才组建完成的。”
　　莫生惊诧不解。
　　“我上次回来，带回了游戏内玩家可以开直播的消息。但是我们并没有从网络上找到任何直播间。无论哪个直播平台，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直到研究员从我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个APP。”秦渡带莫生转头去了隔壁。
　　这里的电脑更多、更大，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机器，上百支手机插着数据线连接在各种仪器上。秦渡指着一块屏幕上显示的手机桌面说：“就是这个APP，通过它才能看到游戏玩家的直播。”
　　莫生探着脑袋一瞧，“好像有点眼熟？”
　　秦渡垂下眼，牵住莫生离开这里，进入电梯后用指纹打开一个密码盘，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接着电梯的楼层按钮突然全部变亮再黑掉。
　　“去负一层，核心室。”秦渡对着电梯说。
　　莫生：“？”
　　然后电梯就真的开始向下降。“叮——”的一声，电梯抵达负一层，电梯门缓缓开启，一道电子音蓦地响起。
　　“欢迎回来，指挥官。”
　　莫生：“！”
　　莫生：“蜂鸟？！”
　　作者有话说：
　　游戏：夭寿！蜂鸟叛变啦！


第148章
　　蜂鸟是失落丛林副本的蜂鸟基地的主控AI，曾在副本中辅佐秦渡。
　　莫生震惊扭头看向秦渡。
　　“指挥官的朋友，您好。”蜂鸟礼貌的向莫生也打了个招呼。
　　“它、蜂鸟不是……”莫生瞠大双眼，好奇心强烈得仿佛胸口有只小兔子在蹦跶。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它。”秦渡带莫生进入核心室。
　　这里被称为核心，是因为蜂鸟存储自己核心程序的超级计算机暂时被存放在这里。
　　进门就看见一张环形会议桌，桌前坐着四名着军装的人齐齐起身向秦渡敬礼，“秦少将！”
　　会议桌的中间是莫生曾见过的蜂鸟虚拟人形投影，它也入乡随俗敬了个和其他人一样的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