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海里死的又都是外国人，用不着勾魂，他完全不必顾忌什么。拘魂棍立时出现在手中，另一手竖起，自手心结出一面荧绿光屏，抵挡海神王的金光，拘魂棍伸长。
　　“海王！”一团蓝紫火焰突然在空中爆燃，从火焰中走出一位黑袍人形的神。“你不要太过分！”
　　海神王转身面向黑袍的神，“冥王？”
　　“是我！”冥王指着海面沉沉浮浮的尸体大怒质问：“这些人类，这么多人，你就放任你的子民杀死？！”
　　海神王皱眉：“我已经惩罚他们了。”
　　言外之意：我已经罚过了，你还想怎样？
　　“你的子民肆意屠杀人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冥界又针对人类，残害他们以充盈冥界灵魂呢！”冥王左手一张，变出一把金色长弓，右手搭弦，蓝紫色光凝结成金箭。“我咽不下这口气！”
　　神箭离弦，海神王挥动鱼叉反击。
　　一海神王一冥王就此打了起来。
　　目瞪口呆的莫生脚下凌空一点，急忙退出战场，目光不由自主往冥王手里的弓上瞟。
　　那东西……挺眼熟？
　　海洋是海神的主战场，海中还有众多种族为之而战，冥王在此吃了个暗亏，手上的神弓不慎被击落海中。
　　白雾复现，场景变幻，莫生回到了船上。
　　海面风浪大作，透过透明的舱壁窗户，莫生看到侧舷外面的海上，另一艘大船斜着撞击上来，人鱼号顿时震颤、倾斜。
　　分不清是远是近的传出一阵惊呼。
　　紧接而来的是熟悉的海尖啸声。
　　莫生此时是鬼体，剑指抵在眉心，指尖凝聚荧绿光团，向船顶一指，绿色法光倾洒，整艘人鱼号上再听不见尖啸。
　　“首领！”拿鱼叉的男人鱼突然冒出来，“是海尖啸攻击！对面那艘船上是海族！您快去船长室开船，这边先由我抵挡。”
　　莫生顿了下，果断问：“船长室在哪？”
　　人鱼抬手指：“上面二楼。”
　　莫生转身就走。临走前回头看了眼，看见人鱼举起鱼叉凝结金光，一如第一个场景里蓝色人鱼的动作。
　　这条鱼叉人鱼不对劲。
　　没认错的话，他手里拿的鱼叉就是海神王手上那支。
　　莫生不打算听从人鱼的去船长室，而是循着红线去寻秦渡。
　　结果红线一路向甲板上二层延伸，兜兜转转，他竟是找到了船长室。
　　船长室很大，有篮球场大小，靠近船头部位是控制台和船舵，另一头被分隔出几个隔间，作为船员休息室。中央的空旷空间固定着一张长桌和几条长椅，齐文骏等五个玩家围坐在桌前，秦渡则站在船舵前透过舷窗望着海面。
　　本次副本，不算秦渡的话，登上船的本公会成员共七人。人鱼首领之战中死亡一人，靳俊和另外两人未参与首领战。
　　齐文骏等人都是被人鱼带到船长室的，大家刚坐下准备交流下线索就遭遇敌船撞击，几人慌忙抓住桌角稳住身形，然后互相大眼瞪小眼。
　　秦渡是在撞船的时候独自找来船长室的，进来后他看也不看其他人，兀自到操作台前研究如何开船。
　　他认为如果放任不管，他们的船可能要被敌船撞翻。
　　莫生一出现在船长室门口，唐路和秦渡几乎同时扭身望来。
　　“哥！”莫生露出惊喜的表情，小跑到秦渡跟前，“你怎么跑这来了？有看到白雾后面的场景吗？原来你的弓就是……”
　　“嗯。”秦渡握了握莫生的手打断他。鬼魂状态的莫生身上凉凉的没有温度，触之满手冰凉。
　　“莫哥！现在怎么办？”靳俊跳起来大声问。“我们几个都不会开船，你会吗？再不想办法船都要被撞翻了！”
　　莫生回头冲他摇头，然后求助的看向在他心目中无所非常厉害的秦渡。
　　“我不会。”秦渡皱皱眉。
　　于是莫生也愁眉不展。
　　“那完了，我们不是要沉海吧？”靳俊说着话时，他们的船刚好又被了下，船体明显倾斜。
　　“啊啊啊啊！”靳俊惨声大叫。
　　其他脸色大变，莫生没见过的一男一女中那位女玩家慌张说：“不管会不会也要上啊！”
　　她猛地扑向操作台，抓住舵盘就开始猛转。
　　“你转方向有屁用？！”唐路第二个跑来，“加速跑啊！”
　　“你行你上！”女玩家甩给他一个白眼。
　　外行瞎摆弄的结果就是船非但没正过来，转向时反而倾斜的更厉害了。如此一来，对面再撞一下，他们便有可能彻底翻船。
　　其他人见状连忙制止，手忙脚乱的掰正舵盘。
　　一群能打怪能解谜的高级玩家对着一艘即将被撞沉的船一筹莫展。
　　“哥，怎么办？”莫生是不太担心翻船的，但他担心船若真翻了，他该怎样把秦渡带出去。也不忍看其他人把自己作死。
　　“两艘船都是邮轮，没有防撞角。”秦渡食指点了点操作台上某个仪表盘旁的英文，“我们这艘是汽动力，现在很少有汽发动机的船。它可能是上世纪初的型号。”
　　女玩家横眼过来，不满道：“说这个有意义吗？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让它沉了！”
　　秦渡看也未看她，只顾和莫生说话：“但是船体外的金属板、穹顶、透明窗户……窗户材料不是玻璃，这些都是材料学和金属冶炼技术进步突破后的产物。”
　　“船被改装过。”莫生不明所以，“可这不是一目了然吗？正经船也不长这样。”
　　“你觉得它改装后的样子像什么？”
　　莫生如醍醐灌顶，“潜艇！对哦，人鱼跟海打起来的时候，它是从水里浮上来的。”


第129章
　　在其他玩家的焦头烂额之时，秦渡慢条斯理摁下一个外语标识为“向下”的按键，船立刻开始下潜。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
　　唐路：“草！不是说不会吗！”
　　秦渡不理会他们，而是透过窗户看向甲板上拿海神叉的人鱼。
　　海神叉上凝起蓝色光团，从船头传来人鱼的吟唱，伴随着歌声，光团变得越来越大。
　　对面撞击人鱼号的船可没有金属舱壁，眼看人鱼号不讲武德往水下潜，对面急了，一群海从甲板上跳入海中，张牙舞爪的往人鱼号上扑。
　　海试图用利爪撕开人鱼号外面的金属壁。
　　侧舷甲板上的人鱼挥动鱼叉，足有篮球大小的光球飞出，穿透舱壁直撞向敌船。蓝色的光球在对面船头上方爆炸，不但炸得敌船震颤，也破了莫生施在他们船上用以屏蔽海尖啸的法术。
　　尖锐的尖啸声顿时涌入每个人脑海，搅得大家抱头痛呼，直翻白眼。
　　莫生：“……”
　　那条拿鱼叉的人鱼果然不对劲。
　　秦渡的精神力倾泻而出，瞬时包裹整个舱室，建立起屏障屏蔽尖啸。
　　海尖啸与其说是声波攻击，不如说是精神力攻击。
　　“卧槽这声音，差点没给我送走。”靳俊蹲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脑袋，“哪个好兄弟救的我狗命？”
　　齐文骏眼神复杂的指秦渡：“是他。”
　　“秦哥牛批！”
　　秦渡仍旧不搭理他们，只盯着外面看。
　　人鱼歌声勉强能抗衡海尖啸，下面那条拿海神叉的人鱼实力却远不如莫生见到的人鱼首领，海们毫不退却，狰狞的呲出獠牙，猛力抓挠人鱼号的金属外壁。
　　人鱼这边扔出的光团却仅仅炸毁敌船的一截栏杆。
　　人鱼举起海神叉，再次凝聚力量。
　　他们的船已有大半潜入了海里。齐文骏看了眼秦渡的背影说，“我们只是潜下来了，但对面船还在，外面的怪物半人半鱼肯定擅长水性，躲在水底估计没用。谁有办法击退它们？”
　　人鱼号的金属舱壁不但保护了船体，也阻挡了玩家们攻击外面的怪物。至少齐文骏几人无法穿透那层金属壁。
　　其他玩家面面相觑。
　　海的利爪在金属壁外面留下道道抓痕，刺耳的刺挠声被秦渡的精神力一并屏蔽了，因此舱室内玩家们压根不知道海的爪子是如何坚硬锋利。
　　“那条人鱼是不是有问题？”莫生注意到秦渡一直在看侧舷甲板，鱼叉人鱼的方向，“他拿的是海神王的鱼叉。”
　　“什么海神王？”不知什么时候溜到莫生二人身旁的靳俊好奇问。
　　莫生：“？”
　　下方人鱼再次攒起一只大光球扔出去，这回砸到了敌船的船身上，毁掉了对面好几块甲板，而人鱼的吟唱声也低弱了下来。
　　海兴奋地又叫又笑，更加猛烈的抓挠人鱼的船，有几只海甩尾潜入海里，游到人鱼号船底，顶撞撕挠船底的钢板。
　　“这片海域的神，人身鱼尾手里拿鱼叉，在幻境里你没看到吗？”莫生疑惑。
　　靳俊比他还疑惑的挠头：“幻境又是啥？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莫生蹙眉说：“从首领战场地出来看到白雾之后的场景。”。
　　靳俊恍然大悟，“你说那个啊，我就看见一群长头发长得很好看的人站在船头，然后听见刚才那种尖叫声。我受不了那个声音，头疼了一阵画面就消失了。”说完靳俊去看其他人。
　　莫生之前没见过的两个玩家直接摇头。
　　“我连你们说的白雾都没见过。”
　　齐文骏说：“我看到他们和现在外面那些怪物打起来。蓝色头发拿鱼叉的应该就是人鱼首领，他做了和楼下那个差不多的事。后来我也受不了尖叫声，头疼得快到极限的时候画面消失了。”
　　秦渡偏过头来，食指点太阳穴，“海的叫声是精神力攻击。人鱼的吟唱也蕴含精神力。”
　　齐文骏虽有精神力，等级却不高，且未学会建立精神力屏障等精神力运用方法；其他人更是连精神力都没有，他们承受不住人鱼海双方的精神力互殴，中途便被强制离开场景。
　　“我们看见的画面是这艘船的过去。”秦渡琥珀色的眼珠转向甲板上那条拿海神叉的人鱼，磅礴的精神力刹那如利箭，穿过船体、舱壁刺向船外的每一只海。
　　“啊——”
　　凄厉的惨叫霎时响彻海面，海的鲜血染红了海水。
　　正在苦苦与海对抗的人鱼们尽皆愣住，优美的吟唱声戛然而止，徒有美貌而失去了尖牙利爪的柔弱人鱼在恐怖的精神力笼罩下无不软了腿。
　　就连拿鱼叉的人鱼都不由自主的颤栗，手上一松，海神叉掉到了甲板上。
　　齐文骏脸色刷白，望向秦渡目露惊恐。
　　“你们看！”女玩家惊诧地指着被血染红的海水和浮出海面的人形鱼尾怪物。
　　“卧槽！”众人异口同声。
　　莫生惊疑不定的看向秦渡，他刚刚感受到无形的力量从秦渡身上涌出，分化成数十股，向不同方向疾射而去。下一秒海上便多了一群海尸体。
　　所以海是秦渡杀的？
　　是精神力？
　　血腥味在海水里扩散开来，吸引众多鱼类聚集到此，啃食海尸身血肉。人鱼号彻底潜入海面之下，透过舱壁上宽阔的窗户，大家看到体型硕大的鲨鱼张开布满利齿的嘴，一口咬住海肥厚的鱼尾。
　　这一幕对人类来说血腥、震撼，充斥大自然的无情。众玩家不忍卒睹。
　　与海关系密切的人鱼们看见曾经的同类被鱼群分食，竟没有目睹仇敌落败的愉快，反而感到兔死狐悲。
　　拥有海神叉的那条人鱼猛地抬起头，回望船长室，目光似乎与秦渡对上了，既恐惧又忌惮。
　　从百层试练塔厮杀出来的秦渡根本不会在意一条人鱼的目光——除了莫生，他谁也不在意。
　　秦渡对人鱼冷漠的吐出四个字：“上来开船。”
　　精神力将他的意志直接传达给人鱼，已经握不住海神叉的人鱼惊恐地想要后退，却不得不服从秦渡意思，捡回海神叉，前来船长室。


第130章
　　秦渡向莫生解释：“人鱼号一开始是人类的船。从船型装饰、人类服装推测，大约在一个世纪前，人鱼号在海上遭到袭击，人鱼号沉没。后来人鱼改装了这艘船，驾驶它和海战斗。所以人鱼中肯定有会开船的。”
　　莫生最喜欢听秦渡推理，听得双眼亮晶晶的，一脸葱白的望着他。
　　其他玩家没看完所有人鱼号过去的场景，这会儿只能听秦渡透露的信息。
　　人鱼确实会开船，鱼叉人鱼不光自己来了船长室，他还带来另外几条人鱼，一个当大副，三个做水手。
　　人鱼们这回没盯着秦渡看，反而目光回避，不敢直视。
　　“草，真叫秦哥说中了。”靳俊小声跟莫生吐槽，“那广播里还说我们是船员，我以为真的要我们上来开船呢！我就说嘛，碰到我们这种没一个人会开船的情况那不得歇菜了。”
　　正如资深者所说，游戏不会给出必死的绝境。玩家来自不同年龄段、各种行业，游戏无法保证本副本里每个公会中必然有玩家会开船，那么“玩家开船”这件事一定不是完成任务所必须的行为。
　　秦渡从听到广播内容——首领战胜者成为人鱼首领，其余玩家成为船员——便考虑到开船的问题。
　　莫生盯着离他们越来越远、海面上的敌船，对靳俊说：“其实……不是一定要开船。”
　　靳俊：“？”
　　秦渡食指敲敲操作台，问鱼叉人鱼：“人鱼号是汽发动机，它在水下怎么运作？”
　　人鱼和玩家们均是一愣。
　　靳俊挠头说：“秦哥的意思是汽船不能在水下面跑？好像电影里那种汽船是边跑边冒汽，在水下面可能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