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何早晚会明白,每个人的爱都是限量的,就算白离的爱再多,也被闻君何挥霍完了。
时温叹了口气,很没有办法的样子,伸手拍一拍白离耷着的肩,试图给他一点安慰:“将来如果有事需要帮忙,一定要记得打电话给我。我就算不在平洲,祁望他们都在呢。小白,你别怕。”
手里握着的茶水很烫,时温的手掌也很烫。仅仅一句话,就将白离这段时间以来所有强压下去的惶惑不安和徒有其表的镇定如常,打裂了一条缝隙。
那些东西争先恐后跑出来,白离眼眶酸得要命,喉咙很紧,低着头笑,好半天才说出一个“好”字来。
时温看他这个样子很心疼,知道他受的委屈太多,仅仅是因为朋友一句真心实意的话,就让他破防。心里又腹诽了几遍闻君何,竟把这么好的白离磋磨成这个样子。
下午离开的时候,时温不放心,拉着白离怎么也不舍得放开手。祁望说自己下午去公司,离的白离家不远,正好先把他送下。时温这才松手让人走。
祁望开车把白离送到小区门口。临时车进不去,祁望便停了车,下来和白离说几句话,是万重为临走时交代的。话没说完,就听见身后有人喊白离名字。
穿着一身黑色羊绒大衣的闻君何大步走过来,单手揽住白离的肩,确定对方无碍,才和祁望打招呼。他俩见过几面,也就是泛泛之交,闻君何客气地道谢,说“祁总送到这里可以了,给你添麻烦了”。
祁望对闻君何明显的敌意没放在心上,不过他好心送白离回来,却被人这么防着,还是有点不太舒坦。祁望是从小就跟着万重为的,行事作风可谓如出一辙,当下虽然也客气地说“不谢”,但临上车前还是多说了一句:
“小白我先走了,记得有事随时找我,”祁望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笑得挺不正经,“我24小时不关机。”
于是闻君何整个下午都神情不爽。
他在闻家老宅吃过午饭,勉强多待了会儿,和家里那些常见的不常见的亲友应酬了一轮,便推说还有事先走一步,顺道一起把晚上的一个重要聚餐也推了。原本计划直接去万家接人,可白离电话关了机,他便先回家来看看。没想到在门口正好遇到祁望送白离回来。
闻君何现在有点看谁都对白离不怀好意。曹俊彦和谢扬是盖了章的,在他俩之外还有很多,赵览是,如今祁望也是。
但他没法发作。他在知道谢扬曾经骚扰过白离的那天,或者更早,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待白离,把曾经的疏忽和漠视都补上。
第29章 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怎么电话关机了?”
“没电了。”
闻君何牵着白离慢慢走,小区里比平常热闹,有孩子在嬉戏打闹,有亲友拜年寒暄,邻居们见了面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说一声过年好。
然而牵着手的两人却没了话。
以前两人在一起,找话题也好,关心人也好,都是白离主动。如今白离话少得可怜,你问我才答,两个人便常常冷场。
又问了几句在时温家里的情况,吃了什么,都有谁,白离说吃的西餐,还有时温的几个朋友,答了和没答差不多,闻君何得了个无趣,便不问了。
两个人进了门,闻君何到底还是寻了个话头,说万重为和祁望都不是好相处的人,又把万家那些事挑挑拣拣说了,总之就是万重为作风狠辣,疑心病重,对父母和兄弟都没什么感情,相处多了没什么益处。
白离淡淡地说:“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伤害他在前呢?别的我不懂,但他对时温的在意能看得出来。”
“你们一共见过几面,你就以为自己很了解他?”
“我没想了解他,也没必要。他和时温帮过我,我该去道谢的。”
说到这个,闻君何脸上已经很不悦了。万重为帮了白离什么,怎么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说来说去,倒是闻君何做了小人和恶人。
“你虽然救过时温,但他们已经离婚了,将来怎么样不好说。如果没什么必要,别再来往了。”
“作风狠辣,疑心病重,果然是通病。”
“你——”闻君何一时间被白离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今天忙了一天,撇下一大堆人跑回来陪白离,先是看到祁望送人回来已经动了怒,可白离好像再也不是那个满眼满心都是他的人,现在还要帮着外人说话。
“倾盖如故,白首如新。有的人初见就是莫逆之交,有的人就算相处几年也未必有真心。”白离语气平淡。他不想反驳闻君何,可闻君何口口声声都是万重为和时温怎样怎样,能怎样呢?难道能吃了他?他知道时温真心对他,尽了所能帮他,也是唯一看出他的境况告诉他“别怕”的人。
他这话含沙射影得厉害,闻君何连外套都没穿,气得摔门走了。
闻君何没走远,在楼下小花园抽烟。新年的热闹此刻与他毫无关系,烟雾熏了眼睛,有点疼,心里沉甸甸地堵。
不可否认,他是爱着白离的。
从可可托海初见,就被那个站在雪堆前手足无措的少年晃了眼。但那时候他还没太在意,虽然动了心,他们也只是人海中无意擦过的两条线,短暂相交后有各自的方向。后来在大学重逢,他是开心的。
从小到大生活在优渥和追捧中的闻家大少爷,拥有的东西太多了。就算喜欢什么,也不会付出百分百的心力,于是这喜欢就打了折扣,开心也不那么明显。
尤其是爱情这种锦上添花的东西。他不缺人爱慕,也就不会全心全意爱慕别人。
但白离是不太一样的,对他的好不求回报,追他也追得很接地气。一开始不知道他的身价,甚至会攒钱给他买自己都舍不得用的东西,比如一部新出的电子产品,比如一条很贵的羊绒围巾。白离不知道的是,闻君何随时都能拿到全球限量的电子产品,同一个牌子的羊绒围巾甚至他家的管家都有好几条。
白离的爱无处不在,也坚如磐石纹丝不动。闻君何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总能密密实实感受得到。时间久了,也便成了习惯。是以他从未想过,这种来自白离的宠溺有一天会收回去。
后来闻君何才明白,白离给的那些东西是没有标注价格的,他给的是一颗毫无保留的真心。
可是那颗真心在闻君何的疏忽之下,已经摔碎了。等他想明白了再回来找,已经化了一滩水,再也捡不起来。
闻君何憋着一股闷堵发不出来,再加上没穿外套在楼下冻了一个多小时,内外夹击之下,身体再强壮的人也扛不住感冒了。
他上了楼就进了卧室,晚饭也没出来吃。等到白离发现他发了烧,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白离找了额温枪,一测38.6度,全身滚烫。家里没药了,白离叫了跑腿送了退烧药和感冒药,给闻君何喂下去,又去厨房熬粥。
一碗白粥煮得软烂,放温了,白离端到卧室,扶着闻君何让他喝。闻君何烧得脸颊都是红的,鲜少生病的人一旦病了就来势汹汹,粥喝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了。
把粥端走,又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放到床头,白离把被子掖了掖,淡声说:“我去客卧睡,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起身要走,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拉住了。
闻君何烧红了眼,看着他:“客卧没有床,在这里睡吧。我去睡沙发,不然会传染你。”
白离说:“我睡地板就行。”
又不是没睡过。
闻君何摇了摇头:“别睡地板,别去。”
他烧得有点恍惚,抓着白离的手不肯松开,仿佛一松开就要丢了什么一样,慢慢撑起身子,倚在床头上,目光缱绻地在白离脸上流连。
“小白,过了正月我们去国外领证,好吗?”
白离闻言滞了滞,躲开了闻君何炙热的目光。闻君何早在前几天就开始准备申请结婚的材料,白离是知道的,也知道闻君何跟父母知会过。
但从闻君何做了结婚这个决定开始,从未问过白离意见。不知道是不屑问,还是怕听到不喜欢的答案。
“你病了,以后再说。”白离垂着眼,没正面回答。
“等我好了,我们去云城见你父母,告诉他们我们要结婚了,行不行?”
白离呼出一口气,用手揉揉眼睛,苦笑一声:“我很困,想去睡了。你不想让我睡地板,那我去睡沙发。”
他站起来已经走到门口,听见闻君何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语气叫他名字:
“小白,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白离脚步一顿,什么也没说,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闻君何反反复复烧了两天,没好利索便去了公司。
闻家做酒店和餐饮生意,闻君何就算过年生病也不会闲着。感冒断断续续不好,到了晚上就格外脆弱,一定要抱着白离才肯睡。
这样过了几天,闻君何就开始明目张胆地腻着白离不肯撒手,甚至开始带白离去公司。
白离之前偶尔去过闻君何公司,要么有急事,要么是因为工作,他知道闻君何很不喜欢公私不分,尤其不喜欢把私事放到人前,公司里除了闻君何那个助理,几乎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上午的视频会议开了一个小时,随后闻君何接待了一波国外客人,又和几个酒店合作商通了电话。
与此同时,白离坐在他办公室角落,戴着耳机看纪录片。
Coco给白离送了两次咖啡,发现他整个上午姿势都没变过。白离接过咖啡,礼貌地看着Coco的眼睛说谢谢。指尖相触,平时一派从容的Coco脸色突然微红,低声说不客气。
走出办公室,Coco压了压心跳,眼前还是那张清冷俊逸的脸。
闻君何瞥了一眼红着脸出去的助理,再看看专心看纪录片毫无波澜的白离,眉毛抽了抽。
“下午去看电影好不好?”闻君何坐到白离旁边,一只手伸过来,很亲昵地揉他头发。
白离穿着一件雾霾蓝毛衣,配米白色休闲裤,两种颜色搭在一起衬得他皮肤白得发光,干净得像从天上云间走来的天使,不沾染一点尘埃和烟火气。
让闻君何有点移不开眼。
“好。”白离没意见。
“想看什么?”
“都行。”
闻君何拿出手机开始翻贺岁片,从评分到评价看得很细,和刚才雷厉风行的样子相去甚远。
最终还真是找了个搞笑爱情片,闻君何定了票,下午三点开始,正好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他说这些很自然,为了下午即将到来的约会有点开心。
然后叫秘书进来的时候,又恢复成工作的闻君何,肃着一张脸说自己下午要出去一趟,几个事项都推了云云。
看着这样的闻君何,白离有点恍惚。
两个人似乎在八年后身份倒置。白离心想,原来之前自己兴高采烈安排两人世界和约会的时候,旁观的闻君何也是这么的无波无澜甚至有点不耐烦啊!
第30章 多教训几次就好了
电影院人不多,他们找了个情侣座坐下。前排也是一对小情侣,刚放广告,那女孩就开始靠在男孩肩上吃东西,很亲密的样子。
闻君何看了他们几眼,便出去了,再回来手里拿着爆米花和饮料,还有冰激凌。
两个人默默地吃。
电影挺好笑,观众也很捧场,前排那俩小情侣乐得前仰后合。白离吃完了冰激凌,又一颗一颗数着吃爆米花,认真地盯着大屏幕,没什么反应。
直到散场,都没笑一次。
出来之后,闻君何牵着白离的手,问他:“还想做点什么吗?”
白离摇摇头,脸上有一丝疲惫:“都行。”
“如果累了,我们就回家?”
“好。”
闻君何沉默了几秒钟,终是没再说什么。
晚上睡觉闻君何还是和往常一样抱着他,抱得很紧。白离不太舒服,稍微挣动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闻君何很快跟过来,又把他搂进怀里,开始很慢很慢地亲他。
唇瓣压在一起轻轻地碾磨,呼吸打在脸上酥酥麻麻,白离有一种闻君何在品尝美食的感觉。他推了推对方胸膛,意料之中的推不动,便问:“要做吗?”
闻君何抬起头,借着室外的月光看他。
现在的白离温顺听话,怎么都可以,不再给人脸色看,也不再提要求。但这样的白离气息很远,心很远,灵魂很远,像一把抓在指缝里的沙子,抓得越紧漏得越快,让闻君何越来越没底气。
闻君何起身去拿东西,两个套子和一管润滑,扔到床头。白离看了一眼,慢腾腾坐起来脱衣服。
前戏没做多久,闻君何进来得很快,白离趴在床上,两只手藏在枕头下用力抓着床单,一声不吭。闻君何没给他太多适应的时间,一进来就大力冲撞,有几次白离的头都要顶到床头上,又被拖回来,继续弄。
没一会儿白离就跪不住了,往下扑腾了几次,都被闻君何捞起来,从后面勒紧腰腹。
白离整个人搭在他手臂上,像一只挂在树干上的雏鸟,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
“疼吗?”闻君何将白离翻个面儿,捏着他的脸面对自己,喘着粗气问他。
白离咬着牙不吭声。
闻君何重重一顶,白离喉间一声闷哼被撞碎了,眼神也跟着涣散起来。
……
一个套子用完了,扔到一边,闻君何又撕开另一个,对着湿漉漉昏沉沉的人重新顶进去。白离徒劳地伸手去挡,乱挥的手拍到闻君何肩上,绷紧的肌肉怎么抓都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