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横穿广场,聊的还是吃的,叶近秋不死心,总觉得徐谨宁饿了。
聊到哪里的店最好吃,叶近秋说:“是医院旁边的餐馆。”
徐谨宁也有同感,说:“生病的时候,妈妈会答应病好了吃什么都可以。”
徐谨宁记忆里最喜欢的甜筒味道,就是在妇幼医院旁边的店铺里。
真的要结束这一天时,叶近秋打开了爱意值实时面板,徐谨宁在出租车上也看到了。
人们在亲密关系中所渴求的爱,是某一刻的心意相通吗?
他注视着车辆驶离视线,他又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像消失。
好微妙的牵挂,好微弱的一丢丢寂寞感。
【攻略对象实时爱意值:-21。】
叶近秋关面板时,看到数字跳到了-20。
他哑然失笑。
整数看着比较舒服是吗,徐谨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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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良心
在瑞城的夜晚,比时代广场更加明亮的地方是创业园。
代驾小哥接单时看到目的地是创业园,还以为是哪个社畜这么倒霉,晚上要加班。
等他看到叶近秋的豪车,脑子里只剩下“卧槽”两个字。
这是谁家少爷出来创业历练吗?
代驾小哥的同情心消失得一干二净,有些忐忑。
他骑自行车路上碰到这种车都自动避让三米,现在他来开,磕坏了怎么办?卖了他都赔不起。
代驾小哥退缩了,说:“老板,你这车我不会开,要不你取消订单吧。”
叶近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代驾,怎么可能取消订单?他一边保证保险都上完了,一边打开车门,把代驾小哥推上驾驶位。
“走吧。”
一套流程完毕,叶近秋很有闲情地对着车镜整理发型。
被赶上架的代驾小哥紧张兮兮,油门都不敢怎么踩。
叶近秋和他聊天,缓解他的压力: “你们这行行情怎么样?”
“不怎么样。”代驾小哥苦着脸,肩膀耷拉下来。
瑞城挤上二线城市的尾巴,实际并没有那个实力。
代驾小哥吐槽他们难用的app,单少而抽成高,一些老油条宁愿冒着被抓的风险,也不愿意叫代驾……
槽吐着吐着,目的地也到了。
代驾小哥轻松下车,蹦蹦跳跳地去骑小电驴。
他戴上头盔,叶近秋在旁边,说:“你要不要来和我创业?”
代驾小哥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的手已经接过了叶近秋的名片。
用符纸做的名片,充满了玄学感。
他骑车离去,忍不住回头看灯火通明的创业园时,叶近秋正从电梯出来前往Mute。
秘书还未打卡下班,叶近秋看见他有些惊讶:“怎么还没走?”
“您的扳指落在会议室,我想您晚上会回来拿,就等在这里。”
秘书想要亲手把扳指交给叶近秋,也有些话想当面对他说:“叶总,和您一起工作是一件愉快的事。”
“谢谢,这对我来说是很高的评价。”叶近秋郑重地和自己的得力助手握手,目送他离开。
【秘书对你这么忠心,你还是选择结算“重振Mute”支线任务的积分吗?】
叶近秋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听到系统这样问,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
【系统,你需要我和你重复多少遍?我要回家的,我不会被这些东西牵挂住。】叶近秋把一沓纸往桌上拍,气势汹汹,【更何况,你现在扣光了我的积分。】
积分难得,攻略任务完成后可以拿到,除此之外的途径就是搞事业,阶段性解锁积分。
前期的积分好拿,后期太费时间,所以叶近秋投资的企业最后都卖给了别人。
他需要时间,他等不起。
叶近秋进入的第一个任务世界是古代世界,他在那里耗了两年。
不算最后结局的死遁,他在古代世界死了三次,浪费了所有重启的机会。
第一次被普通的风寒干倒了;第二次被战场的流箭穿心;第三次没再踩到坑,但被一杯毒酒暗算。
叶近秋也曾有过哪怕是条狗都救的时期,直到他经历末世,心态巨变。
有些事还是算了吧,做个冷漠的攻略者挺好的。
星际世界他结束的最快,只用几个月就成为了全星际的红玫瑰。
最初他是一颗资源匮乏星球上的植物,全球就只有他一种生物。
等反派飞船出事,星球上就有了两种生物。
表面是一株玫瑰花和一个星际海盗,揭开皮,则是攻略者与被攻略者。
叶近秋很快就让反派立地成佛了,比他成为星际一枝花还要早。
他称霸全星际的植物界后,还享受了一段时间。
趁被其他物种不爽弄死前,叶近秋快乐地为攻略对象挡仇家的刀,死遁溜走了。
然后就到这个任务世界。
叶近秋其实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年,但他gap了五年才去找攻略对象徐谨宁。
以前三个攻略对象都是摸爬打滚完的成年人,叶近秋原认为攻略徐谨宁会比他们简单。
然而他开始攻略任务才发现,徐谨宁的进度是最慢的……爱意值到现在都是负数,连心动的可能都没有。
叶近秋的攻略手册都写完了半本,对徐谨宁所上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已经在想他离开后会怎么样。
系统说攻略对象徐谨宁的精神状态长期不稳定,叶近秋在学校和他接触并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或许是学校比较平静的环境给了徐谨宁安全感,即使他不与人□□流,人群就在他身边,声音不会让他感觉被世界隔绝。
攻略对象徐谨宁是需要陪伴的。
做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叶近秋还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多赚点积分兑换复制体。
他不能简单粗暴地死遁,最后一个任务世界他想美满一点。
系统结算的“重振Mute”第三阶段积分共有一千分,叶近秋又暴富了。
他不会嫌积分多的,继续催促道:【把“进军无人驾驶领域”第一阶段的积分也结算了。】
系统慢吞吞地结算中,叶近秋想起忘记问代驾小哥的名字了。
希望代驾小哥会来联系他,不然,他们整个行业可能不止“不怎么样”,可能直接没了……
叶近秋对非自己人,给的退路一向很少。
太良心的人,做不成大事业。
叶近秋转着手指上的扳指,得出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道理的道理。
他停下转扳指的手,将胸口的项链放回衣领之下。
冰凉的挂坠逐渐被他的体温同化,叶近秋坐到转椅上,手扶着额头,感觉有点荒唐。
他这样的人竟然在教徐谨宁什么是问心无愧。
叶近秋揉着眉心,迟来的醉意让他有些头疼。
想到明天要上班,头更疼了。
谁说教师闲的?
是把高中教师排除在教师队伍外了吗?
元旦假期后不久,二十三中的学生们迎来了期末考试。
二十三中的校友给力,设立的奖学金丰厚,前三名都是一等奖学金,有一千元。
徐谨宁想拿这一千元,难度挺大。有天赋还努力的人很多,他要脱颖而出就不能犯不该犯的错误。
考试当天,木涵回来了。
他被停课,但没停考试。因为他不学习却总考第一的特殊性,他是被单独安排在一个考场考试,省得他提前做完卷子打扰其他人。
木涵去考场前有回教室,座位大变样,他惊呼:“我的位子呢?”
班长指了指讲台旁边那个满是粉笔灰的座位。
“我的?”木涵懵逼地坐下,从桌肚里掏出一个干瘪的苹果。
“谁送的?平安果吗?还能吃吗?”
他的一连串问题都没人回答,不过他也不在意,心大的人没有烦恼,洗洗苹果就吃着去考场了。
徐谨宁看木涵,感觉他似乎瘦了许多,下巴都尖尖的。
温可谣也感觉到了,尖锐地点评道:“他一副肾虚的样子,迟早精尽人亡。”
任婷接话:“肾虚和熬夜的关系更大一点,他应该是没休息好,希望他发挥不好。”
有木涵参加的考试,第一都是他的,没人想通这是为什么。
高三上的期末考试排名出来,万年第一木涵变成了第十名,大家沸腾了。
老天终于睁眼了吗!
拿了第一的任婷问:“是不是我咒到他了?”
排名九十九的温可谣打哈欠:“那你下次加倍咒他,他这次考第十名,下次就考第一百名,排我后边去。”
最后是木涵自己揭露的真相:
“哪个天杀的给我的苹果?考着考着肚子疼,医生说是肠胃炎,呜呜呜呜我成绩单都不想领了……”
领成绩单那天,木涵果然没来,温可谣把他的倒霉事当笑话讲给徐谨宁听。
徐谨宁汗涔涔的。
苹果是他给的。
当时想给叶近秋的回礼,后面分给别人,塞了一个给木涵……
而且他的名次是第三名,如果木涵没吃那个苹果,他就是第四名。
手里的一千元红包变得烫手,徐谨宁没打开,放进了书包的内袋。
讲台上,叶近秋在深情介绍他特别推出的寒假补习计划:“从明天开始,这个补习班会一直免费对大家开放。如果大家报名了,希望大家都能做到全勤。”
有人弱弱地问:“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都要补习吗?”
“当然。”
为了和徐谨宁绑定,叶近秋又牺牲了自己的假期。
徐谨宁觉得他有毛病,明天放假就明天开始补习,初六开学就一直补到初五,衡水都没叶近秋狠。
叶近秋的补习计划由于没人报名被搁置了。
但他还有后招。
假期的社会实践,高三段是修家谱,具体要求印在成绩单背后的通知上。
有一条可选择指导教师的建议。
叶近秋和徐谨宁毛遂自荐:“我觉得我可以胜任。”
“修家谱为什么要指导老师?”徐谨宁懵,“而且我家没有家谱。”
叶近秋又道:“那可以修族谱。”
“我没有上族谱。”
“没关系,正好借机会让你上了。”
徐谨宁无语地看叶近秋,这就是打定主意过年赖着他吧?
叶近秋微笑。
当然要赖着他了,赵菁很快就出事,他要看紧徐谨宁。
理由他有,蛮正当的。
“你答应了要连续叫我‘哥哥’二十一天,你还没做到,只叫了一天,寒假可以补上。”
徐谨宁,气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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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澜汀区
失眠总有各种原因,徐谨宁因为叶近秋说要来他家指导制家谱和修族谱而辗转反侧。
这种心情和小学生得知要春游大不相同,但亢奋的状态是相似的,徐谨宁在心里问了好多遍:他真的要来吗?
徐谨宁不希望叶近秋来,可他又把家打扫得干干净净,觉得叶近秋不来很浪费他这一番力气。
天还没亮的时候,焦虑让徐谨宁躺不住了,距离和叶近秋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小时。
他起床去买早餐,出门拉铁门,被铁锈蹭脏了手掌。拍几下手掌,那声音像幽灵一样穿梭在空荡的街道,还伴着若有若无的拐杖声。
徐谨宁吃完生煎回来和吴阿婆碰到,才知道是她的拐杖发出的声音。
老太太走得慢,徐谨宁从早餐店回来时,她刚从一条巷子的头走到尾。
她戴着老花镜,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不清东西,感觉有人搀着她时,颤巍巍问了句:“是谁啊?”
老人牙齿掉光后的声音尖细、含糊,喉咙堵着什么似的,徐谨宁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阿婆,是我,谨宁。”
“噢,谨宁啊。”吴阿婆喜悦地拍了拍徐谨宁的手臂,“几岁啦?”
徐谨宁下意识回答十八,送吴阿婆回家的路上却感觉不对,或许回答快二十比较好。
吴阿婆的家不远,门前摆着一张凝着水珠的藤椅,寒意逼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城区的独居老人流行在门前摆这样一张椅子,没雨的时候人出来坐着晒太阳,有雨就放点东西上去。假如没人、没东西,便意味着他们离开了……
吴阿婆让徐谨宁折了一片菜叶子放椅子上,不许徐谨宁拒绝的塞给他几颗奶糖。
徐谨宁看她弓着背缓慢地挪进屋里,身形和猫很像,衰老的笑颜也和猫相像。
只是她没有猫的慵懒,全身栖息着可怕的暮气。
那张赤褐色的藤椅越看越瘆人,徐谨宁别开眼,又看到另一张木椅孤零零地摆在空地上。
这里的每户人家徐谨宁都认识,他帮方孔打听,好让方孔劝他们搬离。每一个老人都有子女,有些在国外,有些在其他地方,可就是不在这里。
这些是没有被写到的剧情,还是生活?
家又到底是什么?
徐谨宁把早餐带给徐父,徐父草草地吞咽后去工作。
听徐谨宁说老师要来家访,徐父特地起一大早跑去工作。
人是有弱点的,徐父无论在哪个年纪,最怕的都是教师这种生物。
徐父骑着小电驴飞奔而去,叶近秋来的路上还看到了他,和系统感叹速度真快,他也应该骑这个。
叶近秋今天低调地开了一辆SUV,但缺德地图把他导去了菜市场,路窄卡住,差点出不来。